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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延章

[二十四史] 元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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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00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六十二‧列传第四十九  李忽兰吉
李忽兰吉,一名庭玉,陇西人。父节,仕金,岁乙未,自巩昌石门山从汪世显以城降。
忽兰吉隶皇子阔端为质子,从攻西川。辛丑,以功为管军緫领,兼緫帅府知事,从征西番南涧有功。癸丑,世祖在潜邸,用汪德臣言,承制命忽兰吉佩银符,为管军千户、都緫领,佐汪惟正立利州。乙卯正月,将兵三万,取合江大获山。宋刘都统率众谋焚利州、沙巿,次青山,忽兰吉以伏兵取之,俘获甚众。都元帅阿荅忽以闻,升本帅府经历,兼军民都弹压。丙辰,宪宗更赐金符,仍命为千户、都緫领。戊午,忽兰吉以兵先趋剑门觇伺,宋兵运粮于长宁,追至运曲埧,夺之,俘将校五人而还。
宪宗南征,忽兰吉掌桥道馈饷之事,有功,赐玺书。从攻苦竹隘山寨,先登,斩守将杨立,获都统张寔,招降长宁、清居、大获山、运山、龙州等寨。十一月,大获山守臣杨大渊纳款,已而逃归,宪宗怒,将屠其城,众不知所为。德臣谕忽兰吉曰:‘大渊之去,事颇难测,亟追之!’迺单骑至城下,门未闭,大呼入城曰:‘皇帝使我来抚汝军民。’一卒引入,甲士环立,忽兰吉下马,执大渊手,谓之曰:‘上方宣谕赐赏,不待而来,何也﹖’大渊曰:‘诚不知国朝礼体,且久出,恐城寨有他变,是以亟归,非敢有异谋也。’遂与偕来,一军皆喜。忽兰吉入奏,宪宗曰:‘杨安抚反乎﹖’对曰:‘无也。’宪宗曰:‘汝何以知之﹖’对曰;‘军马整肃,防内乱也;城门不闭,无他心也;一闻臣言,即抚绥军民,从臣以出,以是知之。’宪宗曰:‘汝不惧乎﹖’对曰:‘臣恐上劳圣虑,下苦诸军,又为一郡生灵命脉所寄,故不知其惧。’宪宗悦,赐蒲萄酒,大渊遂以故官侍郎、都元帅听命,而民得生全。
宪宗命忽兰吉与怯里马哥领战船二百艘,掠钓鱼山,夺其粮船四百艘。宪宗次钓鱼山,忽兰吉作浮梁,以通往来。己未,与怯里马哥、扎胡打、鲁都赤、阔阔术领蒙古、汉军二千五百略重庆。六月,緫帅汪德臣没于军,命忽兰吉以其军殿后,宋兵水陆昼夜接战,皆败之,部军皆青居人,赏赉独厚,遂与蒲察都元帅守青居,治城壁,储刍粮,招纳降附,宗王穆哥承制命忽兰吉佩金符,为巩昌元帅。
中统元年,德臣子惟正袭緫帅,至青居。五月,忽兰吉等赴上都。时浑都海据六盘山以叛,世祖遣忽兰吉亟还,与汪良臣发所统二十四州兵追袭之。十月,从宗王哈必赤等次合纳忽石温之地,力战,杀浑都海等于阵,余党悉平。二年六月,以功授巩昌后元帅,赐金币、鞍马、弓矢。
九月,火都叛于西蕃点西岭,汪惟正帅师袭之,至怯里马之地,火都以五百人遁入西蕃。诏宗王只必铁木儿,以荅剌海、察吉里、速木赤将蒙古军二千,忽兰吉将緫帅军一千,追袭火都于西蕃。十月,擒之。四年,首将荅剌海言忽兰吉功高,诏赐虎符,忽兰吉不受,问其故,对曰:‘臣闻国制,将万军者佩虎符,若汪氏将万军,已佩之,臣何可复佩!’帝是其言,命于緫帅汪惟正下充巩昌路元帅,所属官悉听节制。六月,荅机叛于西蕃,帝命好里燕纳,与惟正追之松州,忽兰吉以千骑先往,执荅机。
至元元年,入觐,命与同佥緫帅汪良臣还蜀,守青居。是时,国兵犹与宋兵相持于钓鱼山。三年,宋兵陷大梁平山寨。平章赛典赤令忽兰吉领兵千余骑,掠其境,先以七百人觇之,闻寨中拥老幼西去,追击之,斩首三百级,得马二百八十,都元帅钦察等家属百余口先为宋兵所得,亦夺还之。四年,以本职充阆蓬广安顺庆夔府等处蒙古汉军都元帅参议。六年,赐虎符,授昭勇大将军、夔东路招讨使,以军三千,立章广平山寨,置屯田,出兵以绝大梁平山两道。
十年正月,成都失利,帝遣人问所以失之之故,及今措置之方,忽兰吉附奏曰:‘初立成都,惟建子城,军民止于外城,别无城壁。宋军乘虚来攻,失于不备,军官皆年少不经事之人,以此失利。西川地旷人稀,宜修置城寨,以备不虞;选任材智,广畜军储,最为急务。今蒙古、汉军多非正身,半以驱奴代,宜严禁之。所谓修筑城寨、练习军马、措画屯田、规运粮饷、创造舟楫、完缮军器,六者不可缺一;又当任贤远谗,信赏必罚,修内治外,战胜攻取,选用良将,随机应变,则边陲无虞矣。’六月,将兵赴成都,与察不花同权省事。十一月,复还守章广平山寨,前后七年,每战辄胜。
十三年,引兵略重庆,复取简州。十四年,承制授延安路管军招讨使。十五年,秃鲁叛于六盘山,忽兰吉以延安路军,会别速台、赵炳及緫帅府兵于六盘,败秃鲁于武川,俘其孥,还,承制授京兆延安凤翔三路管军都尉,兼屯田守卫事。十月,改同知利州宣抚使,夔东招讨如故,入觐,赐虎符,授四川北道宣慰使。忽兰吉请以先受巩昌元帅之职及虎符,与其弟庭望。二十年,改四川南道宣慰使。
二十一年,奉旨与参政曲里吉思、佥省巴八、左丞汪惟正,分兵进取五溪洞蛮。时思、播以南,施、黔、鼎、澧、辰、沅之界,蛮獠叛服不常,往往劫掠边民,乃诏四川行省讨之。曲里吉思、惟正一军出黔中,巴八一军出思、播,都元帅脱察一军出澧州,忽兰吉一军自夔门会合。十一月,诸将凿山开道,绵亘千里,诸蛮设伏险隘,木弩竹矢,伺间窃发,亡命迎敌者,皆尽杀之。遣谕诸蛮酋长率众来降,独散毛洞潭顺走避谷,力屈始降。
二十三年,入觐,以老病,乞归田里,帝悯之,得还巩昌。二十六年,行省列奏忽兰吉之功,请用范殿帅故事,商议本省军事。二十七年,拜资善大夫,遥授陕西等处行尚书省左丞,商议军事,食左丞之禄。元贞二年,入觐,授资德大夫、陕西等处行中书省右丞,议本省公事,卒。泰定元年,谥襄敏。
李庭
李庭小字劳山,本金人蒲察氏,金末来中原,改称李氏,家于济阴,后徙寿光。至元六年,以材武选隶军籍,权管军千户。从伐宋,围襄阳,宋将夏贵率战船三千艘来援,泊鹿门山西岸,诸翼水军攻之,相持七日。庭时将步骑,自请与水军万户解汝楫击之,斩其裨将王、元胜。河南行省承制授庭益都新军千户。宋襄阳守将吕文焕以万五千人来攻万山堡,万户张弘范方与接战,庭单骑横枪入阵,杀二人,枪折,倒持回击一人坠马,庭亦被二创,复夺后军枪,裹创力战,败之。
八年春,真除益都新军千户,赐号拔都儿,与宋兵战襄阳城下,追奔逐北,直抵城门,流矢中左股而止。九年春,攻樊城外郛,炮伤额及左右手,夺其土城,遂进攻襄阳东堡,炮伤右肩,焚其楼,破一字城。文焕麾下有胖山王緫管者,骁将也,庭设伏诱擒之,以功授金符。十年春,大军攻樊城,庭运薪刍土牛填城壕,立云梯,城上矢石如雨,庭屡中炮,坠城下,绝而复苏,裹创再登,如是者数四,杀获甚多。樊城破,襄阳降,以功授金虎符,为管军緫管。
十一年九月,从伯颜发襄阳,次郢州。郢在汉水东,宋人复于汉水西筑新郢,以遏我军。黄家湾有溪通藤湖,至汉水数里,宋兵亦筑堡设守备焉。庭与刘国杰先登,拔之,遂荡舟而进,攻沙洋、新城,炮伤左胁,破其外堡,复中炮,坠城下,矢贯于胸,气垂绝,伯颜命剖水牛腹纳其中,良久乃甦。以功加明威将军,授益都新军万户。师次汉口,宋将夏贵锁战舰,横截江面,军不得进,乃用庭及马福等计,由沙芜口入江。武矶堡四面皆水,庭决其水而攻之,大军渡江,武矶堡亦破。遂从阿术转战至鄂州,顺流而东。十二年春,与宋将孙虎臣战丁家洲,夺船二十余,宋军溃,以功加宣威将军。宋兵断真州江路,庭焚其船二百余,击斩其护岸军。闻夏贵欲由太湖援临安,亟出兵逆战裕溪口,败之。诸军攻常州,庭鏖战,夺北门而入。
十三年春,至临安,宋主降,伯颜命庭等护其内城,收集符印珍宝,仍令庭与唐兀台等防护宋主赴燕。世祖嘉其劳,大宴,命坐于左手诸王之下、百官之上,赐金百锭,金、珠衣各一袭,仍谕之曰:‘刘整在时,不曾令坐于此,为汝有功,故加以殊礼,汝子孙宜谨志之勿忘。’继有旨:‘汝在江南,多出死力,男儿立功,要在西北上也。今有违我太祖成宪者,汝其往征之。’乃别降大虎符,加镇国上将军、汉军都元帅,仍命其次子大椿袭万户职。庭至哈剌和林、晃兀儿之地,越岭北,与撒里蛮诸军大战,败之。移军河西,击走叛臣霍虎,追至大碛而还。诸王昔里吉、脱脱木儿反,庭袭击,生获之,启皇子只必帖木儿赐之死。复引兵会诸王纳里忽,渡塔迷儿河,击走其余党兀斤末台、要术忽儿等,河西悉平。
十四年,入朝,世祖劳之,赐以益都居第、单河官庄、钞万五千贯及弓矢诸物,拜福建行中书省参知政事。改福建道宣慰使。召赴阙,备宿卫。
十七年,拜骠骑卫上将军、中书左丞,东征日本。十八年,军次竹岛,遇风,船尽坏,庭抱坏船板,漂流抵岸,下收余众,由高丽还京师,士卒存者十一二。继以父殁,归益都,召拜中书左丞、司农卿,不赴。
二十四年,宗王乃颜叛,驿召至上都,统诸卫汉军,从帝亲征。塔不台、金家奴来拒战,众号十万,帝亲麾诸军围之,庭调阿速军继进,流矢中胸贯胁,裹创复战,帝遣止之,乃已。令军中备百弩,俟敌列阵,百弩齐发,乃不复出。帝问庭:‘彼今夜当何如?’庭奏:‘必遁去。’乃引壮士十人,持火炮,夜入其阵,炮发,果自相杀,溃散。帝问何以知之,庭曰:‘其兵虽多,而无纪律,见车驾驻此而不战,必疑有大军在后,是以知其将遁。’帝大喜,赐以金鞍良马。庭奏:‘若得汉军二万,从臣便宜用之,乃颜可擒也。’帝难之,命与月儿鲁蒙古军并进,遂缚乃颜以献。帝既南还,庭又亲获塔不台、金刚奴,以功加龙虎卫上将军,遥授中书省左丞。
二十五年,乃颜余党哈丹秃鲁干复叛于辽东。诏庭及枢密副使哈荅讨之,大小数十战,弗克而还。既而庭整军再战,流矢中左胁及右股,追至一大河,选锐卒,潜负火炮,夜溯上流发之,马皆惊走,大军潜于下流毕渡。天明进战,其众无马,莫能相敌,俘斩二百余人,哈丹秃鲁干走高丽死。拜资德大夫、尚书左丞,商议枢密院事,官其长子大用,仍赐钞二万五千贯。庭因奏:‘今汉军之力,困于北征,若依江南军,每岁二八放散,以次番上,甚便。’帝可其奏,令著为令。宗王海都将犯边,伯颜以闻,帝命月儿鲁与庭议所以为备,庭请下括马之令,凡得马十一万匹,军中赖其用。拜荣禄大夫、平章政事,商议枢密院事,提调诸卫屯田事。
三十一年春,世祖崩,月儿鲁与伯颜等定策立成宗,庭翊赞之功居多。成宗与太后眷遇甚至,每进食,必分赐之,大宴仍命序坐于左手诸王之下、百官之上,赐以珠帽、珠半臂、金带各一,银六铤,庄田诸物称是。奉旨整点江浙军马五百三十二所,还,入见,成宗亲授以衣,慰劳之。
初,武宗出镇北边,庭请从行,成宗悯其老,不许,赐钞五万贯,依前荣禄大夫、平章政事,商议枢密院事,提调诸卫屯田,兼后卫亲军都指挥使。奉旨北征怀都,至野马川而还。俄有中使传旨拘汉军之马,以济北军,且令焚其鞍辔、行粮诸物。庭因感疾,诏内医二人诊视之,疾稍间,扈从上都,特降旨存护其家。大德八年二月卒。至大二年,赠推忠翊卫功臣、仪同三司、太保、上柱国,追封益国公,谥武毅。
子大用,同知归德府事,以哀毁卒;大椿,袭职佩金虎符,为宣武将军、益都新军万户,戍建康;大诚,袭职后卫亲军都指挥使。
史弼
史弼字君佐,一名塔剌浑,蠡州博野人。曾祖彬,有胆勇,太师、国王木华黎兵南下,居民被虏,蠡守闭城自守,彬谓诸子曰:‘吾所恃者,郡守也。今弃民自保,吾与其束手以死,曷若死中求生!’乃率乡人数百家,诣木华黎请降,木华黎书帛为符,遣还。既而州破,独彬与同降者得免。
弼长通国语,膂力绝人,能挽强弓,里门凿石为狮,重四百斤,弼举之,置数步外。潼关守将王彦弼奇其材,妻以女,又荐其材勇于左丞相耶律铸。弼从铸往北京,近侍火里台见弼所挽弓,以名闻世祖。召之,试以远垛,连发中的,令给事左右,赐马五匹。
中统末,授金符、管军緫管,命从刘整伐宋。攻襄樊,尝出挑战,射杀二人,因横刀呼曰:‘我史奉御也!’宋兵却退。至元十年,诸将分十二道围樊城,弼攻东北隅,凡十四昼夜,破之,杀其将牛都统。襄阳降,上其功,赐银及锦衣、金鞍,升怀远大将军、副万户。遂从丞相伯颜南征,攻沙洋堡,飞矢中臂,城拔,凝血盈袖,事闻,赐金虎符。军至阳罗堡,伯颜誓众曰:‘先登南岸者为上功。’弼率健卒直前,宋兵逆战,奋呼击走之,伯颜登南岸,论弼功第一,进定远大将军。鄂州平,进军而东,至大孤山,风大作,伯颜命弼祷于大孤山神,风立止。
兵驻瓜洲,阿塔海言:‘扬子桥乃扬州出入之道,宜立堡,选骁将守之。’伯颜授弼三千人,立木堡,据其地。弼遽以数十骑抵扬州城,或止之曰:‘宋将姜才倔强,未可易也。’弼曰:‘吾栅扬子桥,据其所必争之地,才乘未固,必来攻我,则我之利也。’才果以万众,乘夜来攻,人挟束薪填堑,弼戒军中无哗,俟其至,下櫑木,发炮石击之,杀千余人,才乃退,弼出兵击之。会相威、阿术兵继至,大战,才败走,擒其将张都统。
十三年六月,才复以兵夜至,弼三战三胜。天明,才见弼兵少,进迫围弼,弼复奋击之,骑士二人挟火枪刺弼,弼挥刀御之,左右皆仆,手刃数十百人。及出围,追者尚数百骑,弼殿后,敌不敢近,会援兵至,大破之,才奔泰州。及守将朱焕以扬州降,使麦术受其降于南门外,而弼从数骑,由保城入扬州,出南门,与之会,以示不疑。制授昭勇大将军、扬州路緫管府达鲁花赤,兼万户。冬,迁黄州等路宣慰使。
十五年,入朝,升中奉大夫、江淮行中书省参知政事,行黄州等路宣慰使。盗起淮西司空山,弼平之。十七年,南康都昌盗起,弼往讨,诛其亲党数十人,胁从者宥之。江州宣课司税及民米,米商避去,民皆闭门罢市,弼立罢之。十九年,改浙西宣慰使。二十一年,黄华反建宁,春复霖雨,米价涌贵,弼即发米十万石,平价粜之,而后闻于省,省臣欲增其价,弼曰:‘吾不可失信,宁辍吾俸以足之。’省不能夺,益出十万石,民得不饥。改淮东宣慰使,弼凡三官扬州,人喜,刻石颂之,号三至碑。迁佥书沿江行枢密院事,镇建康。
二十六年,平台州盗杨镇龙,拜尚书左丞,行淮东宣慰使。冬,入朝,时世祖欲征爪哇,谓弼曰:‘诸臣为吾腹心者少,欲以爪哇事付汝。’对曰:‘陛下命臣,臣何敢自爱!’二十七年,遥授尚书省左丞,行浙东宣慰使,平处州盗。
二十九年,拜荣禄大夫、福建等处行中书省平章政事,往征爪哇,以亦黑迷失、高兴副之,付金符百五十、币帛各二百,以待有功。十二月,弼以五千人合诸军,发泉州,风急涛涌,舟掀簸,士卒皆数日不能食。过七洲洋、万里石塘,历交趾、占城界,明年正月,至东董西董山、牛崎屿,入混沌大洋橄榄屿,假里马荅、勾阑等山,驻兵伐木,造小舟以入。时爪哇与邻国葛郎构怨,爪哇主哈只葛达那加剌,已为葛郎主哈只葛当所杀,其婿土罕必阇耶攻哈只葛当,不胜,退保麻喏八歇。闻弼等至,遣使以其国山川、户口及葛郎国地图迎降,求救。弼与诸将进击葛郎兵,大破之,哈只葛当走归国。高兴言:‘爪哇虽降,倘中变,与葛郎合,则孤军悬绝,事不可测。’弼遂分兵三道,与兴及亦黑迷失各将一道,攻葛郎。至荅哈城,葛郎兵十余万迎敌,自旦至午,葛郎兵败,入城自守,遂围之。哈只葛当出降,并取其妻子官属以归。
土罕必阇耶乞归易降表,及所藏珍宝入朝,弼与亦黑迷失许之,遣万户只不丁、甘州不花,以兵二百人护之还国。土罕必阇耶于道杀二人以叛,乘军还,夹路攘夺。弼自断后,且战且行,行三百里,得登舟,行六十八日夜,达泉州,士卒死者三千余人。有司数其俘获金宝香布等,直五十余万,又以没理国所上金字表,及金银犀象等物进,事具高兴及爪哇国传。于是朝廷以其亡失多,杖十七,没家赀三之一。
元贞元年,起同知枢密院事,月儿鲁奏:‘弼等以五千人,渡海二十五万里,入近代未尝至之国,俘其王及谕降傍近小国,宜加矜怜。’遂诏以所籍还之,拜荣禄大夫、江西等处行中书省右丞。三年,升平章政事,加银青荣禄大夫,封鄂国公,卒于家,年八十六。
高兴
高兴字功起,蔡州人也。其先,自蓟徙汴,曾祖拱之,祖子洵,世以农为业。金末兵乱,父青,又徙蔡而生兴。
兴少慷慨,多大节,力挽二石弓,尝步猎南阳山中,遇虎,跳踉大吼,众皆惊走,兴神色自若,发一矢毙之。至元十一年冬,挟八骑诣黄州,谒宋制置陈奕。奕使隶麾下,且奇兴相貌,以甥女妻之。
十二年,丞相伯颜伐宋,至黄州,兴从奕出降,伯颜承制授兴千户,从破瑞昌之乌石堡、张家寨,进拔南陵。行省上其功,世祖命兴专将一军,常为先锋。宋张濡杀使者严忠范等于独松关,伯颜使兴讨之。师次溧阳,再战,斩其将三人、士卒三人,虏四十二人,遂破溧阳,斩首七千级,授金符,为管军緫管。从战银墅,斩宋将三人、士卒二千人。拔建平,斩其緫制二人,虏知县事黄君濯,由间道夺独松关,进至武康,擒张濡。
十三年春,宋降,伯颜北还,留兴以兵取郡县之未下者,降建德守方回、婺州守刘怡。衢、婺二州已降复叛,章自为婺守,兴以五千人讨之,七战,至破溪,相持四十余日。兴兵少不敌,力战溃围出,至建德境,为援兵合。复进战兰溪,斩首三千级,复取婺州,擒章斩之。进战衢城下,斩首五百级,连战赤山、陈家山、江山县,斩首三千级,虏五百人,献魏福兴等七人于行省,余尽戮之,衢州平。追宋嗣秀王与檡入闽,与檡据桥,阵水南,兴率奇兵夺桥进战,杀其观察使李世达,斩首三千余级,擒与檡父子及其小王二、裨将二,获印五、马五百匹。下兴化,降宋参知政事陈文龙、制置印德傅等百四十人,军三千,水手七千,获海舶七千余艘。迁镇国上将军、管军万户。
十四年春,还镇婺州,佩元降虎符,充衢婺招讨使。东阳、玉山群盗张念九、强和尚等杀宣慰使陈祐于新昌,兴捕斩之。复从都元帅忙古台平福、建、漳三州,破敏阳寨,屠福成寨。十五年夏,诏忙古台立行省于福建,兴立行都元帅府于建宁,以镇之。政和人黄华,邵武人高日新、高从周,聚众叛,皆讨降之,以招讨使行右副都元帅。
十六年秋,召入朝,侍燕大明殿,悉献江南所得珍宝,世祖曰:‘卿何不少留以自奉!’对曰:‘臣素贫贱,今幸富贵,皆陛下所赐,何敢隐俘获之物!’帝悦,曰:‘直臣也。’兴因奏所部士卒战功,乞官之,帝命自定其秩,颁爵赏有差。迁兴浙东道宣慰使,赐西锦服、金线鞍辔。奉省檄,讨处州、福建及温、台海洋群盗,平之。
十七年,漳州盗数万,据高安寨,官军讨之,二年不能下。诏以兴为福建等处征蛮右副都元帅。兴与都元帅完者都等讨之,直抵其壁,贼乘高瞰下击之。兴命人挟束薪蔽身,进至山半,弃薪而退,如是六日,诱其矢石殆尽,乃燃薪焚其栅,遂平之,斩贼魁及其党首二万级。十八年,盗陈吊眼聚众十万,连五十余寨,扼险自固。兴攻破其十五寨,吊眼走保千壁岭,兴上至山半,诱与语,接其手,掣下擒斩之,漳州境悉平。
十九年,入朝,赐银五百两、钞二千五百贯,及锦服、鞍辔、弓矢,改浙西道宣慰使。降人黄华复叛,有众十万,兴与战于铅山,获八千人。华急攻建宁,兴疾趋,与福建军合,获华将二人,华走江山洞,追至赤岩,华败走,赴火死。二十一年,改淮东道宣慰使。二十三年,拜江淮行中书省参知政事,平婺州盗施再十。改浙东道宣慰使。
二十四年,尚书省立,拜行尚书省参知政事,捕斩柳分司于婺州。丁母忧。诏起复,讨处州盗詹老鹞、温州盗林雄。兴潜由青田𢭏其巢穴,战叶山,擒老鹞及雄等二百余人,斩于温州市。又奉省檄平徽州盗汪千十等。二十八年,罢福建行省,以参知政事行福建宣慰使,谕漳州盗欧狗降之。召入朝,拜江西行省左丞。
二十九年,复立福建行省,拜右丞。爪哇黥使者孟琪,诏兴为平章政事,与史弼、亦黑迷失,帅师征之,赐玉带、锦衣、甲胄、弓矢、大都良田千亩。三十年春,浮海抵爪哇。亦黑迷失将水军,兴将步军,会八节涧,爪哇主婿土罕必阇耶降。进攻葛郎国,降其主哈只葛当,事见弼传。又谕降诸小国。哈只葛当子昔剌八的、昔剌丹不合,逃入山谷,兴独帅千人深入,虏昔剌丹不合。还至荅哈城,史弼、亦黑迷失已遣使护土罕必阇耶归国,具入贡礼。兴深言其失计。土罕必阇耶果杀使者以叛,合众来攻,兴等力战,却之,遂诛哈只葛当父子以归。诏治纵爪哇者,弼与亦黑迷失皆获罪,兴独以不预议,且功多,赐金五十两。
成宗即位,复拜福建行省平章政事,赐玉带。大德三年,汀州緫管府同知阿里,挟怨告兴不法,召入对,尽得其诬状,阿里伏诛。改江浙行省平章政事,赐海东青鹘,命其子伯颜入宿卫。四年,遣使赐海东白鹘、蒲萄酒、良药。八年,授枢密副使。十年,进同知枢密院事,皆兼平章。改河南行省平章政事。
武宗即位,召见,拜左丞相,商议河南省事,赐以先朝御服。仁宗宠眷勋旧,赐与尤厚。皇庆二年秋九月,卒,年六十九。赠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追封梁国公,谥武宣。元统三年,加封南阳王。
子久住,泉州緫管;长寿,同知建宁路緫管府事;忙古台,袭万户;伯颜,同知宁国路緫管府事;完者都,辰州路緫管;宝哥,治书侍御史。
刘国杰
刘国杰字国宝,本女真人也,姓乌古伦,后入中州,改姓刘氏。父德宁,为宗王斡臣必阇赤,授管领益都军民公事。
国杰貌魁雄,善骑射,胆力过人,少从军涟海,以材武为队长。至元六年,选其兵取襄阳,以益都新军千户从张弘范戍万山堡。宋兵窥伺,众出取薪,大出兵来攻堡,国杰等以数百人败之,斩首四千余级,由是有名。从略荆南,抵归峡,转战数千里,还,破宋兵襄阳下。从攻樊城,破外城,火炮伤股,裹创复战,平其外城,授武略将军,佩金符。从破张贵兵柜门关,战甚力。再攻樊城,被伤数处,血战,竟破之。襄阳降。世祖闻其勇,召见,迁武德将军、管军緫管,赐银百两、锦衣、弓矢以宠之。
从伯颜南征。十一年,次郢州。宋兵扼汉水,不得下,伯颜谋取黄家湾堡以入汉,国杰先登,拔之,加武节将军。从破沙洋、新城,败孙虎臣丁家洲,战甚力,进万户。复从阿术取淮南,别军扬子桥,扼宋兵道。宋以万众夜夺堡,击走之,擒其都统张林。宋将张世杰盛兵出焦山来御师,施铁绳,联战船,碇江中,以示必死。阿术率诸军进战,万户刘琛,由江南绕其后,国杰与董文炳,左右夹击之,焚其战船,世杰军大溃,追奔圌山,夺黄鹄白鹞船数百艘。帝壮之,诏加怀远大将军,赐号霸都,国杰行等二,因呼之曰刘二霸都而不名。霸都,华言敢勇之士也。
宋亡,入朝,加佥书西川行枢密院事,选淮南兵使将之平蜀。未行,会北边有警,加镇国上将军、汉军都元帅,将卫兵,定北方。冬,召还,帝亲解衣加玉带赐之。十五年,复将左、右、中三卫兵,戍北边,诏‘有不用命者,斩之以闻’。十六年,诸王脱脱木反,寇和林。国杰度其众悉至,营中必虚,选轻骑袭之,获其众万计。脱脱木屡战不利,又残暴,失众心,众杀之来降。十八年,加辅国上将军。
十九年,征东兵无功而还,帝怒,将尽罢大小将校,召国杰为征东行省左丞。既至,帝语之故,国杰曰:‘罪在元帅耳,倘蒙圣慈,复诸将之职,彼必人人思奋,以雪前耻矣。’帝从之,尽复其官,以属国杰征日本。会黄华反建宁,乃命国杰以征东兵会江淮参政伯颜等讨之。国杰破赤岩寨,黄华自杀,余众皆溃。福建行省左丞忽剌出将兵来会梧桐川,欲搜贼溃去者尽杀之,国杰曰:‘首乱者,华也,余皆胁从,招谕不归,诛之未晚。’未几,众果出降。二十二年,罢征东省,除佥书沿江行枢密院,改佥院。
二十三年,朝廷以湖广重地,且多盗,拜本省左丞。国杰至,首平湖南盗李万二。明年,广东盗起,寇肇庆,其魁邓太獠居前寨,刘太獠居后寨,相依以为固。国杰趋𢭏后寨,破之,遂拔前寨,擒斩二人,捕民结盗者,皆杖杀之。加资德大夫。
二十五年,湖南盗詹一仔,诱衡、永、宝庆、武冈人,啸聚四望山,官军久不能讨。国杰破之,斩首盗,余众悉降。将校请曰:‘此辈久乱,急则降,降而有衅,复反矣,不如尽坑之。’国杰曰:‘多杀不可,况杀降耶!吾有以处之矣。’乃相要地为三屯:在衡曰清化,在永曰乌符,在武冈曰白仓,迁其众守之,每屯五百人,以备贼,且垦废田榛棘,使贼不得为巢穴。降者有故田宅,尽还之,无者,使杂耕屯中,后皆为良民。
有诏讨江西诸盗,国杰趋赴之。十一月,破萧太獠于陈古水,斩数百人,进平怀集诸寨贼。二十六年春,东入肇庆,攻闫太獠于清远,还攻萧太獠于怀集,擒之,复攻走严太獠。四月,攻曾太獠于金林,又破走之。贼深入保险,国杰凿山而入,贼众五千人,掩杀略尽。七月,次贺州,兵士冒瘴,皆疫,国杰亲抚视之,疗以医药,多得不死。会国杰亦病,乃移军道州。广东盗陈太獠寇道州,国杰讨擒之,遂攻拔赤水贼寨。
二十七年,江西盗起龙泉,下令往击之,诸将交谏曰:‘此他省盗也。’国杰曰:‘纵寇生患,患将难图,岂可以彼此言耶!’乃选轻兵,弃旗鼓,去缨饰,一日夜趋贼境。贼众数千逆战,望见军容不整,曰:‘此乡丁也。’易之。国杰以数十骑陷阵,众从之,贼大败,斩首五百余级,夺所掠男女,日暮,忽收兵去。堡中民望见,怪之,莫知其谁。明日,又忽至,召堡民归其男子曰:‘吾刘二霸都也。’民皆惊以为神,因告别盗锺太獠居南安十八耒。国杰乘雾,突入其巢,贼众惊乱,自相蹂践,官军搏之,自旦至午,所擒杀甚众,还兵桂东。二月,龙泉盗复寇酃县,国杰遂还酃。贼退保大井山,乃分军三道趋之,道险,弃马而入。时天大雨,贼不为备,尽掩杀之,还镇道州。八月,永州盗李末子千七寇全州,败官兵,杀郡长官土鲁。国杰进讨,擒之,枭首而还。以前后功,加湖广右丞。
二十八年,置湖广等处行枢密院,迁副使,还军武昌。秋,广东盗再起,国杰复出道州。时知上思州黄胜许恃其险远,与交趾为表里,寇边。二十九年,诏国杰讨之。贼众劲悍,出入岩洞篁竹中如飞鸟,发毒矢,中人无愈者。国杰身率士奋战,贼不能敌,走象山,山近交趾,皆深林,不可入,乃度其出入,列栅围之,徐伐山通道,且战且进,二年,拔其寨。胜许挺身走交趾,擒其妻子杀之。国杰三以书责交趾索胜许,交趾竟匿不与。夏,师还,尽取贼巢地为屯田,募庆远诸撞人耕之,以为两江蔽障。后蛮人谓屯为省地,莫敢犯者。诏遣使即军中以玉带赐之。
三十年,入朝,帝谓朝臣曰:‘湖广重地,惟刘二霸都足以镇此,他人不能也。’命无迁他官。俄议问罪交趾,加湖广安南行平章事,以诸王亦吉列台为监军征之。未行,会帝崩,乃止。
成宗即位,复置行枢密院于衡州,仍除副使。初,黔中诸蛮酋既内附复叛,又巴洞何世雄犯澧州,泊崖洞田万顷、楠木洞孟再师犯辰州,朝廷尝讨降之。升泊崖为施溶州,以万顷知州事,三十一年,万顷复叛,攻之,不能下。至是,帝即位,赦天下,并赦万顷等,亦不降,帝以命国杰。
九月,国杰驰至辰,进攻明溪贼鲁万丑,拥众自上流而下,千户崔忠、百户马孙儿战死。十月,进兵桑木溪,万丑复以千人拒战,击却之。明日,万丑倍众来攻,国杰鼓之,百户李旺率死士陷阵,众军齐奋,贼败,遂破其巢,焚之。进攻施溶,部将田荣祖请曰:‘施溶,万顷之腹心,石农次、三羊峰,其左右臂也,宜先断其臂,而后腹心乃可攻。’国杰曰:‘甚善。’麾诸军攻石农次,贼不能支,弃寨遁,遂拔施溶,擒万顷,斩之。复穷捕其党,攀崖缘木而进,凡千余里。元贞元年,即军中加荣禄大夫、湖广行省平章政事。辰、澧地接溪洞,宋尝选民立屯,免其徭役,使御之,在澧者曰隘丁,在辰者寨兵,宋亡,皆废,国杰悉复其制,班师。继又经画茶陵、衡、郴、道、桂阳,凡广东、江西盗所出入之地,南北三千里,置戍三十有八,分屯将士以守之,由是东尽交广,西亘黔中,地周湖广,四境皆有屯戍,制度周密,诸蛮不能复寇,盗贼遂息。
六月,入朝,赐玉带、锦衣、弓矢,台臣言国杰在军中每以家赀赏将士,帝命倍偿之,部曲有功者,各迁官。大德五年,罗鬼女子蛇节反,乌撒、乌蒙、东川、芒部诸蛮从之皆叛,陷贵州。诏国杰将诸翼兵,合四川、云南、思播兵以讨之。贼兵劲利,且多健马,官军战失利。国杰令人持一盾,布钉其上,俟阵合,即弃盾伪遁,贼果逐之,马奋不能止,遇盾皆倒,国杰鼓之,贼大败。既而复合众请战,国杰不应,数日,度其气衰,一鼓破走之,追战数千里。七年春,擒斩蛇节、宋隆济、阿女等,西南夷悉平。诏领其将士入见,张宴享之,赏赐甚厚。进光禄大夫,偿其赏士金一千九百两、钞万五千锭,将士迁官有差,命还益都上冢。
八年,还镇。国杰久行边,患瘴,至是病笃。平章卜邻吉台率僚属问之,国杰曰:‘交贼不臣,若病幸小愈,得灭此虏,则死无憾矣。’问以家事,不言。二月卒,年七十二。
国杰性雄猛,视死如归,尝语人曰:‘吾为国宣力,虽身弃草野不恨,何必马革裹尸还葬哉!’且善推诚得士心,故能立功如此。讣闻,帝深悼惜,赠推忠效力定远功臣、光禄大夫、司徒、柱国,封齐国公,谥武宣。
子脱欢,湖广行省平章政事,尚宪宗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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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00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六十三‧列传第五十  李德辉
李德辉字仲实,通州潞县人。生五岁,父且卒,指德辉谓其家人曰:‘吾为吏,治狱不任苛刻,人蒙吾力者众,天或报之,是儿其大吾门乎!’及卒,德辉号恸如成人。适岁凶,家储粟才五升,其母舂蓬稗、炊藜苋而食之。德辉天性孝悌,操履清慎,既就外傅,嗜读书,束于贫,无以自资,乃辍业。年十六,监酒丰州,禄食充足甘旨,有余则市笔札录书,夜诵不休。已乃厌糟麹,叹曰:‘志士顾安此耶!仕不足以匡君福民,隐不足以悦亲善身,天地之间,人寿几何,恶可无闻,同腐草木也!’乃谢绝所与游少年,求先生长者讲学,以卒其业。
时世祖在潜藩,用刘秉忠荐,使侍裕宗讲读,乃与窦默等皆就辟。癸丑,宪宗封宗亲,割京兆隶世祖潜藩,择廷臣能理财赋者俾调军食,立从宜府,以德辉与孛得乃为使。时汪世显宿兵利州,扼四川衿喉,以规进取,数万之师仰哺德辉。乃募民入粟绵竹,散钱币,给盐券为直,陆挽兴元,水漕嘉陵,未期年而军储充羡,取蜀之本基于此矣。
中统元年,为燕京宣抚使。燕多剧贼,造伪钞,结死党杀人。德辉悉捕诛之,令行禁止。然事多不白中书,由是忤平章王文统意,去位。三年,文统以反诛,德辉遂起为山西宣慰使。权势之家籍民为奴者,咸按而免之,复业近千人。
至元元年,罢宣慰司,授太原路緫管。时潜藩故傅相无有出为二千石者,帝以太原难治,故以德辉为守。至郡,崇学校,表孝节,劝耕桑,立社仓,一权度,凡可以阜民者无不为之。嘉禾瑞麦,六出其境。五年,征为右三部尚书。人有讼财而失其兄子者,德辉曰:‘此叔杀之无疑。’遂竟其狱。权贵人为请者甚众,德辉不应,罪状既明,请者乃惭服。七年,帝以蝗旱为忧,命德辉录囚山西、河东。行至怀仁,民有魏氏发得木偶,持告其妻挟左道为厌胜,谋不利于己。移数狱,词皆具。德辉察其冤,知其有爱妾,疑妾所为,将构陷其妻也。召妾鞫之,不移时而服,遂杖其夫而论妾以死。
皇子安西王镇关中,奏以德辉为辅,遂改安西王相。至则视濒泾营牧故地,可得数千顷,起庐舍,疏沟浍,假牛、种、田具与贫民二千家,屯田其中,岁得粟麦刍藁万计。十二年,诏以王相抚蜀。时重庆犹城守不下,朝廷各置行枢密院于东、西川,合兵万人围之。德辉至成都,两府争遣使咨受兵食方略,德辉戒之曰:‘宋已亡矣,重庆以弹丸之地,不降何归。政以公辈利其剽杀,民不得有子女,惧而不来耳。向日兵未尝战,中使奉玺书来赦,公辈既不能正言明告,严备止攻,以须其至,反购得军吏杖之,伪为得罪,使惧而叛去,水陆之师雷鼓继进,是坚其不下也。中使不谕诈计,竟以不奉明诏复命。如是者,非玩寇而何!况复军政不一,相訾纷纷,朝夕败矣,岂能成功哉!’德辉出,未至秦,泸州叛,而重庆围果溃,再退守泸州。
十四年,诏以德辉为西川行枢密院副使,仍兼王相。诸军既发,德辉留成都给军食。是年,复泸州。十五年,再围重庆,逾月拔之,绍庆、南平、夔、施、思、播诸山壁水栅皆下。而东川枢府,犹故将也,惩前与西川相观望致败,恶相属,愿独军围合州。德辉乃出合俘系顺庆狱者纵之,使归语州将张珏,以天子威德远著,宋室既亡,三宫皆北,我朝含弘,录功忘过,能早自归,必取将相,与夏、吕比。又为书,以礼义祸福反复譬解之,以为:‘汝之为臣,不亲于宋之子孙,合之为州,不大于宋之天下,彼子孙已举天下而归我,汝犹偃然负阻穷山,而曰吾忠于所事,不亦惑哉!且昔此州之人不自为谋者,以国有主,耻被不义之名,故尔得制其死命。主今亡矣,犹欲以是行之,则戏下盗遇君,窃君首以徼福一旦,不难也。’珏未及报,而德辉还王邸。
既而合州遣李兴、张郃十二人诇事成都,皆获之,释不杀,复为书纵归,使谕其将王立如谕珏者,而辞益剀切。立亦计夙与东府有深怨,惧诛,即使兴等导帅干杨獬怀蜡书,间至成都降。德辉从兵才数百人赴之,东府害其来,皆曰:‘公昔为书招珏,诚亦极矣,竟无功而还。今立,珏牙校也,习狙诈不信,特以计致公来,使与吾争垂成之功,延命晷刻耳,未必诚降。’德辉曰:‘昔合以重庆存,故力可以同恶,今已孤绝,穷而来归,亦其势然。吾非攘人之功者,诚惧公等愤其后服,诬以尝抗跸先朝,利其剽夺,而快心于屠城也。吾为国活此民,岂计汝嫌怒为哉!’即单舸济江,薄城下,呼立出降,安集其民,而罢置其吏,合人自立而下,家绘事之。川蜀平,复以王相还邸。
十七年,置行中书省,以德辉为安西行省左丞。是年,西南夷罗施鬼国既降复叛,诏云南、湖广、四川合兵三万人讨之。兵且压境,德辉适被命在播,乃遣安珪驰驿止三道兵勿进,复遣张孝思谕鬼国趣降。其酋阿察熟德辉名,曰:‘是活合州李公耶,其言明信可恃。’即身至播州,泣且告曰:‘吾属百万人,微公来,死且不降,今得所归,蔑有二矣。’德辉以其言上闻,乃改鬼国为顺元路,以其酋为宣抚使。其后有以受鬼国马千数谮德辉于朝者,帝曰:‘是人朕所素知,虽一羊不妄受,宁有是耶!’
德辉卒年六十三,蛮夷闻讣,哭之哀如私亲,为位而祭者动辄千百人。合州安抚使王立,衰绖率吏民拜哭,声震山谷,为发百人护丧兴元。播州安抚使何彦请率其民立庙祀之。
张雄飞
张雄飞字鹏举,琅琊临沂人。父琮,仕金,守盱眙。金人疑之,罢其兵柄,徙居许州。寻复命守河阴,仍留家人于许。雄飞幼失母,琮妾李氏养之。国兵屠许,惟工匠得免。有田姓者,琮故吏也,自称能为弓,且诈以雄飞及李氏为家人,由是获全,遂徙朔方,雄飞时方十岁。至霍州,李欲逃,恐其累己,雄飞知之,顷刻不去左右,李乃变服与俱还,寓潞州。雄飞既长,往师前进士王宝英于赵城。金亡,雄飞不知父所在,往来泽、潞,求之十余年,常客食僧舍。已而入关陕,历怀、孟、潼、华,终求其父弗得,遂入燕。居数岁,尽通国言及诸部语。
至元二年,廉希宪荐之于世祖,召见,陈当世之务,世祖大悦。授同知平阳路转运司事,搜抉蠹弊悉除之。帝问处士罗英,谁可大用者,对曰:‘张雄飞真公辅器。’帝然之。命驿召雄飞至,问以方今所急,对曰:‘太子天下本,愿早定以系人心。闾阎小人有升斗之储,尚知付托,天下至大,社稷至重,不早建储贰,非至计也。向使先帝知此,陛下能有今日乎?’帝方卧,矍然起,称善者久之。
他日,与江孝卿同召见,帝曰:‘今任职者多非材,政事废弛,譬之大将倾,非良工不能扶,卿辈能任此乎?’孝卿谢不敢当。帝顾雄飞,雄飞对曰:‘古有御史台,为天子耳目,凡政事得失,民间疾苦,皆得言;百官奸邪贪秽不职者,即纠劾之。如此,则纪纲举、天下治矣。’帝曰:‘善。’乃立御史台,以前丞相塔察儿为御史大夫,雄飞为侍御史,且戒之曰:‘卿等既为台官,职在直言,朕为汝君,苟所行未善,亦当极谏,况百官乎!汝宜知朕意。人虽嫉妒汝,朕能为汝地也。’雄飞益自感励,知无不言。
参议枢密院事费正寅素憸狡,有告其罪者,诏丞相线真等与雄飞杂治之。请托交至,雄飞无所顾,尽得其罪状以闻,正寅与其党管如仁等皆伏诛。会议立尚书省,雄飞力争于帝前,忤旨,左迁同知京兆緫管府事。宗室公主有家奴逃渭南民间为赘婿。主适过临潼,识之,捕其奴与妻及妻之父母,皆械系之,尽没其家赀。雄飞与主争辨,辞色俱厉。主不得已,以奴妻及妻之父母、家赀还之,惟挟其奴以去。
入为兵部尚书。平章阿合马在制国用司时,与亦麻都丁有隙,至是,罗织其罪,同僚争相附会,雄飞不可曰:‘所犯在制国用时,平章独不预耶?’众无以荅。秦长卿、刘仲泽亦以忤阿合马,皆下吏,欲杀之,雄飞亦持不可。阿合马使人啖之,曰:‘诚能杀此三人,当以参政相处。’雄飞曰:‘杀无罪以求大官,吾不为也。’阿合马怒,奏出雄飞为澧州安抚使,而三人竟死狱中。
时澧州初下,民怀反侧,雄飞至,布宣德教以抚绥之,民遂安。有巨商二人犯匿税及殴人事,僚佐受赂,欲宽其罪,雄飞绳之益急。或曰:‘此细事,何执之坚?’雄飞曰:‘吾非治匿税殴人者,欲改宋弊政,惩不畏法者尔。’细民以乏食,群聚发富家廪,所司欲论以强盗,雄飞曰:‘此盗食,欲救死,非强也。’宽其狱,全活者百余人。澧西南接溪洞,徭人乘间抄掠居民,雄飞遣杨应申等往谕以威德,诸徭悉感服。
十四年,改安抚司为緫管府,命雄飞为达鲁花赤,迁荆湖北道宣慰使。有告常德富民十余家,与德山寺僧将为乱,众议以兵讨之。雄飞曰:‘告者必其仇也。且新附之民,当以静镇之,兵不可遽用,苟有他,吾自任其责。’遂止,徐察之,果如所言。先是,荆湖行省阿里海牙以降民三千八百户没入为家奴,自置吏治之,岁责其租赋,有司莫敢言。雄飞言于阿里海牙,请归其民于有司,不从。雄飞入朝奏其事,诏还籍为民。
十六年,拜御史中丞,行御史台事。阿合马以子忽辛为中书右丞,行省江淮,恐不为所容,奏留雄飞不遣,改陕西汉中道提刑按察使。未行,阿合马死,朝臣皆以罪去。拜参知政事。阿合马用事日久,卖官鬻狱,纪纲大坏,雄飞乃先自降一阶,于是侥幸超躐者皆降之。忽辛有罪,敕中贵人及中书杂问,忽辛历指宰执曰:‘汝曾使我家钱物,何得问我!’雄飞曰:‘我曾受汝家钱物否?’曰:‘惟公独否。’雄飞曰:‘如是,则我当问汝矣。’忽辛遂伏辜。二十一年春,册上尊号,议大赦天下,雄飞谏曰:‘古人言:无赦之国,其刑必平。故赦者,不平之政也。圣明在上,岂宜数赦!’帝嘉纳之,语雄飞曰:‘大猎而后见善射,集议而后知能言,汝所言者是,朕今从汝。’遂止降轻刑之诏。
雄飞刚直廉慎,始终不易其节。尝坐省中,诏趣召之,见于便殿,谓雄飞曰:‘若卿,可谓真廉者矣。闻卿贫甚,今特赐卿银二千五百两、钞二千五百贯。’雄飞拜谢,将出,又诏加赐金五十两及金酒器。雄飞受赐,封识藏于家。后阿合马之党以雄飞罢政,诣省乞追夺赐物,裕宗在东宫闻之,命参政温迪罕谕丞相安童曰:‘上所以赐张雄飞者,旌其廉也,汝岂不知耶?毋为小人所诈。’塔即古阿散请检核前省钱谷,复用阿合马之党,竟矫诏追夺之。塔即古阿散等俄以罪诛,帝虑校核失当,命近臣伯颜阅之。中书左丞耶律老哥劝雄飞诣伯颜自辨,雄飞曰:‘上以老臣廉,故赐臣,然臣未尝敢轻用,而封识以俟者,政虞今日耳,又可自辨乎?’二十一年,卢世荣以言利进用,雄飞与诸执政同日皆罢。二十三年,起为燕南河北道宣慰使,决壅滞,黜奸贪,政化大行。卒于官。
子五人:师野,师谔,师白,师俨,师约。师野宿卫东宫时,荆湖行省平章政事阿里海牙入觐,言之宰相,欲白皇太子,请以师野为荆南緫管,雄飞固止之。归谓师野曰:‘今日欲有官汝者,汝宿卫日久,固应得官,然我方为执政,天下必以我私汝,我一日不去此位,汝辈勿望有官也。’其介慎如此。
张德辉
张德辉字耀卿,冀宁交城人。少力学,数举于乡。金贞祐间兵兴,家业殆尽,试掾御史台。会盗杀卜者,有司踪迹之,获僧匿一妇人,搒掠诬服,狱具,德辉疑其冤,其后果得盗。赵秉文、杨慥咸器其材。金亡,北渡,史天泽开府真定,辟为经历官。岁乙未,从天泽南征,筹画调发,多出德辉。天泽将诛逃兵,德辉救止,配令穴城。光州荜山农民为寨以自固,天泽议攻之,德辉请招之降,全活甚众。
岁丁未,世祖在潜邸,召见,问曰:‘孔子殁已久,今其性安在?’对曰:‘圣人与天地终始,无往不在。殿下能行圣人之道,性即在是矣。’又问:‘或云,辽以释废,金以儒亡,有诸?’对曰:‘辽事臣未周知,金季乃所亲睹,宰执中虽用一二儒臣,余皆武弁世爵,及论军国大事,又不使预闻,大抵以儒进者三十之一,国之存亡,自有任其责者,儒何咎焉!’世祖然之。因问德辉曰:‘祖宗法度具在,而未尽设施者甚多,将如之何?’德辉指银槃,喻曰:‘创业之主,如制此器,精选白金良匠,规而成之,畀付后人,传之无穷。当求谨厚者司掌,乃永为宝用。否则不惟缺坏,亦恐有窃而去之者矣。’世祖良久曰:‘此正吾心所不忘也。’又访中国人材,德辉举魏璠、元裕、李冶等二十余人。又问:‘农家作劳,何衣食之不赡?’德辉对曰:‘农桑,天下之本,衣食之所从出者也。男耕女织,终岁勤苦,择其精者输之官,余恶者将以仰事俯育。而亲民之吏复横敛以尽之,则民鲜有不冻馁者矣。’
岁戊申春,释奠,致胙于世祖,世祖曰:‘孔子庙食之礼何如?’对曰:‘孔子为万代王者师,有国者尊之,则严其庙貌,修其时祀,其崇与否,于圣人无所损益,但以此见时君崇儒重道之意何如耳。’世祖曰:‘今而后,此礼勿废。’世祖又问:‘典兵与宰民者,为害孰甚?’对曰:‘军无纪律,纵使残暴,害固非轻;若宰民者,头会箕敛以毒天下,使祖宗之民如蹈水火,为害尤甚。’世祖默然,曰:‘然则奈何?’对曰:‘莫若更遣族人之贤如口温不花者,使掌兵权,勋旧则如忽都虎者,使主民政,若此,则天下均受赐矣。’
是年夏,德辉得告,将还,更荐白文举、郑显之、赵元德、李进之、高鸣、李槃、李涛数人。陛辞,又陈先务七事:敦孝友,择人才,察下情,贵兼听,亲君子,信赏罚,节财用。世祖以字呼之,赐坐,锡赉瀀渥。有顷,奉旨教胄子孛罗等。壬子,德辉与元裕北觐,请世祖为儒教大宗师,世祖悦而受之。因启:‘累朝有旨蠲儒户兵赋,乞令有司遵行。’从之。仍命德辉提调真定学校。
世祖即位,起德辉为河东南北路宣抚使,下车,击豪强,黜赃吏,均赋役。耆耋不远数千里来见,曰:‘六十年不复见此太平官府矣。’戴之若神明。西川帅纽邻重取兵千余人,守吏畏其威,莫敢申理,隶凤翔屯田者八百余人,屯罢,兵不归籍;会签防戍兵,河中浮梁故有守卒,不以充数。悉条奏之,帝可其请。兵后孱民多依庇豪右,及有以身佣藉衣食,岁久掩为家奴,悉遣还之为民。
二年,考绩为十路最。陛见,帝劳之,命疏所急务,条四事:一曰严保举以取人材;二曰给俸禄以养廉能;三曰易世官而迁都邑;四曰正刑罚而勿屡赦。帝嘉纳焉。迁东平路宣慰使,春旱,祷泰山而雨。东平赋伙狱繁,视河东相倍蓰,凡遇赃奸,悉穷之,不少贷。奏免远输豆粟二十万斛,和粜粟十万斛。宝合丁议赋茧丝,令民税而后输。德辉曰:‘是诬上以毒下也,且后期之责孰任之!’遂罢其事。孀妇马氏,将鬻其女以代纳逋赋,分己俸代偿之,仍蠲其额。
至元三年秋,参议中书省事。五年春,擢侍御史,辞不拜。有言沿边将校冒代军士、虚糜廪币者,敕按之,奏曰:‘在昔将校,备尝艰阻,与士卒同甘苦,今年少子弟袭爵,或以微劳进用,岂知军旅之事乎!致使朝廷遣使覆按,此省院素失约束耳。痛绳之,则人不自安,第易其部署,选武毅才略者任之,庶使军政自新。又时委司宪者体究,庶革其弊。’有旨命德辉议御史台条例,德辉奏曰:‘御史,执法官。今法令未明,何据而行?此事行之不易,陛下宜慎思之。’有顷,复召曰:‘朕虑之熟矣,卿当力行之。’对曰:‘必欲行之,乞立宗正府以正皇族,外戚得以纠弹,女谒毋令奏事,诸局承应人皆得究治。’帝良久曰:‘其徐行之。’德辉请老,命举任风宪者,疏乌古伦贞等二十人以闻。
初,河东歉,请于朝,发常平贷之,并减其秋租有差。赋役不均,官吏并缘为奸,赋一征十年,不胜其困苦,民率流亡。德辉阅实户编,均其等第,出纳有法,数十年之弊一旦革去。
德辉天资刚直,博学有经济器,毅然不可犯,望之知为端人,然性不喜嬉笑。与元裕、李冶游封龙山,时人号为龙山三老云。卒年八十。
马亨
马亨字大用,邢州南和人。世业农,以赀雄乡里。亨少孤,事母孝,金季习为吏。庚寅,太宗始建十路征收课税使,河北东西路使王晋辟亨为掾,以才干称。甲午,晋荐于中书令耶律楚材,授转运司知事,寻升经历,擢转运司副使。
庚戌,太保刘秉忠荐亨于世祖,召见潜邸,甚器之。既而籍诸路户口,以亨副八春、忙哥抚谕西京、太原、平阳及陕西五路,俾民弗扰。既还,图山川形势以献,余使者多以贿败,惟亨等各赐衣九袭。癸丑,从世祖征云南,留亨为京兆榷课所长官。京兆,藩邸分地也,亨以宽简治之,不事掊克,凡五年,民安而课裕。
丁巳,宪宗遣阿蓝荅儿等核藩府钱谷,亨时辇岁办课银五百铤,输之藩府,道出平阳,适与之遇。亨策曰:‘见之,则银必拘留,不见,则必以罪加我,与其银弗达王府,宁获罪焉。’避而过之,阿蓝荅儿果怒,遣使逮之王府。世祖询亨曰:‘汝往,得无摭汝罪耶?’对曰:‘无害,愿一行。’乃慰遣亨。既至,拘系之,穷治百端,竟无所得,惟以支竹课分例钱充公用,及僦公廨辇运脚价为不应,勒偿其直而已。世祖知其诬,更赐银三十二铤。己未,从世祖攻鄂州,洎北还,遣亨驰驿往西京等处罢所签军,并抚谕山西、河东、陕右、汉中。既还,复遣转饷江上军实。
中统元年,世祖即位,陕西、四川立宣抚司,诏亨议陕西宣抚司事。寻赐金符,迁陕西四川规措军储转运使。时阿蓝荅儿等叛,亨与宣抚使廉希宪、商挺合谋,诛刘太平等,悉定关辅。寻建行省,命亨兼陕西行省左右司郎中。时兴元畜粮五万石,欲转饷大安军,计佣直万缗,众推亨往,时丁内艰,以摄省府事强起之。至则以兵官丁产均其役,不阅月而事集,无劳民伤财之叹。兴元判官费正寅狡悍不法,莫有能治之者。亨白省府,欲以法绳之,反诬构行省前保关中有异谋,诏右丞粘合珪谳之,亨力辨之,冤构释然。
四年,迁陕西五路西蜀四川廉访都转运使。未几,朝廷以考课檄诸路转运司,至则并转运司入緫管府,咸夺其制书,授亨工部侍郎、解盐副使。亨乃上言:‘以考课定赏罚,其人甫集,而一切罢之,则是非安在?宜还其命书,俾仕者有所劝勉。’从之。亨复上便宜六事:一曰东宫保傅当用正人,以固国本;二曰中书大政,择任儒臣,以立朝纲;三曰任相惟贤,官不必备,今宰相至十七员,宜加裁汰;四曰左右郎署毗赞大政,今用豪贵子弟,岂能赞襄;五曰六曹之职分理万机,今止设左右二部,事何由办;六曰建元以来,便民条画已多,有司往往视为文具,宜令宪司纠举,务在必行。疏闻,帝即召见,有旨:‘卿比安在,胡不早言?’亨对曰:‘新自陕西来觐。’帝谕曰:‘卿久著忠勤,自今不令卿远出矣。’
至元三年,进嘉议大夫、左三部尚书,寻改户部尚书,金谷出纳,有条不紊。时有贾胡,恃制国用使阿合马,欲贸交钞本,私平准之利,以增岁课为辞。帝以问亨,对曰:‘交钞可以权万货者,法使然也。法者,主上之柄,今使一贾擅之,废法从私,将何以令天下?’事遂寝。亨又建言立常平、义仓,谓备荒之具,宜亟举行。而时以财用不足,止设义仓。
七年,立尚书省,仍以亨为尚书,领左部。亨上言:‘尚书省专领金谷百工之事,其铨选宜归中书,以示无滥。’寻为平章阿合马所忌,以诬免官。会国兵围襄、樊,廷议河南行省调发军饷,诏以阿里为右丞、姚枢为左丞、亨为佥省任其事,水陆供馈,未尝有阙,亨之力为多。十年,还京师,帝方欲柄用之,遂婴末疾。十四年,卒,年七十一。
子绍庭,云南诸路肃政廉访司副使。
程思廉
程思廉字介甫,其先洛阳人,元魏时以豪右徙云中,遂家东胜州。父恒,国初佩金符,为沿边监榷规运使、解州盐使。
  思廉用太保刘秉忠荐,给事裕宗潜邸,以谨愿闻。命为枢密院监印,平章政事哈丹行省河南,署为都事。丞相史天泽尤器之。时方规取襄樊,使任转饷,筑城置仓以受粟,转输者与民争门,不时至,思廉令行者异路。粟至,多露积,一夕大雨,思廉安卧不起,省中召诘之,思廉曰:‘此去敌近,中夜骚动,众必惊疑,或致他变。纵有漂湿,不过军中一日粮耳。’闻者韪之。
至元十二年,调同知淇州,徙东平路判官,入为监察御史,以劾权臣阿合马系狱。其党巧为机阱,思廉居之泰然,卒不能害。累迁河北河南道按察副使,道过彰德,闻两河岁饥,而征租益急,欲止之。有司谓法当上请,思廉曰:‘若然,民已不堪命矣。’即移文罢征,后果得请。二十年,河北复大饥,流民渡河求食,朝廷遣使者,集官属,绝河止之。思廉曰:‘民急就食,岂得已哉!天下一家,河北、河南皆吾民也。’亟令纵之。且曰:‘虽得罪死不恨。’章上,不之罪也。卫辉、怀孟大水,思廉临视赈贷,全活甚众。水及城不没者数板,即修堤防,露宿督役,水不为患,卫人德之。迁陕西汉中道按察使,以母老不赴。俄丁母忧。
二十六年,立云南行御史台,起复思廉为御史中丞。始至,蛮夷酋长来贺,词若逊而意甚倨,思廉奉宣上意,绥怀远人,且明示祸福,使毋自外,闻者慑服。云南旧有学校,而礼教不兴,思廉力振起之,始有从学问礼者。
成宗即位,除河东山西廉访使,太原岁饲诸王驼马一万四千余匹,思廉为请,止饲千匹。平阳诸郡岁输租税于北方,民甚苦之,思廉为请,得输河东近仓。旧法,决事咸有议札,权归曹吏,思廉自判牍尾,某当某罪,吏皆束手。
思廉累任风宪,刚正疾恶,言事剀切,如请早建储贰、访求贤俊、辨车服、议封谥、养军力、定律令,皆急务也。与人交有终始,或有疾病死丧,问遗赒恤,往返数百里不惮劳,仍为之经纪家事,抚视其子孙。其于家族,尤尽恩意。好荐达人物,或者以为好名,思廉曰:‘若避好名之讥,人不复敢为善矣。’卒,年六十二,谥敬肃。
乌古孙泽
乌古孙泽字润甫,临潢人。其先女真乌古部,因以为氏。祖璧,仕金为明威将军、资用库使,从金主迁汴。汴城陷,转徙居大名。父仲,倜傥有奇节,遭金季世,愤无所施,用高言危行,亲交避之,遂纵酒阳狂以自晦,然教泽特严。
泽性刚毅,读书举大略,一切求诸己,不事章句,才干过人。世祖将取江南,泽以选输钞至淮南饷军,丞相阿术见而奇之,补淮东大都督府掾。
至元十四年,元帅唆都下兵闽、越,见泽,与语而合,即辟元帅府提控案牍。时宋广王据福州,改元炎兴,度我军且至,遂入于海,复聚兵甲子门。其将张世杰攻泉州,兴化守臣陈瓒举郡应之。文天祥置都督府于南剑州,守臣张清行都督府事,谋复建宁。闽中郡县往往复从宋,江东大扰。唆都时军浙东,建、信告急,唆都谋于众曰:‘我军当何先?’泽曰:‘彼据闽、广,而我往浙右,非策之善。譬之伐木,务除其根,当先向南。’会行省檄唆都,与左丞塔出会兵甲子门,遂度兵闽关,八战而至南剑,杀其守臣张清,宋师遂退。
冬十月,收福州,进攻兴化,拔之。唆都怒其民反复,下令屠城,泽屡谏不听,复前说曰:‘世杰不虞我军遽至,方急攻泉州,谋固其植。我新得泉州,民志未固,旦暮且失守。比我定兴化,整兵而南,彼树植将日固矣。莫若开其遗民,使走泉南扇动之,世杰将胆落而走。是我不战而完泉州,捷于吾兵之驰救也。’唆都喜,开南门纵民去,因得脱死者甚众。世杰得逃民,知兴化已破,乃解泉州围去。唆都至泉州,部署别将,装大舰趣甲子门,自将下漳州,军于海丰,引精骑与塔出会。十二月,入广州。
十五年春正月,还击潮州,守将马发备御甚固,泽曰:‘潮人所以城守不下者,以外多壁垒,为之援应也。第翦其外应,潮必覆矣。’乃分兵攻其一大垒,破之,余垒尽散走,二旬而潮拔,马发死焉。既而文天祥军溃于江西,广王暨张世杰死于海中,唆都还军福建。
夏五月,诏立行中书省于福建,以唆都行参知政事,泽行省都事,从朝京师,命知兴化军,赐金织衣,赏其善谋也。继改兴化军为路,授泽行緫管府事,民歌舞迎候于道曰:‘是吾民复生之父母也。’喜极而继以泣。郡新残于兵,白骨在野,首下令掩埋之;又衣食其流离之民,有弃子于道者,置慈幼曹籍而抚育之。郡中恶年少喜为不义,以资求窜名卒伍,冀后得计功版授。官吏恐激变,不敢诘,泽悉追毁所授,诛其尤无良者,贪暴始戢。
始陈瓒以郡应张世杰,民多战死者,至是,吏援例将籍其产,泽语吏曰:‘国家至仁,诛止陈瓒,从瓒者犹蒙宥,民奈何连坐!’亟为令曰:‘民不幸诖误从陈瓒诛,及斗死无后者,其田庐赀产并给其族姻,有司无所与。’吏不能逆,乃止。当江南未定,盗贼所在有之,民自相什伍,保卫乡里。及时平,行省议籍为兵,上下汹汹,泽白行省曰:‘国兵非少,今籍民以示少,非所以安反侧也。且当籍者众,民或有他心。’议遂格。泽又兴学校,召长老及诸生讲肄经义,行乡饮酒礼,旁郡闻而慕之。兴化故号多士,士咸知向慕,以泽与常衮、方仪,并肖像祠于学官。
至元二十一年,调永州路判官。湖广平章政事要束木贪纵淫虐,诛求无厌。或妄言初归附时,州县长吏及吏胥富人比屋敛银,将输之官,银已具而事遂中止。要束木即下令,责民自实,使者旁午,随地置狱,株连蔓引,备极惨酷,民以考掠瘐死者载道,所获不赀,要束木尽掩有之。有使至永,泽戒吏美供帐,丰酒食,务顺适其意。使者感愧,无所发其毒,因间以利害晓之,一郡由是获安。是岁,盗起宝庆、武岗,皆永旁郡也。行省遣泽讨平之,俘获五百余人,简出其诖误者百有五十人,上书言状,诛其首恶者三十一人,余得减死。
二十六年,丞相桑哥建议考校钱谷,天下骚动。泽叹曰:‘民不堪命矣。’即自上计行省,要束木怒曰:‘郡国钱粮无不增羡,永州何为独不然!此直孙府判倚其才辨慢我,亟拘系之,非死不释也。’明年,桑哥败,要束木伏诛,泽始得释。
二十九年,湖广平章政事阔里吉思荐泽才堪将帅,以行省员外郎从征海南黎。黎人平,军还,上功,授广南西道宣慰副使。秋七月,并左右两江道归广西宣慰司,置都元帅府,泽为广西两江道宣慰副使、佥都元帅府事。两江荒远瘴疠,与百夷接,不知礼法,泽作司规三十有二章,以渐为教,其民至今遵守之。又省厩置二十二所,以纾民力。岁饥,上言蠲其田租,发象州、贺州官粟三千五百石以赈饥者,既发,乃上其事。时行省平章哈剌哈孙,察其心诚爱民,不以专擅罪之。邕管徼外蛮数为寇,泽循行并徼,得塞处,布画远迩,募民伉健者四千六百余户,置雷留那扶十屯,列营堡以守之。陂水垦田,筑八堨以节潴泄,得稻田若干亩,岁收谷若干石为军储,边民赖之。海北元帅薛赤干赃利事觉,行省檄泽验治。泽驰至雷州,尽发其奸赃,纵所掠男女四百八十二口、牛数千头,金银器物称是,海北之民欣忭相庆。
御史台言:‘乌古孙泽奉使知大体,如汲长孺;为将计万全,如赵充国。可属大任。’诏擢为海北海南廉访使。故例,圭田至秋乃入租,后遂计月受之,泽视事三月,民输租计米五百石,泽曰:‘夫子有言,事君者先其事,后其食。吾莅政日浅,而受禄四倍,非情所安。’量食而入,余悉委学官,给诸生以劝业。常曰:‘士非俭无以养廉,非廉无以养德。’身一布袍数年,妻子朴素无华,人皆言之,泽不以为意也。
雷州地近海,潮汐啮其东南,陂塘,农病焉。而西北广衍平袤,宜为陂塘,泽行视城阴,曰:‘三溪徒走海,而不以灌溉,此史起所以薄西门豹也。’乃教民浚故湖,筑大堤,堨三溪潴之,为斗门七,堤堨六,以制其赢耗;酾为渠二十有四,以达其注输。渠皆支别为闸,设守视者,时其启闭,计得良田数千顷,濒海广潟并为膏土。民歌之曰:‘舄卤为田兮,孙父之教。渠之泱泱兮,长我稻。自今有年兮,无旱无涝。’
至大元年,改福建廉访使。泽宿有德于闽,闽人安之。有芝五色产于宪司之澄清堂,士民以为泽之所致。以母年逾八十,求归养长沙。岁余,母丧,泽以哀毁卒。妻杜,以夫死,饮食不入口者十有三日,不死,乃复食。泽积官自承直郎至中大夫,谥正宪。
子良祯,仕至中书右丞,以功名终。
赵炳
赵炳字彦明,惠州滦阳人。父弘,有勇略,国初为征行兵马都元帅,积阶奉国上将军。炳幼失怙恃,鞠于从兄。岁饥,往平州就食,遇盗,欲杀之,兄解衣就缚。炳年十二,泣请代兄,盗惊异,舍之而去。甫弱冠,以勋阀之子,侍世祖于潜邸,恪勤不怠,遂蒙眷遇。世祖次桓、抚间,以炳为抚州长,城邑规制,为之一新。己未,王师伐宋。未几,北方有警,括兵敛财,燕蓟骚动。王师北还,炳远迓中途,具以事闻,追所括兵及横敛财物,悉归于民,世祖嘉其忠。
中统元年,命判北京宣抚司事。北京控制辽东,番夷杂处,号称难治。时参知政事杨果为宣抚使,闻炳至,喜曰:‘吾属无忧矣。’三年,括北京鹰坊等户丁为兵,蠲其赋,令炳緫之。时李璮叛,据济南,炳请讨之。国兵围城,炳将千人独当北面,有所俘获,即纵遣去,曰:‘胁从之徒,不足治也。’
济南平,入为刑部侍郎,兼中书省断事官。时有携妓登龙舟者,即按之以法,未几,其人死,其子犯跸诉冤,诏让之,炳曰:‘臣执法尊君,职当为也。’帝怒,命之出,既而谓侍臣曰:‘炳用法太峻,然非循情者。’改枢密院断事官。济南妖民作乱,赐金虎符,加昭勇大将军、济南路緫管。炳至,止罪首恶,余党解散。岁凶,发廪赈民,而后以闻,朝廷不之罪也。迁辽东提刑按察使,辽东闻其来,豪猾屏迹。
至元九年,帝念关中重地,风俗强悍,思得刚鲠旧臣以临之,授炳京兆路緫管,兼府尹。皇子安西王开府于秦,诏治宫室,悉听炳裁制。王府吏卒横暴扰民者,即建白,绳以法。王命之曰:‘后有犯者,勿复启,请若自处之。’自是豪猾敛戢,秦民以安。有旨以解州盐赋给王府经费,岁久,积逋二十余万缗,有司追理,仅获三之一,民已不堪。炳密启王曰:‘十年之逋,责偿一日,其孰能堪!与其裒敛病民,孰若惠泽加于民乎!’王善其言,遂命免征。会王北伐,诏以京兆一年之赋充军资,炳复请曰:‘所征逋课,足佐军用,可贷岁赋,以苏民力。’令下,秦民大悦。
十四年,加镇国上将军、安西王相。王府冬居京兆,夏徙六盘山,岁以为常。王既北伐,六盘守者构乱,炳自京兆率兵往捕,甫及再旬,元恶授首。十五年春,六盘再乱,复讨平之。王还自北,嘉赏战功,赉赐有加。是岁十一月,王薨。
十六年秋,被旨入见便殿,帝劳之曰:‘卿去数载,衰白若此,关中事烦可知已。’询及民间利病,炳悉陈之,因言王薨之后,运使郭琮、郎中郭叔云窃弄威柄,恣为不法。帝卧听,遽起曰:‘闻卿斯言,使老者增健。’饮以上尊马湩。改中奉大夫、安西王相,兼陕西五路西蜀四川课程屯田事,余职如故,即令乘传偕敕使数人往按琮等。至则琮假嗣王旨,入炳罪,收炳妻孥囚之。时嗣王之六盘,徙炳等于平凉北崆峒山,囚闭益严。炳子仁荣诉于上,即诏近侍二人驰驿而西,脱炳,且械琮党偕来。琮等留使者,醉以酒,先遣人毒炳于平凉狱中,其夜星陨,有声如雷,年五十九,实十七年三月也。帝闻之,抚髀叹曰:‘失我良臣!’俄械琮等百余人至,帝亲鞫问,尽得其情,既各伏辜,命仁荣手刃琮、叔云于东城,籍其家以付仁荣,仁荣曰:‘不共戴天之人,所蓄之物,皆取于民,何忍受之!’帝善之,别赐钞二万二千五百缗,为治丧具。国朝旧制,无赙臣下礼,盖殊恩也。六月,诏雪炳冤,特赠中书左丞,谥忠愍。
子六人:仁显,早亡;次仁表,仁荣,仁旭,仁举,仁轨。仁荣,仕至中书平章政事;余俱登显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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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00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六十四‧列传第五十一  杨恭懿
杨恭懿字元甫,奉元人。力学强记,日数千言,虽从亲逃乱,未尝废业。年十七,西还,家贫,服劳为养。暇则就学,书无不读,尤深于易、礼、春秋,后得朱熹集注四书,叹曰:‘人伦日用之常,天道性命之妙,皆萃此书矣。’父没,水浆不入口者五日,居丧尽礼。宣抚司、行省以掌书记辟,不就。
至元七年,与许衡俱被召,恭懿不至。衡拜中书左丞,日于右相安童前称誉恭懿之贤,丞相以闻。十年,诏遣使召之,以疾不起。十一年,太子下教中书,俾如汉惠聘四皓者以聘恭懿,丞相遣郎中张元智为书致命,乃至京师。既入见,世祖遣国王和童劳其远来,继又亲询其乡里、族氏、师承、子姓,无不周悉。十二年正月二日,帝御香殿,以大军南征,使久不至,命筮之,其言秘。侍读学士徒单公履请设取士科,诏与恭懿议之。恭懿言:‘明诏有谓:士不治经学孔孟之道,日为赋诗空文。斯言诚万世治安之本。今欲取士,宜敕有司,举有行检、通经史之士,使无投牒自售,试以经义、论策。夫既从事实学,则士风还淳,民俗趋厚,国家得才矣。’奏入,帝善之。会北征,恭懿遂归田里。
十六年,诏安西王相敦遣赴阙。入见,诏于太史院改历。十七年二月,进奏曰:‘臣等遍考自汉以来历书四十余家,精思推筭,旧仪难用,而新者未备,故日行盈缩,月行迟疾,五行周天,其详皆未精察。今权以新仪木表,与旧仪所测相较,得今岁冬至晷景及日躔所在,与列舍分度之差,大都北极之高下,昼夜刻长短,参以古制,创立新法,推筭成辛巳历。虽或未精,然比之前改历者,附会历元,更立日法,全踵故习,顾亦无愧。然必每岁测验修改,积三十年,庶尽其法。可使如三代日官,世专其职,测验良久,无改岁之事矣。’又合朔议曰:
日行历四时一周,谓之一岁;月逾一周,复与日合,谓之一月;言一月之始,日月相合,故谓合朔。自秦废历纪,汉太初止用平朔法,大小相间,或有二大者,故日食多在晦日或二日,测验时刻亦鲜中。宋何承天测验四十余年,进元嘉历,始以月行迟速定小余以正朔望,使食必在朔,名定朔法,有三大二小,时以异旧法,罢之。梁虞造大同历,隋刘焯造皇极历,皆用定朔,为时所阻。唐傅仁均造戊寅历,定朔始得行。贞观十九年,四月频大,人皆异之,竟改从平朔。李淳风造麟德历,虽不用平朔,遇四大则避人言,以平朔间之,又希合当世,为进朔法,使无元日之食。至一行造大衍历,谓‘天事诚密,四大二小何伤’。诚为确论,然亦循常不改。
臣等更造新历,一依前贤定论,推筭皆改从实。今十九年历,自八月后,四月并大,实日月合朔之数也。
详见郭守敬传。是日,方列跪,未读奏,帝命许衡及恭懿起,曰:‘卿二老,毋自劳也。’授集贤学士,兼太史院事。
十八年,辞归。二十年,以太子宾客召;二十二年,以昭文馆学士、领太史院事召;二十九年,以议中书省事召。皆不行。三十一年,卒,年七十。
王恂
王恂字敬甫,中山唐县人。父良,金末为中山府掾,时民遭乱后,多以诖误系狱,良前后所活数百人。已而弃去吏业,潜心伊洛之学,及天文律历,无不精究,年九十二卒。
恂性颖悟,生三岁,家人示以书帙,辄识风、丁二字。母刘氏,授以千字文,再过目,即成诵。六岁就学,十三学九数,辄造其极。岁己酉,太保刘秉忠北上,途经中山,见而奇之,及南还,从秉忠学于磁之紫金山。
癸丑,秉忠荐之世祖,召见于六盘山,命辅导裕宗,为太子伴读。中统二年,擢太子赞善,时年二十八。三年,裕宗封燕王,守中书令,兼判枢密院事,敕两府大臣:凡有咨禀,必令王恂与闻。初,中书左丞许衡,集唐、虞以来嘉言善政,为书以进。世祖尝令恂讲解,且命太子受业焉。又诏恂于太子起居饮食,慎为调护,非所宜接之人,勿令得侍左右。恂言:‘太子,天下本,付托至重,当延名德与之居处。况兼领中书、枢密之政,诏条所当遍览,庶务亦当屡省,官吏以罪免者毋使更进,军官害人,改用之际尤不可非其人。民至愚而神,变乱之余,吾不之疑,则反复化为忠厚。’帝深然之。
恂早以筭术名,裕宗尝问焉。恂曰:‘筭数,六艺之一;定国家,安人民,乃大事也。’每侍左右,必发明三纲五常,为学之道,及历代治忽兴亡之所以然。又以辽、金之事近接耳目者,区别其善恶,论著其得失,上之。裕宗问以心之所守,恂曰:‘许衡尝言:人心如印板,惟板本不差,则虽摹千万纸皆不差;本既差,则摹之于纸,无不差者。’裕宗深然之。诏择勋戚子弟,使学于徇,师道卓然。及恂从裕宗抚军称海,乃以诸生属之许衡,及衡告老而去,复命恂领国子祭酒。国学之制,实始于此。
帝以国朝承用金大明历,岁久浸疏,欲厘正之,知恂精于筭术,遂以命之。恂荐许衡能明历之理,诏驿召赴阙,命领改历事,官属悉听恂辟置。恂与衡及杨恭懿、郭守敬等,遍考历书四十余家,昼夜测验,创立新法,参以古制,推筭极为精密,详在守敬传。十六年,授嘉议大夫、太史令。十七年,历成,赐名授时历,以其年冬,颁行天下。
十八年,居父丧,哀毁,日饮勺水。帝遣内侍慰谕之。未几,卒,年四十七。初,恂病,裕宗屡遣医诊治,及葬,赙钞二千贯。后帝思定历之功,以钞五千贯赐其家。延祐二年,赠推忠守正功臣、光禄大夫、司徒、上柱国、定国公,谥文肃。
子宽、宾,并从许衡游,得星历之传于家学。裕宗尝召见,语之曰:‘汝父起于书生,贫无赀蓄,今赐汝钞五千贯,用尽可复以闻。’恩恤之厚如此。宽由保章正,历兵部郎中,知蠡州。宾由保章副,累迁秘书监。
郭守敬
郭守敬字若思,顺德邢台人。生有异操,不为嬉戏事。大父荣,通五经,精于筭数、水利。时刘秉忠、张文谦、张易、王恂,同学于州西紫金山,荣使守敬从秉忠学。
中统三年,文谦荐守敬习水利,巧思绝人。世祖召见,面陈水利六事:其一,中都旧漕河,东至通州,引玉泉水以通舟,岁可省雇车钱六万缗。通州以南,于蔺榆河口径直开引,由蒙村跳梁务至杨村还河,以避浮鸡盘浅风浪远转之患。其二,顺德达泉引入城中,分为三渠,灌城东地。其三,顺德沣河东至古任城,失其故道,没民田千三百余顷。此水开修成河,其田即可耕种,自小王村经滹沱,合入御河,通行舟筏。其四,磁州东北滏、漳二水合流处,引水由滏阳、邯郸、洺州、永年下经鸡泽,合入沣河,可灌田三千余顷。其五,怀、孟沁河,虽浇灌,犹有漏堰余水,东与丹河余水相合。引东流,至武陟县北,合入御河,可灌田二千余顷。其六,黄河自孟州西开引,少分一渠,经由新、旧孟州中间,顺河古岸下,至温县南复入大河,其间亦可灌田二千余顷。每奏一事,世祖叹曰:‘任事者如此,人不为素餐矣。’授提举诸路河渠。四年,加授银符、副河渠使。
至元元年,从张文谦行省西夏。先是,古渠在中兴者,一名唐来,其长四百里,一名汉延,长二百五十里,它州正渠十,皆长二百里,支渠大小六十八,灌田九万余顷。兵乱以来,废坏淤浅。守敬更立闸堰,皆复其旧。
二年,授都水少监。守敬言:‘舟自中兴沿河四昼夜至东胜,可通漕运,及见查泊、兀郎海古渠甚多,宜加修理。’又言:‘金时,自燕京之西麻峪村,分引卢沟一支东流,穿西山而出,是谓金口。其水自金口以东,燕京以北,灌田若干顷,其利不可胜计。兵兴以来,典守者惧有所失,因以大石塞之。今若按视故迹,使水得通流,上可以致西山之利,下可以广京畿之漕。’又言:‘当于金口西预开减水口,西南还大河,令其深广,以防涨水突入之患。’帝善之。十二年,丞相伯颜南征,议立水站,命守敬行视河北、山东可通舟者,为图奏之。
初,秉忠以大明历自辽、金承用二百余年,浸以后天,议欲修正而卒。十三年,江左既平,帝思用其言。遂以守敬与王恂,率南北日官,分掌测验推步于下,而命文谦与枢密张易为之主领裁奏于上,左丞许衡参预其事。守敬首言:‘历之本在于测验,而测验之器莫先仪表。今司天浑仪,宋皇祐中汴京所造,不与此处天度相符,比量南北二极,约差四度;表石年深,亦复欹侧。’守敬乃尽考其失而移置之。既又别图高爽地,以木为重棚,创作简仪、高表,用相比覆。又以为天枢附极而动,昔人尝展管望之,未得其的,作候极仪。极辰既位,天体斯正,作浑天象。象虽形似,莫适所用,作玲珑仪。以表之矩方,测天之正圜,莫若以圜求圜,作仰仪。古有经纬,结而不动,守敬易之,作立运仪。日有中道,月有九行,守敬一之,作证理仪。表高景虚,罔象非真,作景符。月虽有明,察景则难,作窥几。历法之验,在于交会,作日月食仪。天有赤道,轮以当之,两极低昂,标以指之,作星晷定时仪。又作正方案、丸表、悬正仪、座正仪,为四方行测者所用。又作仰规覆矩图、异方浑盖图、日出入永短图,与上诸仪互相参考。
十六年,改局为太史院,以恂为太史令,守敬为同知太史院事,给印章,立官府。及奏进仪表式,守敬当帝前指陈理致,至于日晏,帝不为倦。守敬因奏:‘唐一行开元间令南宫说天下测景,书中见者凡十三处。今疆宇比唐尤大,若不远方测验,日月交食分数时刻不同,昼夜长短不同,日月星辰去天高下不同,即目测验人少,可先南北立表,取直测景。’帝可其奏。遂设监候官一十四员,分道而出,东至高丽,西极滇池,南逾朱崖,北尽铁勒,四海测验,凡二十七所。
十七年,新历告成,守敬与诸臣同上奏曰:
臣等窃闻帝王之事,莫重于历。自黄帝迎日推策,帝尧以闰月定四时成岁,舜在璇玑玉衡以齐七政。爰及三代,历无定法,周、秦之间,闰余乖次。西汉造三统历,百三十年而后是非始定。东汉造四分历,七十余年而仪式方备。又百二十一年,刘洪造乾象历,始悟月行有迟速。又百八十年,姜岌造三纪甲子历,始悟以月食冲检日宿度所在。又五十七年,何承天造元嘉历,始悟以朔望及弦皆定大小余。又六十五年,祖冲之造大明历,始悟太阳有岁差之数,极星去不动处一度余。又五十二年,张子信始悟日月交道有表里,五星有迟疾留逆。又三十三年,刘焯造皇极历,始悟日行有盈缩。又三十五年,傅仁均造戊寅元历,颇采旧仪,始用定朔。又四十六年,李淳风造麟德历,以古历章蔀元首分度不齐,始为緫法,用进朔以避晦晨月见。又六十三年,一行造大衍历,始以朔有四大三小,定九服交食之异。又九十四年,徐昂造宣明历,始悟日食有气、刻、时三差。又百三十六年,姚舜辅造纪元历,始悟食甚泛余差数。以上计千一百八十二年,历经七十改,其创法者十有三家。
自是又百七十四年,圣朝专命臣等改治新历,臣等用创造简仪、高表,凭其测实数,所考正者凡七事:
一曰冬至。自丙子年立冬后,依每日测到晷景,逐日取对,冬至前后日差同者为准。得丁丑年冬至在戊戌日夜半后八刻半,又定丁丑夏至在庚子日夜半后七十刻;又定戊寅冬至在癸卯日夜半后三十三刻;己卯冬至在戊申日夜半后五十七刻半;庚辰冬至在癸丑日夜半后八十一刻半。各减大明历十八刻,远近相符,前后应准。
二曰岁余。自大明历以来,凡测景、验气,得冬至时刻真数者有六,用以相距,各得其时合用岁余。今考验四年,相符不差,仍自宋大明壬寅年距至今日八百一十年,每岁合得三百六十五日二十四刻二十五分,其二十五分为今历岁余合用之数。
三曰日躔。用至元丁丑四月癸酉望月食既,推求日躔,得冬至日躔赤道箕宿十度,黄道箕九度有奇。仍凭每日测到太阳躔度,或凭星测月,或凭月测日,或径凭星度测日,立术推筭。起自丁丑正月至己卯十二月,凡三年,共得一百三十四事,皆躔于箕,与月食相符。
四曰月离。自丁丑以来至今,凭每日测到逐时太阴行度推筭,变从黄道求入转极迟、疾并平行处,前后凡十三转,计五十一事。内除去不真的外,有三十事,得大明历入转后天。又因考验交食,加大明历三十刻,与天道合。
五曰入交。自丁丑五月以来,凭每日测到太阴去极度数,比拟黄道去极度,得月道交于黄道,共得八事。仍依日食法度推求,皆有食分,得入交时刻,与大明历所差不多。
六曰二十八宿距度。自汉太初历以来,距度不同,互有损益。大明历则于度下余分,附以太半少,皆私意牵就,未尝实测其数。今新仪皆细刻周天度分,每度为三十六分,以距线代管窥,宿度余分并依实测,不以私意牵就。
七曰日出入昼夜刻。大明历日出入昼夜刻,皆据汴京为准,其刻数与大都不同。今更以本方北极出地高下,黄道出入内外度,立术推求每日日出入昼夜刻,得夏至极长,日出寅正二刻,日入戌初二刻,昼六十二刻,夜三十八刻。冬至极短,日出辰初二刻,日入申正二刻,昼三十八刻,夜六十二刻。永为定式。
所创法凡五事:一曰太阳盈缩。用四正定气立为升降限,依立招差求得每日行分初末极差积度,比古为密。二曰月行迟疾。古历皆用二十八限,今以万分日之八百二十分为一限,凡析为三百三十六限,依垛叠招差求得转分进退,其迟疾度数逐时不同,盖前所未有。三曰黄赤道差。旧法以一百一度相减相乘,今依筭术句股弧矢方圜斜直所容,求到度率积差,差率与天道实吻合。四曰黄赤道内外度。据累年实测,内外极度二十三度九十分,以圜容方直矢接句股为法,求每日去极,与所测相符。五曰白道交周。旧法黄道变推白道以斜求斜,今用立浑比量,得月与赤道正交,距春秋二正黄赤道正交一十四度六十六分,拟以为法。推逐月每交二十八宿度分,于理为尽。
十九年,恂卒。时历虽颁,然其推步之式,与夫立成之数,尚皆未有定藁。守敬于是比次篇类,整齐分杪,裁为推步七卷,立成二卷,历议拟藁三卷,转神选择二卷,上中下三历注式十二卷。二十三年,继为太史令,遂上表奏进。又有时候笺注二卷,修改源流一卷。其测验书,有仪象法式二卷,二至晷景考二十卷,五星细行考五十卷,古今交食考一卷,新测二十八舍杂坐诸星入宿去极一卷,新测无名诸星一卷,月离考一卷,并藏之官。
二十八年,有言滦河自永平挽舟逾山而上,可至开平;有言泸沟自麻峪可至寻麻林。朝廷遣守敬相视,滦河既不可行,泸沟舟亦不通,守敬因陈水利十有一事。其一,大都运粮河,不用一亩泉旧原,别引北山白浮泉水,西折而南,经瓮山泊,自西水门入城,环汇于积水潭,复东折而南,出南水门,合入旧运粮河。每十里置一闸,比至通州,凡为闸七,距闸里许,上重置斗门,互为提阏,以过舟止水。帝览奏,喜曰:‘当速行之。’于是复置都水监,俾守敬领之。帝命丞相以下皆亲操畚锸倡工,待守敬指授而后行事。
先是,通州至大都,陆运官粮,岁若干万石,方秋霖雨,驴畜死者不可胜计,至是皆罢之。三十年,帝还自上都,过积水潭,见舳舻敝水,大悦,名曰通惠河,赐守敬钞万二千五百贯,仍以旧职兼提调通惠河漕运事。守敬又言:于澄清闸稍东,引水与北坝河接,且立闸丽正门西,令舟楫得环城往来。志不就而罢。三十一年,拜昭文馆大学士、知太史院事。
大德二年,召守敬至上都,议开铁幡竿渠,守敬奏:‘山水频年暴下,非大为渠堰,广五七十步不可。’执政吝于工费,以其言为过,缩其广三之一。明年大雨,山水注下,渠不能容,漂没人畜庐帐,几犯行殿。成宗谓宰臣曰:‘郭太史神人也,惜其言不用耳。’七年,诏内外官年及七十,并听致仕,独守敬不许其请。自是翰林太史司天官不致仕,定着为令。延祐三年卒,年八十六。
杨桓
杨桓字武子,兖州人。幼警悟,读论语至宰予昼寝章,慨然有立志,由是终身非疾病未尝昼寝。弱冠,为郡诸生,一时名公咸称誉之。中统四年,补济州教授,后由济宁路教授召为太史院校书郎,奉敕撰仪表铭、历日序,文辞典雅,赐楮币千五百缗,辞不受。迁秘书监丞。
至元三十一年,拜监察御史。有得玉玺于木华黎曾孙硕德家者,桓辨识其文,曰‘受天之命、既寿永昌’,乃顿首言曰:‘此历代传国玺也,亡之久矣。今宫车晏驾,皇太孙龙飞,而玺复出,天其彰瑞应于今日乎!’即为文述玺始末,奉上于徽仁裕圣皇后。
成宗即位,桓疏上时务二十一事:一曰郊祀天地;二曰亲享太庙,备四时之祭;三曰先定首相;四曰朝见群臣,访问时政得失;五曰诏儒臣以时侍讲;六曰设太学及府州儒学,教养生徒;七曰行诰命以褒善叙劳;八曰异章服以别贵贱;九曰正礼仪以肃宫庭;十曰定官制以省内外冗员;十一曰讲究钱谷以裕国用;十二曰访求晓习音律者以协太常雅乐;十三曰国子监不可隶集贤院,宜正其名;十四曰试补六部寺监及府州司县吏;十五曰增内外官吏俸禄;十六曰禁父子骨肉、奴婢相告讦者;十七曰定婚姻聘财;十八曰罢行用官钱营什一之利;十九曰复笞杖以别轻重之罪;二十曰郡县吏自中统前仕宦者,宜加优异;二十一曰为治之道宜各从本俗。疏奏,帝嘉纳之。
未几,升秘书少监,预修大一统志。秩满归兖州,以赀业悉让弟楷,乡里称焉。大德三年,以国子司业召,未赴,卒,年六十六。
桓为人宽厚,事亲笃孝,博览群籍,尤精篆籀之学。著六书统、六书溯源、书学正韵,大抵推明许慎之说,而意加深,皆行于世。
杨果
杨果字正卿,祁州蒲阴人。幼失怙恃,自宋迁亳,复徙居许昌,以章句授徒为业,流寓轗轲十余年。金正大甲申,登进士第。会参政李蹊行大司农于许,果以诗送之,蹊大称赏,归言于朝,用为偃师令。到官,以廉干称,改蒲城,改陕,皆剧县也。果有应变材,能治烦剧,诸县以果治效为最。
金亡,岁己丑,杨奂征河南课税,起果为经历。未几,史天泽经略河南,果为参议。时兵革之余,法度草创,果随宜赞画,民赖以安。世祖中统元年,设十道宣抚使,命果为北京宣抚使。明年,拜参知政事。及例罢,犹诏与左丞姚枢等日赴省议事。至元六年,出为怀孟路緫管,大修学庙。以前尝为中书执政官,移文申部,特不署名。以老致政,卒于家,年七十五,谥文献。
果性聪敏,美风姿,工文章,尤长于乐府,外若沉默,内怀智用,善谐谑,闻者绝倒。微时,避乱河南,娶衮旅中女,后登科,历显仕,竟与偕老,不易其初心,人以是称之。有西菴集,行于世。
王构
王构字肯堂,东平人。父公渊,遭金末之乱,其兄三人挈家南奔,公渊独誓死守坟墓,伏草莽中,诸兄呼之不出,号恸而去,卒得存其家,而三兄不知所终。
构少颖悟,风度凝厚。学问该博,文章典雅,弱冠以词赋中选,为东平行台掌书记。参政贾居贞一见器重,俾其子受学焉。
至元十一年,授翰林国史院编修官。时遣丞相伯颜伐宋,先下诏让之,命构属草以进,世祖大悦。宋亡,构与李槃同被旨,至杭取三馆图籍、太常天章礼器仪仗,归于京师。凡所荐拔,皆时之名士。十三年秋,还,入觐,迁应奉翰林文字,升修撰。丞相和礼霍孙由翰林学士承旨拜司徒,辟构为司直。时丞相阿合马为盗击死,世祖亦悟其奸,复相和礼霍孙,更张庶务,构之谋画居多。历吏部、礼部郎中,审囚河南,多所平反。改太常少卿,定亲享少庙仪注。擢淮东提刑按察副使,召见便殿,亲授制书,赐上尊酒以遣之。寻以治书侍御史召。属桑哥为相,俾与平章卜忽木检核燕南钱谷,而督其逋负。以十一月晦行,期岁终复命。明年春还,宿卢沟驿,度逾期,祸且不测,谓卜忽木曰:‘设有罪,构当以身任之,不以累公也。’会桑哥死,乃免。有旨出铨选江西。入翰林,为侍讲学士。世祖崩,构撰谥册。
成宗立,由侍讲为学士,纂修实录,书成,参议中书省事。时南士有陈利便请搜括田赋者,执政欲从之。构与平章何荣祖共言其不可,辨之甚力,得不行。以疾归东平。久之,起为济南路緫管。诸王从者怙势行州县,民莫敢忤视,构闻诸朝,徙之北境。学田为牧地所侵者,理而归之。官贷民粟,岁饥而责偿不已,构请输以明年。武宗即位,以纂修国史,趣召赴阙,拜翰林学士承旨,未几,以疾卒,年六十三。
构历事三朝,练习台阁典故,凡祖宗谥册册文皆所撰定,朝廷每有大议,必咨访焉。喜荐引寒士,前后省台、翰苑所辟,无虑数十人,后居清要,皆有名于时。
子士熙,仕至中书参政,卒官南台御史中丞;士点,淮西廉访司佥事,皆能以文学世其家。
魏初
魏初字大初,弘州顺圣人。从祖璠,金贞祐三年进士,补尚书省令史。金宣宗求直言,璠首论将相非人,及不当立德陵事,疏奏,不报。后复上言:‘国势危逼,四方未闻有勤王之举,陇右地险食足,其帅完颜胡斜虎亦可委仗,宜遣人往论大计。’大臣不悦而止。阅数月,胡斜虎兵来援,已无及,金主悔焉。
金将武仙军次五垛山不进。求使仙者,或荐璠,即授朝列大夫、翰林修撰,给骑四人以从。至则仙已遁去,部曲亦多散亡,璠抚循招集,得数千人,推其中材勇者为帅长,仍制符印予之,以矫制自劾,金主谓其处置得宜。继闻仙率余众保留山,璠直趣仙所宣谕之。或谗于仙,谓璠欲夺其军,仙怒,命士拔刃若欲𫓩璠然,且引一吏与璠辨。璠不为动,大言曰:‘王人虽微,序于诸侯之上,将军纵不加礼,奈何听谗邪之言,欲以小吏置对耶!且将军跳山谷,而左右无异心者,以天子大臣故也,苟不知尊天子,安知麾下无如将军者。不然,吾有死,无辱命。’仙不能屈。璠复激使进兵,不应,比还,金主已迁归德,复迁蔡州。金亡,璠无所归,乃北还乡里。
庚戌岁,世祖居潜邸,闻璠名,征至和林,访以当世之务。璠条陈便宜三十余事,举名士六十余人以对,世祖嘉纳,后多采用焉。以疾卒于和林,年七十,赐谥靖肃。
初,其从孙也,璠无子,以初为后。初好读书,尤长于春秋,为文简而有法,比冠,有声。中统元年,始立中书省,辟为掾史,兼掌书记。未几,以祖母老辞归,隐居教授。会诏左丞许衡、学士窦默及京师诸儒,各陈经史所载前代帝王嘉言善政,选进读之士,有司以初应诏。帝雅重璠名,方之古直,询知初为璠子,叹奖久之,即授国史院编修官,寻拜监察御史。首言:‘法者,持天下之具,御史台则守法之司也。方今法有未定,百司无所持循,宜参酌考定,颁行天下。’
帝宴群臣于上都行宫,有不能釂大卮者,免其冠服。初上疏曰:‘臣闻君犹天也,臣犹地也,尊卑之礼,不可不肃。方今内有太常、有史官、有起居注,以议典礼、记言动;外有高丽、安南使者入贡,以观中国之仪。昨闻锡宴大臣,威仪弗谨,非所以尊朝廷、正上下也。’疏入,帝欣纳之,仍谕侍臣自今毋复为此举。时襄樊未下,将括民为兵,或请自大兴始。初言:‘京师天下之本,要在殷盛,建邦之初讵宜骚动!’遂免括大兴兵。
初又言:‘旧制,常参官诸州刺史,上任三日,举一人自代。况风纪之职与常员异,请自今监察御史、按察司官,在任一岁,各举一人自代,所举不当,有罚,不惟砥砺风节,亦可为国得人。’遂举劝农副使刘宣自代。出佥陕西四川按察司事,历陕西河东按察副使,入为治书侍御史。又以侍御史行御史台事于扬州,擢江西按察使,寻征拜侍御史。行台移建康,出为中丞,卒,年六十一。子必复,集贤侍讲学士。
焦养直
焦养直字无咎,东昌堂邑人。夙以才器称。至元十八年,世祖改符宝郎为典瑞监,思得一儒者居之。近臣有以养直荐者,帝即命召见,敷对称旨,以真定路儒学教授超拜典瑞少监。二十四年,从征乃颜。二十八年,赐宅一区。入侍帷幄,陈说古先帝王政治,帝听之,每忘倦。尝语及汉高帝起自侧微,诵所旧闻,养直从容论辨,帝即开纳,由是不薄高帝。
  大德元年,成宗幸柳林,命养直进讲资治通鉴,因陈规谏之言,诏赐酒及钞万七千五百贯。二年,赐金带、象笏。三年,迁集贤侍讲学士,赐通犀带。七年,诏傅太子于宫中,启沃诚至,帝闻之,大悦。八年,代祀南海。九年,进集贤学士。十一年,升太子谕德。至大元年,授集贤大学士,谋议大政悉与焉。告老归而卒,赠资德大夫、河南等处行中书省右丞,谥文靖。
子德方,以荫为兴国路緫管府判官。
孟攀鳞
孟攀鳞字驾之,云内人。曾祖彦甫,以明法为西北路招讨司知事。有疑狱当死者百余人,彦甫执不从,后三日得实,皆释之。祖鹤、父泽民,皆金进士。
攀鳞幼日诵万言,能缀文,时号奇童。金正大七年,擢进士第,仕至朝散大夫、招讨使。岁壬辰,汴京下,北归居平阳。丙午,为陕西帅府详议官,遂家长安。世祖中统三年,授翰林待制、同修国史。
至元初,召见,条陈七十事,大抵劝上以郊祀天地,祠太庙,制礼乐,建学校,行科举,择守令以字民,储米粟以赡军,省无名之赋,罢不急之役,百司庶府统于六部,纪纲制度悉由中书,是为长久之计。世祖悉嘉纳之,咨问谆谆。后论王百一、许仲平优劣,对曰:‘百一文华之士,可置翰苑;仲平明经传道,可为后学矜式。’帝深然之。又尝召问宗庙、郊祀仪制,攀麟悉据经典以对。时帝将亲祀,诏命攀鳞会太常议定礼仪,攀鳞夜画郊祀及宗庙图以进,帝皆亲览焉。复以病请西归,帝令就议陕西五路四川行中书省事。四年卒,年六十四。延祐三年,赠翰林学士承旨、资德大夫、上护军、平原郡公,谥文定。
尚野
尚野字文蔚,其先保定人,徙满城。野幼颖异,祖母刘,厚资之使就学。至元十八年,以处士征为国史院编修官。二十年,兼兴文署丞,出为汝州判官,廉介有为,宪司屡荐之。二十八年,迁南阳县尹。初至官,狱讼充斥,野裁决无留滞,涉旬,遂无事。改怀孟河渠副使,会遣使问民疾苦,野建言:‘水利有成法,宜隶有司,不宜复置河渠官。’事闻于朝,河渠官遂罢。
大德六年,迁国子助教。诸生入宿卫者,岁从幸上都,丞相哈剌哈孙始命野分学于上都,以教诸生,仍铸印给之,上都分学自野始。俄陞国子博士,诲人先经学而后文艺,每谓诸生曰:‘学未有得,徒事华藻,若持钱买水,所取有限,能自凿井及泉而汲之,不可胜用矣。’时学舍未备,野密请御史台,乞出帑藏所积,大建学舍以广教育。仁宗在东宫,野为太子文学,多所裨益,时从宾客姚燧、谕德萧入见,帝为加礼。
至大元年,除国子司业,近臣奏分国学西序为大都路学,帝已可其奏,野谓国学、府学混居,不合礼制,事遂寝。四年,拜翰林直学士、知制诰同修国史。诏野赴吏部,试用荫补官,野多所优假,或病其太宽,野曰:‘今初设此法,冀将来者习诗书、知礼义耳,非必责效目前也。’众乃服。
皇庆元年,升翰林侍讲学士。延祐元年,改集贤侍讲学士,兼国子祭酒。二年夏,移疾归满城,四方来学者益众。六年,卒于家,年七十六。赠通奉大夫、太常礼仪院使、护军,追封上党郡公,谥文懿。
野性开敏,志趣正大,事继母以孝闻,文辞典雅,一本于理。
子师易,蕲州路緫管府判官;师简,中奉大夫、奎章阁侍书学士、同知经筵事。
李之绍
李之绍字伯宗,东平平阴人。自幼颖悟聪敏,从东平李谦学。家贫,教授乡里,学者咸集。至元三十一年,纂修世祖实录,征名儒充史职,以马绍、李谦荐,授将仕佐郎、翰林国史院编修官。直学士姚燧欲试其才,凡翰林应酬之文,积十余事,并以付之。之绍援笔立成,并以藁进。燧惊喜曰:‘可谓名下无虚士也。’
大德二年,闻祖母疾,辞归。复除编修官,升将仕郎。六年,升应奉翰林文字。七年,迁太常博士。九年,丁母忧,累起复,终不能夺。至大三年,仍授太常博士,阶承事郎。四年,升承直郎、翰林待制。皇庆元年,迁国子司业。延祐三年,升奉政大夫、国子祭酒。夙夜孳孳,惟以教育人材为心。四年十二月,升朝列大夫、同佥太常礼仪院事。六年,改翰林直学士,复以疾还。七年,召为翰林直学士。至治二年,升翰林侍讲学士、知制诰同修国史。三年,告老而归。泰定三年八月卒,年七十三。
子勗,荫父职,同知诸暨州事。
之诏平日自以其性遇事优游少断,故号果斋以自励。有文集藏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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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00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六十五‧列传第五十二  张禧
张禧,东安州人。父仁义,金末徙家益都。及太宗下山东,仁义乃走信安。时燕蓟已下,独信安犹为金守,其主将知仁义勇而有谋,用之左右。国兵围信安,仁义率敢死士三百,开门出战,围解,以功署军马緫管。守信安逾十年,度不能支,乃与主将举城内附。率其部曲从宗王合丑平定河南,授管军元帅。后攻归德,飞矢入口,折其二齿,镞出项后,卒,赐爵县侯。
禧年十六,从大将阿术鲁南攻徐州、归德,复从元帅察罕攻寿春、安丰、庐、滁、黄、泗诸州,皆有功。禧素峭直,为主将所忌,诬以他罪,欲置之法。时王鹗侍世祖于潜邸,禧密往依之,鹗请左丞阔阔荐禧与其子弘纲俱入见。
岁己未,从世祖南伐,济江,与宋兵始接战,即擒其一将。进攻鄂州,诸军穴城以入,宋树栅为夹城于内,入战者辄不利,乃命以厚赏募敢死士。禧与子弘纲俱应募,由城东南入战,将至城下,帝悯其父子俱入险地,遣阿里海牙谕禧父子,止一人进战。禧所执枪,中弩矢而折,取弘纲枪以入,破城东南角。有逗留不进者十余人,立城下,弘纲复夺其枪入。转战良久,禧身中十八矢,一矢镞贯腹,闷绝复苏,曰:‘得血竭饮之,血出可生。’世祖亟命取血竭,遣人往疗之。疮既愈,复从大将纳剌忽与宋兵战于金口、李家洲,皆捷。
世祖即位,赐金符,授新军千户。三年,从征李璮。时宋乘璮叛,遣夏贵袭取蕲县、宿州等城,禧移兵攻之,贵走,尽复诸城。
至元元年,升唐邓等州卢氏保甲丁壮军緫管。宋侵均州,緫管李玉山败走,帝命禧代之。三年,与宋将吕文焕战于高头赤山,乘胜复均州。四年,改水军緫管,益其军二千五百,令习水战。五年,从攻襄樊。六年七月,夏贵率兵援襄阳,禧从元帅阿术战,却之。八年,江水暴溢,宋遣范文虎以战舰千余艘来援。元帅阿术命禧率轻舟,夜衔枚入其阵中,插苇以识水之深浅。及还,阿术即命禧率四翼水军进战,宋兵溃,追至浅水,夺战舰七十余艘。九年,攻樊城,焚其串楼,败宋将张贵于鹿门山。
十年,行省集诸将问破襄阳之策,禧言:‘襄、樊夹汉江而城,敌人横铁锁、置木橛于水中,今断锁毁橛,以绝其援,则樊城必下。樊城下,则襄阳可图矣。’行省用其计,乃破樊城,而襄阳继降,帝遣使录诸将功,授宣武将军、水军万户,佩金虎符,丞相伯颜因命禧为水军先锋。
十二年,败宋将孙虎臣于丁家洲,寻移屯黄池,以断宋救兵。九月,从阿术与宋都统姜才战,有功,加信武将军。十三年,从下温、台、福建。十四年,加怀远大将军、江阴路达鲁花赤、水军万户。十六年,入朝,进昭勇大将军、招讨使。
十七年,加镇国上将军、都元帅。时朝廷议征日本,禧请行,即日拜行中书省平章政事,与右丞范文虎、左丞李庭同率舟师,泛海东征。至日本,禧即舍舟,筑垒平湖岛,约束战舰,各相去五十步止泊,以避风涛触击。八月,飓风大作,文虎、庭战舰悉坏,禧所部独完。文虎等议还,禧曰:‘士卒溺死者半,其脱死者,皆壮士也,曷若乘其无回顾心,因粮于敌以进战。’文虎等不从,曰:‘还朝问罪,我辈当之,公不与也。’禧乃分船与之。时平湖岛屯兵四千,乏舟,禧曰:‘我安忍弃之!’遂悉弃舟中所有马七十匹,以济其还。至京师,文虎等皆获罪,禧独免。子弘纲。
弘纲字宪臣,年十八,父禧为主将所诬,系狱,将杀之,弘纲直入狱中,狱卒并系之。弘纲佯狂谑笑,守者易之,既寝,遂与其父逸去。后从其父攻城徇地,屡有功,自昭信校尉、管军緫把,佩银符,换金符,为千户,升緫管、广威将军、招讨副使,加定远大将军、招讨使,袭镇江阴。
盗起安吉,弘纲率兵往捕,未逾旬,擒之。从参政高兴破建德溪寨诸贼,后赐三珠虎符,授昭勇大将军、河南诸翼征行万户。从右丞刘深征八百媳妇国,师次八番,与叛蛮宋隆济等力战而殁。赠宣忠秉义功臣、资善大夫、湖广等处行中书省左丞、上护军,追封齐郡公,谥武定。
子汉,当袭职,让其弟鼎。汉后为监察御史,累官至集贤直学士。鼎,袭江阴水军万户。
贾文备
贾文备字仲武,祁州蒲阴人。父辅,仕金为祁州刺史。武仙惮辅胆略,密令所亲图之。辅以众归太祖,诏隶张柔,以兵攻蠡州、庆都、安平、束鹿诸县,皆下之。柔开帅府于满城,命辅行元帅府事于祁州。从定山东,迁左副元帅。柔将兵在外,辅常居守,累功,改行军千户,赐金符,寻领顺天河南等路军民万户,卒。
文备袭父千户职,张柔命屯三汊口,备宋兵。宋以云梯二十余来攻,文备率兵鏖战,却之,宪宗赐弓矢银盂。岁乙卯,复令袭父左副元帅职,兼领顺天路。中统二年,升开元府路女真水达达等处宣抚使,佩金虎符。三年,迁开元东京懿州等处宣慰使。四年,改授万户,领张柔所部军,屯亳州。宋兵时钞掠淮甸,文备战却之。
至元二年,加昭勇大将军、真定路緫管,兼府尹。六年,调卫辉路緫管。七年,授西蜀成都统军,以疾不赴。八年,授宿州万户,寻改河南等路统军,围襄樊。九年,移蔡州,兼水陆漕运。宋兵时掠粮饷,文备败之,并夺其船。诏罢统军,文备入觐,赐弓矢、金鞍、锦衣、白金。十一年,复授万户、汉军都元帅,领刘整军,驻亳州。宋将夏贵知亳无备,盛引兵来袭,文备出奇邀击,大破之,帝赐金鞍、金织、文段、白金。
丞相伯颜伐宋,文备领左翼诸军以从,抵郢州。宋筑二城夹江,布战舰数千艘于江中,陈兵两岸,军不得进。文备泛舟,由沦河径出大江,攻武矶堡。乃从阿术先渡江,大军继之,遂取鄂、汉,以功赐白金,加昭毅大将军,守鄂州。
十二年,从平章政事阿里海牙趣湖南,至潭州城下。文备冒锋镝,炮伤右手,流矢中左臂,攻战愈急,宋臣李芾死之,转运判官锺蜚英等以城降。十三年,加昭武大将军,守潭州。十四年,衡、永、郴等郡寇发,文备悉讨平之。十五年,进镇国上将军、湖南道宣慰使,徇琼崖等州及广东濒海诸城,追宋卫王昞。
十六年,召还,拜淮东宣慰使,加金吾上将军,镇庆元。十八年,复授都元帅。二十年,改江东宣慰使,讨建宁盗黄华。二十二年,拜荆湖占城行中书省参知政事。二十三年,改湖广行省参知政事。二十四年,致仕。后十七年,以疾卒。延祐四年,赠江西等处行中书省左丞,追封武威郡公,谥庄武。
解诚
解诚,易州定兴人。善水战,从伐宋,设方略,夺敌船千计,以功授金符、水军万户,兼都水监使。焦湖之战,获战舰三百艘。宋以舟师来援,诚据舟厉声呵之,援兵不敢动,急移舟抵岸,乘势追杀之,夺其军饷三百余斛。既又从攻安丰、寿、复、泗、亳诸州,俱有功;又从下云南大理国,以功赐金虎符。从攻鄂,夺敌舰千余艘,杀溺敌军甚众。世祖嘉其功,尝降制奖之。
至元三十年,卒,赠推忠宣力功臣、龙虎卫上将军、同知枢密院事、上护军,追封易国公,谥武定。
子汝楫袭,从讨李璮,平宋,累获功赏,卒,赠推忠效节功臣、资德大夫、中书右丞、上护军,追封易国公,谥忠毅。
子帖哥袭,从征广西,下静江府,改授水军招讨使。寻复为万户,从征交趾,有功,升广东道宣慰使,卒,赠资德大夫、河南江北等处行中书省左丞、上护军、平阳郡公,谥武宣。
子世英,由监察御史,迁山南江北道佥事。
管如德
管如德,黄州黄陂县人。父景模,为宋将,以蕲州降,授淮西宣抚使。如德为江州都统制,至元十二年,亦以城降。先是,如德尝被俘虏,思其父,与同辈七人间道南驰,为逻者所获,械送于郡。如德伺逻者怠,即引械击死数十人,各破械脱走,间关万里达父所。景模喜曰:‘此真吾儿也。’至是,入觐,世祖笑曰:‘是孝于父者,必忠于我矣。’一日,授以强弓二,如德以左手兼握,右手悉引满之,帝曰:‘得无伤汝臂乎?后毋复然!’尝从猎,遇大沟,马不可越,如德即解衣浮渡,帝壮之,由是称为拔都,赏赉优渥。帝问:‘我何以得天下,宋何以亡?’如德对曰:‘陛下以福德胜之。襄樊,宋咽喉也,咽喉被塞,不亡何恃!’帝曰:‘善。’帝又命习国书,曰:‘习成,当为朕言之。’一日,帝语如德曰:‘朕治天下,重惜人命,凡有罪者必令面对再四,果实也而后罪之,非如宋权奸擅权,书片纸数字即杀人也。汝但一心奉职,毋惧忌嫉之口。’授湖北招讨使,緫管本部军马,佩金虎符。
是年六月,丞相阿术南攻宋。如德以军为前锋,至扬州扬子桥,与宋战,昼夜不息,如德先登陷阵,擒其帅张都统等,宋军遂溃。七月,进军焦山江上,复大战,夺宋帅夏都统牌印衣甲及饷军海船,悉送阿术所。事闻,帝命赏之。军至镇江,如德招安诸郡,守将皆望风降附。丞相伯颜取临安,复选能招诸郡者,众推如德,如德衔命往喻,绍兴诸郡皆下。初,世祖以宝刀赐如德,及与敌战,刀刃尽缺。宋平,入觐,如德以刀上呈,曰:‘陛下向所赐刀,从军以来,刀缺如是矣。’帝嘉其朴。
十二年,迁浙西宣慰使,上时政五条:一曰立额薄征;二曰息兵怀远;三曰立法用人;四曰省役恤民;五曰设官制禄。时法制未备,仕多冗员,又方用兵日本倭国,而军民之官,廪禄未有定制,故如德言及之,权臣抑不得上。二十年,丞相阿塔海命驰驿奏出征事,入见,世祖问曰:‘江南之民,得无有二心乎?’如德对曰:‘往岁旱涝相仍,民不聊生,今累岁丰稔,民沐圣恩多矣,敢有贰志!使果有贰志,臣曷敢饰辞以欺陛下乎!’帝善其言,且喻之曰:‘阿塔海有未及者,卿善辅导之,有当奏闻者,卿勿惮劳,宜驰捷足之马,来告于朕。’
二十四年,迁江西行省参知政事,破豪猾,去奸吏,居民大悦。是时,赣、汀二州盗起,如德指挥诸将讨平之,其胁从者多所全宥。二十六年,迁江西行尚书省左丞,时锺明亮以循州叛,杀掠州县,千里丘墟,帝命如德统四省兵讨之。诸将欲直𢭏其巢穴,如德曰:‘嘻!今田野之氓,疲于转输,介胄之士,病于暴露,重困斯民,而自为功,吾不为也。’于是遣使喻以祸福,贼感如德诚信,即拥十余骑,诣赣州石城县降。平章政事奥鲁赤,怒其跋扈不臣,欲以事杀明亮,如德闻之曰:‘皇元仁厚,未尝杀降,明亮叛人,何足惜,所重者,信不可失耳!’年四十有四,卒于军,赠江西行省左丞、平昌郡公,谥武襄。
子九,淳祖,积官中顺大夫、龙兴路富州尹。
赵匣剌
赵匣剌者,始以父任为千户,佩金符。中统三年,守东川。四年,宋夏贵以兵侵虎啸山寨,元帅钦察遣匣剌率兵往御之,贵败走,追至新明县,斩首三十余级。宋刘雄飞以兵犯青居山旧府,匣剌与战于都尉埧,败之,斩首二十余级。钦察攻钓鱼山,遣匣剌以兵千五百人略地至南埧,击败宋军,生获军士五十七人,老幼三百四十人。从攻大良平,宋昝万寿运粮至渠江之鹅滩,匣剌邀击之,斩首五十余级,宋兵大败。匣剌亦被三创,矢镞中左肩不得出。钦察惜其骁勇,取死囚二人,刲其肩,视骨节浅深,知可出,即为凿其创,拔镞出之,匣剌神色不为动。
至元三年,为东川路先锋使。四年,元帅拜荅攻开州,至万宝山,遣匣剌以兵五百人击宋军,生获四十人。五年,兼管京兆、延安两路新军,戍东安、虎啸山两城。宋杨立以兵护粮,送大良平,匣剌察知之,遂率所部兵与立战于三重山,斩首百五十级,擒获四十余人。立败走,弃其粮千余石,因尽夺其甲仗旗帜而还。
六年,行院遣匣剌攻钓鱼山之沙市,焚其敌楼。从左丞曲力吉思等入朝,诏赏白金五十两,细甲一注。九年,统军合剌攻钓鱼山,时匣剌为先锋,领兵千人,略地至葛树坪,与宋兵遇,生获二十余人,斩首四十级。十年三月,复从行院合荅攻钓鱼山之沙市,匣剌乘夜蚁附而登,杀其守兵,烧其积聚,生获二十余人以归。又击败宋将张珏兵于武胜军。行院新拔礼义山寨,命匣剌守之。
十二年,率舟师会攻钓鱼山,战数有功。进围重庆,宋将赵安勒兵出战,匣剌迎击之,夜至二鼓,敌众大溃。行院以其功上闻,未报而疾作,乃遣往泸州治疾,至之夕,泸州复叛,匣剌舆疾出战,遂为其所获,与从者二十人皆死之。子世显,船桥副万户。
周全
周全,其先汝宁光州人。仕宋为武翼大夫、广南西路马步军副緫管。至元十二年,丞相伯颜緫兵下江南,全率众来归,遂以行省檄遥授衡州知州。是年秋七月,入觐,赐金符,授明威将军,遥授泉州知州,兼管军千户。冬十月,从元帅宋都 469f.gif 下江西诸城邑。明年,进兵福建,宋制置使黄万石降。冬十月,从大军征广东,十一月,至韶州城下,严攻具,率勇士先登,与宋兵合战,斩馘甚众,杀其安抚使熊飞。十二月,以游骑巡广中,过灵星海石门。敌势甚张,全奋戈杀敌,乘胜夺其旗鼓,火其船,及诸军下广州,全功居多。
十四年,从攻广西静江府,宋安抚李梦龙率众来降。其有负固不下者,悉战败之,夺敌舰以千计,杀敌溺死者无筭,两广以平。第功,赐虎符,授管军緫管。十五年,盗据赣州崖石山寨,全率兵讨平之,焚其寨。十七年,进广威将军、管军副万户,镇守龙兴。二十年,以疾去官。
大德九年,卒,赠怀远大将军、南安寨兵万户府万户、轻车都尉,追封汝南郡侯。子祖瑞,袭职。
孔元
孔元字彦亨,真定人,骁勇有智略。岁丁酉,弃家从军,隶丞相史天泽麾下。戊戌,从取焦湖,围寿春,先登,拔其西堡。己亥,从征安丰,力战却敌。己酉,从围泗州,拔之。辛亥,从攻五堂山寨,俘其众以归。戊午,从攻樊城,亲王塔察儿命取樊西堡,元率死士挺枪大呼,击杀数百人,斩首十九级以献。中统元年,扈驾北征。二年,宣授管军緫把。
  至元十一年,从伐宋,为前锋,所向克捷。十四年,进武略将军、管军千户。明年,还军北征,进武义将军、侍卫亲军千户,赐佩金符。又明年,国兵讨叛王失里木等,从行院别乞里迷失追其众至兀速洋而还。分军之半,扼其要害地,余众遂溃,获辎重牛马。帝大悦,赏赉甚厚,加宣武将军、右卫亲军緫管。十九年,以疾卒。
子鹰扬袭,授昭信校尉、右卫亲军弩军千户,仍佩金符。至大元年,以疾卒。子成祖袭,延祐二年,卒。子那海袭。
朱国宝
朱国宝,其先徐州人,后徙宝坻。父存器,历官至修内司使。尝夜行卢沟桥,获金一囊,坐而待其主以付之,其人请中分,存器笑而遣之。
宪宗将攻宋,募兵习水战,国宝以职官子从军,隶水军万户解诚麾下。己未,世祖以兵攻鄂,国宝摄千户,率锐卒于中流与宋师鏖战,凡十七战,诸军毕济。中统二年,授千户,佩银符。三年,围李璮于济南,佩金符,镇戍东海。从征襄阳,摄四翼镇抚,督造战舰,筑万山堡。至元十一年,拔沙洋,隳新城,皆与有力焉。初,师次江上,国宝请于丞相伯颜,愿当前锋,既而夺船二十艘以献,伯颜壮之。宋据上流,方舟数百,结为堡栅,伯颜指示曰:‘复能夺取是乎?’国宝即奋往破栅。既渡江,下鄂、汉。
十二年,进兵临岳州,与宋兵战于岳之桃花滩,获其将高世杰,进昭信校尉、管军緫管。既降湖右,加宣武将军,统蒙古诸军,镇常德府,知安抚司事。时宋诸郡邑多坚守不下,国宝传檄招谕,逾月悉平,惟辰、沅、靖、镇远未下。宋将李信、李发结武冈洞蛮,分据扼寨,国宝击败之,其众退保飞山、新城。思、播蛮来援,国宝复与战,破之,擒张星、沈举等三百余人。进攻新城,获信、发等,献俘江陵。行省奏功,赐金虎符。十四年,会诸道兵攻广西静江,拔之,进秩管军万户,镇守梧州,领安抚司事。
十五年,加怀远大将军。初,宋临安之破也,张世杰挟二王由闽蹈海,众复滋蔓。时南恩、新州何华、张翼,举兵兴复,军势甚盛。国宝选精锐,击杀华、翼,擒其党二人,斩首万余级,俘五百余人、船七百艘,夺其兵器无筭,降其将十余、军士二百、民三万余户。十六年,迁定远大将军、海北海南道宣慰使。蜑贼连结郁林、廉州诸洞,恣行剽掠,国宝悉平之,磔尸高化,以惩反侧。任龙光等率所部五千户降。移琼州,立官程,更弊政,训兵息民,具有条制。南宁谢有奎负固不服,国宝开示信义,有奎感悟,以其属来归。于是黎民降者三千户,蛮洞降者三十所。十八年,破临高蛮寇五百人,招降居亥、番亳、铜鼓、博吐、桐油等十九洞,遣部将韩旺率兵略大黎、密塘、横山,诛首恶李实,火其巢,生致大锺、小锺诸部长十有八人,加镇国上将军、海北海南道宣慰使都元帅。供给占城军饷,事集而民不扰。
二十三年,迁广南西道宣慰使。二十四年,入觐,帝慰劳之。二十五年,进辅国上将军、都元帅、参知政事,行尚书省事。以军事至赣州,得疾,卒于传合,年五十九。
子斌,袭职,累官加赐金虎符、海北海南宣慰使都元帅;赟,上副万户,佩金虎符,镇福州;次鼎;次铉。
张立
张立,泰安长清人。初隶严实麾下,略江淮有功,署为百户。岁戊午,宪宗征蜀,征诸道兵,立从行。次大获山,宋人阻山为城,带江为池,恃以自固,立统锐卒,攻陷外堡,夺战船百余艘。复从攻钓鱼山,有功,赐金帛。中统初,从世祖北征,还,授管军緫把,赐银符,进侍卫军镇抚,换金符,改侍卫军千户。寻迁左卫亲军副都指挥使,赐金虎符。
十四年春,率步卒千人转粟赴和林,道出应昌。会酋帅畔换谋不轨,以射士三千踵其后,欲乘间夺其资粮。立觉其有异,急命环车为栅以备之,贼众已合,矢如雨下。初,立之发上都也,每车载二板,以备不虞。至是,建板于车,矢不能入,骑卒稍前,即以戈撞之,强弩继发,贼不得近,相持连日,乃解去。是岁,增置前后卫兵,进明威将军、后卫亲军都指挥使,赐双珠虎符,加昭勇大将军,以老乞退。
子珪袭。珪卒,子伯潜袭。
齐秉节
齐秉节字子度,滨州蒲台人。父珪,从严实攻归德、庐州,有功,授无棣县尹,摄征行千户,后兼緫管,镇枣阳。中统三年,李璮以益都叛,征诸道兵进讨,枣阳精锐尽行,仅留羸卒千余。珪时摄万户府事,与宋襄、郢对垒。敌来觇虚实,珪城守周密,以东门外壕狭小可越,命浚之为备。宋将聂都统、陈緫管果率兵万余,抵城东门,以板渡壕,壕广,板不能及,珪率众力战,敌退走,城赖以完。事闻,赐金符,真授千户。至元三年,告老,举秉节自代。
秉节魁伟沉毅,涉猎书史,稍知兵法,袭父爵,仍镇枣阳。五年,从伐宋,筑新城白河口堡鹿门山,略地郢州大洪山黄仙洞,数着战功。七年,升上千户,权万户。十一年,从丞相伯颜至郢,荡舟由陆入江,攻武矶堡,擒宋将阎都统。
十二年,国兵败宋贾似道、孙虎臣舟师于丁家洲,命秉节屯建康,与宋将赵淮战于西离山,追至溧阳,自辰及午,宋军乃退。八月,迁武义将军。十二月,从定太平、安庆诸郡,与宋将张咨议战于昆山,杀之。十四年,授宣武将军、管军緫管。时黄州复叛,令秉节往讨,斩余緫辖于阵。十七年,授明威将军。二十三年,移镇饶州。安仁剧贼蔡福一叛,秉节与有司会兵讨之,擒福一,余党悉平。二十五年,升广威将军、枣阳万户府副万户。二十八年,卒,年六十二。子英袭。
张万家奴
张万家奴,父札古带,事睿宗于潜邸。从破金有功,赐虎符,授河东南北路船桥随路兵马都緫管万户。从西征,下兴元,围嘉定,殁于军。
万家奴数从都元帅大荅火鲁征讨,有功。中统二年,从都元帅纽璘入朝,授以父官。宋兵入成都,从行院阿脱击破之。至元四年,帅师会立眉、简二州。从也速荅儿攻泸州,大败宋军,杀伤过半,俘四十余人以归。
七年,率诸军城张广平,与宋人战,斩首三百余级,获都统一人。从攻重庆,破朝阳寨,围嘉定,栅平康、太和、怀远诸寨,分兵以守之,且日出师,水陆接战,功居多。而诸将攻泸州,往往失利,乃诣阙请自任以攻取之效,许之。遂率舟师百五十艘,自桃竹滩至折鱼滩,分守江面,谨风火,严号令,约日进攻。先据神臂门,为梯冲登城,杀二百余人,斩关而入,遂拔之,加昭勇大将军。会围重庆,将其众断马湖江,分兵水陆往来为游徼,加昭毅大将军。以所部转饷成都及下流诸屯,寻迁招讨使。与都元帅药剌海讨亦奚不薛蛮,平之,进副都元帅。诏其子孝忠为船桥万户。以万家奴将四川、湖南兵征哈剌章。时云南恶昌、多兴、罗罗诸蛮皆叛,杀掠使者,劫夺人民,州郡莫能制。遂以其兵讨之,剿其众,民为之立祠。二十年,从征缅,战死之。
云南王命其子保童,将其军从征,入太公城,有功,袭副都元帅。又从征至甘州山丹,亦战死。
孝忠少从父军中,好攻战。至元十九年,从都元帅也速荅儿讨亦奚不薛蛮,遇其众于会灵关,追至沙谿,败之。进攻龙家寨阿那关,克之,遂攻亦奚不薛营,大破之。又以八百人败阿永蛮于鹿札河,乘胜至打鼓寨,连破之。诸蛮平,以功赐金帛、弓矢、鞍辔,还军成都。二十二年,从讨乌蒙蛮。复击降大埧都掌、蚁子诸蛮,加明威将军。二十七年,诏从西征,至沙、瓜诸州,还,赐虎符,佥书四川等处行枢密院事。院罢,以本军万户镇成都,卒。
郭昂
郭昂字彦高,彰德林州人。习刀槊,能挽强,稍通经史,尤工于诗。至元二年,上书言事,平章廉希宪材之,授山东统军司知事,寻改经历,迁襄阳緫军司,转沅州安抚司同知,佩金符,招降溪洞八十余栅。播州张华聚众容山,昂率兵屠之,山徭、木猫、土獠诸洞尽降。十六年,以诸洞酋入朝,帝赐金绮衣、鞍辔,进安远大将军。徇沅州西南界,复新化、安仁二县,擒剧贼张虎,纵之曰:‘汝非吾敌,愿降即来,不然,吾复擒汝不难也。’明日,虎降,并其众三千余人,悉使归民籍。军还,众敛白金以献,一无所受,行至江陵,众复从致金而去,昂悉上之行省,宰臣令藏于库,以示诸将。
二十六年,江西盗起,昂讨之,进逼南安明扬、上龙、岩湖、绿村、石门、雁湖、赤水、黑风峒诸蛮,立太平寨而还。会大饥,以贼酋家资分赈之。授万户,赐金虎符,镇抚州。未几,省檄昂赴广东监造战船,行至广东界,遇盗,移檄谕以祸福。广东素服其威信,及见其檄,即俱降。授广东宣慰使,卒,年六十一。
子震,杭州路镇守万户;惠,佥江西廉访司事;豫,知宁都州。
綦公直
綦公直,益都乐安人,世业农。至元五年,为益都劝农官。九年,为沂、莒、胶、密、宁海五州都城池所千户。十年,赐金符,命造征日本战船于高丽。时宋未下,世祖知其勇,遣使召见,俾与乎不烈拔都等领兵,同行荆南等处招讨司事。抵峡州青草滩,霖雨,不进,还屯玉泉山。率兵三千攻安进下寨,破之,杀宋军百余人,获牛马七百。还至襄阳,枢密院命督造战舰、运舟。
襄阳既下,奉旨领邓州、光化、唐州汉军,及郢、复熟券军九千二百人,从诸军南伐。十二年冬,至隆兴。宋军突出城门逆战,公直败之,追抵城下,遂逾壕拔木,焚其楼橹,斩首万余级,生擒七百人,隆兴降。由是南安、吉、赣皆望风款附,平堡栅六百余所。公直又令第三子忙古台攻梅关,破淮德山寨,入广东,至南海,皆下之。诏授公直武毅将军、管军上千户;召入,加昭勇大将军、管军万户,佩金虎符,领侍卫亲军。时伯延伯荅罕、秃忽鲁叛于西夏,命公直率军讨平之。
十八年五月,升辅国上将军、都元帅、宣慰使,镇别十八里。初,帝诏以长子泰袭万户;公直自陈,父年老,乞以泰为乐安县尹,就养其父,制可,仍终身勿徙他职。至是,乃以忙古台袭万户,佩金虎符,从之镇。公直陛辞,曰:‘臣父丧五年,愿葬以行。’帝许之。至家,葬事毕,遂计乐安税课及贫民逋负,悉以赐金代输之,乃行。二十三年,诸王海都叛,侵别十八里,公直从丞相伯颜进战于洪水山,败之,追击浸远,援兵不至,第五子瑗力战而死,公直与妻及忙古台俱陷焉。
二十四年,忙古台奔还,授定远大将军、中侍卫亲军副都指挥使,改湖州炮手军匠万户。讨衢州山贼,有功,加昭勇大将军。泰后终于知宁海州。
杨赛因不花
杨赛因不花,初名汉英,字熙载,赛因不花,赐名也。其先,太原人。唐季,南诏陷播州,有杨端者,以应募起,竟复播州,遂使领之。五代以来,世袭其职。五传至昭,无子,以族子贵迁嗣。又八传至粲,粲生价,价生文,文生邦宪,皆仕宋,为播州安抚使。至元十三年,宋亡,世祖诏谕之,邦宪奉版籍内附,授龙虎卫上将军、绍庆珍州南平等处沿边宣慰使、播州安抚使,卒,年四十三,赠推忠效顺功臣、平章政事,追封播国公,谥惠敏。
汉英,邦宪子也,生五岁而父卒。二十二年,母田氏携至上京,见世祖于大安阁。帝呼至御榻前,熟视其眸子,抚其顶者久之,乃谕宰臣曰:‘杨氏母子孤寡,万里来庭,朕甚悯之。’遂命袭父职,锡金虎符,因赐名赛因不花。及陛辞,诏中书锡宴,赐金币彩缯,赉其从者有差。二十五年,再入觐,时年十二,帝见其应对明敏,称善者三。复因宰臣奏安边事,帝益嘉之。是年,改安抚司为宣抚司,授宣抚使,寻升侍卫亲军都指挥使。
成宗即位,赛因不花两入见,赠谥二代。大德五年,宋隆济及折节等叛,诏湖广行省平章刘二拔都、指挥使也先忽都鲁,率兵偕赛因不花讨之。六年秋九月,师出播境,连与贼遇,破之。前驻蹉泥,贼骑猝至,赛因不花奋击先进,大军继之,贼遂溃,乘胜逐北,杀获不可胜计。遂降阿苴,下笮笼,望尘送款者相继。七年正月,进屯暮窝,贼众复合,又与战于墨特川,大破之。折节惧,乞降,斩之,又擒斩隆济等,西南夷悉平。八年,赛因不花复入见,进资德大夫。
至大四年,加勋上护军,诏许世袭。播南卢崩蛮内侵,诏赛因不花暨恩州宣慰使田茂忠,率兵讨之,以疾卒于军,年四十。赠推诚秉义功臣、银青荣禄大夫、平章政事、柱国,追封播国公,谥忠宣。子嘉贞嗣。
鲜卑仲吉
鲜卑仲吉,中山人。岁乙亥,国兵定中原,仲吉首率平滦路军民诣军门降,太祖命为滦州节度使。从阿术鲁南征,充右副元帅,攻取信安、关州诸城,以功赐虎符,授河北等路汉军兵马都元帅。岁壬辰,平蔡有功,加金吾卫上将军、兴平路都元帅、右监军、永安军节度使,兼滦州管内观察使、提举常平仓事、开国侯,寻卒。
子准,充管军千户,从札剌台火儿赤东征高丽。中统元年,赐金符,扈驾征阿里不哥,以功受上赏。三年,从征李璮。至元十年,授侍卫亲军千户、昭武大将军、大都屯田万户,佩虎符,卒。
子诚袭,授宣武将军、高邮上万户府副万户,佩虎符,改授怀远大将军、佥武卫亲军都指挥使司事。领兵征爪哇,攻八百媳妇国,使广东,克勤于役,寻以疾卒。子忽笃土袭。
完颜石柱
完颜石柱,祖德住,仕金为管军千户。父拿住,归太祖,从征西域、河西,又从太宗攻下凤翔、同州,有功,赐号八都儿,佩银符,为同州管民达鲁花赤,改赐金符,兼征行千户,緫管八都军。宪宗以拿住年老,命石柱袭其职。
己未,石柱从世祖征合剌章还,都元帅纽璘攻马湖江,石柱夺浮桥,与宋兵战,有功,赏白金七百五十两。军隆化县,与宋兵战,大败之。中统二年,授征行万户,佩金符。三年,从都元帅帖哥攻嘉定,有功,改赐金虎符。至元四年,败宋兵于九顶山,生获四十余人。五年,攻泸州之水寨,击五获寨,渡马湖江,迎击宋兵,败之。从行省也速带儿攻建都,建都降,从攻嘉定,复泸州,取重庆,石柱之功居多。十四年,迁昭勇大将军。十六年,授四川东道宣慰使。十七年,改镇国上将军、四川西道宣慰使,緫管随路八都万户。二十年,拜四川行省参知政事,卒。弟真童袭为随路八都万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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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00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六十六‧列传第五十三  王𬘯
王𬘯,高丽王 3b1a.gif 之犹子也,美容仪,慷慨有志略,善骑射,读书通大义,以质子入朝。
岁癸丑,高丽权臣高令公叛,宪宗命耶虎大王东征,𬘯奉旨为使讲和,仍镇守其地,时高丽人户新附者,就命𬘯緫之。中统元年,授金符緫管,升佩虎符,兼领军民。三年,率兵征济南李璮。至元七年,高丽臣林衍叛,世祖遣头辇哥国王讨之,𬘯签领部民一千三百户,与国王同行。是年十一月,以疾辞还,家居。二十年九月,卒,寿六十一。子三人。
阿剌怗木儿袭职,授虎符,緫管高丽人户。至元八年,将兵讨叛贼金通精,贼败走耽罗。十一年,进昭勇大将军,从都元帅忽都征日本国,预有战功。十五年,加镇国上将军、安抚使、高丽军民緫管,寻升辅国上将军、东征左副都元帅。十八年,复征日本,遇风涛,遂没于军。
阔阔帖木儿,入侍武宗潜邸,积劳授太中大夫、管民緫管。
兀爱袭兄阿剌帖木儿职,佩金虎符,授安远大将军、安抚使、高丽军民緫管、东征左副都元帅。二十四年,乃颜叛,力战屡捷。复从月鲁儿那演讨塔不歹、朵欢大王于蒙可山、那江,统兵五千余众,与八剌哈赤脱欢相拒,绝流战黑龙江,箭中右臂,忍伤复战,敌大败。二十五年,征哈丹秃鲁干,隶平章阔里帖木儿麾下,论功居多。冬十二月,贼军古都秃鲁干次于斡秃鲁塞,平章率兀爱讨降之。明年,加授昭武大将军、辽阳等处行中书省事。又明年,哈丹等入寇高丽国境,遣兀爱镇守,仍修城壁,严卒伍,军威大振,贼遂潜遁。九月,哈丹秃鲁干复寇缠春,兀爱引兵击却之。
二十八年,入觐世祖于内殿,嘉其战功,赐尚方玉带及银酒器。二十九年,改东征左副都元帅府,立緫管高丽女直汉军万户府,乃授兀爱三珠虎符,升镇国上将军,緫管高丽女直汉军万户府,兼沈阳安抚使、高丽军民緫管。
隋世昌
隋世昌,其先登州栖霞人。父宝,徙居莱阳,金末隶军伍,主帅奇其貌,以为管军谋克,俄授怀远大将军、管军都緫领,镇行村海口。太宗下山东,宝遂来归,授莱阳令,历莱州节度判官,终高密令。
世昌其第四子也,涉猎书史,善骑射,身长八尺,锻浑铁为枪,重四十余斤,能左右击刺。岁癸丑,选充队长。宋兵来攻海州,世昌战却之。壬戌,克东海,世昌先登,升马军队官。己未,攻涟水城,世昌树云梯攀缘而上,身被数枪,众从之,遂克其城,升马军千户。
中统元年,宋将夏贵军淮南新城,世昌夜乘艨艟抵城下,宋兵出战,斩首数百级,刺杀其守将二人。未几,涟水复叛归宋,世昌军于东马寨城下,宋兵来攻,世昌击走之。三年,改步军千户,还镇行村海口。至元元年,朝议分拣正军奥鲁,授莱阳县诸军奥鲁长官。
六年,伐宋。七年,以世昌为淄莱万户府副都镇抚,守万山堡,建言修一字城以围襄、樊,升管军千户。九年,败宋兵于鹿门山。元帅刘整筑新门,使世昌緫其役,樊城出兵来争,且拒且筑,不终夜而就。整授军二百,令世昌立炮帘于樊城栏马墙外,夜大雪,城中矢石如雨,军校多死伤,达旦而炮帘立。宋人列舰江上,世昌乘风纵火,烧其船百余。樊城出兵鏖战栏马墙下,世昌流血满甲,勇气愈壮,而樊城竟破,襄阳亦下,迁武略将军。引兵由黄涴堡入汉江,破沙洋。攻新城,世昌坎其城而先登,中数矢,伤臂,兜鍪皆裂,昏眩坠地,少苏复进,遂下新城。明日丞相伯颜视所戛纳,高一丈五尺余,论功为上。从诸军渡江,抵南岸,宋兵联舟来拒,世昌舍舟师,率蒙古哈必赤军步战,斩其将一人,宋师溃,世昌追之,复与战,大败之。
十二年,从战于丁家洲,以功陞管军千户,佩金符。十三年,围扬州,世昌绝其粮道,兼搜湖泊,宋兵闻铁枪名,不敢近。扬州平,充四城兵马使,从平章阿术入见,授宣武将军、管军緫管。十四年,戍扬州,击野人原、司空山等七寨,皆下之,进安抚使,佩金虎符,镇澉浦。十七年,拜定远大将军、管军万户,寻以获海贼功进阶安远大将军。二十三年,改沂郯上副万户。
世昌前后数百战,体皆金疮,竟以是疾卒,年六十一,封定海郡侯,谥忠勇。子国英嗣。
罗璧
罗璧字仲玉,镇江人。父大义,为宋将。璧年十三而孤,长从朱禩孙入蜀,累官武翼大夫、利州西路马步军副緫管。禩孙移荆湖,璧从之,至江陵。右丞阿里海牙领军下江陵,璧从禩孙降,授宣武将军、管军千户,隶丞相阿术麾下。招收淮军,讨歙寇有功,领本州安抚事。至元五年,从元帅张弘范定广南,赐金符,升明威将军、管军緫管,镇金山。居四年,海盗屏绝。徙镇上海,督造海舟六十艘,两月而毕。
至元十二年,始运江南粮,而河运弗便。十九年,用丞相伯颜言,初通海道漕运,抵直沽以达京城,立运粮万户三,而以璧与朱清、张瑄为之。乃首部漕舟,由海洋抵杨村,不数十日入京师,赐金虎符,进怀远大将军、管军万户,兼管海道运粮。二十四年,乃颜叛,璧复以漕舟至辽阳,浮海抵锦州小凌河,至广宁十寨,诸军赖以济,加昭勇大将军。二十五年,督漕至直沽仓,潞河决,水溢,几及仓,璧树栅,率所部畚土筑堤捍之。升昭毅大将军、同知淮西道宣慰司事。请两淮荒闲之田给贫民耕垦,三年而后量收其入,从之。岁得粟数十万斛,升镇国上将军、海北海南道宣慰使都元帅。
大德三年,除饶州路緫管,改广东道宣慰使都元帅。山海獠夷不沾王化,负固反侧,乃诱致诸洞蛮夷酋长,假以官位,晓以祸福,由是咸率众以归。除都水监,改正奉大夫。通州复多水患,凿二渠以分水势;又浚阜通河而广之,岁增漕六十余万石。奉命括两淮屯田,得疾,归镇江而卒,年六十六。子坤载。
刘恩
刘恩字仁甫,洺之洺水人,后徙威州。父辛,归国,署贝州长。恩幼知读书,勇而有谋,以材武隶军籍,累功为百户,俄迁管军緫管,佩银符,太傅府经历。从入蜀,数有战功。宋刘整将兵守泸州,中统三年都元帅纽璘遣恩谕整降,以功易赐金符。至元三年,宋将以战船五百艘,载甲士三万人,夹江上游,先以一万人据云顶山,欲取汉州。恩率千人渡江与战,杀其将二人、士卒三千余人,溺死者不可胜计,授成都路管军副万户。六年,从平章赛典赤攻嘉定,过九顶山,与宋军遇,生擒其部将十八人。械送京师,赏赉甚厚。
九年,从皇子西平王、行省也速带儿征建都,恩将游兵为先锋。师次其地,一日三战皆捷。建都兵夜来犯围,恩御之,死者千余人。时师久驻,食且尽,恩画策招谕沿江诸蛮,得粮三万石、牛羊二万头,士气益振。建都因山为城,山有七巅,恩夺其五,断其汲道。建都穷蹙,乃降。入朝,升管军万户,戍眉州。
十二年,昝万寿以嘉定降,恩移戍嘉定。安西王遣使召恩至六盘山,问曰:‘江南已平,四川未下奈何?’恩曰:‘若以重臣之不徇私者奉诏督责之,则半年可下矣。’王即遣恩与府僚术儿赤乘传以闻,帝以为然,命丞相不花等行枢密院于西川,授恩同佥院事。十五年,重庆降,守将张万走夔府,以兵固守,不花遣恩招之,万以城降。旬月之间,得其大小州邑六十四。
十六年,入朝,赏赉有加,授四川西道宣慰使,改副都元帅。率蒙古、汉军万人征斡端,进都元帅,宣慰使如故,赐宿烈孙皮衣一、锦衣一,及弓刀诸物。师次甘州,奉诏留屯田,得粟二万余石。十八年,命恩进兵斡端,海都将玉论亦撒率兵万人迎战,游骑先至,恩设伏以待,大败之。海都又遣八把率众三万来侵,恩以众寡不敌,成师而还。二十二年,佥行枢密院事,卒。子德禄,袭成都管军万户。
石高山
石高山,德兴府人。父忽鲁虎,以侍卫军从太祖定中原,太宗赐以东昌、广平四十余户,遂徙居广平之洺水。
中统三年,高山因平章塔察儿入见世祖,因奏曰:‘在昔太祖皇帝所集按察儿、孛罗、窟里台、孛罗海拔都、阔阔不花五部探马赤军,金亡之后,散居牧地,多有入民籍者。国家土宇未一,宜加招集,以备驱策。’帝大悦,曰:‘闻卿此言,犹寐而觉。’即命与诸路同招集之。既籍其数,仍命高山佩银符领之。
四年,授管军緫管,镇息州,军令严肃,寇不敢窥。居四年,边境晏然,赐金符以奖之。至元八年,从取光州,克枣阳,进攻襄樊,皆有功。十年,从阿术略地淮上。十一年,从下江南,以功陞显武将军。十二年冬,丞相伯颜命以所部兵取宁国,下令无虏掠,既至城下,喻以祸福,宁国开门迎降,秋毫无犯。复令兵从至焦山,与宋将孙虎臣、张世杰转战百余里,杀获甚多,以功赐金虎符,进信武将军,镇高邮。
宋平,伯颜等朝京师,帝问:‘有瘦而善战者,朕忘其名。’伯颜以高山对,且盛称其功。帝即召见,命高山自择一大郡以佚老,而以所部军俾其子领之,高山辞曰:‘臣筋力尚壮,犹能为国驱驰,岂敢为自安计。’帝从之,进显武将军,领兵北征,屯亦脱山。十六年,命同忽都鲁领三卫军戍和林,因屯田以给军储,岁不乏用。乃颜叛,督战有功,赐三珠虎符、蒙古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守卫东宫。
成宗悯其老,以其子阔阔不花袭职,赐钞三百锭。大德七年,卒于家,年七十六。
巩彦晖
巩彦晖,易州人,与兄彦荣俱以武勇称。初,彦荣以百夫长隶千户何伯祥麾下,累有战功,后告老,以彦晖代之。
诸军伐宋,彦晖从破枣阳,斩首甚众。万户张柔之驻曹武也,彦晖与伯祥别将一军破大洪诸寨。宋人出荆、鄂,选兵二万救之,彦晖与伯祥逆战,斩首五百级,生擒曹路分等一十六人。是夜,宋兵来攻,彦晖率甲士三十人,追击于曹武镇,敌溃走,擒其主将以归。战光州,柔军于东北,夜二鼓,命彦晖率劲卒二百伏西南,五鼓,东北声振天地,彦晖植梯先登,众继之,破其外城,遂急攻,并其子城破之。战滁州,彦晖率浮浑脱者十人,夜渡池水,入栏马墙,杀守军三铺,焚其东南角排寨木帘,大军继之,比明拔其城。
会大军攻黄州,诸将壁垒未定,有舟来觇,柔遣彦晖伏甲二百于赤壁之下,敌军夜半果水陆并至,彦晖等曳枪俟其半过而击之,敌大挠,死者无筭,生擒十七人。师还,又破张家寨,以守将献。从攻寿州,夺其门,生擒三人以出。泗州之役,诸将自四鼓集城下,为堑水所阻,黎明无敢渡者,两军交射如雨,彦晖被重甲径渡,敌将来御,彦晖刺其胸搏杀之,众毕渡,至晡得其外城,寻登其月城。彦晖将下,顾伯祥失所在,乃与王进反求之,敌复追袭,彦晖力战,翼伯祥以出,由是伯祥与彦晖如亲昆弟然。事闻,赐彦晖银符牌,俾兼镇抚事。
岁己未十一月,兵渡江,次武昌。宋援兵四集,彦晖逆战,有舟数十来挑战,彦晖逐之入湖中,伏出,围彦晖数匝,左右莫能近。彦晖矢尽,短兵接,身被重伤,度不可免,遂投水中。敌援之出,载归江州,见宋官不屈,问以事不对,竟死,年五十六。
长子信,袭授银符,易州等处管军緫把。中统三年,从征李璮。至元四年,从元帅阿术南征。九年,从攻樊城,先登,夺其土城,焚西南角楼,杀敌军十人,擒五人。宋将矮张以舟兵来援,自高头堡战斗八十余里,抵襄阳城下,夺战舰二,获其裨将二人、军八人。
十一年,从丞相伯颜攻沙阳堡,率勇士五十,纵火焚其寨,敌军大乱,遂破之。是年,从渡江,与宋兵战,俘生口十一,夺战舰二。继又领军由陆进,直抵鄂城下,杀宋兵数十人,擒江路分一人以归。十二年,战丁家洲,杀宋兵七十余人,夺战舰二。江南平,以功陞武略将军、管军千户,镇太平州。十六年,以疾辞。
子思明、思温、思恭。思明初患目疾,以思温袭。及思温卒,而思明疾愈,复以思明袭。思明卒,以思恭袭怀孟万户府管军下千户,佩金符。
蔡珍
蔡珍,彰德安阳人。父兴,幼隶军籍,从宗王口温不花出征,权管军百户。兴告老,以珍代之。
珍素骁勇。岁戊午,从宪宗攻宋合州钓鱼山。中统元年,从世祖征阿里不哥。三年,从征李璮。后从镇襄阳,徇安庆,攻五河,所至有功。
南方平,遂入备宿卫。十四年,授忠显校尉、管军緫把,寻命权千户。是年冬,扈驾驻黑城。珍遣兵士储刍藁,筑土室,军府赖其用。道遇冻者,必扶入密室温煦之。军粮必为撙节,不使顿绝以致饥困。十五年,充本卫都镇抚。十七年,升忠武校尉、中卫亲军緫把,俄改属后卫,赐银符。
时白海初建行营,命珍督役,卒事,民不知扰,虽草木无纤介损。帝临幸,问其故,近臣以蔡珍号令严肃为对,帝嘉之,赏以钞若干。二十一年,改授胶东海道都漕运司丁壮万户府都镇抚。二十七年,进后卫亲军千户,佩金符。元贞元年,进阶武略。俄告老而归,子恕袭。
张泰亨
张泰亨,堂邑县人。父山,为管军百户,泰亨袭职。从攻宋钓鱼山及樊城,征女儿阿塔有功。中统二年,授银符、侍卫军緫把。三年,从围李璮有功。至元四年,赐金符,升京东归德等处新军千户。从征西川有功,授元帅府镇抚。六年,改省都镇抚。七年,从攻襄阳,矢中右臂。十年,从攻樊城。十二年,进武略将军、管军緫管,寻进明威将军。从攻潭州,矢中鼻,拔矢奋战,却敌兵。十三年,赐虎符,进阶武德。从征广西,破静江府。十四年,还军潭州,金疮发,卒。
子继祖袭,移镇鄂州,舟过洞庭,溺死。
子震幼,以兄显祖代之。二十四年,从征交趾,陷没。震袭职,授金符、昭信校尉、管军上千户。延祐二年,覃恩加武略将军,寻进阶武德。五年,升武节将军、颍州万户府副万户。天历二年,卒,子珽袭。
贺祉
贺祉,益都人。父进,尝平涟水有功,为元帅左监军,守淄州;改千户,守胶州。
祉初以质子入宿卫,至元六年,袭父职为千户,仍守胶州。七年,宋兵攻胶州,祉固守战退之。十年,领舟师五百艘为先锋,攻五河口城。军还,殿后。时宋兵以巨索横截淮水,号混江龙,祉用大刀断之,却其救兵,清河城遂降。攻高邮、宝应,战淮安城下,尸填壕中。丞相伯颜以其功上闻,授武节将军。攻泗州,获战船五百艘还。
从右丞别乞里迷失入朝,帝赐以弓矢、锦衣、鞍勒,加宣武将军。镇新城,绝淮安、宝应粮道,降之,得战船六百艘及器械。上于行枢密院,遂命领宝应军民事。十四年,特赐金虎符、怀远大将军。
二十年,建宁路黄华反,以所领军捕之,有功。二十四年,以征交趾请行,湖广行省檄令守辎重,屯思明州。军还,至建康卒。
孟德
孟德,济南人。国初由邹平县令、淄州节度使累官至同知济南路事。太宗即位之八年,诸王阔端命德为元帅,佩金符,领济南军攻宋徐州、光州,降其众而有其地。岁甲辰,定宗母六皇后称制,大王按只台以德为万户,攻濠、蕲、黄等州,积有战功。宪宗即位之三年,命德守睢州。五年,移守海州。宋安抚吕文德以兵扰边,德败之,俘其太尉刘海。丁巳,从伯颜攻襄樊。己未,与子义从世祖攻鄂州,先登。中统三年,从征李璮。璮平,德以老告归。
义袭为万户,领兵守沂、郯。四年,赐虎符。至元元年,城郯。六年,从山东统军帖赤如五河,宋军拒南岸,义率兵渡河击之,凡数战有功。九年,授怀远大将军,迁宿州万户。十一年,宋制置夏贵攻正阳,义夺战舰数艘,遂败之。十二年,掠地至安庆等处,攻扬子桥获功。十三年三月,改守杭州。九月,从下福建、温、台等处。十四年四月,授昭勇大将军、瑞州路达鲁花赤。十月,徙镇闽州。十六年,授昭勇大将军、招讨使。二十二年,复为沂郯万户。元贞元年,以老辞职。
子智袭职,授三珠虎符、宣武将军,为万户。延祐二年,进明威将军,以病去职。子安世袭。
郑义
郑义,河间人也。初,事太宗,佩金符,山东路都元帅,兼景州军民人匠长官。从伐金,岁壬辰,与敌战于归德,死之。弟德温袭。甲午,从攻徐州,陷阵而死。子泽袭。从万户史天泽出征,多立战功。年老,弟江代其职。世祖北征,赐金符,授侍卫亲军副都指挥使,判武卫军事,兼景州军民人匠长官。
中统三年,李璮据济南叛,世祖令各州县长官子弟充千户,于是以江子郇为千户,领景州新签军千余,败贼众于王马桥,诸王哈必赤赏银五十两。璮平,郇以例罢。江升为武卫亲军都指挥使,赐虎符,寻改属左卫。至元八年,从攻襄阳,殁于阵,郇袭其职。
张荣实子玉附
张荣实,霸州保定县人。父进,金季封北平公,守信安城。壬辰岁,率所部兵民降太宗,命为征行万户。甲午,征河南,与金将国用安战徐州,死焉。
荣实始以质子入宿卫,继授金符,充征行水军千户。丁酉,改雄州保定新城长官。庚子,复命统领水军。甲辰,从大将察罕军至淮上,遇宋将吕文德,与战,俘五十余人,赏银碗、战马。从攻江陵,略襄阳,宋以舟师横截汉水,兵不得渡,荣实战却之,获人百余,战船数十艘,察罕以闻,赐锦袍及银十五斤。又破宋军于太湖,赏银百两。己未,从世祖南征,驻阳罗渡。宋兵十万、舟二千迎战,横截江水。帝以荣实习于水,命居前列,遂取轻舟率麾下水校鏖战北岸,获宋大船二十,俘二百,溺死不可胜计,斩宋将吕文信。中统元年,帝即位,录其勋劳,授金虎符、水军万户,仍以其子颜代为霸州七处管民万户。三年,李璮叛,荣实从史天泽讨平之,赏金及银二百五十两、马一匹,命镇胶西。
至元五年,从丞相阿术攻襄阳,败夏贵,擒张顺;又攻樊城,俘其二将,赏银百两及弓矢鞍勒。十一年,增领新军,从丞相伯颜南征,荣实以所部军先进,诸将飞渡,鄂、汉皆降,论功授昭毅大将军。从阿里海牙攻岳州,降宋将高世杰,破沙洋、新城,降江陵,以功加昭武大将军。偕元帅宋都台征江西隆兴,擒宋将密佑,抚州降。十三年,授同知江西道宣慰使司事,未旬日,升镇国上将军、福建道宣慰使。进兵广东,破降韶州。十四年,改江东宣慰使、行省参知政事。帝以广东余党未附,命与右丞塔出抚定之。
十五年,入觐,帝赐酒慰劳,授湖北道宣慰使、诸路水军万户。是年,以疾卒,年六十一。子颜、玉、珪。
玉袭父职,为怀远大将军、诸路水军万户。十六年,讨吉安叛贼有功,入朝,赐金织文衣、弓矢、佩刀,加辅国上将军、都元帅、兼水军万户,镇黄州。继奉旨与元帅唐兀台改立蕲黄等路都元帅府,仍管领本道镇守军马。二十年,广东盗起,遏绝占城粮运。二十一年,玉率兵讨平之。从参知政事也的迷失入朝,赐金织文衣、鞍勒、弓刀。
会元帅罢,命玉充保定水军上万户。二十二年,番阳湖贼起,诏徙水军万户府于南康。二十四年,从参知政事乌马儿征交趾,累战有功。二十五年,师还,安南以兵迎战,大战连日,水涸舟不能行,玉死焉。子辅袭万户。辅卒,子道重袭。
石抹狗狗
石抹狗狗,契丹人,其先曰高奴。岁辛未,太祖至威宁,高奴与刘伯林、夹谷常哥等以城降。会置三万户、三十六千户以緫天下兵,遂以高奴为千户,遥授青州防御使,佩金符。己丑,从太宗伐金,为征行千户,卒于军。子常山,袭为千户。癸丑,升緫管,领兴元诸军奥鲁屯田,并宝鸡驿军,权都緫管万户,岁余卒。子乞儿袭,领本万户诸翼军马,从都元帅纽璘攻重庆、泸、叙诸城,数有战功。时忽都叛于临洮,乞儿等以蒙古、汉军从往讨之。至元二年,从都元帅按敦移镇潼川。四年九月,从攻蓬溪寨,死焉,子狗狗袭。
狗狗少从征伐,以壮勇称。八年,从佥省严忠范以兵围重庆,攻朝阳寨,先登。九年,宋将昝万寿率众袭成都,狗狗以蒙古军二千击败之。十六年,朝廷录其前后功,赐金虎符,授宣武将军、管军緫管,戍遂宁。十七年,进明威将军、管军副万户。
亦奚不薛蛮叛,从招讨使药剌海讨平之。行省也速带儿讨都掌、乌蒙、蚁子诸蛮,战于鸭楼关,狗狗最有功。二十一年,以蒙古军八百从征散猫蛮,战于菜园坪、渗水溪,皆败之,壁守石寨,月余散猫降,大盘诸蛮亦降。二十四年,迁怀远大将军、夔路万户,移戍重庆。二十六年,卒。子安童袭。
楚鼎
楚鼎,安丰蒙城人。父 3eb9.gif 死之。宋人囚鼎于镇江府,凡十有四年,会赦免。
至元十二年,师渡江,鼎从知太平州孟之缙降。行省遣鼎谕宁国府守将孙世贤,下之,承制授鼎管军緫管,制下,加怀远大将军,领兵镇宁国。平建平、南湖、广德诸盗。鼎与权万户孛罗台护送徽州招抚使李铨男汉英归徽州,谕铨下其城。十三年,汉英与李世达叛,旌德、太平两县附之,鼎与兀忽纳进兵,用徽人郑安之策,按兵而入,兵不血刃而乱定。十五年,鼎始受符印。
十八年,东征日本,鼎率千余人从左丞范文虎渡海,大风忽至,舟坏,鼎挟破舟板漂流三昼夜,至一山,会文虎船,因得达高丽之金州。合浦海屯驻散兵亦漂泛来集,遂领之以归。
樊楫
樊楫,冠州人。初为军吏,从参政阿里海牙下鄂、江陵有功,以行省命为都事。宋平,从入朝,改员外郎。从定广西,升郎中。从攻山,进参议行中书省事、同知湖南宣慰司事。二十一年,擢佥荆湖占城行中书省事。从阿里海牙征交趾,无功而还。
二十四年,复征交趾,进行中书省参知政事。时三道进兵,皇子镇南王与右丞程鹏飞分二道,一入永平,一入女儿关。楫与参政乌马儿将舟师入海,与贼舟遇安邦口,楫击之,斩首四千余级,及生擒百余人,获船百余艘、兵仗无筭,遂至万劫山,合镇南王兵。十二月,进攻交趾,陈日烜弃城走敢喃堡。二十五年正月,王攻敢喃堡,破之,日烜走入海中。交人皆匿其粟而逃,张文虎馈饷不至。二月,天暑,食且尽,于是王命班师。楫与乌马儿将舟师还,为贼邀遮白藤江。潮下,楫舟胶,贼舟大集,矢下如雨,力战,自卯至酉,楫被创,投水中,贼钩执毒杀之。至顺元年,赠推忠宣力效节功臣、资德大夫、江浙行省右丞、上党郡公,谥忠定。
张均
张均,济南人也。父山,从军伐宋,以功为百户,俄陞緫把,战死。
均袭百户,从亲王塔察儿攻鄂州,面中流矢。中统三年,从征李璮有功,以緫帅命陞千户,领兵守淄州。至元六年,,从左丞董文炳攻宋五河口,转战濠州北,遇其伏兵,均率众力战,败之。十年,攻涟州,夺孙村堡。十二年,赐金符,授忠翊校尉、沂郯翼千户。从攻芜湖,夺宋战船,俘四十余人。又从丞相阿塔海战有功,加武略将军。十四年,赐虎符,加宣武将军。二十二年,升松江万户。二十四年,从镇南王征交趾。二十六年,从北征,擢明威将军、前卫亲军副都指挥使。三十年,世祖亲征乃颜,以扈从受赏。
成宗即位,命屯田和林,规划备悉有法,诸王药木忽儿北征,给饷赖之,未尝乏绝,帝嘉其能,赐予有加。大德元年,改和林等处副元帅,历宣尉司同知,升都元帅,加镇国上将军。延祐元年,卒。子世忠,袭前卫亲军副都指挥使。
信苴日
信苴日,僰人也,姓段氏。其先世为大理国王,后累为权臣高氏所废。岁癸丑,当宪宗朝,世祖奉命南征,诛其臣高祥,以段兴智主国事。乙卯,兴智与其季父信苴福入觐,诏赐金符,使归国。丙辰,献地图,请悉平诸部,并条奏治民立赋之法。宪宗大喜,赐兴智名摩诃罗嵯,命悉主诸蛮白爨等部,以信苴福领其军。兴智遂委国任其弟信苴日,自与信苴福率僰、爨军二万为前锋,导大将兀良合台讨平诸郡之未附者,攻降交趾。入朝,兴智在道上卒。
中统二年,信苴日入觐,世祖复赐虎符,诏领大理、善阐、威楚、统失、会州、建昌、腾越等城,自各万户以下皆受其节制。至元元年,舍利畏结威楚、统失、善阐及三十七部诸爨各杀守将以叛,善阐屯守官不能御,遣使告急,信苴日率众进讨,大败之于威楚宝满裔。复遣孛罗攻贼于统失城,又大破之,遂定统失。其秋,舍利畏又以众十万谋攻大理,诏都元帅也先与信苴日讨之,师至安宁,遇舍利畏,击破走之,遂复善阐,降威楚,定新兴,进攻石城、肥腻皆下之,爨部平。三年,信苴日入觐,录功赐金银、衣服、鞍勒、兵器。
十一年,赛典赤为云南行省平章政事,更定诸路名号,以信苴日为大理緫管。未几,舍利畏复叛,信苴日遣石买等诡为商旅,执贽往见,挺矛撞杀之,及其党一人,枭首于巿。行省以闻,复赐金一锭及金织纹衣。于是置郡县,署守令,行赋役,施政化,与中州等。十三年,缅国拥象骑数万,掠金齿南甸,欲袭大理,行省遣信苴日与万户忽都领骑兵千人御之,信苴日以功授大理蒙化等处宣抚使。
十八年,信苴日与其子阿庆复入觐,帝嘉其忠勤,进大理威楚金齿等处宣慰使、都元帅,留阿庆宿卫东宫。及陛辞,复拜为云南诸路行中书省参知政事。十九年,诏同右丞拜荅儿迎云南征缅之师,行至金齿,以疾卒。信苴日治大理,凡二十三年。
子阿庆袭爵,累授镇国上将军,大理金齿等处宣慰使都元帅,佩金虎符。
王昔剌
王昔剌,保定人。初事世祖,以其有勇略,遂赐名昔剌拔都。从攻钓鱼山及阿里不哥,累功赐金符,授武卫亲军千户。中统三年,从征李璮于济南,屡捷。四年春,元帅阿术驻兵河南,遣昔剌将蒙古、汉军复立宿州。至元六年,赐虎符,升海州万户。引兵攻盐林山寨,多所俘获。十年,授东川行枢密院同佥。十五年,征夔府有功。十六年,徙镇万州,卒于军。
子二:曰宏,曰宁。宏先佩金符,为左卫千户。及枢密院拟宁袭武职,宁让其兄宏,于是授宏中卫都指挥使,佩父虎符,而以宁代宏为千户,佩金符。宁从阿剌台、憨合孙北征,追击脱脱木儿之军于阿纳秃阿之地。师还,又从别急里迷失等击贼外剌,斩首百余级。复从忽鲁忽孙北征有功。升右卫亲军緫管,后改前卫都指挥使司佥事。子处恭袭宏职,仕至侍御史。
赵宏伟
赵宏伟字子英,甘陵人,后徙颍川。至元十三年,国兵攻宋,宏伟以书谒元帅宋都 469f.gif 嘉宏伟有功,赏银三十两,署为吉州参佐官。吉民有为乱者,宏伟设伏桥下,以火攻之,贼战退走,伏发,众蹂践几尽,乘胜𢭏其巢穴,余党悉出拒战,宏伟旋兵袭其背,斩其渠魁,一州遂安。
宋厢禁军緫管王昌、勇敢军緫管张云诱新附五营军为乱。事觉,昌就擒;宏伟夜袭云,斩首以献,俘其党五百人。宋都欲尽诛之,宏伟曰:‘此属诖误,非得已也,今悉就诛,何以安反侧?’众得免死。以功授太和县尹。宋相文天祥署其将罗开礼、叶良臣,集众谋复吉、赣、临江,宏伟斩良臣,俘开礼,释其余众。十五年,以功赐金符,迁瓜州河渡提举。十七年,改衡州路緫管府治中。群盗出没其境,宏伟计其地,兴屯田,民既足食,盗亦为农,郡遂宁谧。
大德五年,用中丞董士恒荐,起佥浙西道肃政廉访司事。镇江旱,蠲民租九万余石。吏畏飞语,复征于民,民无所出,行台令宏伟核实,卒蠲之。大风海溢,润、常、江阴等州庐舍多荡没,民乏食。宏伟将发廪以赈,有司以未得报为辞,宏伟曰:‘民旦暮饥,擅发有罪,我先坐。’遂发之,全活者十余万。迁江南行台都事。十一年,江南大饥,宏伟请以赃罚钱赈之,民赖以生。
至大二年,召为内台都事。仁宗在东宫时,闻其名,遇之甚厚,常以字呼之。及出为浙东廉访副使,陛辞之日,仁宗出币帛,俾择所欲者即赐之。宏伟至浙东,闻郡人许谦得朱熹道学之传,延致为师,于是人知向慕。未几,擢江南行台治书侍御史。皇庆二年,致仕。延祐三年,复起为福建道肃政廉访使。未几,以疾辞。泰定三年,卒,年四十四,赠嘉议大夫、礼部尚书、上轻车都尉,追封天水郡侯,谥贞献。
子思恭,追封天水郡侯;思敬,以处士征为教授。赵琏别有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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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00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六十七‧列传第五十四  张立道
张立道字显卿。其先陈留人,后徙大名。父善,登金进士第。岁壬辰,国兵下河南,善以策干太弟拖雷,命为必阇赤。
立道年十七,以父任备宿卫。世祖即位,立道从北征,未尝去左右。至元四年,命立道使西夏,给所部军储,以干敏称。皇子忽哥赤封云南王,往镇其地,诏以立道为王府文学。立道劝王务农以厚民,即署立道大理等处劝农官,兼领屯田事,佩银符。寻与侍郎寗端甫使安南,定岁贡之礼。
云南三十七部都元帅宝合丁专制岁久,有窃据之志,忌忽哥赤来为王,设宴置毒酒中,且赂王相府官无泄其事。立道闻之,趋入见,守门者拒之,立道怒与争,王闻其声,使人召立道,乃得入,为王言之。王引其手,使探口中,肉已腐矣。是夕,王薨。宝合丁遂据王座,使人讽王妃索王印。立道潜结义士,得十三人,约共讨贼,刺臂血和金屑饮之,推一人走京师告变。事颇露,宝合丁乃囚立道,将杀之。人匠提举张忠者,燕人也,于立道为族兄,结壮士夜劫诸狱,出之,共亡至土蕃界,遇帝所遣御史大夫博罗欢、王傅别怗与告变人俱来。二人者遂与立道俱还,按宝合丁及王府官尝受赂者,皆伏诛。有旨召立道等入朝,问王薨时状。帝闻立道言,泣数行下,歔欷久之,曰:‘汝等为我家事甚劳苦,今欲事朕乎,事太子乎,事安西王乎?惟汝意所向。’立道等奏愿留事陛下,于是赐立道金五十两,以旌其忠,张忠等亦皆授官有差。
八年,复使安南,宣建国号诏。立道并黑水,跨云南,以至其国,岁贡之礼遂定。十年三月,领大司农事,中书以立道熟于云南,奏授大理等处巡行劝农使,佩金符。其地有昆明池,介碧鸡、金马之间,环五百余里,夏潦暴至,必冒城郭。立道求泉源所自出,役丁夫二千人治之,泄其水,得壤地万余顷,皆为良田。爨、僰之人虽知蚕桑,而未得其法,立道始教之饲养,收利十倍于置,云南之人由是益富庶。罗罗诸山蛮慕之,相率来降,收其地悉为郡县。
十五年,除中庆路緫管,佩虎符。先是云南未知尊孔子,祀王逸少为先师。立道首建孔子庙,置学舍,劝士人子弟以学,择蜀士之贤者,迎以为弟子师,岁时率诸生行释菜礼,人习礼让,风俗稍变矣。行省平章赛典赤表言于朝,有旨进官以褒之。
十七年,入朝,力请于帝以云南王子也先帖木儿袭王爵,帝从之。遂命立道为临安广西道宣抚使,兼管军招讨使,仍佩虎符。陛辞,赐以弓矢、衣服、鞍马。始赴任,会禾泥路大首领必思反,扇动诸蛮夷。亟发兵讨之,拔其城邑,鼓行而前,徇金齿甸七十城,越麻甸,抵可蒲,皆下之。有遗以驯象、金凤异物者,悉献诸朝。二十二年,又籍两江侬士贵、岑从毅、李维屏所部户二十五万有奇,以其籍归有司。迁临安广西道军民宣抚使。复创庙学于建水路,书清白之训于公廨,以警贪墨,风化大行。入朝,值权臣用事,遂退居散地。条陈十二策,皆切当世之务,帝嘉纳焉。
二十七年,北京地陷,人民震惊,命立道为本路緫管。未行,安南世子陈日燇遣其臣严仲维、陈子良等诣京师告袭爵。先是,其国主陈日烜累召不至,仅遣其族父遗爱入贡,朝廷因封为安南王。遗爱还,日烜阴害之。遣使问罪,日烜拒使者不受命,遂遣将讨之,失利而还。帝怒,欲再发兵,丞相完泽、平章不忽木言:‘蛮夷小邦,不足以劳中国。张立道尝再使安南有功,今复使往,宜无不奉命。’帝召至香殿,谕之曰:‘小国不恭,今遣汝往谕朕意,宜尽乃心。’立道对曰:‘君父之命,虽蹈水火不敢辞,臣愚恐不足专任,乞重臣一人与俱,臣为之副。’帝曰:‘卿朕腹心臣,使一人居卿上,必败卿谋。’遂授礼部尚书,佩三珠虎符,赐衣段、金鞍、弓矢以行。
至安南界,谓郊劳者曰:‘语尔世子,当出郭迎诏。’日燇乃率其属,焚香伏谒道左。既抵府,日燇拜跪,听诏如礼。立道传上命,数其罪,为书晓之。日燇曰:‘比三世辱公使,公大国之卿,小国之师也,何以教我?’立道曰:‘昔镇南王奉词致讨,汝非能胜之也,由其不用向导,率众深入,不见一人,迟疑而还,曾未出险,风雨骤至,弓矢尽坏,众不战而自溃,天子亦既知之。汝所恃者,山海之险、瘴疠之恶耳。且云南与岭南之人,习俗同而技力等,今发而用之,继以北方之劲卒,汝复能抗哉?汝战不利,不过遁入海中,岛夷乘衅,必来寇抄汝,汝食少不能支,必为彼屈,汝为其臣,孰若为天子臣乎?今海上诸夷,岁贡于汝者,亦畏我大国之尔与也。圣天子有德于汝甚厚。前年之师,殊非上意,边将谗汝尔。汝曾不悟,不能遣一介之使,谢罪请命,辄称兵抗拒,逐我使人,以怒我大国之师,今祸且至矣,惟世子计之。’
日燇拜,且泣涕而言曰:‘公之言良是也,为我计者,皆不知出此。前日之战,救死而已,宁不知惧天子使,公来必能活我。’北面再拜,誓死不敢忘天子之德。遂迎立道入,出奇宝为贿,立道一无所受,但要日燇入朝。日燇曰:‘贪生畏死,人之常情,诚有诏贷以不死,臣将何辞。’乃先遣其臣阮代之、何惟岩等随立道上表谢罪,修岁贡之礼如初,且言所以愿朝之意。廷臣有害其功者,以为必先朝而后赦。日燇惧,卒不敢至,议者惜之。
二十八年,遣立道奉使按行两浙,寻以为四川南道宣慰使,迁陕西汉中道肃政廉访使。三十年,皇曾孙松山封梁王,出镇云南。大德二年,廷议求旧臣可为梁王辅行者,立道遂以陕西行台侍御史拜云南行省参政。视事期月,卒于官。
立道凡三使安南,官云南最久,颇得土人之心,为之立祠于鄯善城西。立道所著诗文,有效古集、平蜀緫论、安南录、云南风土记、六诏通说若干卷。子元,云南行省左右司郎中。
张庭珍庭瑞
张庭珍字国宝,临潢全州人。父楫,金商州南仓使。岁壬辰,籍其民数千来降,太宗命监榷北京等路赋课,俄改北京都转运使,因家北京。
岁辛亥,宪宗即位,以庭珍为必阇赤。高丽不请命,擅徙居海中江华岛,遣庭珍往问之。其王言:‘臣事本朝未尝不谨,而大军岁入侵掠,避而走险,不得已也。’且赂庭珍金银数千两,庭珍却之而归,以状闻。帝为禁戍兵无擅入其地,高丽以安。帝伐宋,至阆州,授安抚使。
世祖即位,自将北伐,以庭珍熟知西京入漠南路,遣立沙井诸驿,兼给粮运,俄授同佥土蕃经略使。
至元六年,安南入贡不时,以庭珍为朝列大夫、安南国达鲁花赤,佩金符,由吐蕃、大理诸蛮至于安南。世子光昞立受诏,庭珍责之曰:‘皇帝不欲以汝土地为郡县,而听汝称藩,遣使喻旨,德至厚也。王犹与宋为唇齿,妄自尊大。今百万之师围襄阳,拔在旦夕,席卷渡江,则宋亡矣,王将何恃?且云南之兵不两月可至汝境,覆汝宗祀有不难者,其审谋之。’光昞惶恐,下拜受诏,既而语庭珍曰:‘圣天子怜我,而使者来多无礼,汝官朝列,我王也,相与抗礼,古有之乎?’庭珍曰:‘有之。王人虽微,序于诸侯之上。’光昞曰:‘汝过益州,见云南王拜否?’庭珍曰:‘云南王,天子之子,汝蛮夷小邦,特假以王号,岂得比云南王。况天子命我为安南之长,位居汝上耶。’光昞曰:‘既称大国,何索吾犀象?’庭珍曰:‘贡献方物,藩臣职也。’光昞无以对,益惭愤,使卫兵露刃环立以恐庭珍。庭珍解所佩弓刀,坦卧室中曰:‘听汝何为!’光昞及群下皆服。明年,遣使随庭珍入贡。庭珍见帝,以所对光昞之言闻,帝大悦,命付翰林承旨王磐纪之。
授襄阳行省郎中。与阿里海牙从数骑抵襄阳南门,呼宋将吕文焕语曰:‘我师所攻无不取者,汝孤城路绝,外无一兵之援,而欲以死守求空名,如阖郡之人何!汝宜早图之。’文焕帐前将田世英、曹彪执其緫管武荣来降,文焕益孤,明日遣黑杨都统来议纳款。将遣之还报,庭珍曰:‘彼来,或以计觇我,未能必其果降。此人吕氏腹心,不如留之,以伐其谋。’元帅阿术然之,乃留不遣。又明日,文焕举城降。以功迁中顺大夫,遥授知归德府行枢密院经历。诸军南渡,复为行省郎中,俄授金虎符、襄阳緫管,兼府尹,改郢、复二州达鲁花赤。
宋平,迁平江路达鲁花赤,改同知浙东宣慰使司事。未行,拜大司农卿。连居亲忧,起复南京路緫管,兼开封府尹。开封有控鹤军士十余人,赁大宅聚居,纵横街陌,庭珍始至,察其必为盗,急捕之,得宝玩、器服、子女满室,穷索其党,俱杀之,民以为神。河决、灌太康,漂溺千里,庭珍括商人渔子船及缚木为筏,载糗粮四出救之,全活甚众。水入善利门,庭珍亲督夫运薪土捍之,不能止,乃颓城为堰。水既退,即发民增外防百三十里,人免水忧,俄卒于官。
庭珍性清慎,丞相伯颜尝语人曰:‘诸将渡江,无不荒贪,唯我与国宝始终自守。’闻者以为知言。弟庭瑞。
庭瑞字天表,幼以功业自许,兵法、地志、星历、卜筮无不推究,以宿卫从宪宗伐蜀为先锋。中统二年,授元帅府参议,留戍青居。
诸军攻开州、达州,庭瑞将兵筑城虎啸山,扼二州路。宋将夏贵以师数万围之,城当炮,皆穿,筑栅守之;栅坏,乃依大树张牛马皮以拒炮。贵以城中人饮于涧,外绝其水。庭瑞取人畜溲沸煮之,泻土中以泄臭,人日饮数合,唇皆疮裂,坚守逾月,援兵不敢进。庭瑞度宋兵稍懈,三分其兵,夜劫贵营,宋兵惊溃,杀都统栾俊、雍贵、胡世雄等五人,斩千余级,庭瑞亦被伤数处。以功授奉议大夫、知高唐州,改濮州尹,迁陕西四川道按察副使。政过于猛,上官弗便,陷以罪,徙四川屯田经略副使。东西川行枢密院发兵围重庆,朝廷知庭瑞练习军事,换成都緫管,佩虎符,舟楫兵仗粮储皆倚以办。
蜀平,升诸蛮夷部宣慰使,甚得蛮夷心。碉门羌与妇人老幼入巿,争价杀人,碉门鱼通司系其人。羌酋怒,断绳桥,谋入劫之。鱼通司来告急,左丞汪惟正问计,庭瑞曰:‘羌俗暴悍,以斗杀为勇。今如蜂毒一人,而即以门墙之寇待之,不可。宜遣使往谕祸福,彼悟,当自回矣。’惟正曰:‘使者无过于君。’遂从数骑,抵羌界。
羌陈兵以待,庭瑞进前语之曰:‘杀人偿死,羌与中国之法同,有司系诸人,欲以为见证耳。而汝即肆无礼,如行省闻于朝,召近郡兵空汝巢穴矣。’其酋长弃枪弩罗拜曰:‘我近者生裂羊脾卜之,视肉之文理何如,则吉其兆,曰:“有白马将军来,可不劳兵而罢。”今公马果白,敢不从命。’乃论杀人者,余尽纵遣之。遂与约,自今交巿者,以碉门为界,无相出入。
官买蜀茶,增价鬻于羌,人以为患。庭瑞更变引法,使每引纳二缗,而付文券与民,听其自巿于羌,羌、蜀便之。先时,运粮由杨山溯江,往往覆陷,庭瑞始立屯田,人得免患。都掌蛮叛,蛮善飞枪,联松枝为牌自蔽,行省命庭瑞讨之。庭瑞所射矢,出其牌半簳,蛮惊曰:‘何物弓矢如此之力!’即请服。惟斩其酋德兰酉等十余人,而招复其余民。
授叙州等处蛮夷部宣抚使,改潭州路緫管。时湖广省臣方剥民为功,庭瑞知不可拒,乃辞归关中。三年,思成都,遂从汉中分家奴往居焉。以疾卒。
庭瑞初屯青居,其土多橘,时中州艰得蜀药,其价倍常。庭瑞课闲卒,日入橘皮若干升储之,人莫晓也。贾人有丧其资不能归者,人给橘皮一石,得钱以济,莫不感之。家有爱妾,一日见老人与之语,乃其父也,妾以告庭瑞。召视之,其貌甚似,问:‘欲得汝女归耶?’其人以为幸侍左右,非敢求与归。庭瑞曰:‘汝女居吾家,不过群婢,归嫁则良人矣。’尽取奁装书券还之,时人以为难。
张惠
张惠字廷杰,成都新繁人,宋尚书右仆射商英之裔孙也。其先徙居青河,后徙蜀。岁丙申,惠年十四,兵入蜀,被俘至杭海。居数年,尽通诸国语,丞相蒙速速爱而荐之,入侍世祖藩邸。以谨敏称,赐名兀鲁忽讷特。世祖即位,授燕京宣慰副使。为政宽简,奏免分数钱,罢硝局。俄迁侍中。
至元年冬,拜参知政事,行省山东。以银赎俘囚二百余家为民,其不能归者,使为僧,建寺居之。李璮之乱,山东民被军士虏掠者甚众,惠至,大括军中,悉纵之。又奏选良吏,去冗官,以苏民瘼。迁制国用司副使。会改制国用司为尚书省,拜参知政事,迁中书左丞,进右丞。伯颜帅师伐宋,十二年夏,诏惠主其馈饷,凡江淮钱谷皆领之。
十二年春,宋降,伯颜命惠与参知政事阿剌罕等入城,按阅府库版籍,收其太庙及景灵宫礼乐器物、册宝、郊天仪仗。籍江南民为工匠凡三十万户,惠选有艺业者仅十余万户,余悉奏还为民。伯颜以宋主北还,俾惠居守。惠不待命,辄启府库封钥,伯颜以闻,诏左丞相阿术、平章政事阿塔海诘之,征还京师。
二十年,拜荣禄大夫、平章政事,行省扬州。二十二年,入朝,复命以平章政事行省杭州。至无锡卒,年六十二。惠所至有能声,及老,颇以沉浮取讥。子遵诲。
刘好礼
刘好礼字敬之,汴梁祥符人。父仲泽,金大理评事,遥授同知许州,徙家保定之完州。
好礼幼有志,知读书,通国言,宪宗时廉访府辟为参议。岁乙卯,改永兴府达鲁花赤。至元元年,以侍仪廉希逸荐召见,言举人材数事,称旨。五年,应诏建言:‘凡有司奏请,宜先启皇太子,俾得阅习庶政,以为社稷生民之福。陕西重地,宜封皇子诸王以镇之。创筑都城,宜给直以巿民地。选格不宜以中统三年为限,后是者不录。’帝是其言,敕中书施行。
七年,迁益兰州等五部断事官,以比古之都护,治益兰。其地距京师九千余里,民俗不知陶冶,水无舟航。好礼请工匠于朝,以教其民,迄今称便。或言榷盐酒可以佐经费,好礼曰:‘朝廷设官要荒,务以绥远,宁欲夺其利耶!’言者惭服。
十年,北方诸王叛,执好礼军中,几死,其大将以好礼善应对,释之。十六年春,叛王召好礼至欠欠州曰:‘皇帝疑我,致有今日。’好礼曰:‘不疑。果疑王,召王至京师,肯还之耶?’十七年春,好礼率众走别部,守厄以待兵至。遇叛王军,迫好礼西逾雪峨岭。好礼自度,逾是则无望其还,遂以衣服赂叛王千户,始获东出铁壁山口,间道南走数日,从者继至且千人。中道粮绝,捕猎以为食。七月,至菊海,始与戍兵接,得乘传至昌州。入见,帝赐之食与钞。
十八年,授嘉议大夫、澧州路緫管。十九年,入为刑部尚书,俄改礼部,又改吏部。好礼建言中书:‘象力最巨,上往还两都,乘舆象驾,万一有变,从者虽多,力何能及。’未几,象惊几伤从者。二十一年,出为北京路緫管。再入为户部尚书。二十五年六月,卒,年六十二。
子晸,为河西陇右道肃政廉访使。
王国昌子通
王国昌,胶州高密人。初为胶州千户,中统元年,入觐,世祖察其能,迁左武卫亲军千户,佩金符。召问军旅之事,国昌奏对甚悉,帝嘉之,赐白金、锦袍。
至元五年,人有上书言高丽境内黑山海道至宋境为近,帝命国昌往视之。泛海千余里,风涛汹涌,从者恐,劝还,国昌神色自若,徐曰:‘奉天子威命,未毕事而遽返,可乎?’遂至黑山乃还,帝延见慰劳。而东夷皆内属,惟日本不受正朔,帝知隋时曾与中国通,遣使谕以威德,令国昌率兵护送,道经高丽。时高丽有叛臣据珍岛城,帝因命国昌与经略使印突、史枢等攻拔之。八年,复遣使入日本,仍命国昌屯于高丽之义安郡以为援。冬十月,卒于军。子通嗣。
通,初袭爵为左卫亲军千户,十二年从诸军伐宋,渡江,镇鄂州。时潭州不下,兵薄其城,通以所将千人破其栅,宋兵遁去,通纵兵追击,杀获甚众,以功进武节将军。从攻静江,下之。十四年,改侍卫亲军千户。明年,通上书,言今南方已定,而北陲未安,请屯田于和林,率所部自效,帝慰劳遣之。从破敌兵于金山,俘获生口及马羊牛驼不可胜计,进显武将军,赐金虎符,升佥左卫亲军都指挥使。从讨叛王乃颜,迁副都指挥使。明年,屯田瓜、沙诸州,进阶明威将军。
武宗即位,命緫京城卫兵。枢密院复奏通摄左丞,领诸卫屯田兵。寻迁屯储卫亲军都指挥使,镇海口。以疾卒。
子燕出不花,袭武德将军、左卫亲军副都指挥使。
姜彧
姜彧字文卿,莱州莱阳人也。父椿,避乱往依济南张荣,因家焉。彧幼颖悟好学,荣守济南,辟为掾,升左右司知事,寻迁郎中,进参议官。
中统三年,彧与荣孙宏入朝,因言益都李璮反状已露,宜先其未发制之,未报。明年春,璮果反。时诸郡不为兵备,璮即袭据济南。彧弃家从荣,招集散亡,迎诸王哈必赤进兵讨之。秋七月,捕得生口,言城中粮尽势蹙,彧乃昏夜请见王曰;‘闻王陛辞时,面受诏曰:“发兵诛璮耳,毋及无辜。”今旦夕城且破,王宜早谕诸将分守城门,勿令纵兵,不然城中无类矣。’王曰:‘汝言城破,解阴阳耶?’彧曰:‘以人事知之,若待城破言于王,晚矣。’王悟。明日,贼众开门出降,王下令诸军,敢入城者论以军法,璮就擒,城中按堵如故。彧以功授大都督府参议,改知滨州。
时行营军士多占民田为牧地,纵牛马坏民禾稼桑枣,彧言于中书,遣官分画疆畔,捕其强猾不法者置之法。乃课民种桑,岁余,新桑遍野,人名为太守桑。及迁东平府判官,民遮请留,马为之不行。
至元五年,召拜治书侍御史,出为河北河南道提刑按察使,赐金虎符,改信州路緫管。后累迁陕西汉中、河东山西道提刑按察使,拜行台御史中丞。后以老病归济南,寻擢燕南河北道提刑按察使。三十年二月,以疾卒,年七十六。子迪吉。
张础
张础字可用,其先渤海人,金末,曾祖琛徙燕之通州。祖伯达,从忽都忽那颜略地燕、蓟,金守蒲察斤以城降。忽都忽承制以伯达为通州节度判官,遂知通州。父范,为真定劝农官,因家焉。
础业儒,丙辰岁,平章廉希宪荐于世祖潜邸。时真定为诸王阿里不哥分地,阿里不哥以础不附己,衔之,遣使言于世祖曰:‘张础,我分地中人,当以归我。’世祖命使者复曰:‘兄弟至亲,宁有彼此之间,且我方有事于宋,如础者,实所倚任,待天下平定,当遣还也。’己未,从世祖伐宋,凡征发军旅文檄,悉出其手。
中统元年,立中书省,以础权左右司事,寻出为彰德路拘榷官,复入为三部员外郎,赐、金符,为平阳路同知转运使,改知献州,同知东平府事,又改知威州。有妇人乘驴过巿者,投下官暗赤之奴引鸣镝射妇人坠地,奴匿暗赤家。础将以其事闻,暗赤惧,乃出其奴,论奴法。
至元十四年,立诸道提刑按察司,以础为江南浙西道提刑按察副使,佩金符。宣慰使失里贪暴,掠良民为奴,础劾黜之。遂安县民聚众负险为乱,命础与同知浙西道宣慰使刘宣领兵捕之。宣即欲进兵,础曰:‘江南新附,守吏或失抚字,宜遣人招谕,以全众命。’宣不可,础曰:‘谕之不来,加诛未晚。’遂遣人谕之,逆党果自䌸请罪,础释之,宣乃叹服。
迁岭南广西道提刑按察使。广西宣慰使也里脱强夺民财,础按其罪。迁岭北湖南道提刑按察副使,授宾州路緫管,不赴,拜国子祭酒,寻出为安丰路緫管。三十一年,卒于官,年六十三。赠昭文馆大学士、正奉大夫,封清河郡公,谥文敏。子淑,卫辉路推官。
吕域
吕域字伯充,河内人。七世祖公绪,与宋丞相公著为从昆弟。祖庭,金末避乱去乡里。父佑,归附,初隶兵籍,转徙北郡,复至关中,家焉。廉希宪宣抚京兆,聘许衡教授生徒,域从衡学。衡为国子祭酒,举域为伴读,辅成教养,域之功为多。
至元十三年,擢陕西道按察司知事。未行,会宋降者言襄、汉新附,民情未安,有吕子开者,向为襄阳制置司参谋官,今退居鄂,其人悉知宋事,宜征用之,朝廷议遣使而难其人。或言子开旧名伟,金乱入宋,更名文蔚,字子开,于域为从叔父,宜遣域行。时江淮兵犹未戢,域闻之,慨然请行。子开既入觐,陈安抚襄、汉便宜,诏以子开为翰林直学士,辞不就。
十四年,授域四川行枢密院都事。时宋制置使张珏守重庆,安抚使王立守合州,诏枢府分兵取之。李德辉行西院事于成都,获立侦卒张郃等数人,将杀之,域曰:‘彼不即降者,以昔尝抗命,城降,惧诛耳。今宜释郃等,俾归谕立。’未几,立果遣郃等赍蜡书至成都,德辉请与东院同受降。后期不至,德辉承制授立仍为安抚使,知合州,开仓赈民,禁戢剽掠。而泸、叙、崇庆、思、播、夔、万等郡闻之,相继送款。巴、黔民感域与德辉之惠,并祠事之。东院耻其无功,诬德辉越境邀功,械立于长安狱,将诛之。域适以事至京师,言于许衡。衡白留守贺仁杰,遂奏释立,赐金虎符,仍旧官。域亦以平定四川功,诏赐金织衣、弓刀、鞍勒、白金,升奉训大夫、四川行省左右司郎中。
十九年,调同知顺庆路緫管府事,以疾辞。二十年,征为国子司业,以未终丧辞。三十年,改华州知州,劝农兴学,具有成效,及代,民争留之。
大德中,河东、关陇地震,月余不止,域与集贤学士萧 2308f.gif ,各设问荅数千言,以究其理,且移书庙堂,陈救灾弭患之道。
仁宗即位,召拜翰林侍读学士。时方议行科举,域曰:‘经明行修,质而少华,非惟士有实学,国家当得真才,以登治平。’未几致仕。延祐元年,遣使给驿送还关中。十二月,以疾卒,年七十八。赠陕西行省参知政事,追封东平郡公,谥文穆。
子三人:杲、果、桢,皆显仕。孙鲁,济宁路緫管。
谭资荣
谭资荣字茂卿,德兴怀来人,敦厚寡言,颇知读书,仕金为县令。岁己卯,河朔归版图,资荣率众款附,主帅稔闻其名,即日以金符授元帅左都监,为县令如故。后从征,以功赐金虎符,升行元帅府事,复以其弟资用代充元帅左监军。
岁壬辰,资荣从攻汴梁有功。既而举资用自代,退而耕田读书,以为逸老计,时年四十。子二人:曰澄,曰山阜。
澄好读书,又习国语,为监县,多善政。世祖在潜邸时,澄入见,世祖嘉其容止安详,留居藩府,称其官而不名,以其弟山阜代为县。遣迩臣出使,必以澄偕。中统元年,制书褒美,以为怀孟路緫管。明年,入觐,赐金符。四年,易虎符。居官时,讼至立决,教民力田务本。历彰德同知,迁河南路緫管,兼府尹。明年,奔父丧。中书不听其终制,奏起复莅职。
后历司农少卿,迁陕西四川提刑按察使。逾年,西南夷罗罗斯内附,帝以澄文武兼资,可使镇抚新国,以为副都元帅、同知宣慰使司事。至其境,谕之曰:‘皇元一视同仁,不间远近,特置大帅,安集招怀,以捍外侮,非利征求于汝也。’夷人大悦。寻以疾卒。
子克修,事裕宗于东宫,出为江南湖北、河北河南、陕西汉中三道提刑按察使。孙男三人:曰忠,曰质,曰文。
王恽
王恽字仲谋,卫州汲县人。曾祖经。祖宇,仕金,官敦武校尉。父天铎,金正大初,以律学中首选,仕至户部主事。
恽有材干,操履端方,好学善属文,与东鲁王博文、渤海王旭齐名。史天泽将兵攻宋,过卫,一见接以宾礼。中统元年,左丞姚枢宣抚东平,辟为详议官。时省部初建,令诸路各上儒吏之能理财者一人,恽以选至京师,上书论时政,与渤海周正并擢为中书省详定官。二年春,转翰林修撰、同知制诰,兼国史院编修官,寻兼中书省左右司都事。治钱谷,擢材能,议典礼,考制度,咸究所长,同僚服之。
至元五年,建御史台,首拜监察御史,知无不言,论列凡百五十余章。时都水刘晸交结权势,任用颇专,陷没官粮四十余万石,恽劾之,暴其奸利,权贵侧目。又言:‘晸监修太庙毕功,特转官锡赏,今才数年,梁柱摧朽,事涉不敬,宜论如法。’晸竟以忧卒。秩满,陈天祐、雷膺交荐于朝。
九年,授承直郎、平阳路緫管府判官。初,绛之太平县民有陈氏者杀其兄,行赂缓狱,蔓引逮系者三百余人,至五年不决。朝廷委恽鞫之,一讯即得其实,乃尽出所逮系者。时绛久旱,一夕大雨。十三年,奉命试儒人于河南。十四年,除翰林待制,拜朝列大夫、河南北道提刑按察副使,寻改置诸道制下,迁燕南河北道,按部诸郡,赃吏多所罢黜。十八年,拜中议大夫、行御史台治书侍御史,不赴。
裕宗在东宫,恽进承华事略,其目曰:广孝、立爱、端本、进学、择术、谨习、听政、达聪、抚军、崇儒、亲贤、去邪、纳诲、几谏、从谏、推恩、尚俭、戒逸、知贤、审官,凡二十篇。裕宗览之,至汉成帝不绝驰道,唐肃宗改服绛纱为朱明服,心甚喜,曰:‘我若遇是礼,亦当如是。’又至邢峙止齐太子食邪蒿,顾侍臣曰:‘一菜之名,遽能邪人耶?’詹事丞张九思从旁对曰:‘正臣防微,理固当然。’太子善其说,赐酒慰喻之。令诸皇孙传观,称其书弘益居多。
十九年春,改山东东西道提刑按察副使,在官一年,以疾还卫。二十二年春,以左司郎中召。时右丞卢世荣以聚敛进用,屡趣之不赴。或问其故,恽曰:‘力小任大,剥众利己,未闻能全者。远之尚恐见浼,况可近乎!’既而果败,众服其识。
二十六年,授少中大夫、福建闽海道提刑按察使。黜官吏贪污不法者,凡数十人;察系囚之冤滞者,决而遣之;戒戍兵无得寓民家,而创营屋以居之。每谓为治之本在于得人,乃进言于朝曰:‘福建所辖郡县五十余,连山距海,实为边徼重地。而民情轻诡,由平定以来官吏贪残,故山寇往往啸聚,愚民因而蚁附,剽掠村落,官兵致讨,复蹂践之甚,非朝廷一视同仁之意也。今虽不能一一择任守令,而行省官僚如平章、左丞尚缺,宜特选清望素著、简在帝心、文足以抚绥黎庶、武足以折冲外侮者,使镇静之,庶几治安可期矣。’
时行省讨剧贼锺明亮无功,恽复条陈利害曰:‘福建归附之民户几百万,黄华一变,十去四五。今剧贼猖獗,又酷于华,其可以寻常草窃视之?况其地有溪山之险,东击西走,出没难测,招之不降,攻之不克,宜选精兵,申明号令,专命重臣节制,以计讨之,使彼势穷力竭,庶可取也。’
二十八年,召至京师。二十九年春,见帝于柳林行宫,遂上万言书,极陈时政。授翰林学士、嘉议大夫。
成宗即位,献守成事鉴一十五篇,所论悉本诸经旨。元贞元年,加通议大夫、知制诰同修国史,奉旨纂修世祖实录,因集圣训六卷上之。大德元年,进中奉大夫。二年,赐钞万贯。乞致仕,不许。五年,再上章求退,遂授其子公孺为卫州推官,以便养,仍官其孙笴秘书郎。大德八年六月,卒。赠翰林学士承旨、资善大夫,追封太原郡公,谥文定。其著述有相鉴五十卷、汲郡志十五卷、承华事略、中堂事记、乌台笔补、玉堂嘉话,并杂着诗文,合为一百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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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00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六十八‧列传第五十五  陈祐天祥
陈祐,一名天祐,字庆甫,赵州宁晋人,世业农。祖忠,博究经史,乡党皆尊而师之,既殁,门人谥曰茂行先生。
祐少好学,家贫,母张氏尝剪发易书使读之,长遂博通经史。时诸王得自辟官属,岁癸丑,穆王府署祐为其府尚书,赐其父母银十铤、锦衣一袭。王既分土于陕、洛,表祐为河南府緫管。下车之日,首礼金季名士李国维、杨杲、李微、薛玄,咨访治道,商议古今,奏免征西军数百家及椒竹诸税、粮料等钱,又上便民二十余事,朝廷皆从之。
世祖即位,分陕、洛为河南西路。中统元年,真除祐为緫管。时州县官以未给俸,多贪暴,祐独以清慎见称,在官八年,如始至之日。至元二年,调官法行,改南京路治中。适东方大蝗,徐、邳尤甚,责捕至急。祐部民丁数万人至其地,谓左右曰:‘捕蝗虑其伤稼也,今蝗虽盛,而谷已熟,不如令早刈之,庶力省而有得。’或以事涉专擅,不可,祐曰:‘救民获罪,亦所甘心。’即谕之使散去,两州之民皆赖焉。
三年,朝廷以祐降官无名,乃赐虎符,授嘉议大夫、卫辉路緫管。卫当四方之冲,号为难治,祐申明法令,创立孔子庙,修比干墓,且请于朝着于祀典。及去官,民为立碑颂德。尝上书世祖,言树太平之本有三:一曰太子国本,建立宜早;二曰中书政本,责成宜专;三曰人材治本,选举宜审。事虽未能尽行,时论称之。
六年,置提刑按察司,首以祐为山东东西道提刑按察使。时中书、尚书二省并立,世祖厌其烦,欲合为一,集大臣杂议之,祐还朝,特命预其议。阿合马为尚书平章政事,欲奏陞中书右丞相安童为太师,因罢中书省,惧祐有异议,许进祐为尚书参知政事以啖之。及入议,祐极言中书政本,祖宗所立,不可罢;三公古官,今徒存其虚位,未须设。事遂罢。阿合马怒其忤己,除祐佥中兴等路行尚书省事。西凉隶永昌王府,其达鲁花赤及緫管为人诬构,家各百余口,王欲悉致之法,祐力辨其冤。王怒甚,祐执议弥固,王亦寻悟,二人皆获免,持祐泣曰:‘公再生父母也。’
朝廷大举伐宋,遣祐签军,山东民多逃匿,闻祐来,皆曰:‘陈按察来,必无私。’遂皆出,应期而办。十二年,授南京緫管,兼开封府尹。吏多震慑失措,祐因谓曰:‘何必若是!前为盗跖,今为颜子,吾以颜子待之;前为颜子,今为盗跖,吾以盗跖待之。’由是吏知修饬,不敢弄法。许、蔡间有巨盗,聚众劫掠,祐捕之急,逃入宋境;宋亡,随制置夏贵过汴,祐斥下马,挝杀之于巿,民间帖然。
十四年,迁浙东道宣慰使。时江南初附,军士俘虏温、台民男女数千口,祐悉夺还之。未几,行省榷民商酒税,祐请曰:‘兵火之余,伤残之民,宜从宽恤。’不报。遣祐检覆庆元、台州民田。及还至新昌,值玉山乡盗,仓猝不及为备,遂遇害,年五十六。诏赠推忠秉义全节功臣、江浙等处行中书省左丞,追封河南郡公,谥忠定。父老请留葬会稽,不得,乃立祠祀之。祐能诗文,有节斋集。
子夔,芍陂屯田万户,初在扬州,闻祐遇盗死,泣请于行省,愿复父仇,擒其贼魁,戮于绍兴巿;皋,昌国州知州;奭,侍仪司通事舍人。孙思鲁,袭芍陂屯田万户;思谦,湖广行省参知政事。弟天祥。
天祥字吉甫,因兄祐仕河南,自宁晋徙家洛阳。天祥少隶军籍,善骑射。中统三年,李璮叛据济南,结宋为外援,河北河南宣慰司承制以天祥为千户,屯三汊口,防遏宋兵。事平罢归,居偃师南山,有田百余亩,躬耕读书,从之游者甚众。其居近缑氏山,因号曰缑山先生。初,天祥未知学,祐未之奇也,别去数岁;献所为诗于祐,祐疑假手它人,及与语,出入经史,谈辨该博,乃大称异。
至元十一年,起家从仕郎、郢复州等处招讨司经历,从国兵渡江,因论军中事,深为行省参政贾居贞所器重。
十三年,兴国军以籍兵器致乱,行省命天祥权知本军事。天祥领军士才十人,入其境,去城近百里,止二日乃至城中,父老来谒,天祥谕之曰:‘捍卫乡井,诚不可无兵,任事者籍之过当,故致乱尔。今令汝辈,权置兵仗以自卫,何如?’民皆称便。乃条陈其事于行省曰:‘镇遏奸邪,当实根本,若内无备御之资,则外生窥觎之衅,此理势必然者也。推此军变乱之故,正由当时处置失宜,疏于外而急于内。凡在军中者,寸铁尺杖不得在手,遂使奸人得以窃发,公私同被其害。今军中再经残破,单弱至此,若犹相防而不相保信,岂惟外寇可忧,第恐舟中之人皆敌国矣。莫若布推赤心于人,使戮力同心,与均祸福,人则我之人,兵则我之兵,靖乱止奸,无施不可。惟冀少加优容,然后责其必成之效。’行省许以从便处置。
天祥凡所设施,皆合众望,由是流移复业,以至邻郡之民来归者相继,伐茅斩木,结屋以居。天祥命以十家为甲,十甲有长,弛兵禁以从民便。人心既安,军势稍振,用土兵收李必聪山寨,不戮一人。他寨闻之,各自散去,境内悉平。
时州县官吏未有俸禄,天祥从便规措而月给之,以止其贪,民用弗扰。邻邑分宁为变,谍者时至,吏请捕之,天祥曰:‘彼以官吏贪暴故叛,今我一军三县,官无侵渔,民乐其业,使之归告其党,则谍者反为我用矣。’遂一无所问。及败逃入兴国境者数千人,天祥命验口给粮,仍戒土人勿侵陵,事定,皆得保全而归,莫不服其威信。
居岁余,诏改本军为路,有代天祥为緫管者,务变更旧政,治隐匿兵者甚急,天祥去未久而兴国复变,邻郡寿昌府及大江南北诸城邑,多乘势杀守将以应之。时方改行省为宣慰司,参政忽都帖木儿、贾居贞,万户郑鼎臣为宣慰使。鼎臣帅兵讨之,至樊口,兵败死。黄州遂声言攻阳罗堡,鄂州大震。时忽都帖木儿恇怯不敢出兵,天祥言于居贞曰:‘阳罗堡依山为垒,素有严备,彼若来攻,我之利也。且南人浮躁,轻进易退,官军凭高据险,而区区乌合之众,与之相敌,不二三日,死伤必多,遁逃者十八九,我出精兵以击之,惟疾走者乃始得脱。乘此一胜,则大势已定。然后取黄州、寿昌如摧枯拉朽耳。’居贞深然之,而忽都帖木儿意犹未决。闻至阳罗堡,居贞力趣之,乃引兵宿于青山,明日大败其众,皆如天祥所料。
初,行省闻变,尽执鄂州城中南人将杀之,以防内应,居贞救之不能得,天祥曰:‘是州之人,与彼势本不相接,欲杀之者,利其财耳。’力止之,至是被执者皆纵去。复遣天祥权知寿昌府事,授兵二百余人。为乱者闻官军至,皆弃城依险而自保。天祥以众寡不敌,非可以力服,乃遣谕其徒使各归田里,惟生擒其长毛遇顺、周监斩于鄂州市。得金二百两,询知为鄂州贾人之物,召而还之。其党王宗一等十三人,继亦就擒,以冬至日放令还家,约三日来归狱,皆如期而至,白宣慰司尽纵之,由是无复叛者,百姓为立生祠。
二十一年三月,拜监察御史。会右丞卢世荣以掊克聚敛骤陞执政,权倾一时。御史中丞崔彧言之,帝怒,欲致之法,世荣势焰益张。左司郎中周戭,因议事微有可否,世荣诬以沮法,奏令杖一百,然后斩之,于是臣僚震慑,无敢言者。二十二年四月,天祥上疏,极言世荣奸恶,其略曰:
卢世荣素无文艺,亦无武功,惟以商贩所获之赀,趋附权臣,营求入仕,舆赃辇贿,输送权门,所献不充,又别立欠少文券银一千锭,由白身擢江西榷茶转运使。于其任,专务贪饕,所犯赃私,动以万计。其隐秘者固难悉举,惟发露者乃可明言,凡其掊取于人,及所盗官物,略计:钞以锭计者二万五千一百一十九,金以锭计者二十五,银以锭计者一百六十八,茶以引计者一万二千四百五十有八,马以匹计者十五,玉器七事,其余繁杂物件称是。已经追纳及未纳见追者,人所共知。
今竟不悔前非,狂悖愈甚,以苛刻为自安之策,以诛求为干进之门,既怀无餍之心,广畜攘掊之计,而又身当要路,手握重权,虽位在丞相之下,朝省大政,实得专之。是犹以盗跖而掌阿衡之任,不止流殃于当代,亦恐取笑于将来。朝廷信其虚诳之说,俾居相位,名为试验,实授正权。校其所能,败阙如此;考其所行,毫发无称。此皆既往之真迹,可谓已试之明验。若谓必须再试,止可叙以他官,宰相之权,岂宜轻授。夫宰天下,譬犹制锦。初欲验其能否,先当试以布帛,如无能效,所损或轻。今捐相位以试验贤愚,犹舍美锦以校量工拙,脱致隳坏,悔将何追!
国家之与百姓,上下如同一身,民乃国之血气,国乃民之肤体。血气充实则肤体康强,血气损伤则肤体羸病。未有耗其血气,能使肤体丰荣者。是故民富则国富,民贫则国贫,民安则国安,民困则国困,其理然也。昔鲁哀公欲重敛于民,问于有若,对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以此推之,民必须赋轻而后足,国必待民足而后丰。书曰:‘民为邦本,本固邦宁。’历考前代,因百姓富安以致乱,百姓困穷以致治,自有天地以来,未之闻也。夫财者,土地所生,民力所集,天地之间岁有常数,惟其取之有节,故其用之不乏。
今世荣欲以一岁之期,将致十年之积;危万民之命,易一世之荣;广邀增羡之功,不恤颠连之患;期锱铢之诛取,诱上下以交征。视民如仇,为国敛怨。果欲不为国家之远虑,惟取速效于目前,肆意诛求,何所不得。然其生财之本既已不存,敛财之方复何所赖?将见民间由此凋耗,天下由此空虚,安危利害之机,殆有不可胜言者。
计其任事以来,百有余日,验其事迹,备有显明。今取其所行与所言而已不相副者,略举数端:始言能令钞法如旧,钞今愈虚;始言能令百物自贱,物今愈贵;始言课程增添三百万锭,不取于民而办,今却迫胁诸路官司增数包认;始言能令民快乐,凡今所为,无非败法扰民者。若不早有更张,须其自败,正犹蠹虽除去,木病亦深,始嫌曲突徙薪,终见焦头烂额,事至于此,救将何及?
臣亦知阿附权要则荣宠可期,违忤重臣则祸患难测;缄默自固,亦岂不能!正以事在国家,关系不浅,忧深虑切,不得无言。
世祖闻其语,遣使召天祥与世荣,俱至上都面质之。既至,即日有内官传旨,缚世荣于宫门外。明日入对,天祥于帝前再举其所言与未及尽言者,帝皆称善,世荣遂伏诛。五月,朝廷录天祥从军渡江及平兴国、寿昌之功,进秩五品,擢吏部郎中。
二十三年四月,除治书侍御史。六月,命理筭湖北湖南行省钱粮。天祥至鄂州,即上疏劾平章岳束木凶暴不法。时桑哥窃国柄,与岳束木姻党,为其爪牙羽翼,诬天祥以罪,欲致之死,系狱几四百日。二十五年春正月,遇赦得释。二十八年,擢行台侍御史。未几,以疾辞归。三十年,授燕南河北道廉访使。
元贞元年,改山东西道廉访使。时盗贼群起,山东居多,诏求弭盗方略。天祥上奏曰:‘古者盗贼之起,各有所因,除岁凶饥馑,诿之天时,宜且勿论。他如军旅不息,工役荐兴,聚敛无厌,刑法紊乱之类,此皆群盗所起之因。中间保护存恤长养之者,赦令是也。赦者,小人之幸,君子之不幸,一岁再赦,善人喑哑,前人言之备矣。彼强梁之徒,各执兵杖,杀人取后,不顾其生,有司尽力以擒之,朝廷加恩以释之;旦脱缧囚,暮即行劫,又复督勒有司,结限追捕。贼皆经惯,习以为常,既不感恩,又不畏法,凶残悖逆,性已顽定。诚非善化能移,惟以严刑可制。’所拟事条,皆切于时用。于是严督有司,捕得盗贼甚众,皆杖杀之。其亡入他境者,揣知所向,选捕盗官及弓兵,密授方略,示以赏罚,使追捕之,南至汉、江,二千余里,悉皆就擒,无得免者。由是东方群盗屏息。
平阴县女子刘金莲,假妖术以惑众,所至官为建立神堂,愚民皆奔走奉事之,天祥谓同僚曰:‘此妇以神怪惑众,声势如此,若复有狡狯之人辅翼之,仿汉张角、晋孙恩之为,必成大害。’遂命捕系而杖于市,自此神怪屏息。天祥言山东宣慰司官冗宜罢,因劾奏其使贪暴不法,事格不行,遂以任满辞去。
大德三年六月,迁河北河南廉访使,以疾不起。人有冤抑,往往就天祥家求直,天祥以不在其位,却去之。六年,升江南行台御史中丞,上章论征西南夷事,曰:
兵有不得已而不已者,亦有得已而不已者。惟能得已则已,可使兵力永强,以备不得已而不已之用,是之谓善用兵者也。去岁,行省右丞刘深远征八百媳妇国,此乃得已而不已之兵也。彼荒裔小邦,远在云南之西南又数千里,其地为僻陋无用之地,人皆顽愚无知。取之不足以为利,不取不足以为害。
深欺上罔下,帅兵伐之,经过八番,纵横自恣,恃其威力,虐害居民,中途变生,所在皆叛。深既不能制乱,反为乱众所制,军中乏粮,人自相食,计穷势蹙,仓黄退走,土兵随击,以致大败。深弃众奔逃,仅以身免,丧兵十八九,弃地千余里。朝廷再发陕西、河南、江西、湖广四省诸军,使刘二霸都緫督,以图收复叛地。湖北、湖南大起丁夫,运送军粮,至播州交纳,其正夫与担负自己粮食者,通计二十余万。正当农时,兴此大役,驱愁苦之人,往回数千里中,何事不有。或所负之米尽到,固为幸矣。然数万之军,止仰今次一运之米,自此以后,又当如何?
比问西征败卒及其将校,颇知西南远夷之地,重山复岭,陡涧深林,竹木丛茂,皆有长刺。军行径路在于其间,窄处仅容一人一骑,上如登天,下如入井,贼若乘险邀击,我军虽众,亦难施为也。又其毒雾烟瘴之气,皆能伤人,群蛮既知大军将至,若皆清野远遁,阻其要害,以老我师,或进不得前,旁无所掠,士卒饥馁,疫病死亡,将有不战自困之势,不可不为深虑也。
且自征伐倭国、占城、交趾、爪哇、缅国以来,近三十年,未尝见有尺土一民内属之益,计其所费钱财,死损军数,可胜言哉!去岁西征,及今此举,亦复何异。前鉴不远,非难见也。军劳民扰,未见休期,只深一人,是其祸本。
又闻八番罗国之人,向为征西之军扰害,捐弃生业,相继逃叛,怨深入于骨髓,皆欲得其肉而分食之。人心皆恶,天意亦憎,惟须上承天意,下顺人心,早正深之罪,续下明诏,示彼一方以圣朝数十年抚养之恩,仍谕自今再无远征之役。以此招之,自有相续归顺之日,使其官民上下,皆知未须远劳王师,与区区小丑争一旦之胜负也。昔大舜退师而苗氏格,充国缓战而羌众安,事载经传,为万世法。
为今之计,宜且驻兵近境,使其水路远近得通,或用盐引茶引,或用实钞,多增米价,和市军粮。但法令严明,官不失信,可使米船蔽江而上,军自足食,民亦不扰,内安根本,外固边陲。以我之镇静,御彼之猖狂,布恩以柔其心,畜威以制其力,期之以久,渐次服之。此王者之师,万全之利也。若谓业已如此,欲罢不能,亦当虑其关系之大,审详成败,筭定而行。彼溪洞诸蛮,各有种类,今之相聚者,皆乌合之徒,必无久能同心敌我之理。但急之则相救,缓之则相疑,以计使之互相仇怨,待彼有可乘之隙,我有可动之时,徐命诸军数道俱进。服从者恩之以仁,拒敌者威之以武,恩威相济,功乃易成。若舍恩任威,以蹈深之覆辙,恐他日之患,有甚于今日也。
不报,遂谢病去。
七年,召拜集贤大学士,商议中书省事。八月,地震,河东尤甚,诏问弭灾之道。天祥上章,极言阴阳不和,天地不位,皆人事失宜所致。执政者以其言切直,抑不以闻。
天祥自被召还京,至是且一岁,未尝得见帝言事,输忠无地,常郁郁不自释,又不欲苟糜廪禄,八年正月,移疾谢去。至通州,中书遣使追留,不还。帝闻之,赐钞五千贯,仍命给传,专官护送至其家。天祥望阙拜谢,辞所赐钞而行。九年五月,拜中书右丞,议枢密院事,提调诸卫屯田,使者五致诏,以年老不能辞。十一年,仁宗在怀州,遣使赐币帛、上尊酒。至大四年,仁宗即位,复遣使召之,辞以老疾不起。延祐三年四月,卒于家,年八十。累赠推忠正义全德佐理功臣、河南江北等处行中书省平章政事,追封赵国公,谥文忠。
刘宣
刘宣字伯宣,其先潞人也。因出戍留居忻,金末避地于陕,后徙太原。宣沉毅清介,居家孝友,自幼喜读书,有经世之志。宣抚张德辉至河东,见而器重之,还朝,荐为中书省掾。宣暇则往从国子祭酒许衡讲明理学。初命为河北河南道巡行劝农副使。
至元十二年,入为中书户部郎中,改行省郎中。从丞相伯颜、平章阿术统军平江南,赞画居多。伯颜尝命宣诣阙上捷书,世祖召见,亲问以南征事,应对称旨,赐器服宠嘉之。江南平,命宣沙汰江淮冗官,其所存革,悉合公论。除知松江府,未几同知浙西宣慰司事。在官五年,威惠并著。升江淮行省参议,擢江西湖东道提刑按察使。
二十三年,入为礼部尚书,遂迁吏部。时将伐交趾,宣上言曰:‘连年日本之役,百姓愁戚,官府扰攘,今春停罢,江浙军民欢声如雷。安南小邦,臣事有年,岁贡未尝愆期。边帅生事兴兵,彼因避窜海岛,使大举无功,将士伤残。今又下令再征,闻者莫不恐惧。自古兴兵,必须天时,中原平土,犹避盛夏,交广炎瘴之地,毒气害人,甚于兵刃。今以七月,会诸道兵于静江,比至安南病死必众,缓急遇敌何以应之。又交趾无粮,水路难通,无车马牛畜 4b7e.gif 载,不免陆运。一夫担米五斗,往还自食外,官得其半;若十万石,用四十万人,止可供一二月。军粮搬载,船料军须,通用五六十万众。广西、湖南调度频数,民多离散,户令供役,亦不能办。况湖广密迩,溪洞寇盗常多。万一奸人伺隙,大岳一出,乘虚生变,虽有留后,人马疲弱衰老,卒难应变。何不与彼中军官深知事体者,论量万全方略,不然将复蹈前辙矣。’
及再征日本,宣又上言,其略曰:‘近议复置征东行省,再兴日本之师,此役不息,安危系焉。唆都建伐占城,海牙言平交趾,三数年间,湖广、江西供给船只、军须粮运,官民大扰,广东群盗并起,军兵远涉江海瘴毒之地,死伤过半,即目连兵未解。且交趾与我接境,蕞尔小邦,遣亲王提兵深入,未见报功,唆都为贼所杀,自遗羞辱。况日本海洋万里,疆土阔远,非二国可比。今次出师,动众履险,纵不遇风,可到彼岸,倭国地广,徒众猥多,彼兵四集,我师无援,万一不利,欲发救兵,其能飞渡耶?隋伐高丽,三次大举,数见败北,丧师百万。唐太宗以英武自负,亲征高丽,虽取数城而还,徒增追悔。且高丽平壤诸城,皆居陆地,去中原不远,以二国之众加之,尚不能克,况日本僻在海隅,与中国相悬万里哉!’帝嘉纳其言。
二十三年十二月,中书传旨,议更钞用钱,宣献议曰:‘原交钞所起,汉、唐以来,皆未尝有。宋绍兴初,军饷不继,造此以诱商旅,为沿边籴买之计,比铜钱易于赍擎,民甚便之。稍有滞碍,即用见钱,尚存古人子母相权之意。日增月益,其法浸弊,欲求目前速效,未见良策。新钞必欲创造,用权旧钞,只是改换名目,无金银作本称提,军国支用不复抑损,三数年后亦如元宝矣。宋、金之弊,足为殷鉴。铸造铜钱,又当详究。秦、汉、隋、唐、金、宋利病,著在史策,不待缕陈。国朝废钱已久,一旦行之,功费不赀,非为远计。大抵利民权物,其要自不妄用始,若欲济丘壑之用,非惟铸造不敷,抑亦不久自弊矣。’属桑哥谋立尚书省,以专国柄,钱议遂罢。
二十五年,由集贤学士除行台御史中丞。时江浙行省丞相忙古台,悍戾纵恣,常虑台臣纠言其罪,而尤忌宣。一日御史大夫与中丞出建康城,点视军船,群御史从。有以军船载苇者,御史张谅诘之,知为行省官所使,诣扬州覆实。忙古台盛怒,即图报复。时大夫之父,官于属郡,随被按劾。遣其党造建康,伺台中违失,台官皆竦惧,阴往恳求自解,惟宣屹然不动。忙古台怨宣愈甚,罗织宣之子,系扬州狱。又令建康酒务、淘金等官及录事司官以罪免者,诬告行台沮坏钱粮,以闻于朝,必欲置宣死地。朝廷为遣官二员,置狱于行省,鞫问其事。宣及御史六人俱就逮,既登舟,行省以军船列兵卫驱迫之,至则分异各处,不使往来。九月朔,宣自刭于舟中。
始宣将行时,书后事缄付从子自诚,令勿启视。宣死,视其书,辞云:‘触怒大臣,诬构成罪,岂能与经断小人交口辩讼、屈膝为容于怨家之前。身为台臣,义不受辱,当自引决,但不获以身殉国为恨耳。呜呼!天乎!实鉴此心。’且别有公文言忙古台罪状,后得其稿,涂注勾抹,辞句难辨。前治书侍御史霍肃为叙次其文,读者悲愤。
宣既引决,行省白于朝,以为宣知罪重自杀。前后构成其事者,郎中张斯立也。然宣忠义节操,为世所重,闻者莫不嗟悼。延祐四年,从子自持上宣行实,御史台以闻,制赠资善大夫、御史中丞、上护军,追封彭城郡公,谥忠宪。
何荣祖
何荣祖字继先,其先太原人。父瑛,金贞祐间试文法入优等补吏,后授明威将军,守钜鹿尹,权军器监主事。金亡,徙家广平。
荣祖状貌魁伟,额有赤文如双树,背负隆起。有相者谓曰:‘子位极人臣且寿相也。’何氏世业吏,荣祖尤所通习,遂以吏累迁中书省掾,擢御史台都事。始折节读书,日记数千言。阿合马方用事,置緫库于其家,以收四方之利,号曰和市。监察御史范方等斥其非,论甚力。阿合马知荣祖主其谋,奏为左右司都事以隶己。未几,御史台除治书侍御史,升侍御史,又出为山东按察使,而阿合马莫逞其志矣。
有帖木剌思者,以贪墨为佥事李唐卿所劾。帖木剌思计无所出,适济南有上变告者,唐卿察其妄,取讼牒焚之。帖木剌思乃摭取为辞,告唐卿纵反者,逮系数十人。狱久不决,诏荣祖与左丞郝祯、参政耿仁杰鞫之。荣祖得其情,欲抵告者罪。祯、仁杰议以失口乱言之罪坐之,荣祖不可。俄迁河南按察使,二执政竟以失口乱言杖其人,而株连者俱得释,唐卿之诬遂白。
平凉府言有南人二十余辈叛归江南,安西行省欲上闻,会荣祖来为参政,止之曰:‘何必上闻朝廷,此辈去者皆人奴耳,今闻江南平,遁往求其家,移文召捕之可也。’已而逃者俱获,果人奴也,治以本罪而付其主。其于事明决多类此。除云南行省参知政事,以母老辞。又拜御史中丞,复出为山东东西道按察使。
时宣慰使乐实、姚演开胶州海道,有制禁戢诸人沮挠,粮舶遇暴风多漂覆。乐实弗信,督诸漕卒偿之,搒掠惨毒,自杀者相继。按察官惧违制,莫敢言。荣祖曰:‘第言之,若朝廷见谴,吾自当之。’即草辞以奏,诏免其征。召入为尚书参知政事。
时桑哥专政,亟于理筭钱谷,人受其害。荣祖数请罢之,帝不从,屡恳请不已,乃稍缓之。而畿内民苦尤甚,荣祖每以为辞,同僚曰:‘上既为免诸路惟未及在京,可少止勿言也。’荣祖执愈坚,至于忤旨不少屈,竟不署其牍。未逾月,而害民之弊皆闻,帝乃思荣祖言,召问所宜。荣祖请于岁终立局考校,人以为便,立为常式,诏赐以钞万一千贯。荣祖条中外有官规程,欲矫时敝,桑哥抑不为通。荣祖既与之异议,乃以病告,特授集贤大学士。未几,起为尚书右丞。
桑哥败,改中书右丞。奏行所定至元新格,请改提刑按察司为肃政廉访司,而立监治之法。又上言:‘国家用度不可不足,天下百姓不可不安。今理财者弗顾民力之困,言治者弗图国计之大。且当用之人恒多,而得用之人恒少。要之,省部实为根本,必择材而用之。按察司虽监临一道,其职在于除蠹弊、安斯民,苟有弗至,则省台又当遣官体察之,庶有者弗图国计之大。且当用之人恒多,而得用之人恒少。要之,省部实为根本,必择材而用之。按察司虽监临一道,其职在于除蠹弊、安斯民,苟有弗至,则省台又当遣官体察之,庶有所益。’帝深然之。屡以老疾乞解机务,诏免署事,惟预议中书而食其禄。寻拜昭文馆大学士,预中书省书,又加平章政事。以水旱请罢,不允。
先是,荣祖奉旨定大德律令,书成已久,至是乃得请于上,诏元老大臣聚听之。未及颁行,适子秘书少监惠没,遂归广平,卒,年七十九。赠光禄大夫、大司徒、柱国,追封赵国公,谥文宪。
荣祖身至大官,而僦第以居,饮器用青瓷杯。中宫闻之,赐以上尊,及金五十两、银五百两、钞二万五千贯,俾置器买宅,以旌其廉。所著书,有大畜十集,又有学易记、载道集、观物外篇等书
陈思济
陈思济字济民,柘城人也。幼读书,即晓大义,以才器见称于时辈间。世祖在潜邸,闻其名,召之以备顾问;既即位,始建省部,俾掌敷奏。世祖以京兆为国重镇,命廉希宪等行中书省于陕西。思济实与偕行,多所赞画。中统三年,诏诛王文统,召廉希宪入中书,思济还,仍掌敷奏。事无巨细,悉就准绳,姚枢、许衡皆器重之。
会阿合马入省,耻其位在希宪左,每欲肆意而行,希宪守正不从。及希宪去位,省臣晨集,掾属皆惮阿合马,莫敢前。思济独先以文牍进,阿合马辄于希宪位署押,思济遽掩以手曰:‘此非君相署位也。’阿合马怒目视之,众为之惧,思济神色自若。除右司都事,从希宪行省山东,未几召还。
至元五年,分命中书省緫百揆,御史台正百官,一时黜陟登庸,宪章程式,多出其手。迁承务郎、同知高唐州事,以绩最闻,拜监察御史。时阿合马立尚书省,权在中书右。思济与魏初等劾其不法,帝命近臣正之。御史各以次对,思济独厉声曰:‘御史言官也,非为辨讼设!’拂袖而出。授奉训大夫、知沁州,为政简要,不务苛察。迁中顺大夫、同知绍兴路緫管府事,承檄谳狱。桐庐有囚羸瘠将死,纵遣还家,候期来决,囚拜请曰:‘闻公名久矣,若不早决,恐终不可保。’为阅其案而释之。转同知两浙都转运司事,胥吏侵渔,民困于赋役,悉蠲除之。调陕西汉中道提刑按察副使,丁母忧去官。
二十三年,加少中大夫、同知浙东道宣慰司事。时浙西大水,民饥,浙东仓廪殷实,即转输以赈之,全活者众,檄上中书,奏允之。浙东复旱,祷于名山,雨大澍,民赖以甦。两淮盐课不敷,授嘉议大夫、两淮都转运使,奸弊尽革,商贾通行,岁课以足。擢岭北湖南道肃政廉访使,改池州路緫管。江浙行省平章也速荅儿威势赫然,摘淘金户三千,括民间田亩,檄下,力上章以止之。累迁通议大夫、佥河南江北等处行中书省事。大德五年冬,以疾卒,年七十。赠正议大夫、吏部尚书、上轻车都尉,追封颍川郡侯,谥文肃。
子诚袭,荫入官,拜监察御史、朝列大夫、佥广西道肃政廉访司事。
秦长卿
秦长卿,洛阳人也。姿貌魁特,性俶傥,有大志。世祖在京兆潜藩,已闻其名,既即位,务收揽时才,以布衣征至京师。长卿尚风节,好论事,与刘宣同在宿卫,以气岸相高。
是时尚书省立,阿合马专政,长卿上书曰:‘臣愚赣,能识阿合马,其为政擅生杀人,人畏惮之,固莫敢言,然怨毒亦已甚矣。观其禁绝异议,杜塞忠言,其情似秦赵高;私蓄逾公家赀,觊觎非望,其事似汉董卓。春秋人臣无将,请及其未发诛之为便。’事下中书。阿合马为人,便佞善伺人主意,又其赀足以动人,中贵人力为救解,事遂寝,然由是大恨长卿。除兴和宣德同知铁冶事,竟诬以折阅课额数万缗,逮长卿下吏,籍其家产偿官,又使狱吏杀之。狱吏濡纸塞其口鼻,即死。未几,王著聚徒杀阿合马。帝后悟,亦追罪之,斲棺戮尸并诛其子,而长卿冤终不白。
长卿从子山甫为建康府判官,闻长卿冤状,即日弃官去,累荐不起以卒。山甫子从龙,仕至南台治书侍御史;从德,江浙行省参知政事。
赵与 2435f.gif
赵与对。
十三年秋九月,遣使召至上京,幅巾深衣以见,言宋败亡之故,悉由误用权奸,词旨激切,令人感动。世祖念之,即授翰林待制,朝廷立法多所咨访,与又疏言权臣专政之咎,退而家居待罪。
未几桑哥败,平章不忽木奏与贫窭有守,有抱负,世祖曰:‘得非指权臣为虎者邪?’赐钞万三千贯,岁给其妻子衣粮。后累迁翰林学士。其伯祖师渊,尝从朱熹学,家庭受授,具有端绪,于是与许衡论伊洛阃奥,衡雅敬之。
与既老,成宗命特官其子孟实以终养。大德七年,以疾卒。家贫无以为葬,成宗命有司赙钞五千贯,给舟车,还葬台州之黄岩。赠通议大夫、礼部尚书、上轻车都尉、天水郡侯,谥文简。
姚天福
姚天福字君祥,绛州人。父居实,避兵徙雁门。天福幼读春秋,通大义。及长,以材辟怀仁丞。至元五年,诏立御史台,以天福为架阁管勾,寻拜监察御史。每廷折权臣,帝嘉其直,锡名巴儿思,谓其不畏强悍,犹虎也。仍厚赐以旌其忠,天福曰:‘臣职居抨弹,惟负爵禄是惧,敢贪厚赏,以重臣罪?’
时御史台置二大夫,纲纪无统,天福言于世祖曰:‘古称一蛇九尾,首动尾随;一蛇二首,不能寸进。今台纲不张,有一蛇二首之患。陛下不急拯之,久则紊不可理。’帝诏玉速帖木儿及孛罗谕之,孛罗以年幼自劾。天福时按行畿内,有出使者凌民取贿,天福乃易服间行得其状,奏戮之以徇,豪右慑服。
十二年,诏罢各道按察司,天福白大夫玉速帖木儿曰:‘是司之设,所以广视听、虞非常,虑至深远,不但绳有司而已也。’大夫骇然曰:‘微公言,几失之。’夜入帝卧内,奏其言,帝大悟,诏复立之。权臣不悦,左迁天福朝列大夫、衡州路同知,不就,起为河东道提刑按察副使。时北鄙兵兴,转输烦急,河东民苦徭役。天福以反侧为忧,劾执政失计,奏罢其役。征拜中顺大夫、治书侍御史。
十六年,江南既平,授嘉议大夫、淮西道按察使。淮甸当兵冲,将吏有豪猾为民害者,悉铲除之,民大悦。转湖北道按察使,发省臣赃事数十以闻。帝以其尝有勋劳,特原之,而流其党与,州郡称治。二十年,迁山北道按察使,其民鲜知稼穑,天福教以树艺,皆致蕃富,民为建祠,而刻石以纪之。二十二年,入为刑部尚书,寻出为扬州路緫管。二十六年,复为淮西按察使,按钜奸一人,没其家赀,政化大行。
二十八年,桑哥败,考讯党援,平阳为多,以天福为平阳緫管,俾穷治其事。俄拜甘肃行省参知政事,以母老辞。三十一年,授陕西汉中道肃政廉访使,寻除真定路緫管。真定驿传之需,多为民害,天福更议措置之方,使不扰民,宪长争之。省臣以其事闻,诏从之,颁其制为天下式。
大德二年,授江西行省参政,以疾辞。四年,拜参知政事、大都路緫管,兼大兴府尹,畿甸大治。后之尹京者,以天福为称首。六年,以疾卒,年七十三。
初,天福拜御史时,其母戒之曰:‘古称公尔忘私,委质为臣,当罄所衷,以塞其职,勿以未亡人为恤,俾吾追踪陵母,死之日犹生之年也。’天福亦请于宪府曰:‘监察责当言路,有犯无隐,苟获谴,乞不为亲累。’或以闻,帝叹曰:‘巴儿思母子虽生今世,其义烈之言当于古人中求之。’
子祖舜,秘书监著作郎;侃,内藏库副使。
许国祯
许国祯字进之,绛州曲沃人也。祖济,金绛州节度使。父日严,荣州节度判官。皆业医。
国祯博通经史,尤精医术。金乱,避地嵩州永宁县。河南平,归寓太原。世祖在潜邸,国祯以医征至翰海,留守掌医药。庄圣太后有疾,国祯治之,刻期而愈,迺张宴赐坐。太后时年五十三,遂以白金铤如年数赐之。伯撒王妃病目,治者鍼误损其明。世祖怒,欲坐以死罪,国祯从容谏曰:‘罪固当死,然原其情乃恐怖失次所致。即诛之,后谁敢复进。’世祖意解,且奖之曰:‘国祯之直,可作谏官。’宗王昔班屡请以国祯隶帐下,世祖重违其请,将遣之,辞曰:‘国祯蒙恩拔擢,誓尽心以报,不敢易所事。’乃不果遣。
世祖过饮马湩,得足疾,国祯进药味苦,却不服,国祯曰:‘古人有言: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已而足疾再作,召国祯入视,世祖曰:‘不听汝言,果困斯疾。’对曰:‘良药苦口既知之矣,忠言逆耳愿留意焉。’世祖大悦,以七宝马鞍赐之。
宪宗三年癸丑,从征云南,机密皆得参与,朝夕未尝离左右。或在告,帝辄为之不悦。九年己未,世祖帅师围鄂州,获宋人数百族,诸将欲尽坑之,国祯力请止诛其凶暴,余皆获免。及师还,招降民数十万口,疲饿颠仆者满道,国祯白发蔡州军储粮赈之,全活甚众。
世祖即位,录前劳,授荣禄大夫、提点太医院事,赐金符。至元三年,改授金虎符。十二年,迁礼部尚书。国祯尝上疏言:慎财赋、禁服色、明法律、严武备、设谏官、均卫兵、建学校、立朝仪,事多施行。凡所荐引,皆知名士,士亦归重之。帝与近臣言及勋旧大臣,因谓国祯曰:‘朕昔出征,同履艰难者,惟卿数人在尔。’遂拜集贤大学士,进阶光禄大夫。每进见,帝呼为许光禄而不名,由是内外诸王大臣皆以许光禄呼之。升翰林集贤大学士。卒年七十六。时大臣非有勋德为帝所知者,罕得赠谥,特赠国祯金紫光禄大夫,谥忠宪,人以为荣。后加赠推诚广德协恭翊亮功臣、翰林学士承旨、上柱国,追封蓟国公。
初,国祯母韩氏,亦以能医侍庄圣太后,又善调和食味,称旨,凡四方所献珍膳旨酒,皆命掌之,太后闵其劳,赐以真定宅一区,岁给衣廪终身,国祯由是家焉。子扆。
扆字君黼,一名忽鲁火孙,从其父国祯事世祖于潜邸,进退庄重,世祖喜之,赐今名。俾从许衡学,入备宿卫,忠慎小心。尝因事忤旨,欲罪之,帝后悔,谓近侍帖哥曰:‘朕欲罪忽鲁火孙,汝何不言?汝二人自今结为兄弟,有所谴责,则更相进谏。’乃置金酒中,赐二人饮,以为盟。时裕宗居东宫,帝又谕忽鲁火孙曰:‘若太子罪汝,将谁谏耶?’遂命东宫臣庆山奴亦同饮金酒。俄除礼部尚书、提点太医院事,赐日月龙凤纹绮衣二袭。每外国使至,必命与之语,辞理明辨,莫不倾服。改尚医太监。帝尝命画工写其像赐之。转正议大夫,仍提点太医院事。
有窃大安阁礼神之币者,将诛之,群臣莫敢言,忽鲁火孙独谏曰:‘敬神,善事也。因置人于死地,臣恐神不享所祭。’帝即命释之。忽鲁火孙与丞相安童善,国政多所赞益,桑哥忌之,数谮于上,帝不之信。桑哥败,系于左掖门,帝命忽鲁火孙往唾其面,辞不可,帝称其仁厚,赐以白玉带。且谕之曰:‘以汝明洁无瑕,有类此玉,故以赐汝也。’
成宗即位,迁中书右丞,行太常卿。力辞,乃命以中书右丞署太常事。俄改陕西行中书省右丞。时关中饥,议发仓粟赈之,同列以未得请于朝不可,忽鲁火孙曰:‘民为邦本,今饥馁如此,若俟命下,无及矣。擅发之罪,吾当独任之,不以累公等。’遂大发粟,不数日命亦下。明年旱,祷于终南山而雨,岁以大熟,民皆画像祀之。
忽鲁火孙不事生业,田宅皆上所赐。有足疾,不能行,仁宗以为先朝老臣,特敕乘小舆入禁中,访以旧事。后足益弱,不可出,每国有大政,诏使近侍即其家问之。特授荣禄大夫、大司徒,食其禄终身。赠推忠守正佐理功臣、光禄大夫、陕西等处行中书省平章政事、柱国,追封赵国公,谥僖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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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00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六十九‧列传第五十六  贺仁杰
贺仁杰字宽甫,其先河东隰州人,祖种德徙关中,遂为京兆鄠人。父贲,有材略,善攻战,数从军有功。关中兵后积尸满野,贲买地金天门外,为大冢收瘗之;远近闻者,争辇尸来葬,复以私钱劳之。尝治室于毁垣中,得白金七千五百两,谓其妻郑曰:‘语云:匹夫无故获千金,必有非常之祸。’时世祖以皇太弟受诏征云南,驻军六盘山,乃持五千两往献之,世祖曰:‘天以赐汝,焉用献!’对曰:‘殿下新封秦,金出秦地,此天以授殿下,臣不敢私,愿以助军。’且言其子仁杰可用状,即召入宿卫。其军帅怒贲不先白己而专献金,下贲狱,世祖闻之,大怒,执帅将杀之,以勋旧而止。世祖即位,赐贲金符,緫管京兆诸军奥鲁,卒,赠输忠立义功臣、银青荣禄大夫、大司徒,追封雍国公,谥贞献。
仁杰从世祖,南征云南,北征乃颜,皆著劳绩。后与董文忠居中事上,同志协力,知无不言,言无不听,多所裨益,而言不外泄,帝深爱重之。
至元十三年,宋平,惟川蜀久不下。四川制置使张珏守重庆,合州安抚使王立守钓鱼山,相拒二十余年。诏建东西行枢密院,督兵进伐,合丹、阔里吉思领东院,攻钓鱼山;不花、李德辉领西院,攻重庆。德辉分守成都,获王立钞卒张郃,纵之使谕立降。立复遣张郃等奉蜡书告德辉,能自来,即降。德辉遂从五百骑至钓鱼山,与东院同受立降。东院复奏诛立,并言德辉越境邀功,下立长安狱。西院从事吕域至都,以兵事告许衡,许衡告仁杰,仁杰为言于帝。帝召枢密臣责之曰:‘汝等以人命为戏耶!今召王立,立生则已,死则汝等亦从之。’立至,赐金虎符,仍以为合州安抚使。
帝一日召仁杰至榻前,出白金,谓之曰:‘此汝父六盘所献者,闻汝母来,可持以归养。’辞不许,乃归白母,尽散之宗族。帝欲选民间童女充后宫;及有司买物,多非其土产;山后盐禁,久为民害:皆奏罢之。民为之立祠。
十七年,上都留守阙,宰相拟廷臣以十数,皆不纳,帝顾仁杰曰:‘无以易卿者。’特授正议大夫、上都留守,兼本路緫管、开平府尹。明年,赐三珠虎符,进资德大夫,兼虎贲亲军都指挥使。寻加荣禄大夫、中书右丞,留守如故。尚书省立,桑哥用事,奏上都留守司钱谷多失实。召留守忽剌忽耳及仁杰廷辨,仁杰曰:‘臣汉人,不能禁吏戢奸,致钱谷多耗伤,臣之罪。’忽剌忽耳曰:‘臣为长,印在臣手,事未有不关白而能行者,臣之罪。’帝曰:‘以爵让人者有之,未有争引咎归己者。’置勿问。
仁杰在官五十余年,为留守者居半,车驾春秋行幸,出入供亿,未尝致上怒。其妻刘没,帝欲为娶贵族,固辞,乃娶民间女,已而丧明,夫妻相敬如初,未尝置媵妾。
大德九年,年七十二,请老,拜光禄大夫、平章政事,商议陕西行中书省事,赐白金、楮币、锦袍、玉带,归第。以子胜袭上都留守、虎贲指挥使。后成宗崩,仁宗入清内难,念世祖旧臣,欲有所咨访,召赴阙,行至樊桥而卒。赠恭勤竭力功臣、仪同三司、太保、上柱国,追封雍国公,谥忠贞。延祐六年,加赠推诚宣力翊运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追封奉元王。子胜,自有传。
贾昔剌
贾昔剌,燕之大兴人也。本姓贾氏,其父仕金为庖人。昔剌体貌魁硕,有志于当世。岁甲申,因近臣入见庄圣太后,遂从睿宗于和林,典司御膳,以其须黄,赐名昔剌,俾氏族与蒙古人同,甚亲幸之;又虑其汉人,不习于风土,令徙居濂州。帝复思之曰:‘昔剌在吾左右,饮食殊安适。’促召入供奉,诸庖人皆隶焉。
世祖在潜邸,知其重厚,使从迎皇后于弘吉剌之地,自是预谋帷幄,动中机会,内出银三千两,使买珍膳,乘传上太官,恣其出入不问。又赐以牝马及驹三十匹,并牧户与之。是时兵余,数以所赐分遗乡里。世祖即位,立尚食、尚药二局,赐金符,提点局事,兼领进纳御膳生料。年老,谢事,病笃,索所赐衣衣之而卒。追封闻喜郡侯,谥敬懿。
子丑妮子,方幼时,世祖爱之,尝坐之御席傍。从征云南,跃马入水,斫战船,破其军,帝奇其勇敢,而戒其轻锐。己未,从伐宋,还自鄂州,卒。追封临汾郡公,谥显毅。
子虎林赤,智勇绝人。阿里不哥之叛,出其家名马,以助官军。从幸和林,中道值大风,昼晦,敌猝至,击走之;还,佩其大父金符,提点尚食、尚药二局,历尚膳使,兼司农。尝入侍,帝问治天下何为本,曰:‘重农为本。’何为先,曰:‘用贤为先。用贤则天下治,重农则百姓足。’帝深善之,超拜宣徽使,辞,改佥院事,仍领尚膳使,卒。
子秃坚不花,袭世职为尚药、尚食局提点,世祖以故家子,独奇之,谓他日可大用,使在左右。从征乃颜,军次杭海,敌猝至,帝令急击之。诸近侍见其势盛,多畏避,秃坚不花即驰入其阵,疾战,破走之,擒其首将以归。移军哈罕,大风,昼晦,敌兵千人,鼓噪以进,秃坚不花奋击,身被十余疮,犹力战,复大破之,帝奇其勇。杭海叛者请降,众议以为亲犯王师,宜诛之,秃坚不花独曰:‘杭海本吾人,或诱之以叛,岂其本心哉!且兵法,杀降不祥,宜赦之。’帝曰:‘秃坚不花议是。’以此益知其可用,升同佥宣徽院事。每论政帝前,言直而气不慑,帝亦知其直。令察宿卫之士,有才器者以名闻,所论荐数十人,用之皆称职,时论归之。
成宗即位,诸侯王会于上京,凡刍饩宴享之节、赐予多寡、疏戚之分,无一不当其意,帝喜曰:‘宣徽得秃坚不花足矣。’进同知宣徽院事。四年,帝弗豫,召入侍疾,一食一饮,必尝乃进,帝体既安,赐钱,不受,解衣赐之。尝从巡幸,禁中卫士感奋有所欲言,帝命进而问之,皆曰:‘臣等宿卫有年矣,日膳充、岁赐以时者,诚荷陛下厚恩,亦由宣徽有能官秃坚不花其人也。’帝悦,赐珠袍,超拜宣徽使。辞曰:‘先臣服勤,于兹三世矣,位不过佥佐,臣何敢有加于先臣乎!’帝嘉其退让,乃允其请。九年,北方乞禄伦部大雪,奏买驼、马,补其死损,出衣币于内府,身往给之,全活者数万人,还,赐七宝笠。十年,帝病甚,入侍疾愈谨。及大渐,内难将作,揆以正义,无所回挠。
武宗入即位,深嘉其忠,进阶荣禄大夫,遥授平章政事,商议宣徽院事,行金复州新附军万户府达鲁花赤。至大二年,诏出金帛,大赉北边诸军,以秃坚不花明习事宜,能不惮劳苦,使即军中,与其帅月赤察儿定议而给之,诸部大悦。帝深器之,拜宣徽使,出内藏兼金带赐之,为同官贾廷瑞所嫉。廷瑞请以宣徽院为门下省,尚书省奏廷瑞擅易官制,帝大怒,欲杀之。秃坚不花力谏不可,帝曰:‘贾廷瑞毁卿不直一钱,卿何力言邪?’对曰:‘廷瑞所坐不当死,不敢以臣私隙,误陛下失刑。’廷瑞遂得免。帝访群臣以治道,秃坚不花以为治国安民之实在于生财节用。帝嘉纳焉。转光禄大夫。
仁宗即位,加金紫光禄大夫。延祐四年,朔方又被风雪为灾,秃坚不花请赈之如大德时,且出私家马二百匹以为助,赐钱酬其价,不受,解御衣赐之。托恩幸以求赏者,辄抑弗予。帖失、王廷显,皆同官也,帝赐帖失海舶,秃坚不花曰:‘此军国之所资,上不宜赐,下不宜受。’帝赐廷显玉带,廷显欲取太官羊钱一万五千缗充其价,又执不可。于是怨之者众。七年,以疾去官。
英宗即位,帖失竟谮杀之,后帖失以大逆伏诛,事乃白,赠推忠宣力守谅功臣、太傅、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追封冀国公,谥忠隐。后进封冀安王;加赠其曾祖昔剌推忠翊运功臣、金紫光禄大夫、太保,进封绛国公;祖丑妮子崇德效节功臣、仪同三司、太傅、柱国,追封绛国公;父虎林赤推诚宣力守德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进封临汾王。
子班卜、忽里台、也速古、秃忽赤,皆至显官。
刘哈剌八都鲁
刘哈剌八都鲁,河东人,本姓刘氏,家世业医。至元八年,世祖驻跸白海,以近臣言,得召见。世祖谓其目有火光,异之,遂留侍左右,初赐名哈剌斡脱赤。十七年,擢太医院管勾。昔里吉叛,宗王别里铁穆而奉命往征之,帝谕哈剌八都鲁曰:‘当行者多避事,汝善医,复习骑射,能从行乎?’对曰:‘事君不辞难,臣不行将何为!’即请授甲,帝曰:‘汝安用甲?’对曰:‘臣愿备一战士。’帝曰:‘医,汝事也,甲不可得。’惟赐以环刀、弓矢、裘马等物。将行,闻母疾,请归省,帝命给驿而归。既见母,不敢以远役告,母亦微知之,谓曰:‘汝第行,我疾安矣。’遂即辞去,忍泪不下,而鼻血暴出,数里弗止,驰至王所。
一日,猎于野,有狐窜草中,王射之,不中,哈剌八都鲁一发中之,王大喜。王妃有疾,与药即愈,王又喜,奏为其府长史。及将战,从王请甲,王曰:‘上不与汝,我何敢与!’因留之,使领辎重。哈剌八都鲁不肯,曰:‘大丈夫当效命行阵,乃守营帐如妇人耶!’见有甲者,饮以酒,高价取之,明日,被以往。王望见其介而驰走,使人问之,免胄曰:‘我也。’因慨然曰:‘一人兴善,万人可激,我为万人激耳!’中道,三遇贼,贼射之,皆不中。王喜甚,解衣衣之曰:‘此所以识也。’
师次金山,路隘,顿兵未能进,有使者云自脱忽王所来,曰:‘我受太祖分地,守此不敢失。凡上所使与昔里吉之过我者,吾并饮食供给之,无异心也。且愿见天子,而道远无援,今闻王来甚喜,得一见可乎?’王以为信,左右曰:‘此诈也,脱忽所居要害,殆与昔里吉为耳目,愿勿听。’乃羁其人,遣兵间道窥之,获其游骑三十人,讯之得其情,知脱忽方饮酣。遂出其不意,进击,大败之,因获昔里吉所遣使,知其不为备,又乘势进击,大破擒之,王乃命哈剌八都鲁献俘行宫。帝见其瘠甚,辍御膳羊胾以赐,既拜受,先割其美者怀之。帝问其故,对曰:‘臣始与母诀,今归,母幸存,请以君赐遗之。’帝嘉其志,命自今凡赐之食,必先赐其母。以功授和林等处宣慰副使,赐与甚厚。二十三年,升同知宣慰司事。二十四年,又升宣慰使。
二十五年,海都犯边,尚书省以和林屯粮,当得知缓急轻重者掌其出纳,奏用怯伯。帝曰:‘钱谷非怯伯所知,哈剌斡脱赤可使也。’进阶嘉议大夫,职如故,使怯伯与俱。
二十六年,海都兵至,皇子北安王使报怯伯,率其民避去。怯伯与哈剌八都鲁南行六日,止八儿不剌,距海都军五六十里。怯伯大惧曰:‘事急矣,不如顺之。’哈剌八都鲁语其弟钦祖、荣祖曰:‘怯伯有二心矣。’遂潜遁,与探马赤千户忽剌思遇,从骑百余人,问之,忽剌思曰:‘吾在海都军中,闻怯伯反,宣慰脱身归报天子,我故追以来。’哈剌八都鲁察其诚,与之谋,结阵乘高立于西南,令之曰:‘吾将往责怯伯,汝曹勿动,见吾执弓而起,即相应也。’既见怯伯,怯伯盛言海都之令以威之。哈剌八都鲁诡辞自解,得间,疾趋。忽剌思整阵以出,怯伯遣骑来追,屡拒却之。道遇送军装者,因护之至盐海。及入见,帝喜曰:‘人言汝陷贼,乃能来耶!’命与酒馔。顾谓侍臣曰:‘譬诸畜犬,得美食而弃其主,怯伯是也。虽未得食而不忘其主,此人是也。’更其名曰察罕斡脱赤,赐以钞五千贯,顿首辞谢,乞以所赐与同来者。帝特命受之,而令中书定其同来者之赏有差。
二十七年,迁正奉大夫、河东山西道宣慰使。奏曰:‘臣累战而归,衣裘尽弊。河东,臣故乡也,愿乞锦衣以为荣。’帝以金织文衣赐之。居二年,召还,帝谕之曰:‘自此而北,乃颜故地曰阿八剌忽者,产鱼,吾今立城,而以兀速、憨哈纳思、乞里吉思三部人居之,名其城曰肇州。汝往为宣慰使,仍别赐汝名曰小龙儿,或曰哈剌八都鲁,汝可自择之。’对曰:‘龙,非臣下所敢承。’帝曰:‘然则哈剌八都鲁可也。’复赐以绣衣、玉带,及钞五千贯,其为人主所眷注如此。既至,定市里,安民居。一日,得鱼九尾,皆千斤,遣使来献。俄召还。
三十一年春,世祖崩,太傅伯颜奉皇太后旨,命之曰:‘东方汝尝镇之,今以属汝,勿俟制命。’乃以为咸平宣慰使。元贞元年,召为御史中丞,行至懿州,病卒。
石抹明里
石抹明里,契丹人,姓石抹,世典内膳。国制,内膳为近臣,非笃敬素著者不得为。明里祖曷鲁,事太祖,睿宗尝求之于帝,帝听以其僚十人往,敕之曰:‘皇子方緫兵辟地,朕辍尔以事之。能以事朕之恭事之,将用黄金覆周汝身矣。’显懿庄圣皇后语宪宗、世祖曰:‘曷鲁事太祖,圣躬或小不豫,其烹庖之精,百倍平日,汝兄弟当终始遇之。’睿宗尝从太宗西征,在道绝汲,曷鲁晨起,聚草上霜,煮羹以进。睿宗问曰:‘何从得水?’因告之故,师还,赐金帛甚厚。年八十卒。
中统初,明里入见,世祖令侍臣送明里于裕宗,且曰:‘明里,朕亲臣之子也,今以事汝,令典膳事。’已而世祖尝命裕宗:令从人十人来,朕将行赏焉。十人者至帝前,四人列于明里上,帝曰:‘第五人非明里耶?’对曰:‘然。’帝曰:‘上之。’明里越一人立,帝又曰:‘更上之。’明里又越一人立,帝曰:‘止。’赐金纹衣一袭。明里出,侍臣以明里后来反居上,相与耳语,帝闻之曰:‘明里之祖曷鲁,事太祖、睿宗以及朕兄弟,尔时汝辈安在?顾谓后来耶!’帝亲讨反者于北方,明里请备持矛,师还第功,赐白金百两。至元二十八年,为典膳令。
成宗即位,加朝列大夫,赐金带,又赐御衣一袭、钞万五千贯,诏曰:‘明里旧臣,其令诸子入宿卫,可假礼部尚书,进阶嘉议大夫,食尚书禄以老。’
武宗即位,诏曰:‘明里夫妇,历事帝后,保抱朕躬,朕甚德之。可特令明里荣禄大夫、司徒;其妻梅仙,封顺国夫人。赐黄金二百五十两、白金千五百两、衣一袭。’
仁宗在东宫,语宫人曰:‘昔朕有疾甚危,徽仁裕圣皇后忧之,梅仙守视,不解带者七十日。今不敢忘,其赐明里宝带、锦衣、舆及四骡。’至大三年二月卒,年六十有九。子皆显贵。
谢仲温
谢仲温字君玉,丰州丰县人。父睦欢,以赀雄乡曲间,大兵南下,转客兀剌城。太祖攻西夏,过其城,睦欢与其帅迎降。从攻西京,睦欢力战先登,连中三矢,仆城下。太宗见而怜之,命军校拔其矢,缚牛,刳其肠,裸而纳诸牛腹中,良久乃甦。誓以死报,每遇敌,必身先之,官至太原路金银铁冶达鲁花赤。
仲温丰颐广颡,声音洪亮,略涉书史。壬子岁,见世祖于野狐岭,命备宿卫,凡所行幸,必在左右。丙辰,城上都,仲温为工部提领,董其役。帝曰:‘汝但执梃,虽百千人,宁不惧汝耶!’己未,大军围鄂,令督诸将。时守江军士乏食,仲温教之罾鱼,以充其食,帝喜谓侍臣曰:‘朕思不及此。饮以驼乳,他日不忘汝也。’一夕,帝闻敌军讙噪,命警备,仲温奉绳床,帝凭其肩以行,至旦不能寐。
中统元年,擢平阳、太原两路宣抚使;二年,改西京。至元九年,迁顺德路緫管。时方用兵江淮,有寡妇鬻子以偿转输之直,仲温出俸金赎还之。十六年,为湖南宣慰使。二十二年,改淮东。岁旱,仲温导白水塘溉民田,公私赖焉。
三十年春,入见,帝曰:‘汝非谢仲温乎?朕谓汝死矣!’从容语及攻鄂时事,帝喜甚,谕曰:‘汝将复官乎?朕当为卿择之。’对曰:‘臣老矣,无能为也,一子早亡,惟有孙孛完,幸陛下怜之。’即日命备宿卫。大德六年卒,年八十。
子兰,江州达鲁花赤,先卒。孙孛完,承事郎、冀宁等路管民提举司达鲁花赤。
高觿
高觿字彦解,渤海人。世仕金,祖彝,徙居上党。父守忠,国初为千户。太宗九年,从亲王口温不花攻黄州,殁于兵。
  觿事世祖,备宿卫,颇见亲幸。至元初,立燕王为皇太子,诏选才俊士充官属,以觿掌艺文,兼领中酝、宫卫监门事,又监作皇太子宫,规制有法,帝嘉之,锡以金币、厩马,因赐名失剌。十八年,授中议大夫、工部侍郎,行同知王府都緫管府事。十九年春,皇太子从帝北幸。时丞相阿合马留守大都、专权贪恣,人厌苦之。益都千户王著与高和尚等,因构变谋杀之。
三月十七日,觿宿卫宫中,西蕃僧二人至中书省,言今夕皇太子与国师来建佛事。省中疑之,俾尝出入东宫者,杂识视之,觿等皆莫识也,乃作西蕃语询二僧曰:‘皇太子及国师今至何处?’二僧失色。又以汉语诘之,仓皇莫能对,遂执二僧属吏。讯之皆不伏,觿恐有变,乃与尚书忙兀儿、张九思,集卫士及官兵,各执弓矢以备。顷之,枢密副使张易,亦领兵驻宫外。觿问:‘果何为?’易曰:‘夜后当自见。’觿固问,乃附耳语曰:‘皇太子来诛阿合马也。’夜二鼓,忽闻人马声,遥见烛笼仪仗,将至宫门,其一人前呼启关,觿谓九思曰:‘他时殿下还宫,必以完泽、赛羊二人先,请得见二人,然后启关。’觿呼二人不应,即语之日:‘皇太子平日未尝行此门,今何来此也?’贼计穷,趋南门。觿留张子政等守西门,亟走南门伺之。但闻传呼省官姓名,烛影下遥见阿合马及左丞郝祯已被杀。觿乃与九思大呼曰:‘此贼也!’叱卫士急捕之,高和尚等皆溃去,惟王著就擒。黎明,中丞也先帖木儿与觿等,驰驿往上都,以其事闻。帝以中外未安,当益严武备,遂劳使遣亟还。高和尚等寻皆伏诛。
二十二年,迁嘉议大夫,同知大都留守司事,兼少府监。久之,迁中奉大夫、河南等路宣慰使。卒,年五十三。
张九思
张九思字子有,燕宛平人。父滋,蓟州节度使。至元二年,九思入备宿卫,裕皇居东宫,一见奇之,以父荫当补外,特留不遣。江南既平,宋库藏金帛输内府,而分授东宫者多,置都緫管府以主之,九思以工部尚书兼府事。
十九年春,世祖巡幸上都,皇太子从,丞相阿合马留守。妖僧高和尚、千户王著等谋杀之,夜聚数百人为仪卫,称太子,入健德门,直趋东宫,传令启关甚遽。九思适直宿宫中,命主者不得擅启关,语在高觿传。贼知不可绐,循垣趋南门外,击杀丞相阿合马、左丞郝祯。时变起仓卒,且昏夜,众莫知所为,九思审其诈,叱宿卫士并力击贼,尽获之。贼之入也,矫太子命,征兵枢密副使张易,易不加审,遽以兵与之,易既坐诛,而刑官复论以知情,将传首四方。九思启太子曰:‘张易应变不审,而授贼以兵,死复何辞!若坐以与谋,则过矣,请免传首。’皇太子言于帝,遂从之。九思讨贼时,右卫指挥使颜进在行,中流矢卒,怨家诬为贼党,将籍其孥,九思力辩之,得不坐。
阿合马既败,和礼霍孙拜右丞相,中书庶务更新,省部用人,多所推荐。是年冬,立詹事院,以九思为丞,遂举名儒上党宋道、保定刘因、曹南夹谷之奇、东平李谦,分任东宫官属。二十二年,皇太子薨,朝议欲罢詹事院,九思抗言曰:‘皇孙,宗社人心所属;詹事,所以辅成道德者也,奈何罢之!’众以为允。
三十年,进拜中书左丞,兼詹事丞。明年,世祖崩,成宗嗣位,改詹事院为徽政,以九思为副使;十一月,进资德大夫、中书右丞。会修世祖、裕宗实录,命九思兼领史事。大德二年,拜荣禄大夫、中书平章政事。五年,加大司徒。六年,进阶光禄大夫,薨,年六十一。子金界奴,光禄大夫、河南省右丞。
王伯胜
王伯胜,霸州文安人。兄伯顺,给事内廷,为世祖所亲幸,因以伯胜入见,命使宿卫。时伯胜年十一,广颡巨鼻,状貌屹然,帝顾谓伯顺曰:‘此儿当胜卿,可名伯胜。’帝尝沃盥,水温冷甚称旨,问进水为谁,内侍李邦宁曰:‘伯胜。’帝曰:‘此儿他日必知为政,达人情矣。’
至元二十五年,从征乃颜,以功授朝列大夫、拱卫直都指挥使。元贞元年,赐金虎符,进阶嘉议大夫。成宗即位,复进通议大夫。初,拱卫直隶教坊,卫卒多市井无赖,窜名宿卫,及伯胜为指挥使,乃尽募良家子易之。五年,扈从上都,天久雨,夜闻城西北有声如战鼙然,伯胜率卫卒百人出视之,乃大水暴至,立具畚锸,集土石、毡罽以塞门,分决壕隍以泄其势,至旦始定,而民弗知。丞相完泽以闻,帝嘉之。九年,以侍成宗疾,忤安西王,出为大宁路緫管,伯顺亦出为梁王傅。
武宗即位,召拜通奉大夫、也可扎鲁花赤、刑部尚书。至大二年,加右丞。明年,进银青荣禄大夫、大都留守,兼少府监。初,大都土城,岁必衣苇以御雨,日久土益坚,劳费益甚,伯胜奏罢之。
仁宗立,正百官品秩,降授资德大夫,寻复陞荣禄大夫,拜辽阳等处行中书省平章政事。辽阳省治懿州,州弊陋,民不知学。伯胜始至,为增郡学弟子员,择贤师以教之。使客至,无所舍,皆馆于民,民苦之,伯胜乃择隙地为馆厩,度闲田百顷,募民耕种,以廪饩之。岁大旱,伯胜斋戒以祷,祷毕即雨,人谓之平章雨。延祐二年,召为大都留守,辽阳民状其行事,言于中书,乞留伯胜,不报,民涕泣而去。三年,特授银青荣禄大夫。
至治二年,赐金虎符,授武卫亲军都指挥使,兼大都屯田事,仍大都留守。奉诏监修文武楼,创咸宁殿,建太庙。泰定三年冬,以疾卒。赐翊忠宣力保惠功臣、太保、金紫光禄大夫、上柱国,追封蓟国公,谥忠敏。
长子恪,初名安童,累官至兵部尚书,南台治书侍御史,佥宣徽院事;次马儿,以宣武将军袭武卫亲军都指挥使。孙善果袭。
伯顺官至大司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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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00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七十‧列传第五十七  尚文
尚文字周卿,世为祁州深泽人,后徙保定,遂占籍焉。文幼颍悟,负奇志。张文谦宣抚河东,参政王椅荐其才,遂辟掌书记。未几,西夏行中书省复辟之。至元六年,始立朝仪,太保刘秉忠言于世祖,诏文与诸儒,采唐开元礼及近代礼仪之可行于今者,斟酌损益,凡文武仪仗、服色差等,皆文掌焉。七年春二月,朝仪成,百官肄习,帝临观之,大悦,遂为定制。冬十一月,立侍仪司,擢右直侍仪使,转司农都事。
十七年,出守辉州。时河朔大旱,辉独以祷得雨,境内大稔。怀孟民马氏、宋氏,诬伏杀人,积岁狱不能决,提刑使者命文谳以论报。文推迹究情,得狱吏、狱卒罗织状,两狱皆释。十九年,进户部郎中,奏罢怀、卫竹税提举司,民便之。
二十二年,除御史台都事、行台御史。上封事言上春秋高,宜禅位皇太子,太子闻之惧,中台秘其章不发。荅即古阿散等知之,请收内外百司吏案,大索天下埋没钱粮,而实欲发其事,乃悉拘封御史台吏案。文拘留秘章不与,荅即古闻于帝,命宗正薛彻干取其章。文曰:‘事急矣!’即白御史大夫曰:‘是欲上危太子,下陷大臣,流毒天下之民,其谋至奸也。且荅即古乃阿合马余党,赃罪狼籍,宜先发以夺其谋。’大夫遂与丞相议,即入言状,帝震怒曰:‘汝等无罪耶?’丞相进曰:‘臣等无所逃罪,但此辈名载刑书,此举动摇人心,宜选重臣为之长,庶靖纷扰。’帝怒稍解,可其奏。既而荅即古受人金,与其党竟坐奸赃论死,其机实自文发之。升大司农丞,转少卿,迁吏部侍郎,改江南湖北道肃政廉访使。三十一年,召为刑部尚书。
元贞初,拜中台侍御史。时行台御史及浙西宪司,劾江浙行省平章不法者十七事,制遣文往诘之。左验明著,犹力争不服,文以上闻;平章乃言御史违制取会防镇军数。成宗命省台大臣杂议,咸曰:‘平章勋臣之后,所犯者轻,事宜宥;御史取会军数,法当死。’文抗言:‘平章罪状明白,不受簿责,无人臣礼,其罪非轻。御史纠事之官,因兵卒争愬,责其帅如籍均役,情无害法,即有罪亦轻。’廷辩数四,与省台入奏,帝意始悟,平章、御史各杖遣之。其守正不阿类如此。
元贞二年,建言;‘治平之世,不宜数赦;不急之役,宜且停罢。’咸为成宗所嘉纳,授河北河南肃政廉访使。大德元年,河决蒲口,台檄令文按视防河之策。文建言:
长河万里西来,其势湍猛,至盟津而下,地平土疏,移徙不常,失禹故道,为中国患,不知几千百年矣。自古治河,处得其当,则用力少而患迟;事失其宜,则用力多而患速。此不易之定论也。今陈留抵睢,东西百有余里,南岸旧河口十一,已塞者二,自涸者六,通川者三,岸高于水,计六七尺,或四五尺;北岸故堤,其水比田高三四尺,或高下等,大概南高于北,约八九尺,堤安得不坏,水安得不北也!
蒲口今决千有余步,迅疾东行,得河旧渎,行二百里,至归德横堤之下,复合正流。或强湮遏,上决下溃,功不可成。揆今之计,河北郡县,顺水之性,远筑长垣,以御泛滥;归德、徐、邳,民避冲溃,听从安便。被患之家,宜于河南退滩地内,给付顷亩,以为永业;异时河决他所者,亦如之。信能行此,亦一时救荒之良策也。蒲口不塞便。
朝廷从之。会河朔郡县、山东宪部争言:‘不塞则河北桑田尽为鱼鳖之区,塞之便。’帝复从之。明年,蒲口复决。塞河之役,无岁无之。是后水北入复河故道,竟如文言。
三年,调山东宪使,历行省参知政事、行御史台中丞。七年,召拜资善大夫、中书左丞。浙西饥,发廪不足,募民入粟补官以赈之。山东岁凶,盗贼窃发,出钞八百五十余万贯以弭之。选十道使者,奏请巡行天下,问民疾苦。又奏斥罢南方白云宗,与民均事赋役。西域贾人有奉珍宝进售者,其价六十万锭,省臣平章顾谓文曰:‘此所谓押忽大珠也,六十万酬之不为过矣。’一坐传玩,文问何所用之,平章曰:‘含之可不渴,熨面可使目有光。’文曰:‘一人含之,千万人不渴,则诚宝也;若一宝止济一人,则用已微矣。吾之所谓宝者,米粟是也,一日不食则饥,三日则疾,七日则死;有则百姓安,无则天下乱。以功用较之,岂不愈于彼乎!’平章固请观之,文竟不为动。年六十九,因疾告老而归。十年,拜昭文馆大学士、中书右丞、商议中书省事,召不起。
武宗、仁宗之世,屡延致,访以国事,赐燕及金帛有加,进阶自光禄大夫,转银青荣禄大夫,仍中书左丞,丐还田里。延祐六年,拜太子詹事,使三往,乃起。仁宗命尽言以教太子,待以殊礼。泰定三年,以中书平章政事致仕,明年,卒于家,年九十二。
申屠致远
申屠致远字大用,其先汴人。金末从其父义徙居东平之寿张。致远肄业府学,与李谦、孟祺等齐名。世祖南征,驻兵小濮,荆湖经略使乞寔力台,荐为经略司知事,军中机务,多所谟画。师还,至随州,所俘男女,致远悉纵遣之。
至元七年,崔斌守东平,聘为学官。十年,御史台辟为掾,不就,授太常太祝,兼奉礼郎。帝遣太常卿孛罗问毛血之荐,致远对曰:‘毛以告纯,血以告新,礼也。’宋平,焦友直、杨居宽宣慰两浙举为都事,首言:‘宋图籍宜上之朝;江南学田,当仍以赡学。’行省从之。转临安府安抚司经历。临安改为杭州,迁緫管府推官。宋驸马杨镇从子玠节,家富于赀,守藏吏姚溶窃其银,惧事觉,诬玠节阴与宋广、益二王通,有司榜笞,诬服,狱具。致远谳之,得其情,溶服辜,玠节以贿为谢,致远怒绝之。杭人金渊者,欲冒籍为儒,儒学教授彭宏不从,渊诬宏作诗有异志,揭书于市,逻者以上。致远察其情,执渊穷诘,罪之。属县械反者十七人,讯之,盖因寇作,以兵自卫,实非反者,皆得释。西僧杨琏真加,作浮图于宋故宫,欲取高宗所书九经石刻以筑基,致远力拒之,乃止。改寿昌府判官,时寇盗窃发,加之造征日本战船,远近骚然,致远设施有方,众赖以安。
二十年,拜江南行台监察御史。江淮行省宣使显、李兼愬平章忙兀台不法,有诏勿问,仍以显等付忙兀台鞫之,系于狱,必抵以死。致远虑囚浙西,知其冤状,将纵之,忙兀台胁之以势,致远不为动,亲脱显等械,使从军自赎。桑哥当国,治书侍御史陈天祥使至湖广,劾平章要束木,桑哥摘其疏中语,诬以不道,奏遣使往讯之,天祥就逮。时行台遣御史按部湖广,咸惮之,莫敢往,致远慨然请行。比至,累章极论之,桑哥方促定天祥罪,会致远章上,桑哥气沮。江西行省平章马合谋于商税外横加征取,忽辛籍乡民为匠户,转运使卢世荣榷茶牟利,致远并劾之。又言占城、日本,不可涉海远征,徒费中国;铨选限以南北,优苦不均,宜考其殿最,量地远近,定为立制,则铨衡平而吏弊革。他如罢香莎米,弛竹课禁,设司狱官医学职员,皆致远发之。
二十八年,丁父忧,起复江南行台都事,以终制辞。二十九年,佥江东建康道肃政廉访司事,未至,移疾还。元贞元年,纂修世祖实录,召为翰林待制,不赴。大德二年,佥淮西江北道肃政廉访司事,行部至和州,得疾卒。
致远清修苦节,耻事权贵,聚书万卷,名曰墨庄。家无余产,教诸子如师友。所著忍斋行藁四十卷,释奠通礼三卷,杜诗纂例十卷,集验方十二卷,集古印章三卷。
子七人:伯骐,征事郎、岭北湖南道肃政廉访司知事;骥,骊,俱为学官;𬳶,奉政大夫、兵部员外郎。
雷膺
雷膺字彦正,浑源人。父渊,金监察御史。膺生七岁而孤,金末,母侯氏挈膺北归浑源,艰险备尝,织纴以为业,课膺读书。膺笃志于学,事母以孝闻。太宗时,诏郡国设科选试,凡占儒籍者复其家,膺年甫弱冠,得与其选,愈自砥砺,遂以文学称。丞相史天泽镇真定,辟为万户府掌书记。
世祖即位,初置十路宣抚司,诏选耆旧使副子弟为僚属,授膺大名路宣抚司员外郎。中统二年,翰林承旨王鹗、王磐,荐膺为翰林修撰、同知制诰,兼国史院编修官。五年,调陕西西蜀四川按察司参议。至元二年,改陕西五路转运司咨议。四年,用兵于蜀,佩金符,参议左壁緫帅府事,师还,升承务郎、同知恩州事。宪府表荐其能,遂入拜监察御史,首以‘正君心、正朝廷百官’为言,又斥聚敛之臣不宜作相。十一年,加奉议大夫,佥河东山西道提刑按察司事,以称职闻。
十四年,进朝列大夫、山南湖北道提刑按察副使。是时,江南新附,诸将市功,且利俘获,往往滥及无辜,或强籍新民以为奴隶。膺出令,得还为民者以数千计。十八年,转淮西江北道提刑按察副使,以母老辞。二十年,迁行台侍御史,奉母之官,分司湖广、江西,奏劾按察使二人及行省官吏之不法者。二十二年,丁母忧,去官。明年,起复,授中议大夫、江南浙西道提刑按察使。时苏、湖多雨伤稼,百姓艰食,膺请于朝,发廪米二十万石赈之。江淮行省以发米太多,议存三之一,膺曰:‘布宣皇泽,惠养困穷,行省臣职耳,岂可效有司出纳之吝耶!’行省不能夺,悉给之。时年六十二,即致仕,归老于山阳。二十九年,征拜集贤学士。
成宗即位,朝会上都,召诸故老,咨询国政,膺为称首,多所建白。一日,延见便殿,奏对称旨,赐白玉带环一。明年,赐钞五千贯,进秩二品。大德元年夏六月,以疾卒于京师,年七十三。赠通奉大夫、河南江北等处行中书省参知政事、护军,追封冯翊郡公,谥文穆。
子肇,顺德路緫管府判官。孙豫,南阳府穰县尹。
胡祗遹
胡祗遹字绍闻,磁州武安人。少孤,既长读书,见知于名流。中统初,张文谦宣抚大名,辟员外郎。明年,入为中书详定官。至元元年,授应奉翰林文字,寻兼太常博士,调户部员外郎,转右司员外郎,寻兼左司。时阿合马当国,进用群下,官冗事烦,祗遹建言:‘省官莫如省吏,省吏莫如省事。’以是忤权奸,出为太原路治中,兼提举本路铁冶,将以岁赋不办责之。及其莅职,乃以最闻。改河东山西道提刑按察副使。
宋平,为荆湖北道宣慰副使。有佃民诉其田主谋为不轨者,祗遹察其冤,坐告者。十九年,为济宁路緫管,上八事于枢府言军政:曰役重,曰逃户,曰贫难,曰正身入役,曰伪署文牒,曰官吏保结,曰有名无实,曰合并偏颇。枢府是之,以其言著为定法。济宁移治钜野县,自国初经兵戈,其废已久,民居未集,风俗朴野。祗遹选郡子弟,择师教之,亲为讲论,期变其俗,久之治效以最称。升山东东西道提刑按察使,所至抑豪右,扶寡弱,以敦教化,以厉士风。民有父子兄弟相讼者,必恳切谕以天伦之重,不获已,则绳以法。召拜翰林学士,不赴,改江南浙西道提刑按察使,未几,以疾归。
二十九年,朝廷征耆德者十人,祗遹为之首,以疾辞。三十年,卒,年六十七。延祐五年,赠礼部尚书,谥文靖。子持,太常博士。
王利用
王利用字国宾,通州潞县人。辽赠中书令、太原郡公籍之七世孙,高祖以下皆仕金。利用幼颖悟,弱冠,与魏初同学,遂齐名,诸名公交口称誉之。初事世祖于潜邸,中书辟为掾,辞不就。
中统初,命监铸百司印章,历太府内藏官,出为山东经略司详议官,迁北京奥鲁同知,历安肃、汝、蠡、赵四州知州,入拜监察御史。蓟州有禁地,民不得射猎其中,逻者诬州民冒禁,籍其家,利用纠之,逻者诉于上,利用辨愈力,得以所没入悉归之民。擢翰林待制,兼兴文署,奉旨程试上都、隆兴等路儒士。升直学士,与耶律铸同修实录。出为河东、陕西、燕南三道提刑按察副使、四川提刑按察使。四川土豪有持官府长短者,问得其实,而当以罪,民赖以安。都元帅塔海,抑巫山县民数百口为奴,民屡诉不决,利用承檄核问,尽出为民。
大德二年,改安西、兴元两路緫管。其在兴元,减职田租额,站户之役于他郡者悉除之,民甚便焉。有妇毒杀其夫,问药所从来,吏教妇指为富商所货。狱上,利用曰:‘家富而货毒药,岂人情哉?’讯之,果冤也。未几,致仕,居汉中。
成宗朝,起为太子宾客,首以切于时政者,疏上十七事:曰谨畏天戒,取法祖宗,孝事母后,敬奉至尊,抚爱百姓,敦本抑末,清心听政,寡欲养身,酒宜节饮,财宜节用,有功必赏,有罪必罚,杜绝谗言,求纳直谏,官职量材而授,工役相时而动,俾近侍时赴经筵讲读经史。帝及太子嘉纳之,皇后闻之,命录别本以进。利用以老病不能朝,帝遣医诊视之,利用谓弟利贞、利亨曰:‘吾受国厚恩,愧不能报,死生有命,药不能为也。’遂卒,年七十七。
利用每自言,平生读书,于恕字有得焉。廉希宪当时名相,简重,慎许可,尝语人曰:‘方今文章攻事兼备者,王国宾其人也。’武宗即位,以官僚旧臣,制赠荣禄大夫、柱国、中书平章政事,封潞国公,谥文贞。
畅师文
畅师文字纯甫,南阳人。祖渊,赠中顺大夫、上骑都尉、魏郡伯。父讷,有诗名,注地理指掌图,仕为汴幕官,赠太中大夫、上轻车都尉、魏郡侯。
师文幼警悟,家贫无书,手录口诵,过目辄不忘。弱冠,谒许衡,与衡门人姚燧、高凝皆相友善。至元五年,陈时政十六策,丞相安童奇其才,辟为右三部令史。十二年,丞相伯颜攻宋,选为掾属,从定江南,及归,舟中惟载书籍而已。十三年,编平宋事迹上之。十四年,除东川行枢密院都事,尽心赞画,多所裨益。十六年,安西王承制改四川北道宣慰司经历,寻除承直郎、潼川路治中。修府舍,发地得银五十锭,同僚分师文十锭,不受,用以修庙学及传舍,余作酒器给公用。十九年,承制改同知保宁路事,治尚平简,反侧以安。二十二年,佥西蜀四川道提刑按察司事。
二十三年,拜监察御史,纠劾不避权贵,上所纂农桑辑要书。二十四年,迁陕西汉中道巡行劝农副使,置义仓,教民种艺法。二十八年,改佥陕西汉中道提刑按察司事。时更提刑按察司为肃政廉访司,就佥本道肃政廉访司事,黜奸举才,咸服其公。三十一年,徙山南道。松滋、枝江有水患,岁发民防水,往返数百里,苦于供给,师文以江水安流,悉罢其役。驸马亦都护家人怙势不法,师文治其甚恶者,流之。
大德二年,改山东道,入为国子司业。七年,出为陕西行中书省理问官,决滞狱,不少阿徇。顷之,以疾家居。九年,擢陕西汉中道肃政廉访副使,又以疾不赴。十年,改太常少卿,转翰林侍读学士、朝请大夫、知制诰同修国史。
至大元年,修成宗实录,赐钞壹百锭,不受。时制作多出其手。二年,加少中大夫。三年,请补外任,除太平路緫管。时大旱,师文捐俸致祷,不数日,澍雨大降,遂为丰年。当涂人坐杀牛祈雨,囚系者六十余人,师文悯而出之。公田米积之盈屋,曰:‘我家几人,能尽食此乎!’呼贫士及细民,恣其取去。廉访分司官前后至者,必先谒师文,称为先生。师文在任未久,境内晏然。
皇庆二年,复召为翰林侍读学士、中奉大夫、知制诰同修国史,奉旨撰王勃成道记序等文,赐银贰铤,不受。除燕南河北道肃政廉访使,以病去官。延祐元年,征拜翰林学士、资德大夫,行至河南,复以病归襄阳。四年秋八月,考河南乡试归,次襄县,卒于传舍,年七十一,葬襄阳岘山。泰定二年,赠资政大夫、河南江北等处行中书省左丞、上护军,追封魏郡公,谥文肃。后至元八年,加赠推忠守正亮节功臣。
三子,长曰笃,仕至太中大夫、江东道肃攻廉访副使。
张炤
张炤字彦明,济南人。父信,以商贾起家,赀雄于乡。壬辰岁饥,出粟赈贷,乡人赖以全活。
炤幼颖悟力学,始补吏济南,上计寿阳,行省有积年勾考未输银一十万五千两,炤条陈利害切至,遂获免征,民得无扰。中统元年,辟为中书省掾,俄迁右司提控案牍。四年,出为山东东路大都督府员外郎。至元四年,转陕西五路西蜀四川行中书省左右司员外郎。八年,进阶奉训大夫、知兖州事。时州境亢旱,吏民恳祷不雨,炤始至,甘雨霑足。闻属邑有桀黠吏,挟官府肆为暴横,炤绳之以法,杖出境外,民害遂息。
十一年,改授淮西等路行中书省左右司郎中,丞相阿塔海领军进攻瓜洲、镇江,炤运粮储,给战具,凡二年,赞画之力居多。十三年,扬州未下,丞相阿术提兵攻之。五月,宋将李庭芝弃城遁泰州,炤领兵迫扬州城下,躬往招谕,制置朱焕以城降,庭芝亦就擒。炤传檄未下州郡,皆望风款附。从阿术入觐,世祖赐锦衣、鞍勒。
十三年,升太中大夫、扬州路緫管府达鲁花赤,商议行中书省事,佩金虎符。时行省在扬州,据南北要津,炤抚绥劳来,上下安之。十六年,改镇江路緫管府达鲁花赤,谢病归,购书八万卷,以万卷送济南府学资教育。二十一年,起为东昌路緫管,莅政二年,吏民畏服,以治最称。二十五年卒,年六十四。延祐五年,赠太中大夫、东昌路緫管,追封清河郡侯,谥敬惠。子用中,沂州山场同提举。
袁裕
袁裕字仲宽,洛阳人。幼孤,从兄避难聊城,因家焉。稍长嗜学。中统初,由聊城县丞,辟中书右司掾,始建言‘给重囚衣粮医药,免籍其孥、产,止令出焚瘗钱’,后著为令。顺天路民王住儿,因斗误杀人,其母年七十,言于朝曰:‘妾寡且老,恃此儿以为生,儿死,则妾亦死矣。’裕言于执政曰:‘囚误杀人,情非故犯,当矜其母,乞宥之。’执政以闻,帝从之,囚得免死。南京緫管刘克兴掠良民为奴隶,后以矫制获罪,当籍孥、产之半,裕言于中书,止籍其家,奴隶得复为民者数百。
至元六年,迁开封府判官。洧川县达鲁花赤贪暴,盛夏役民捕蝗,禁不得饮水,民不胜忿,击之而毙,有司当以大逆置极刑者七人,连坐者五十余人。裕曰:‘达鲁花赤自犯众怒而死,安可悉归罪于民!’议诛首恶者一人,余各杖之有差,部使者录囚至县,疑其太宽,裕辨之益力,遂陈其事状于中书,刑曹竟从裕议。
八年,拜监察御史,俄有旨授西夏中兴等路新民安抚副使,兼本道巡行劝农副使、奉直大夫,佩金符。时徙鄂民万余于西夏,有司虽与廪食,而流离颠沛犹多。裕与安抚使独吉请于朝,计丁给地,立三屯,使耕以自养,官民便之。又言:‘西夏羌、浑杂居,驱良莫辨,宜验已有从良书者,则为良民。’从之,得八千余人,官给牛具,使力田为农。十三年,进甘州等路宣抚副使,兼西夏中兴等路新民安抚副使。明年,移镇甘州。
十八年,调南阳知府。明年,召拜刑部侍郎,出为顺德路緫管。郡有铁冶提举张鉴,无子,买妾,其妻妒而杀之。裕捕其妻,讯之服辜。裕用法平允,而疾恶不少贷如此。二十一年,卒于官,年五十九。裕以其兄有鞠育之恩,令其子师愈推荫兄子仁,师愈后仕至侍御史。
张昉
张昉字显卿,东平汶上人。父汝明,金大安元年经义进士,官至治书侍御史。
昉性缜密,遇事敢言,确然有守,以任子试补吏部令史。金亡,还乡里。严实行台东平,辟为掾。乡人有执左道惑众谋不轨者,事觉逮捕,诖误甚众,诸僚佐莫敢言,昉独别白出数百人,实才之,进幕职。时兵后,吏曹杂进,不习文法,东平辖郡邑五十四,民众事繁,簿书填委,漫无统纪。昉坐曹,躬阅案牍,左酬右荅,咸得其当,事无留滞。初,有将校死事,以弟袭其职者,至是革去,昉辨明,复之,持金夜馈昉,昉却之,惭谢而去。同里张氏,以丝五万两寄昉家而他适,俄而昉家被火,家人惶骇走避,赀用悉焚,惟力完所寄丝,付张氏。
乙卯,权知东平府事,以疾辞,家居养母。中统四年,参知中书省事。商挺镇巴蜀,表为四川等处行枢密院参议。至元元年,入为中书省左右司郎中,甄别能否,公其黜陟,人无怨言。三年,迁制国用使司郎中。制司专职财赋,时宰领之,倚任集事,尤号烦重,昉竭诚赞画,出纳惟谨,赋不加敛,而国用以饶。
四年,丁内忧,哀毁逾制,寻诏起复,录囚东平,多所平反。七年,转尚书省左右司郎中。九年,改中书省左右司郎中。昉有识虑,损益古今,裁定典宪,时皆宜之,名为称职。十一年,拜兵刑部尚书,上疏乞骸骨,致其事,卒。赠中奉大夫、参知政事,追封东平郡公,谥庄宪。
子克遹,平阴县尹。孙振,秘书著作郎;揆,中书省左司都事;拱,常德路蒙古学教授。
郝彬
郝彬字景文,霸州信安人也。世祖初,年十六,充太子宿卫,擢扬州路治中。宋末,鄞县贼顾闰,聚众海岛,时出攻剽,宋羁縻以官,内附后益横,侵扬州境,彬讨禽之。泰兴人有被杀二年而捕贼不获者,吏诬平人,狱已具。彬疑其诬,谳之,果得真贼。
御史荐彬同知淮西道宣慰司事,核户版,理屯田,诸废修举。江淮财赋緫管府掌东宫田赋,其官属皆从詹事院奏授,不隶中书,往往为奸利,诛求无厌。彬为緫管,入见,请受宪司纠察以革私弊,罢所隶六提举司以苏民瘼。从之,遂罢其四。国家经费,盐利居十之八,而两淮盐独当天下之半,法日以坏,以彬行户部尚书经理之。彬请度舟楫所通、道里所均,建六仓,煮盐于场,运积之仓;岁首,听群商于转运司探仓筹定其所,乃买券,又定河商、江商市易之不如法者,著为法。入为工部尚书,改户部尚书,拜中书参知政事,俄免归。
尚书省立,拜参知政事,辞不获命。同列务生事要功,杀无罪之人,彬积诚意开引,或从或违,横不可制。命兼大司徒,不拜。仁宗在东宫,彬恳辞至力,因称疾笃。时相强起之,至奏重赐以饵之,彬不为动。议罪之,罪无从得,彬坚卧一榻至数月,尚书省臣皆得罪,彬不与焉。家居七年,足迹未尝一出门外。仁宗思之,以为大司农卿,未几,谢病。延祐七年三月卒。
高源
高源字仲渊,晋州人。高祖揖,为州法吏,用法公平。父汝霖,为真定廉访司照磨,使东平,道高唐,遇盗死。
源幼力学,事母孝,补县吏。中统初,擢卫辉路知事,累陞齐河县尹,有遗爱,去官十年,民犹立碑颂之。迁行台都事,佥江南浙西道提刑按察司事。劾常州路达鲁花赤马恕夺民田及他不法事。恕惧,走赂权臣阿合马,以他事诬源,既系狱,一日,忽释之,莫知所由。先时,源所居邻里,多阿合马姻戚,素知源事母至孝。至是,闻源坐非辜,悉诣阿合马曰:‘源,孝子也,非但我知之,天必知之。况媒孽之罪非实,若妄杀源,悖天不祥。’阿合马感悟,得不死。寻除河间等路都转运副使,抚治有条,灶户逃者皆复业,常赋外,羡余几十万缗。
至元二十四年,为江东道劝农营田使。二十八年,迁都水监。开通惠河,由文明门东七十里,与会通河接,置闸七、桥十二,人蒙其利。授同知湖南道宣慰司事。卒,年七十七。子梦弼、良弼、公弼。
杨湜
杨湜字彦清,真定藁城人。习章程学,工书筭,始以府吏迁检法。中统元年,辟为中书掾,与中山杨珍、无极杨卞齐名,时人以三杨目之。中书省初立,国用不足,湜论钞法宜以榷货制国用,朝廷从之,因俾掌其条制。四年,授益都路宣慰司咨议,迁左司提控掾,请严赃吏法。
至元二年,除河南大名诸处行中书省都事。三年,立制国用司,緫天下钱谷,以湜为员外郎,佩金符。改宣徽院参议。湜计帑立籍,具其出入之筭,每月终上之,遂定为令。加诸路交钞都提举,上钞法便宜事,谓平准行用库白金出入,有偷滥之弊,请以五十两铸为锭,文以元宝,用之便。
七年,改制国用司为尚书省,拜户部侍郎,仍兼交钞提举。时用壬子旧籍定民赋役之高下,湜言:‘贫富不常,岁久寖易,其可以昔时之籍,而定今之赋役哉!’延议善之,因俾第其轻重,人以为平。湜心计精析,时论经费者,咸推其能焉。
子克忠,安丰路緫管。孙贞。
吴鼎
吴鼎字鼎臣,燕人。至元十七年,见裕宗于东宫,命入宿卫。二十五年,授织染杂造局緫管府副緫管,后积官至礼部尚书、宣徽副使。大德十一年,山东诸郡饥,诏鼎往赈之。朝廷议发米四万石,钞折米一万石,鼎谓同使者曰:‘民得钞,将何从易米?’同使者曰:‘朝议已定,恐不可复得。’鼎曰:‘人命岂不重于米耶!’言于朝,卒从所请。
至大元年,改正奉大夫、保定路緫管。时皇太后欲幸五台,言者请开保定西五回岭,以取捷径。遣使即鼎,使视地形,计工费,鼎言:‘荒山斗入,人迹久绝,非乘舆所宜往。’还报,太后喜,为寝其役。三年,召授资善大夫、同知中政院事。两浙财赋隶中政者钜万计,前往者率多取其赢,鼎治之,一无私焉。浙有两富豪,曰朱、张家,多贷与民钱,其后两家诛没,而券之已偿者,亦入于官,官唯验券征理,民不能堪。鼎力为辨白,始获免。四年,改京畿漕运使。
皇庆二年,特旨复佥宣徽院事;四月,进资政大夫、崇祥院使。延祐三年卒,年五十有三。赠荣禄大夫、平章政事、柱国,追封蓟国公,谥孝敏。
梁德珪
梁德珪字伯温,大兴良乡人。初给事昭睿顺圣皇后宫,令习国语,通奏对,年十一,见世祖。至元十六年,为中书左司员外郎,俄陞郎中,六迁至参议尚书省事。至元三十一年,执政入奏事,帝询其曲折,不能对,德珪从旁辩析,明白通畅,帝大悦,拜参知政事。在省日久,凡钱谷出纳之制,铨选进退之宜,诸藩赐予之节,命有骤至,不暇阅简牍,同列莫知措辞,德珪数语即定;间遇疑事,则曰某事当如某律,某年尝有此旨,验之皆然。北京地震,帝阅州郡报囚之数,怪其过多,德珪方在右司,诏问焉。对曰:‘当国者急于征索,蔓延收系,以致此尔。’帝感悟,为大赦中外逋负,民赖以苏。
大德间,成宗即位,一遵祖武,庙堂以安静为治,求进者不得逞其志,朋聚兴怨,摭事中伤德珪。会帝有疾,言者盛气致诘,德珪以位居执政,不受凌轹,慷慨引咎,遂安置湖广。帝疾愈,问知之,召使复位。既至,帝问:‘卿安在?’德珪涕泣不能语,赐酒馔,使往拜其母,因以气疾,乞骸骨归。大德八年九月,卒于家,年四十有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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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00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七十一‧列传第五十八  刘因
刘因字梦吉,保定容城人。世为儒家,五世祖琮生敦武校尉、临洮府录事判官昉,昉生奉议大夫、中山府录事俣,俣生秉善,金贞祐中南徙。其弟国宝,登兴定进士第,终奉直大夫、枢密院经历。秉善生述,述,因之父也。岁壬辰,述始北归,刻意问学,邃性理之说,好长啸。中统初,左三部尚书刘肃宣抚真定,辟武邑令,以疾辞归。年四十未有子,叹曰:‘天果使我无子则已,有子必令读书。’因生之夕,述梦神人马载一儿至其家,曰:‘善养之。’既觉而生,乃名曰骃,字梦骥,后改今名及字。
因天资绝人,三岁识书,日记千百言,过目即成诵,六岁能诗,七岁能属文,落笔惊人。甫弱冠,才器超迈,日阅方册,思得如古人者友之,作希圣解。国子司业砚弥坚教授真定,因从之游,同舍生皆莫能及。初为经学,究训诂疏释之说,辄叹曰:‘圣人精义,殆不止此。’及得周、程、张、邵、朱、吕之书,一见能发其微,曰:‘我固谓当有是也。’及评其学之所长,而曰:‘邵,至大也;周,至精也;程,至正也;朱子,极其大,尽其精,而贯之以正也。’其高见远识率类此。
因蚤丧父,事继母孝,有父、祖丧未葬,投书先友翰林待制杨恕,怜而助之,始克襄事。因性不苟合,不妄交接,家虽甚贫,非其义,一介不取。家居教授,师道尊严,弟子造其门者,随材器教之,皆有成就。公卿过保定者众,闻因名,往往来谒,因多逊避,不与相见,不知者或以为傲,弗恤也。尝爱诸葛孔明静以修身之语,表所居曰静修。
不忽木以因学行荐于朝,至元十九年,有诏征因,擢承德郎、右赞善大夫。初,裕皇建学宫中,命赞善王恂教近侍子弟,恂卒,迺命因继之。未几,以母疾辞归。明年,丁内艰。二十八年,诏复遣使者,以集贤学士、嘉议大夫征因,以疾固辞,且上书宰相曰:
因自幼读书,接闻大人君子之余论,虽他无所得,至如君臣之义,自谓见之甚明。如以日用近事言之,凡吾人之所以得安居而暇食,以遂其生聚之乐者,是谁之力与?皆君上之赐也。是以凡我有生之民,或给力役,或出知能,亦必各有以自效焉。此理势之必然,亘万古而不可易,而庄周氏所谓无所逃于天地之间者也。
因生四十三年,未尝效尺寸之力,以报国家养育生成之德,而恩命连至,因尚敢偃蹇不出,贪高尚之名以自媚,以负我国家知遇之恩,而得罪于圣门中庸之教也哉!且因之立心,自幼及长,未尝一日敢为崖岸卓绝、甚高难继之行,平昔交友,苟有一日之雅者,皆知因之此心也。但或者得之传闻,不求其实,止于踪迹之近似者观之,是以有高人隐士之目,惟阁下亦知因之未尝以此自居也。
向者,先储皇以赞善之命来召,即与使者俱行,再奉旨令教学,亦即时应命。后以老母中风,请还家省视,不幸弥留,竟遭忧制,遂不复出,初岂有意于不仕邪。今圣天子选用贤良,一新时政,虽前日隐晦之人,亦将出而仕矣,况因平昔非隐晦者邪。况加以不次之宠,处之以优崇之地邪。是以形留意往,命与心违,病卧空斋,惶恐待罪。
因素有羸疾,自去年丧子,忧患之余,继以痁疟,历夏及秋,后虽平复,然精神气血,已非旧矣。不意今岁五月二十八日,疟疾复作,至七月初二日,蒸发旧积,腹痛如刺,下血不已。至八月初,偶起一念,自叹旁无期功之亲,家无纪纲之仆,恐一旦身先朝露,必至累人,遂遣人于容城先人墓侧,修营一舍,傥病势不退,当居处其中以待尽。遣人之际,未免感伤,由是病势益增,饮食极减。至二十一日,使者持恩命至,因初闻之,惶怖无地,不知所措,徐而思之,窃谓供职虽未能扶病而行,而恩命则不敢不扶病而拜。因又虑,若稍涉迟疑,则不惟臣子之心有所不安,而踪迹高峻,已不近于人情矣。是以即日拜受,留使者,候病势稍退,与之俱行。迁延至今,服疗百至,略无一效,乃请使者先行,仍令学生李道恒,纳上铺马圣旨,待病退,自备气力以行。望阁下俯加矜悯,曲为保全。因实疏远微贱之臣,与帷幄诸公不同,其进与退,若非难处之事,惟阁下始终成就之。
书上,朝廷不强致,帝闻之,亦曰:‘古有所谓不召之臣,其斯人之徒欤!’三十年夏四月十有六日卒,年四十五。无子,闻者嗟悼。延祐中,赠翰林学士、资善大夫、上护军,追封容城郡公,谥文靖。
欧阳玄尝赞因画像曰:‘微点之狂,而有沂上风雩之乐;资由之勇,而无北鄙鼓瑟之声。于裕皇之仁,而见不可留之四皓;以世祖之略,而遇不能致之两生。乌乎!麒麟凤凰,固宇内之不常有也。然而一鸣而六典作,一出而春秋成。则其志不欲遗世而独往也明矣,亦将从周公、孔子之后,为往圣继绝学,为来世开太平者邪!’论者以为知言。
因所著有四书精要三十卷;诗五卷,号丁亥集,因所自选。又有文集十余卷,及小学四书语录,皆门生故友所录,惟易系辞说,乃因病中亲笔云。
吴澄
吴澄字幼清,抚州崇仁人。高祖晔,初居咸口里,当华盖、临川二山间,望气者徐觉言其地当出异人。澄生前一夕,乡父老见异气降其家,邻媪复梦有物蜿蜒降其舍旁池中,旦以告于人,而澄生。三岁,颖悟日发,教之古诗,随口成诵。五岁,日受千余言,夜读书至旦。母忧其过勤,节膏火,不多与,澄候母寝,燃火复诵习。九岁,从群子弟试乡校,每中前列。既长,于经、传皆习通之,知用力圣贤之学,尝举进士不中。
至元十三年,民初附,盗贼所在蜂起,乐安郑松,招澄居布水谷,乃著孝经章句,校定易、书、诗、春秋、仪礼及大、小戴记。侍御史程钜夫,奉诏求贤江南,起澄至京师。未几,以母老辞归。钜夫请置澄所著书于国子监,以资学者,朝廷命有司即其家录上。元贞初,游龙兴,按察司经历郝文迎至郡学,日听讲论,录其问荅,凡数千言。行省掾元明善以文学自负,尝问澄易、诗、书、春秋奥义,叹曰:‘与吴先生言,如探渊海。’遂执子弟礼,终其身。左丞董士选延之于家,亲执馈食,曰:‘吴先生,天下士也。’既入朝,荐澄有道,擢应奉翰林文字。有司敦劝,久之乃至,而代者已到官,澄即日南归。未几,除江西儒学副提举,居三月,以疾去官。
至大元年,召为国子监丞。先是,许文正公衡为祭酒,始以朱子小学等书授弟子,久之,渐失其旧。澄至,旦燃烛堂上,诸生以次受业,日昃,退燕居之室,执经问难者,接踵而至。澄各因其材质,反复训诱之,每至夜分,虽寒暑不易也。
皇庆元年,升司业,用程纯公学校奏疏、胡文定公六学教法、朱文公学校贡举私议,约之为教法四条:一曰经学,二曰行实,三曰文艺,四曰治事,未及行。又尝为学者言:‘朱子于道问学之功居多,而陆子静以尊德性为主。问学不本于德性,则其敝必偏于言语训释之末,故学必以德性为本,庶几得之。’议者遂以澄为陆氏之学,非许氏尊信朱子本意,然亦莫知朱、陆之为何如也。澄一夕谢去,诸生有不谒告而从之南者。俄拜集贤直学士,特授奉议大夫,俾乘驿至京师,次真州,疾作,不果行。
英宗即位,超迁翰林学士,进阶太中大夫。先是,有旨集善书者,粉黄金为泥,写浮屠藏经。帝在上都,使左丞速速,诏澄为序,澄曰:‘主上写经,为民祈福,甚盛举也。若用以追荐,臣所未知。盖福田利益,虽人所乐闻,而轮回之事,彼习其学者,犹或不言。不过谓为善之人,死则上通高明,其极品则与日月齐光;为恶之人,死则下沦污秽,其极下则与沙虫同类。其徒遂为荐拔之说,以惑世人。今列圣之神,上同日月,何庸荐拔!且国初以来,凡写经追荐,不知几举。若未效,是无佛法矣;若已效,是诬其祖矣。撰为文辞,不可以示后世,请俟驾还奏之。’会帝崩而止。
泰定元年,初开经筵,首命澄与平章政事张珪、国子祭酒邓文原为讲官。在至治末,诏作太庙,议者习见同堂异室之制,乃作十三室。未及迁奉,而国有大故,有司疑于昭穆之次,命集议之。澄议曰:‘世祖混一天下,悉考古制而行之。古者,天子七庙,庙各为宫,太祖居中,左三庙为昭,右三庙为穆,昭穆神主,各以次递迁,其庙之宫,颇如今之中书六部。夫省部之设,亦仿金、宋,岂以宗庙叙次,而不考古乎!’有司急于行事,竟如旧次云。时澄已有去志,会修英宗实录,命緫其事,居数月,实录成,未上,即移疾不出。中书左丞许师敬奉旨赐宴国史院,仍致朝廷勉留之意,宴罢,即出城登舟去。中书闻之,遣官驿追,不及而还,言于帝曰:‘吴澄,国之名儒,朝之旧德,今请老而归,不忍重劳之,宜有所褒异。’诏加资善大夫,仍以金织文绮二及钞五千贯赐之。
澄身若不胜衣,正坐拱手,气融神迈,荅问亹亹,使人涣若冰释。弱冠时,尝著说曰:‘道之大原出于天,神圣继之,尧、舜而上,道之元也;尧、舜而下,其亨也;洙、泗、邹、鲁,其利也;濂、洛、关、闽,其贞也。分而言之,上古则羲、黄其元,尧、舜其亨,禹、汤其利,文、武、周公其贞乎!中古之统:仲尼其元,颜、曾其亨乎,子思其利,孟子其贞乎!近古之统:周子其元,程、张其亨也,朱子其利也,孰为今日之贞乎?未之有也。然则,可以终无所归哉!’其早以斯文自任如此。故出登朝署,退归于家,与郡邑之所经由,士大夫皆迎请执业,而四方之士不惮数千里,蹑𪨗负笈来学山中者,常不下千数百人。少暇,即著书,至将终,犹不置也。于易、春秋、礼记,各有纂言,尽破传注穿凿,以发其蕴,条归纪叙,精明简洁,卓然成一家言。作学基、学统二篇,使人知学之本,与为学之序,尤有得于邵子之学。校定皇极经世书,又校正老子、庄子、太玄经、乐律,及八阵图、郭璞葬书。
初,澄所居草屋数间,程钜夫题曰草庐,故学者称之为草庐先生。天历三年,朝廷以澄耆老,特命次子京为抚州教授,以便奉养。明年六月,得疾,有大星坠其舍东北,澄卒,年八十五。赠江西行省左丞、上护军,追封临川郡公,谥文正。
长子文,终同知柳州路緫管府事;京,终翰林国史院典籍官。孙当,自有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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