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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延章

[二十四史] 元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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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00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六十二‧列傳第四十九  李忽蘭吉
李忽蘭吉,一名庭玉,隴西人。父節,仕金,歲乙未,自鞏昌石門山從汪世顯以城降。
忽蘭吉隸皇子闊端為質子,從攻西川。辛丑,以功為管軍緫領,兼緫帥府知事,從征西番南澗有功。癸丑,世祖在潛邸,用汪德臣言,承制命忽蘭吉佩銀符,為管軍千戶、都緫領,佐汪惟正立利州。乙卯正月,將兵三萬,取合江大獲山。宋劉都統率衆謀焚利州、沙巿,次青山,忽蘭吉以伏兵取之,俘獲甚衆。都元帥阿荅忽以聞,陞本帥府經歷,兼軍民都彈壓。丙辰,憲宗更賜金符,仍命為千戶、都緫領。戊午,忽蘭吉以兵先趨劍門覘伺,宋兵運糧於長寧,追至運曲埧,奪之,俘將校五人而還。
憲宗南征,忽蘭吉掌橋道饋餉之事,有功,賜璽書。從攻苦竹隘山寨,先登,斬守將楊立,獲都統張寔,招降長寧、清居、大獲山、運山、龍州等寨。十一月,大獲山守臣楊大淵納款,已而逃歸,憲宗怒,將屠其城,衆不知所為。德臣諭忽蘭吉曰:「大淵之去,事頗難測,亟追之!」迺單騎至城下,門未閉,大呼入城曰:「皇帝使我來撫汝軍民。」一卒引入,甲士環立,忽蘭吉下馬,執大淵手,謂之曰:「上方宣諭賜賞,不待而來,何也﹖」大淵曰:「誠不知國朝禮體,且久出,恐城寨有他變,是以亟歸,非敢有異謀也。」遂與偕來,一軍皆喜。忽蘭吉入奏,憲宗曰:「楊安撫反乎﹖」對曰:「無也。」憲宗曰:「汝何以知之﹖」對曰;「軍馬整肅,防內亂也;城門不閉,無他心也;一聞臣言,即撫綏軍民,從臣以出,以是知之。」憲宗曰:「汝不懼乎﹖」對曰:「臣恐上勞聖慮,下苦諸軍,又為一郡生靈命脈所寄,故不知其懼。」憲宗悅,賜蒲萄酒,大淵遂以故官侍郎、都元帥聽命,而民得生全。
憲宗命忽蘭吉與怯里馬哥領戰船二百艘,掠釣魚山,奪其糧船四百艘。憲宗次釣魚山,忽蘭吉作浮梁,以通往來。己未,與怯里馬哥、扎胡打、魯都赤、闊闊朮領蒙古、漢軍二千五百略重慶。六月,緫帥汪德臣沒于軍,命忽蘭吉以其軍殿後,宋兵水陸晝夜接戰,皆敗之,部軍皆青居人,賞賚獨厚,遂與蒲察都元帥守青居,治城壁,儲芻糧,招納降附,宗王穆哥承制命忽蘭吉佩金符,為鞏昌元帥。
中統元年,德臣子惟正襲緫帥,至青居。五月,忽蘭吉等赴上都。時渾都海據六盤山以叛,世祖遣忽蘭吉亟還,與汪良臣發所統二十四州兵追襲之。十月,從宗王哈必赤等次合納忽石溫之地,力戰,殺渾都海等於陣,餘黨悉平。二年六月,以功授鞏昌後元帥,賜金幣、鞍馬、弓矢。
九月,火都叛於西蕃點西嶺,汪惟正帥師襲之,至怯里馬之地,火都以五百人遁入西蕃。詔宗王只必鐵木兒,以荅剌海、察吉里、速木赤將蒙古軍二千,忽蘭吉將緫帥軍一千,追襲火都于西蕃。十月,擒之。四年,首將荅剌海言忽蘭吉功高,詔賜虎符,忽蘭吉不受,問其故,對曰:「臣聞國制,將萬軍者佩虎符,若汪氏將萬軍,已佩之,臣何可復佩!」帝是其言,命於緫帥汪惟正下充鞏昌路元帥,所屬官悉聽節制。六月,荅機叛於西蕃,帝命好里燕納,與惟正追之松州,忽蘭吉以千騎先往,執荅機。
至元元年,入覲,命與同僉緫帥汪良臣還蜀,守青居。是時,國兵猶與宋兵相持于釣魚山。三年,宋兵陷大梁平山寨。平章賽典赤令忽蘭吉領兵千餘騎,掠其境,先以七百人覘之,聞寨中擁老幼西去,追擊之,斬首三百級,得馬二百八十,都元帥欽察等家屬百餘口先為宋兵所得,亦奪還之。四年,以本職充閬蓬廣安順慶夔府等處蒙古漢軍都元帥參議。六年,賜虎符,授昭勇大將軍、夔東路招討使,以軍三千,立章廣平山寨,置屯田,出兵以絕大梁平山兩道。
十年正月,成都失利,帝遣人問所以失之之故,及今措置之方,忽蘭吉附奏曰:「初立成都,惟建子城,軍民止於外城,別無城壁。宋軍乘虛來攻,失於不備,軍官皆年少不經事之人,以此失利。西川地曠人稀,宜修置城寨,以備不虞;選任材智,廣畜軍儲,最為急務。今蒙古、漢軍多非正身,半以驅奴代,宜嚴禁之。所謂修築城寨、練習軍馬、措畫屯田、規運糧餉、創造舟楫、完繕軍器,六者不可缺一;又當任賢遠讒,信賞必罰,修內治外,戰勝攻取,選用良將,隨機應變,則邊陲無虞矣。」六月,將兵赴成都,與察不花同權省事。十一月,復還守章廣平山寨,前後七年,每戰輒勝。
十三年,引兵略重慶,復取簡州。十四年,承制授延安路管軍招討使。十五年,禿魯叛于六盤山,忽蘭吉以延安路軍,會別速台、趙炳及緫帥府兵于六盤,敗禿魯于武川,俘其孥,還,承制授京兆延安鳳翔三路管軍都尉,兼屯田守衛事。十月,改同知利州宣撫使,夔東招討如故,入覲,賜虎符,授四川北道宣慰使。忽蘭吉請以先受鞏昌元帥之職及虎符,與其弟庭望。二十年,改四川南道宣慰使。
二十一年,奉旨與參政曲里吉思、僉省巴八、左丞汪惟正,分兵進取五溪洞蠻。時思、播以南,施、黔、鼎、澧、辰、沅之界,蠻獠叛服不常,往往劫掠邊民,乃詔四川行省討之。曲里吉思、惟正一軍出黔中,巴八一軍出思、播,都元帥脫察一軍出澧州,忽蘭吉一軍自夔門會合。十一月,諸將鑿山開道,綿亙千里,諸蠻設伏險隘,木弩竹矢,伺間竊發,亡命迎敵者,皆盡殺之。遣諭諸蠻酋長率衆來降,獨散毛洞潭順走避谷,力屈始降。
二十三年,入覲,以老病,乞歸田里,帝憫之,得還鞏昌。二十六年,行省列奏忽蘭吉之功,請用范殿帥故事,商議本省軍事。二十七年,拜資善大夫,遙授陝西等處行尚書省左丞,商議軍事,食左丞之祿。元貞二年,入覲,授資德大夫、陝西等處行中書省右丞,議本省公事,卒。泰定元年,諡襄敏。
李庭
李庭小字勞山,本金人蒲察氏,金末來中原,改稱李氏,家于濟陰,後徙壽光。至元六年,以材武選隸軍籍,權管軍千戶。從伐宋,圍襄陽,宋將夏貴率戰船三千艘來援,泊鹿門山西岸,諸翼水軍攻之,相持七日。庭時將步騎,自請與水軍萬戶解汝楫擊之,斬其裨將王、元勝。河南行省承制授庭益都新軍千戶。宋襄陽守將呂文煥以萬五千人來攻萬山堡,萬戶張弘範方與接戰,庭單騎橫槍入陣,殺二人,槍折,倒持回擊一人墜馬,庭亦被二創,復奪後軍槍,裹創力戰,敗之。
八年春,真除益都新軍千戶,賜號拔都兒,與宋兵戰襄陽城下,追奔逐北,直抵城門,流矢中左股而止。九年春,攻樊城外郛,砲傷額及左右手,奪其土城,遂進攻襄陽東堡,砲傷右肩,焚其樓,破一字城。文煥麾下有胖山王緫管者,驍將也,庭設伏誘擒之,以功授金符。十年春,大軍攻樊城,庭運薪芻土牛填城壕,立雲梯,城上矢石如雨,庭屢中砲,墜城下,絕而復甦,裹創再登,如是者數四,殺獲甚多。樊城破,襄陽降,以功授金虎符,為管軍緫管。
十一年九月,從伯顏發襄陽,次郢州。郢在漢水東,宋人復於漢水西築新郢,以遏我軍。黃家灣有溪通藤湖,至漢水數里,宋兵亦築堡設守備焉。庭與劉國傑先登,拔之,遂盪舟而進,攻沙洋、新城,砲傷左脅,破其外堡,復中砲,墜城下,矢貫于胸,氣垂絕,伯顏命剖水牛腹納其中,良久乃甦。以功加明威將軍,授益都新軍萬戶。師次漢口,宋將夏貴鎖戰艦,橫截江面,軍不得進,乃用庭及馬福等計,由沙蕪口入江。武磯堡四面皆水,庭決其水而攻之,大軍渡江,武磯堡亦破。遂從阿朮轉戰至鄂州,順流而東。十二年春,與宋將孫虎臣戰丁家洲,奪船二十餘,宋軍潰,以功加宣威將軍。宋兵斷真州江路,庭焚其船二百餘,擊斬其護岸軍。聞夏貴欲由太湖援臨安,亟出兵逆戰裕溪口,敗之。諸軍攻常州,庭鏖戰,奪北門而入。
十三年春,至臨安,宋主降,伯顏命庭等護其內城,收集符印珍寶,仍令庭與唐兀台等防護宋主赴燕。世祖嘉其勞,大宴,命坐於左手諸王之下、百官之上,賜金百錠,金、珠衣各一襲,仍諭之曰:「劉整在時,不曾令坐於此,為汝有功,故加以殊禮,汝子孫宜謹志之勿忘。」繼有旨:「汝在江南,多出死力,男兒立功,要在西北上也。今有違我太祖成憲者,汝其往征之。」乃別降大虎符,加鎮國上將軍、漢軍都元帥,仍命其次子大椿襲萬戶職。庭至哈剌和林、晃兀兒之地,越嶺北,與撒里蠻諸軍大戰,敗之。移軍河西,擊走叛臣霍虎,追至大磧而還。諸王昔里吉、脫脫木兒反,庭襲擊,生獲之,啟皇子只必帖木兒賜之死。復引兵會諸王納里忽,渡塔迷兒河,擊走其餘黨兀斤末台、要朮忽兒等,河西悉平。
十四年,入朝,世祖勞之,賜以益都居第、單河官莊、鈔萬五千貫及弓矢諸物,拜福建行中書省參知政事。改福建道宣慰使。召赴闕,備宿衛。
十七年,拜驃騎衛上將軍、中書左丞,東征日本。十八年,軍次竹島,遇風,船盡壞,庭抱壞船板,漂流抵岸,下收餘衆,由高麗還京師,士卒存者十一二。繼以父歿,歸益都,召拜中書左丞、司農卿,不赴。
二十四年,宗王乃顏叛,驛召至上都,統諸衛漢軍,從帝親征。塔不台、金家奴來拒戰,衆號十萬,帝親麾諸軍圍之,庭調阿速軍繼進,流矢中胸貫脅,裹創復戰,帝遣止之,乃已。令軍中備百弩,俟敵列陣,百弩齊發,乃不復出。帝問庭:「彼今夜當何如?」庭奏:「必遁去。」乃引壯士十人,持火砲,夜入其陣,砲發,果自相殺,潰散。帝問何以知之,庭曰:「其兵雖多,而無紀律,見車駕駐此而不戰,必疑有大軍在後,是以知其將遁。」帝大喜,賜以金鞍良馬。庭奏:「若得漢軍二萬,從臣便宜用之,乃顏可擒也。」帝難之,命與月兒魯蒙古軍並進,遂縛乃顏以獻。帝既南還,庭又親獲塔不台、金剛奴,以功加龍虎衛上將軍,遙授中書省左丞。
二十五年,乃顏餘黨哈丹禿魯干復叛於遼東。詔庭及樞密副使哈荅討之,大小數十戰,弗克而還。既而庭整軍再戰,流矢中左脅及右股,追至一大河,選銳卒,潛負火砲,夜泝上流發之,馬皆驚走,大軍潛於下流畢渡。天明進戰,其衆無馬,莫能相敵,俘斬二百餘人,哈丹禿魯干走高麗死。拜資德大夫、尚書左丞,商議樞密院事,官其長子大用,仍賜鈔二萬五千貫。庭因奏:「今漢軍之力,困於北征,若依江南軍,每歲二八放散,以次番上,甚便。」帝可其奏,令著為令。宗王海都將犯邊,伯顏以聞,帝命月兒魯與庭議所以為備,庭請下括馬之令,凡得馬十一萬匹,軍中賴其用。拜榮祿大夫、平章政事,商議樞密院事,提調諸衛屯田事。
三十一年春,世祖崩,月兒魯與伯顏等定策立成宗,庭翊贊之功居多。成宗與太后眷遇甚至,每進食,必分賜之,大宴仍命序坐於左手諸王之下、百官之上,賜以珠帽、珠半臂、金帶各一,銀六鋌,莊田諸物稱是。奉旨整點江浙軍馬五百三十二所,還,入見,成宗親授以衣,慰勞之。
初,武宗出鎮北邊,庭請從行,成宗憫其老,不許,賜鈔五萬貫,依前榮祿大夫、平章政事,商議樞密院事,提調諸衛屯田,兼後衛親軍都指揮使。奉旨北征懷都,至野馬川而還。俄有中使傳旨拘漢軍之馬,以濟北軍,且令焚其鞍轡、行糧諸物。庭因感疾,詔內醫二人診視之,疾稍間,扈從上都,特降旨存護其家。大德八年二月卒。至大二年,贈推忠翊衛功臣、儀同三司、太保、上柱國,追封益國公,諡武毅。
子大用,同知歸德府事,以哀毀卒;大椿,襲職佩金虎符,為宣武將軍、益都新軍萬戶,戍建康;大誠,襲職後衛親軍都指揮使。
史弼
史弼字君佐,一名塔剌渾,蠡州博野人。曾祖彬,有膽勇,太師、國王木華黎兵南下,居民被虜,蠡守閉城自守,彬謂諸子曰:「吾所恃者,郡守也。今棄民自保,吾與其束手以死,曷若死中求生!」乃率鄉人數百家,詣木華黎請降,木華黎書帛為符,遣還。既而州破,獨彬與同降者得免。
弼長通國語,膂力絕人,能挽強弓,里門鑿石為獅,重四百斤,弼舉之,置數步外。潼關守將王彥弼奇其材,妻以女,又薦其材勇於左丞相耶律鑄。弼從鑄往北京,近侍火里台見弼所挽弓,以名聞世祖。召之,試以遠垛,連發中的,令給事左右,賜馬五匹。
中統末,授金符、管軍緫管,命從劉整伐宋。攻襄樊,嘗出挑戰,射殺二人,因橫刀呼曰:「我史奉御也!」宋兵却退。至元十年,諸將分十二道圍樊城,弼攻東北隅,凡十四晝夜,破之,殺其將牛都統。襄陽降,上其功,賜銀及錦衣、金鞍,陞懷遠大將軍、副萬戶。遂從丞相伯顏南征,攻沙洋堡,飛矢中臂,城拔,凝血盈袖,事聞,賜金虎符。軍至陽羅堡,伯顏誓衆曰:「先登南岸者為上功。」弼率健卒直前,宋兵逆戰,奮呼擊走之,伯顏登南岸,論弼功第一,進定遠大將軍。鄂州平,進軍而東,至大孤山,風大作,伯顏命弼禱于大孤山神,風立止。
兵駐瓜洲,阿塔海言:「揚子橋乃揚州出入之道,宜立堡,選驍將守之。」伯顏授弼三千人,立木堡,據其地。弼遽以數十騎抵揚州城,或止之曰:「宋將姜才倔強,未可易也。」弼曰:「吾柵揚子橋,據其所必爭之地,才乘未固,必來攻我,則我之利也。」才果以萬衆,乘夜來攻,人挾束薪填塹,弼戒軍中無譁,俟其至,下櫑木,發砲石擊之,殺千餘人,才乃退,弼出兵擊之。會相威、阿朮兵繼至,大戰,才敗走,擒其將張都統。
十三年六月,才復以兵夜至,弼三戰三勝。天明,才見弼兵少,進迫圍弼,弼復奮擊之,騎士二人挾火鎗刺弼,弼揮刀禦之,左右皆仆,手刃數十百人。及出圍,追者尚數百騎,弼殿後,敵不敢近,會援兵至,大破之,才奔泰州。及守將朱煥以揚州降,使麥朮受其降於南門外,而弼從數騎,由保城入揚州,出南門,與之會,以示不疑。制授昭勇大將軍、揚州路緫管府達魯花赤,兼萬戶。冬,遷黃州等路宣慰使。
十五年,入朝,陞中奉大夫、江淮行中書省參知政事,行黃州等路宣慰使。盜起淮西司空山,弼平之。十七年,南康都昌盜起,弼往討,誅其親黨數十人,脅從者宥之。江州宣課司稅及民米,米商避去,民皆閉門罷市,弼立罷之。十九年,改浙西宣慰使。二十一年,黃華反建寧,春復霖雨,米價湧貴,弼即發米十萬石,平價糶之,而後聞于省,省臣欲增其價,弼曰:「吾不可失信,寧輟吾俸以足之。」省不能奪,益出十萬石,民得不饑。改淮東宣慰使,弼凡三官揚州,人喜,刻石頌之,號三至碑。遷僉書沿江行樞密院事,鎮建康。
二十六年,平台州盜楊鎮龍,拜尚書左丞,行淮東宣慰使。冬,入朝,時世祖欲征爪哇,謂弼曰:「諸臣為吾腹心者少,欲以爪哇事付汝。」對曰:「陛下命臣,臣何敢自愛!」二十七年,遙授尚書省左丞,行浙東宣慰使,平處州盜。
二十九年,拜榮祿大夫、福建等處行中書省平章政事,往征爪哇,以亦黑迷失、高興副之,付金符百五十、幣帛各二百,以待有功。十二月,弼以五千人合諸軍,發泉州,風急濤湧,舟掀簸,士卒皆數日不能食。過七洲洋、萬里石塘,歷交趾、占城界,明年正月,至東董西董山、牛崎嶼,入混沌大洋橄欖嶼,假里馬荅、勾闌等山,駐兵伐木,造小舟以入。時爪哇與鄰國葛郎搆怨,爪哇主哈只葛達那加剌,已為葛郎主哈只葛當所殺,其壻土罕必闍耶攻哈只葛當,不勝,退保麻喏八歇。聞弼等至,遣使以其國山川、戶口及葛郎國地圖迎降,求救。弼與諸將進擊葛郎兵,大破之,哈只葛當走歸國。高興言:「爪哇雖降,倘中變,與葛郎合,則孤軍懸絕,事不可測。」弼遂分兵三道,與興及亦黑迷失各將一道,攻葛郎。至荅哈城,葛郎兵十餘萬迎敵,自旦至午,葛郎兵敗,入城自守,遂圍之。哈只葛當出降,併取其妻子官屬以歸。
土罕必闍耶乞歸易降表,及所藏珍寶入朝,弼與亦黑迷失許之,遣萬戶只不丁、甘州不花,以兵二百人護之還國。土罕必闍耶於道殺二人以叛,乘軍還,夾路攘奪。弼自斷後,且戰且行,行三百里,得登舟,行六十八日夜,達泉州,士卒死者三千餘人。有司數其俘獲金寶香布等,直五十餘萬,又以沒理國所上金字表,及金銀犀象等物進,事具高興及爪哇國傳。於是朝廷以其亡失多,杖十七,沒家貲三之一。
元貞元年,起同知樞密院事,月兒魯奏:「弼等以五千人,渡海二十五萬里,入近代未嘗至之國,俘其王及諭降傍近小國,宜加矜憐。」遂詔以所籍還之,拜榮祿大夫、江西等處行中書省右丞。三年,陞平章政事,加銀青榮祿大夫,封鄂國公,卒於家,年八十六。
高興
高興字功起,蔡州人也。其先,自薊徙汴,曾祖拱之,祖子洵,世以農為業。金末兵亂,父青,又徙蔡而生興。
興少慷慨,多大節,力挽二石弓,嘗步獵南陽山中,遇虎,跳踉大吼,衆皆驚走,興神色自若,發一矢斃之。至元十一年冬,挾八騎詣黃州,謁宋制置陳奕。奕使隸麾下,且奇興相貌,以甥女妻之。
十二年,丞相伯顏伐宋,至黃州,興從奕出降,伯顏承制授興千戶,從破瑞昌之烏石堡、張家寨,進拔南陵。行省上其功,世祖命興專將一軍,常為先鋒。宋張濡殺使者嚴忠範等於獨松關,伯顏使興討之。師次溧陽,再戰,斬其將三人、士卒三人,虜四十二人,遂破溧陽,斬首七千級,授金符,為管軍緫管。從戰銀墅,斬宋將三人、士卒二千人。拔建平,斬其緫制二人,虜知縣事黃君濯,由間道奪獨松關,進至武康,擒張濡。
十三年春,宋降,伯顏北還,留興以兵取郡縣之未下者,降建德守方回、婺州守劉怡。衢、婺二州已降復叛,章自為婺守,興以五千人討之,七戰,至破溪,相持四十餘日。興兵少不敵,力戰潰圍出,至建德境,為援兵合。復進戰蘭溪,斬首三千級,復取婺州,擒章斬之。進戰衢城下,斬首五百級,連戰赤山、陳家山、江山縣,斬首三千級,虜五百人,獻魏福興等七人于行省,餘盡戮之,衢州平。追宋嗣秀王與檡入閩,與檡據橋,陣水南,興率奇兵奪橋進戰,殺其觀察使李世達,斬首三千餘級,擒與檡父子及其小王二、裨將二,獲印五、馬五百匹。下興化,降宋參知政事陳文龍、制置印德傅等百四十人,軍三千,水手七千,獲海舶七千餘艘。遷鎮國上將軍、管軍萬戶。
十四年春,還鎮婺州,佩元降虎符,充衢婺招討使。東陽、玉山群盜張念九、強和尚等殺宣慰使陳祐於新昌,興捕斬之。復從都元帥忙古臺平福、建、漳三州,破敏陽寨,屠福成寨。十五年夏,詔忙古臺立行省於福建,興立行都元帥府於建寧,以鎮之。政和人黃華,邵武人高日新、高從周,聚衆叛,皆討降之,以招討使行右副都元帥。
十六年秋,召入朝,侍燕大明殿,悉獻江南所得珍寶,世祖曰:「卿何不少留以自奉!」對曰:「臣素貧賤,今幸富貴,皆陛下所賜,何敢隱俘獲之物!」帝悅,曰:「直臣也。」興因奏所部士卒戰功,乞官之,帝命自定其秩,頒爵賞有差。遷興浙東道宣慰使,賜西錦服、金線鞍轡。奉省檄,討處州、福建及溫、台海洋群盜,平之。
十七年,漳州盜數萬,據高安寨,官軍討之,二年不能下。詔以興為福建等處征蠻右副都元帥。興與都元帥完者都等討之,直抵其壁,賊乘高瞰下擊之。興命人挾束薪蔽身,進至山半,棄薪而退,如是六日,誘其矢石殆盡,乃燃薪焚其柵,遂平之,斬賊魁及其黨首二萬級。十八年,盜陳吊眼聚衆十萬,連五十餘寨,扼險自固。興攻破其十五寨,吊眼走保千壁嶺,興上至山半,誘與語,接其手,掣下擒斬之,漳州境悉平。
十九年,入朝,賜銀五百兩、鈔二千五百貫,及錦服、鞍轡、弓矢,改浙西道宣慰使。降人黃華復叛,有衆十萬,興與戰于鉛山,獲八千人。華急攻建寧,興疾趨,與福建軍合,獲華將二人,華走江山洞,追至赤巖,華敗走,赴火死。二十一年,改淮東道宣慰使。二十三年,拜江淮行中書省參知政事,平婺州盜施再十。改浙東道宣慰使。
二十四年,尚書省立,拜行尚書省參知政事,捕斬柳分司於婺州。丁母憂。詔起復,討處州盜詹老鷂、溫州盜林雄。興潛由青田擣其巢穴,戰葉山,擒老鷂及雄等二百餘人,斬于溫州市。又奉省檄平徽州盜汪千十等。二十八年,罷福建行省,以參知政事行福建宣慰使,諭漳州盜歐狗降之。召入朝,拜江西行省左丞。
二十九年,復立福建行省,拜右丞。爪哇黥使者孟琪,詔興為平章政事,與史弼、亦黑迷失,帥師征之,賜玉帶、錦衣、甲冑、弓矢、大都良田千畝。三十年春,浮海抵爪哇。亦黑迷失將水軍,興將步軍,會八節澗,爪哇主壻土罕必闍耶降。進攻葛郎國,降其主哈只葛當,事見弼傳。又諭降諸小國。哈只葛當子昔剌八的、昔剌丹不合,逃入山谷,興獨帥千人深入,虜昔剌丹不合。還至荅哈城,史弼、亦黑迷失已遣使護土罕必闍耶歸國,具入貢禮。興深言其失計。土罕必闍耶果殺使者以叛,合衆來攻,興等力戰,却之,遂誅哈只葛當父子以歸。詔治縱爪哇者,弼與亦黑迷失皆獲罪,興獨以不預議,且功多,賜金五十兩。
成宗即位,復拜福建行省平章政事,賜玉帶。大德三年,汀州緫管府同知阿里,挾怨告興不法,召入對,盡得其誣狀,阿里伏誅。改江浙行省平章政事,賜海東青鶻,命其子伯顏入宿衛。四年,遣使賜海東白鶻、蒲萄酒、良藥。八年,授樞密副使。十年,進同知樞密院事,皆兼平章。改河南行省平章政事。
武宗即位,召見,拜左丞相,商議河南省事,賜以先朝御服。仁宗寵眷勳舊,賜與尤厚。皇慶二年秋九月,卒,年六十九。贈太師、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追封梁國公,諡武宣。元統三年,加封南陽王。
子久住,泉州緫管;長壽,同知建寧路緫管府事;忙古台,襲萬戶;伯顏,同知寧國路緫管府事;完者都,辰州路緫管;寶哥,治書侍御史。
劉國傑
劉國傑字國寶,本女真人也,姓烏古倫,後入中州,改姓劉氏。父德寧,為宗王斡臣必闍赤,授管領益都軍民公事。
國傑貌魁雄,善騎射,膽力過人,少從軍漣海,以材武為隊長。至元六年,選其兵取襄陽,以益都新軍千戶從張弘範戍萬山堡。宋兵窺伺,衆出取薪,大出兵來攻堡,國傑等以數百人敗之,斬首四千餘級,由是有名。從略荊南,抵歸峽,轉戰數千里,還,破宋兵襄陽下。從攻樊城,破外城,火砲傷股,裹創復戰,平其外城,授武略將軍,佩金符。從破張貴兵櫃門關,戰甚力。再攻樊城,被傷數處,血戰,竟破之。襄陽降。世祖聞其勇,召見,遷武德將軍、管軍緫管,賜銀百兩、錦衣、弓矢以寵之。
從伯顏南征。十一年,次郢州。宋兵扼漢水,不得下,伯顏謀取黃家灣堡以入漢,國傑先登,拔之,加武節將軍。從破沙洋、新城,敗孫虎臣丁家洲,戰甚力,進萬戶。復從阿朮取淮南,別軍揚子橋,扼宋兵道。宋以萬衆夜奪堡,擊走之,擒其都統張林。宋將張世傑盛兵出焦山來禦師,施鐵繩,聯戰船,碇江中,以示必死。阿朮率諸軍進戰,萬戶劉琛,由江南繞其後,國傑與董文炳,左右夾擊之,焚其戰船,世傑軍大潰,追奔圌山,奪黃鵠白鷂船數百艘。帝壯之,詔加懷遠大將軍,賜號霸都,國傑行等二,因呼之曰劉二霸都而不名。霸都,華言敢勇之士也。
宋亡,入朝,加僉書西川行樞密院事,選淮南兵使將之平蜀。未行,會北邊有警,加鎮國上將軍、漢軍都元帥,將衛兵,定北方。冬,召還,帝親解衣加玉帶賜之。十五年,復將左、右、中三衛兵,戍北邊,詔「有不用命者,斬之以聞」。十六年,諸王脫脫木反,寇和林。國傑度其衆悉至,營中必虛,選輕騎襲之,獲其衆萬計。脫脫木屢戰不利,又殘暴,失衆心,衆殺之來降。十八年,加輔國上將軍。
十九年,征東兵無功而還,帝怒,將盡罷大小將校,召國傑為征東行省左丞。既至,帝語之故,國傑曰:「罪在元帥耳,倘蒙聖慈,復諸將之職,彼必人人思奮,以雪前恥矣。」帝從之,盡復其官,以屬國傑征日本。會黃華反建寧,乃命國傑以征東兵會江淮參政伯顏等討之。國傑破赤巖寨,黃華自殺,餘衆皆潰。福建行省左丞忽剌出將兵來會梧桐川,欲搜賊潰去者盡殺之,國傑曰:「首亂者,華也,餘皆脅從,招諭不歸,誅之未晚。」未幾,衆果出降。二十二年,罷征東省,除僉書沿江行樞密院,改僉院。
二十三年,朝廷以湖廣重地,且多盜,拜本省左丞。國傑至,首平湖南盜李萬二。明年,廣東盜起,寇肇慶,其魁鄧太獠居前寨,劉太獠居後寨,相依以為固。國傑趨擣後寨,破之,遂拔前寨,擒斬二人,捕民結盜者,皆杖殺之。加資德大夫。
二十五年,湖南盜詹一仔,誘衡、永、寶慶、武岡人,嘯聚四望山,官軍久不能討。國傑破之,斬首盜,餘衆悉降。將校請曰:「此輩久亂,急則降,降而有釁,復反矣,不如盡阬之。」國傑曰:「多殺不可,況殺降耶!吾有以處之矣。」乃相要地為三屯:在衡曰清化,在永曰烏符,在武岡曰白倉,遷其衆守之,每屯五百人,以備賊,且墾廢田榛棘,使賊不得為巢穴。降者有故田宅,盡還之,無者,使雜耕屯中,後皆為良民。
有詔討江西諸盜,國傑趨赴之。十一月,破蕭太獠於陳古水,斬數百人,進平懷集諸寨賊。二十六年春,東入肇慶,攻閆太獠於清遠,還攻蕭太獠於懷集,擒之,復攻走嚴太獠。四月,攻曾太獠於金林,又破走之。賊深入保險,國傑鑿山而入,賊衆五千人,掩殺略盡。七月,次賀州,兵士冒瘴,皆疫,國傑親撫視之,療以醫藥,多得不死。會國傑亦病,乃移軍道州。廣東盜陳太獠寇道州,國傑討擒之,遂攻拔赤水賊寨。
二十七年,江西盜起龍泉,下令往擊之,諸將交諫曰:「此他省盜也。」國傑曰:「縱寇生患,患將難圖,豈可以彼此言耶!」乃選輕兵,棄旗鼓,去纓飾,一日夜趨賊境。賊衆數千逆戰,望見軍容不整,曰:「此鄉丁也。」易之。國傑以數十騎陷陣,衆從之,賊大敗,斬首五百餘級,奪所掠男女,日暮,忽收兵去。堡中民望見,怪之,莫知其誰。明日,又忽至,召堡民歸其男子曰:「吾劉二霸都也。」民皆驚以為神,因告別盜鍾太獠居南安十八耒。國傑乘霧,突入其巢,賊衆驚亂,自相蹂踐,官軍搏之,自旦至午,所擒殺甚衆,還兵桂東。二月,龍泉盜復寇酃縣,國傑遂還酃。賊退保大井山,乃分軍三道趨之,道險,棄馬而入。時天大雨,賊不為備,盡掩殺之,還鎮道州。八月,永州盜李末子千七寇全州,敗官兵,殺郡長官土魯。國傑進討,擒之,梟首而還。以前後功,加湖廣右丞。
二十八年,置湖廣等處行樞密院,遷副使,還軍武昌。秋,廣東盜再起,國傑復出道州。時知上思州黃勝許恃其險遠,與交趾為表裏,寇邊。二十九年,詔國傑討之。賊衆勁悍,出入巖洞篁竹中如飛鳥,發毒矢,中人無愈者。國傑身率士奮戰,賊不能敵,走象山,山近交趾,皆深林,不可入,乃度其出入,列柵圍之,徐伐山通道,且戰且進,二年,拔其寨。勝許挺身走交趾,擒其妻子殺之。國傑三以書責交趾索勝許,交趾竟匿不與。夏,師還,盡取賊巢地為屯田,募慶遠諸撞人耕之,以為兩江蔽障。後蠻人謂屯為省地,莫敢犯者。詔遣使即軍中以玉帶賜之。
三十年,入朝,帝謂朝臣曰:「湖廣重地,惟劉二霸都足以鎮此,他人不能也。」命無遷他官。俄議問罪交趾,加湖廣安南行平章事,以諸王亦吉列台為監軍征之。未行,會帝崩,乃止。
成宗即位,復置行樞密院於衡州,仍除副使。初,黔中諸蠻酋既內附復叛,又巴洞何世雄犯澧州,泊崖洞田萬頃、楠木洞孟再師犯辰州,朝廷嘗討降之。升泊崖為施溶州,以萬頃知州事,三十一年,萬頃復叛,攻之,不能下。至是,帝即位,赦天下,并赦萬頃等,亦不降,帝以命國傑。
九月,國傑馳至辰,進攻明溪賊魯萬丑,擁衆自上流而下,千戶崔忠、百戶馬孫兒戰死。十月,進兵桑木溪,萬丑復以千人拒戰,擊却之。明日,萬丑倍衆來攻,國傑鼓之,百戶李旺率死士陷陣,衆軍齊奮,賊敗,遂破其巢,焚之。進攻施溶,部將田榮祖請曰:「施溶,萬頃之腹心,石農次、三羊峰,其左右臂也,宜先斷其臂,而後腹心乃可攻。」國傑曰:「甚善。」麾諸軍攻石農次,賊不能支,棄寨遁,遂拔施溶,擒萬頃,斬之。復窮捕其黨,攀崖緣木而進,凡千餘里。元貞元年,即軍中加榮祿大夫、湖廣行省平章政事。辰、澧地接溪洞,宋嘗選民立屯,免其徭役,使禦之,在澧者曰隘丁,在辰者寨兵,宋亡,皆廢,國傑悉復其制,班師。繼又經畫茶陵、衡、郴、道、桂陽,凡廣東、江西盜所出入之地,南北三千里,置戍三十有八,分屯將士以守之,由是東盡交廣,西亙黔中,地周湖廣,四境皆有屯戍,制度周密,諸蠻不能復寇,盜賊遂息。
六月,入朝,賜玉帶、錦衣、弓矢,臺臣言國傑在軍中每以家貲賞將士,帝命倍償之,部曲有功者,各遷官。大德五年,羅鬼女子蛇節反,烏撒、烏蒙、東川、芒部諸蠻從之皆叛,陷貴州。詔國傑將諸翼兵,合四川、雲南、思播兵以討之。賊兵勁利,且多健馬,官軍戰失利。國傑令人持一盾,布釘其上,俟陣合,即棄盾偽遁,賊果逐之,馬奮不能止,遇盾皆倒,國傑鼓之,賊大敗。既而復合衆請戰,國傑不應,數日,度其氣衰,一鼓破走之,追戰數千里。七年春,擒斬蛇節、宋隆濟、阿女等,西南夷悉平。詔領其將士入見,張宴享之,賞賜甚厚。進光祿大夫,償其賞士金一千九百兩、鈔萬五千錠,將士遷官有差,命還益都上冢。
八年,還鎮。國傑久行邊,患瘴,至是病篤。平章卜鄰吉台率僚屬問之,國傑曰:「交賊不臣,若病幸小愈,得滅此虜,則死無憾矣。」問以家事,不言。二月卒,年七十二。
國傑性雄猛,視死如歸,嘗語人曰:「吾為國宣力,雖身棄草野不恨,何必馬革裹屍還葬哉!」且善推誠得士心,故能立功如此。訃聞,帝深悼惜,贈推忠效力定遠功臣、光祿大夫、司徒、柱國,封齊國公,諡武宣。
子脫歡,湖廣行省平章政事,尚憲宗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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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00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六十三‧列傳第五十  李德輝
李德輝字仲實,通州潞縣人。生五歲,父且卒,指德輝謂其家人曰:「吾為吏,治獄不任苛刻,人蒙吾力者衆,天或報之,是兒其大吾門乎!」及卒,德輝號慟如成人。適歲凶,家儲粟纔五升,其母舂蓬稗、炊藜莧而食之。德輝天性孝悌,操履清慎,既就外傅,嗜讀書,束於貧,無以自資,乃輟業。年十六,監酒豐州,祿食充足甘旨,有餘則市筆札錄書,夜誦不休。已乃厭糟麴,歎曰:「志士顧安此耶!仕不足以匡君福民,隱不足以悅親善身,天地之間,人壽幾何,惡可無聞,同腐草木也!」乃謝絕所與游少年,求先生長者講學,以卒其業。
時世祖在潛藩,用劉秉忠薦,使侍裕宗講讀,乃與竇默等皆就辟。癸丑,憲宗封宗親,割京兆隸世祖潛藩,擇廷臣能理財賦者俾調軍食,立從宜府,以德輝與孛得乃為使。時汪世顯宿兵利州,扼四川衿喉,以規進取,數萬之師仰哺德輝。乃募民入粟綿竹,散錢幣,給鹽券為直,陸挽興元,水漕嘉陵,未期年而軍儲充羨,取蜀之本基於此矣。
中統元年,為燕京宣撫使。燕多劇賊,造偽鈔,結死黨殺人。德輝悉捕誅之,令行禁止。然事多不白中書,由是忤平章王文統意,去位。三年,文統以反誅,德輝遂起為山西宣慰使。權勢之家籍民為奴者,咸按而免之,復業近千人。
至元元年,罷宣慰司,授太原路緫管。時潛藩故傅相無有出為二千石者,帝以太原難治,故以德輝為守。至郡,崇學校,表孝節,勸耕桑,立社倉,一權度,凡可以阜民者無不為之。嘉禾瑞麥,六出其境。五年,徵為右三部尚書。人有訟財而失其兄子者,德輝曰:「此叔殺之無疑。」遂竟其獄。權貴人為請者甚衆,德輝不應,罪狀既明,請者乃慚服。七年,帝以蝗旱為憂,命德輝錄囚山西、河東。行至懷仁,民有魏氏發得木偶,持告其妻挾左道為厭勝,謀不利於己。移數獄,詞皆具。德輝察其冤,知其有愛妾,疑妾所為,將搆陷其妻也。召妾鞫之,不移時而服,遂杖其夫而論妾以死。
皇子安西王鎮關中,奏以德輝為輔,遂改安西王相。至則視瀕涇營牧故地,可得數千頃,起廬舍,疏溝澮,假牛、種、田具與貧民二千家,屯田其中,歲得粟麥芻藁萬計。十二年,詔以王相撫蜀。時重慶猶城守不下,朝廷各置行樞密院於東、西川,合兵萬人圍之。德輝至成都,兩府爭遣使咨受兵食方略,德輝戒之曰:「宋已亡矣,重慶以彈丸之地,不降何歸。政以公輩利其剽殺,民不得有子女,懼而不來耳。嚮日兵未嘗戰,中使奉璽書來赦,公輩既不能正言明告,嚴備止攻,以須其至,反購得軍吏杖之,偽為得罪,使懼而叛去,水陸之師雷鼓繼進,是堅其不下也。中使不諭詐計,竟以不奉明詔復命。如是者,非玩寇而何!況復軍政不一,相訾紛紛,朝夕敗矣,豈能成功哉!」德輝出,未至秦,瀘州叛,而重慶圍果潰,再退守瀘州。
十四年,詔以德輝為西川行樞密院副使,仍兼王相。諸軍既發,德輝留成都給軍食。是年,復瀘州。十五年,再圍重慶,踰月拔之,紹慶、南平、夔、施、思、播諸山壁水柵皆下。而東川樞府,猶故將也,懲前與西川相觀望致敗,惡相屬,願獨軍圍合州。德輝乃出合俘繫順慶獄者縱之,使歸語州將張珏,以天子威德遠著,宋室既亡,三宮皆北,我朝含弘,錄功忘過,能早自歸,必取將相,與夏、呂比。又為書,以禮義禍福反復譬解之,以為:「汝之為臣,不親於宋之子孫,合之為州,不大於宋之天下,彼子孫已舉天下而歸我,汝猶偃然負阻窮山,而曰吾忠於所事,不亦惑哉!且昔此州之人不自為謀者,以國有主,恥被不義之名,故爾得制其死命。主今亡矣,猶欲以是行之,則戲下盜遇君,竊君首以徼福一旦,不難也。」珏未及報,而德輝還王邸。
既而合州遣李興、張郃十二人詗事成都,皆獲之,釋不殺,復為書縱歸,使諭其將王立如諭珏者,而辭益剴切。立亦計夙與東府有深怨,懼誅,即使興等導帥幹楊獬懷蠟書,間至成都降。德輝從兵纔數百人赴之,東府害其來,皆曰:「公昔為書招珏,誠亦極矣,竟無功而還。今立,珏牙校也,習狙詐不信,特以計致公來,使與吾爭垂成之功,延命晷刻耳,未必誠降。」德輝曰:「昔合以重慶存,故力可以同惡,今已孤絕,窮而來歸,亦其勢然。吾非攘人之功者,誠懼公等憤其後服,誣以嘗抗蹕先朝,利其剽奪,而快心於屠城也。吾為國活此民,豈計汝嫌怒為哉!」即單舸濟江,薄城下,呼立出降,安集其民,而罷置其吏,合人自立而下,家繪事之。川蜀平,復以王相還邸。
十七年,置行中書省,以德輝為安西行省左丞。是年,西南夷羅施鬼國既降復叛,詔雲南、湖廣、四川合兵三萬人討之。兵且壓境,德輝適被命在播,乃遣安珪馳驛止三道兵勿進,復遣張孝思諭鬼國趣降。其酋阿察熟德輝名,曰:「是活合州李公耶,其言明信可恃。」即身至播州,泣且告曰:「吾屬百萬人,微公來,死且不降,今得所歸,蔑有二矣。」德輝以其言上聞,乃改鬼國為順元路,以其酋為宣撫使。其後有以受鬼國馬千數譖德輝于朝者,帝曰:「是人朕所素知,雖一羊不妄受,寧有是耶!」
德輝卒年六十三,蠻夷聞訃,哭之哀如私親,為位而祭者動輒千百人。合州安撫使王立,衰絰率吏民拜哭,聲震山谷,為發百人護喪興元。播州安撫使何彥請率其民立廟祀之。
張雄飛
張雄飛字鵬舉,琅琊臨沂人。父琮,仕金,守盱眙。金人疑之,罷其兵柄,徙居許州。尋復命守河陰,仍留家人於許。雄飛幼失母,琮妾李氏養之。國兵屠許,惟工匠得免。有田姓者,琮故吏也,自稱能為弓,且詐以雄飛及李氏為家人,由是獲全,遂徙朔方,雄飛時方十歲。至霍州,李欲逃,恐其累己,雄飛知之,頃刻不去左右,李乃變服與俱還,寓潞州。雄飛既長,往師前進士王寶英於趙城。金亡,雄飛不知父所在,往來澤、潞,求之十餘年,常客食僧舍。已而入關陝,歷懷、孟、潼、華,終求其父弗得,遂入燕。居數歲,盡通國言及諸部語。
至元二年,廉希憲薦之于世祖,召見,陳當世之務,世祖大悅。授同知平陽路轉運司事,搜抉蠹弊悉除之。帝問處士羅英,誰可大用者,對曰:「張雄飛真公輔器。」帝然之。命驛召雄飛至,問以方今所急,對曰:「太子天下本,願早定以繫人心。閭閻小人有升斗之儲,尚知付託,天下至大,社稷至重,不早建儲貳,非至計也。向使先帝知此,陛下能有今日乎?」帝方卧,矍然起,稱善者久之。
他日,與江孝卿同召見,帝曰:「今任職者多非材,政事廢弛,譬之大將傾,非良工不能扶,卿輩能任此乎?」孝卿謝不敢當。帝顧雄飛,雄飛對曰:「古有御史臺,為天子耳目,凡政事得失,民間疾苦,皆得言;百官姦邪貪穢不職者,即糾劾之。如此,則紀綱舉、天下治矣。」帝曰:「善。」乃立御史臺,以前丞相塔察兒為御史大夫,雄飛為侍御史,且戒之曰:「卿等既為臺官,職在直言,朕為汝君,苟所行未善,亦當極諫,況百官乎!汝宜知朕意。人雖嫉妒汝,朕能為汝地也。」雄飛益自感勵,知無不言。
參議樞密院事費正寅素憸狡,有告其罪者,詔丞相線真等與雄飛雜治之。請托交至,雄飛無所顧,盡得其罪狀以聞,正寅與其黨管如仁等皆伏誅。會議立尚書省,雄飛力爭於帝前,忤旨,左遷同知京兆緫管府事。宗室公主有家奴逃渭南民間為贅壻。主適過臨潼,識之,捕其奴與妻及妻之父母,皆械繫之,盡沒其家貲。雄飛與主爭辨,辭色俱厲。主不得已,以奴妻及妻之父母、家貲還之,惟挾其奴以去。
入為兵部尚書。平章阿合馬在制國用司時,與亦麻都丁有隙,至是,羅織其罪,同僚爭相附會,雄飛不可曰:「所犯在制國用時,平章獨不預耶?」衆無以荅。秦長卿、劉仲澤亦以忤阿合馬,皆下吏,欲殺之,雄飛亦持不可。阿合馬使人啗之,曰:「誠能殺此三人,當以參政相處。」雄飛曰:「殺無罪以求大官,吾不為也。」阿合馬怒,奏出雄飛為澧州安撫使,而三人竟死獄中。
時澧州初下,民懷反側,雄飛至,布宣德教以撫綏之,民遂安。有巨商二人犯匿稅及毆人事,僚佐受賂,欲寬其罪,雄飛繩之益急。或曰:「此細事,何執之堅?」雄飛曰:「吾非治匿稅毆人者,欲改宋弊政,懲不畏法者爾。」細民以乏食,群聚發富家廩,所司欲論以強盜,雄飛曰:「此盜食,欲救死,非強也。」寬其獄,全活者百餘人。澧西南接溪洞,徭人乘間抄掠居民,雄飛遣楊應申等往諭以威德,諸徭悉感服。
十四年,改安撫司為緫管府,命雄飛為達魯花赤,遷荊湖北道宣慰使。有告常德富民十餘家,與德山寺僧將為亂,衆議以兵討之。雄飛曰:「告者必其仇也。且新附之民,當以靜鎮之,兵不可遽用,苟有他,吾自任其責。」遂止,徐察之,果如所言。先是,荊湖行省阿里海牙以降民三千八百戶沒入為家奴,自置吏治之,歲責其租賦,有司莫敢言。雄飛言于阿里海牙,請歸其民於有司,不從。雄飛入朝奏其事,詔還籍為民。
十六年,拜御史中丞,行御史臺事。阿合馬以子忽辛為中書右丞,行省江淮,恐不為所容,奏留雄飛不遣,改陝西漢中道提刑按察使。未行,阿合馬死,朝臣皆以罪去。拜參知政事。阿合馬用事日久,賣官鬻獄,紀綱大壞,雄飛乃先自降一階,於是僥倖超躐者皆降之。忽辛有罪,敕中貴人及中書雜問,忽辛歷指宰執曰:「汝曾使我家錢物,何得問我!」雄飛曰:「我曾受汝家錢物否?」曰:「惟公獨否。」雄飛曰:「如是,則我當問汝矣。」忽辛遂伏辜。二十一年春,冊上尊號,議大赦天下,雄飛諫曰:「古人言:無赦之國,其刑必平。故赦者,不平之政也。聖明在上,豈宜數赦!」帝嘉納之,語雄飛曰:「大獵而後見善射,集議而後知能言,汝所言者是,朕今從汝。」遂止降輕刑之詔。
雄飛剛直廉慎,始終不易其節。嘗坐省中,詔趣召之,見於便殿,謂雄飛曰:「若卿,可謂真廉者矣。聞卿貧甚,今特賜卿銀二千五百兩、鈔二千五百貫。」雄飛拜謝,將出,又詔加賜金五十兩及金酒器。雄飛受賜,封識藏於家。後阿合馬之黨以雄飛罷政,詣省乞追奪賜物,裕宗在東宮聞之,命參政溫迪罕諭丞相安童曰:「上所以賜張雄飛者,旌其廉也,汝豈不知耶?毋為小人所詐。」塔即古阿散請檢核前省錢穀,復用阿合馬之黨,竟矯詔追奪之。塔即古阿散等俄以罪誅,帝慮校核失當,命近臣伯顏閱之。中書左丞耶律老哥勸雄飛詣伯顏自辨,雄飛曰:「上以老臣廉,故賜臣,然臣未嘗敢輕用,而封識以俟者,政虞今日耳,又可自辨乎?」二十一年,盧世榮以言利進用,雄飛與諸執政同日皆罷。二十三年,起為燕南河北道宣慰使,決壅滯,黜姦貪,政化大行。卒于官。
子五人:師野,師諤,師白,師儼,師約。師野宿衛東宮時,荊湖行省平章政事阿里海牙入覲,言之宰相,欲白皇太子,請以師野為荊南緫管,雄飛固止之。歸謂師野曰:「今日欲有官汝者,汝宿衛日久,固應得官,然我方為執政,天下必以我私汝,我一日不去此位,汝輩勿望有官也。」其介慎如此。
張德輝
張德輝字耀卿,冀寧交城人。少力學,數舉於鄉。金貞祐間兵興,家業殆盡,試掾御史臺。會盜殺卜者,有司蹤跡之,獲僧匿一婦人,搒掠誣服,獄具,德輝疑其冤,其後果得盜。趙秉文、楊慥咸器其材。金亡,北渡,史天澤開府真定,辟為經歷官。歲乙未,從天澤南征,籌畫調發,多出德輝。天澤將誅逃兵,德輝救止,配令穴城。光州蓽山農民為寨以自固,天澤議攻之,德輝請招之降,全活甚衆。
歲丁未,世祖在潛邸,召見,問曰:「孔子歿已久,今其性安在?」對曰:「聖人與天地終始,無往不在。殿下能行聖人之道,性即在是矣。」又問:「或云,遼以釋廢,金以儒亡,有諸?」對曰:「遼事臣未周知,金季乃所親睹,宰執中雖用一二儒臣,餘皆武弁世爵,及論軍國大事,又不使預聞,大抵以儒進者三十之一,國之存亡,自有任其責者,儒何咎焉!」世祖然之。因問德輝曰:「祖宗法度具在,而未盡設施者甚多,將如之何?」德輝指銀槃,喻曰:「創業之主,如製此器,精選白金良匠,規而成之,畀付後人,傳之無窮。當求謹厚者司掌,乃永為寶用。否則不惟缺壞,亦恐有竊而去之者矣。」世祖良久曰:「此正吾心所不忘也。」又訪中國人材,德輝舉魏璠、元裕、李冶等二十餘人。又問:「農家作勞,何衣食之不贍?」德輝對曰:「農桑,天下之本,衣食之所從出者也。男耕女織,終歲勤苦,擇其精者輸之官,餘惡者將以仰事俯育。而親民之吏復橫斂以盡之,則民鮮有不凍餒者矣。」
歲戊申春,釋奠,致胙於世祖,世祖曰:「孔子廟食之禮何如?」對曰:「孔子為萬代王者師,有國者尊之,則嚴其廟貌,修其時祀,其崇與否,於聖人無所損益,但以此見時君崇儒重道之意何如耳。」世祖曰:「今而後,此禮勿廢。」世祖又問:「典兵與宰民者,為害孰甚?」對曰:「軍無紀律,縱使殘暴,害固非輕;若宰民者,頭會箕斂以毒天下,使祖宗之民如蹈水火,為害尤甚。」世祖默然,曰:「然則奈何?」對曰:「莫若更遣族人之賢如口溫不花者,使掌兵權,勳舊則如忽都虎者,使主民政,若此,則天下均受賜矣。」
是年夏,德輝得告,將還,更薦白文舉、鄭顯之、趙元德、李進之、高鳴、李槃、李濤數人。陛辭,又陳先務七事:敦孝友,擇人才,察下情,貴兼聽,親君子,信賞罰,節財用。世祖以字呼之,賜坐,錫賚瀀渥。有頃,奉旨教冑子孛羅等。壬子,德輝與元裕北覲,請世祖為儒教大宗師,世祖悅而受之。因啟:「累朝有旨蠲儒戶兵賦,乞令有司遵行。」從之。仍命德輝提調真定學校。
世祖即位,起德輝為河東南北路宣撫使,下車,擊豪強,黜贓吏,均賦役。耆耋不遠數千里來見,曰:「六十年不復見此太平官府矣。」戴之若神明。西川帥紐鄰重取兵千餘人,守吏畏其威,莫敢申理,隸鳳翔屯田者八百餘人,屯罷,兵不歸籍;會簽防戍兵,河中浮梁故有守卒,不以充數。悉條奏之,帝可其請。兵後孱民多依庇豪右,及有以身傭藉衣食,歲久掩為家奴,悉遣還之為民。
二年,考績為十路最。陛見,帝勞之,命疏所急務,條四事:一曰嚴保舉以取人材;二曰給俸祿以養廉能;三曰易世官而遷都邑;四曰正刑罰而勿屢赦。帝嘉納焉。遷東平路宣慰使,春旱,禱泰山而雨。東平賦夥獄繁,視河東相倍蓰,凡遇贓奸,悉窮之,不少貸。奏免遠輸豆粟二十萬斛,和糶粟十萬斛。寶合丁議賦繭絲,令民稅而後輸。德輝曰:「是誣上以毒下也,且後期之責孰任之!」遂罷其事。孀婦馬氏,將鬻其女以代納逋賦,分己俸代償之,仍蠲其額。
至元三年秋,參議中書省事。五年春,擢侍御史,辭不拜。有言沿邊將校冒代軍士、虛糜廩幣者,敕按之,奏曰:「在昔將校,備嘗艱阻,與士卒同甘苦,今年少子弟襲爵,或以微勞進用,豈知軍旅之事乎!致使朝廷遣使覆按,此省院素失約束耳。痛繩之,則人不自安,第易其部署,選武毅才略者任之,庶使軍政自新。又時委司憲者體究,庶革其弊。」有旨命德輝議御史臺條例,德輝奏曰:「御史,執法官。今法令未明,何據而行?此事行之不易,陛下宜慎思之。」有頃,復召曰:「朕慮之熟矣,卿當力行之。」對曰:「必欲行之,乞立宗正府以正皇族,外戚得以糾彈,女謁毋令奏事,諸局承應人皆得究治。」帝良久曰:「其徐行之。」德輝請老,命舉任風憲者,疏烏古倫貞等二十人以聞。
初,河東歉,請於朝,發常平貸之,并減其秋租有差。賦役不均,官吏並緣為姦,賦一征十年,不勝其困苦,民率流亡。德輝閱實戶編,均其等第,出納有法,數十年之弊一旦革去。
德輝天資剛直,博學有經濟器,毅然不可犯,望之知為端人,然性不喜嬉笑。與元裕、李冶游封龍山,時人號為龍山三老云。卒年八十。
馬亨
馬亨字大用,邢州南和人。世業農,以貲雄鄉里。亨少孤,事母孝,金季習為吏。庚寅,太宗始建十路徵收課稅使,河北東西路使王晉辟亨為掾,以才幹稱。甲午,晉薦於中書令耶律楚材,授轉運司知事,尋陞經歷,擢轉運司副使。
庚戌,太保劉秉忠薦亨於世祖,召見潛邸,甚器之。既而籍諸路戶口,以亨副八春、忙哥撫諭西京、太原、平陽及陝西五路,俾民弗擾。既還,圖山川形勢以獻,餘使者多以賄敗,惟亨等各賜衣九襲。癸丑,從世祖征雲南,留亨為京兆榷課所長官。京兆,藩邸分地也,亨以寬簡治之,不事掊克,凡五年,民安而課裕。
丁巳,憲宗遣阿藍荅兒等覈藩府錢穀,亨時輦歲辦課銀五百鋌,輸之藩府,道出平陽,適與之遇。亨策曰:「見之,則銀必拘留,不見,則必以罪加我,與其銀弗達王府,寧獲罪焉。」避而過之,阿藍荅兒果怒,遣使逮之王府。世祖詢亨曰:「汝往,得無摭汝罪耶?」對曰:「無害,願一行。」乃慰遣亨。既至,拘係之,窮治百端,竟無所得,惟以支竹課分例錢充公用,及僦公廨輦運腳價為不應,勒償其直而已。世祖知其誣,更賜銀三十二鋌。己未,從世祖攻鄂州,洎北還,遣亨馳驛往西京等處罷所簽軍,并撫諭山西、河東、陝右、漢中。既還,復遣轉餉江上軍實。
中統元年,世祖即位,陝西、四川立宣撫司,詔亨議陝西宣撫司事。尋賜金符,遷陝西四川規措軍儲轉運使。時阿藍荅兒等叛,亨與宣撫使廉希憲、商挺合謀,誅劉太平等,悉定關輔。尋建行省,命亨兼陝西行省左右司郎中。時興元畜糧五萬石,欲轉餉大安軍,計傭直萬緡,衆推亨往,時丁內艱,以攝省府事強起之。至則以兵官丁產均其役,不閱月而事集,無勞民傷財之嘆。興元判官費正寅狡悍不法,莫有能治之者。亨白省府,欲以法繩之,反誣搆行省前保關中有異謀,詔右丞粘合珪讞之,亨力辨之,冤搆釋然。
四年,遷陝西五路西蜀四川廉訪都轉運使。未幾,朝廷以考課檄諸路轉運司,至則併轉運司入緫管府,咸奪其制書,授亨工部侍郎、解鹽副使。亨乃上言:「以考課定賞罰,其人甫集,而一切罷之,則是非安在?宜還其命書,俾仕者有所勸勉。」從之。亨復上便宜六事:一曰東宮保傅當用正人,以固國本;二曰中書大政,擇任儒臣,以立朝綱;三曰任相惟賢,官不必備,今宰相至十七員,宜加裁汰;四曰左右郎署毗贊大政,今用豪貴子弟,豈能贊襄;五曰六曹之職分理萬機,今止設左右二部,事何由辦;六曰建元以來,便民條畫已多,有司往往視為文具,宜令憲司糾舉,務在必行。疏聞,帝即召見,有旨:「卿比安在,胡不早言?」亨對曰:「新自陝西來覲。」帝諭曰:「卿久著忠勤,自今不令卿遠出矣。」
至元三年,進嘉議大夫、左三部尚書,尋改戶部尚書,金穀出納,有條不紊。時有賈胡,恃制國用使阿合馬,欲貿交鈔本,私平準之利,以增歲課為辭。帝以問亨,對曰:「交鈔可以權萬貨者,法使然也。法者,主上之柄,今使一賈擅之,廢法從私,將何以令天下?」事遂寢。亨又建言立常平、義倉,謂備荒之具,宜亟舉行。而時以財用不足,止設義倉。
七年,立尚書省,仍以亨為尚書,領左部。亨上言:「尚書省專領金穀百工之事,其銓選宜歸中書,以示無濫。」尋為平章阿合馬所忌,以誣免官。會國兵圍襄、樊,廷議河南行省調發軍餉,詔以阿里為右丞、姚樞為左丞、亨為僉省任其事,水陸供餽,未嘗有闕,亨之力為多。十年,還京師,帝方欲柄用之,遂嬰末疾。十四年,卒,年七十一。
子紹庭,雲南諸路肅政廉訪司副使。
程思廉
程思廉字介甫,其先洛陽人,元魏時以豪右徙雲中,遂家東勝州。父恒,國初佩金符,為沿邊監榷規運使、解州鹽使。
  思廉用太保劉秉忠薦,給事裕宗潛邸,以謹愿聞。命為樞密院監印,平章政事哈丹行省河南,署為都事。丞相史天澤尤器之。時方規取襄樊,使任轉餉,築城置倉以受粟,轉輸者與民爭門,不時至,思廉令行者異路。粟至,多露積,一夕大雨,思廉安卧不起,省中召詰之,思廉曰:「此去敵近,中夜騷動,衆必驚疑,或致他變。縱有漂濕,不過軍中一日糧耳。」聞者韙之。
至元十二年,調同知淇州,徙東平路判官,入為監察御史,以劾權臣阿合馬繫獄。其黨巧為機阱,思廉居之泰然,卒不能害。累遷河北河南道按察副使,道過彰德,聞兩河歲饑,而徵租益急,欲止之。有司謂法當上請,思廉曰:「若然,民已不堪命矣。」即移文罷徵,後果得請。二十年,河北復大饑,流民渡河求食,朝廷遣使者,集官屬,絕河止之。思廉曰:「民急就食,豈得已哉!天下一家,河北、河南皆吾民也。」亟令縱之。且曰:「雖得罪死不恨。」章上,不之罪也。衛輝、懷孟大水,思廉臨視賑貸,全活甚衆。水及城不沒者數板,即修隄防,露宿督役,水不為患,衛人德之。遷陝西漢中道按察使,以母老不赴。俄丁母憂。
二十六年,立雲南行御史臺,起復思廉為御史中丞。始至,蠻夷酋長來賀,詞若遜而意甚倨,思廉奉宣上意,綏懷遠人,且明示禍福,使毋自外,聞者懾服。雲南舊有學校,而禮教不興,思廉力振起之,始有從學問禮者。
成宗即位,除河東山西廉訪使,太原歲飼諸王駝馬一萬四千餘匹,思廉為請,止飼千匹。平陽諸郡歲輸租稅於北方,民甚苦之,思廉為請,得輸河東近倉。舊法,決事咸有議劄,權歸曹吏,思廉自判牘尾,某當某罪,吏皆束手。
思廉累任風憲,剛正疾惡,言事剴切,如請早建儲貳、訪求賢俊、辨車服、議封諡、養軍力、定律令,皆急務也。與人交有終始,或有疾病死喪,問遺賙卹,往返數百里不憚勞,仍為之經紀家事,撫視其子孫。其於家族,尤盡恩意。好薦達人物,或者以為好名,思廉曰:「若避好名之譏,人不復敢為善矣。」卒,年六十二,諡敬肅。
烏古孫澤
烏古孫澤字潤甫,臨潢人。其先女真烏古部,因以為氏。祖璧,仕金為明威將軍、資用庫使,從金主遷汴。汴城陷,轉徙居大名。父仲,倜儻有奇節,遭金季世,憤無所施,用高言危行,親交避之,遂縱酒陽狂以自晦,然教澤特嚴。
澤性剛毅,讀書舉大略,一切求諸己,不事章句,才幹過人。世祖將取江南,澤以選輸鈔至淮南餉軍,丞相阿朮見而奇之,補淮東大都督府掾。
至元十四年,元帥唆都下兵閩、越,見澤,與語而合,即辟元帥府提控案牘。時宋廣王據福州,改元炎興,度我軍且至,遂入于海,復聚兵甲子門。其將張世傑攻泉州,興化守臣陳瓚舉郡應之。文天祥置都督府于南劍州,守臣張清行都督府事,謀復建寧。閩中郡縣往往復從宋,江東大擾。唆都時軍浙東,建、信告急,唆都謀于衆曰:「我軍當何先?」澤曰:「彼據閩、廣,而我往浙右,非策之善。譬之伐木,務除其根,當先向南。」會行省檄唆都,與左丞塔出會兵甲子門,遂度兵閩關,八戰而至南劍,殺其守臣張清,宋師遂退。
冬十月,收福州,進攻興化,拔之。唆都怒其民反覆,下令屠城,澤屢諫不聽,復前說曰:「世傑不虞我軍遽至,方急攻泉州,謀固其植。我新得泉州,民志未固,旦暮且失守。比我定興化,整兵而南,彼樹植將日固矣。莫若開其遺民,使走泉南扇動之,世傑將膽落而走。是我不戰而完泉州,捷於吾兵之馳救也。」唆都喜,開南門縱民去,因得脫死者甚衆。世傑得逃民,知興化已破,乃解泉州圍去。唆都至泉州,部署別將,裝大艦趣甲子門,自將下漳州,軍于海豐,引精騎與塔出會。十二月,入廣州。
十五年春正月,還擊潮州,守將馬發備禦甚固,澤曰:「潮人所以城守不下者,以外多壁壘,為之援應也。第翦其外應,潮必覆矣。」乃分兵攻其一大壘,破之,餘壘盡散走,二旬而潮拔,馬發死焉。既而文天祥軍潰於江西,廣王暨張世傑死于海中,唆都還軍福建。
夏五月,詔立行中書省于福建,以唆都行參知政事,澤行省都事,從朝京師,命知興化軍,賜金織衣,賞其善謀也。繼改興化軍為路,授澤行緫管府事,民歌舞迎候于道曰:「是吾民復生之父母也。」喜極而繼以泣。郡新殘于兵,白骨在野,首下令掩埋之;又衣食其流離之民,有棄子于道者,置慈幼曹籍而撫育之。郡中惡年少喜為不義,以資求竄名卒伍,冀後得計功版授。官吏恐激變,不敢詰,澤悉追毀所授,誅其尤無良者,貪暴始戢。
始陳瓚以郡應張世傑,民多戰死者,至是,吏援例將籍其產,澤語吏曰:「國家至仁,誅止陳瓚,從瓚者猶蒙宥,民奈何連坐!」亟為令曰:「民不幸詿誤從陳瓚誅,及鬪死無後者,其田廬貲產並給其族姻,有司無所與。」吏不能逆,乃止。當江南未定,盜賊所在有之,民自相什伍,保衛鄉里。及時平,行省議籍為兵,上下洶洶,澤白行省曰:「國兵非少,今籍民以示少,非所以安反側也。且當籍者衆,民或有他心。」議遂格。澤又興學校,召長老及諸生講肄經義,行鄉飲酒禮,旁郡聞而慕之。興化故號多士,士咸知嚮慕,以澤與常袞、方儀,並肖像祠于學官。
至元二十一年,調永州路判官。湖廣平章政事要束木貪縱淫虐,誅求無厭。或妄言初歸附時,州縣長吏及吏胥富人比屋斂銀,將輸之官,銀已具而事遂中止。要束木即下令,責民自實,使者旁午,隨地置獄,株連蔓引,備極慘酷,民以考掠瘐死者載道,所獲不貲,要束木盡掩有之。有使至永,澤戒吏美供帳,豐酒食,務順適其意。使者感愧,無所發其毒,因間以利害曉之,一郡由是獲安。是歲,盜起寶慶、武崗,皆永旁郡也。行省遣澤討平之,俘獲五百餘人,簡出其詿誤者百有五十人,上書言狀,誅其首惡者三十一人,餘得減死。
二十六年,丞相桑哥建議考校錢穀,天下騷動。澤嘆曰:「民不堪命矣。」即自上計行省,要束木怒曰:「郡國錢糧無不增羨,永州何為獨不然!此直孫府判倚其才辨慢我,亟拘繫之,非死不釋也。」明年,桑哥敗,要束木伏誅,澤始得釋。
二十九年,湖廣平章政事闊里吉思薦澤才堪將帥,以行省員外郎從征海南黎。黎人平,軍還,上功,授廣南西道宣慰副使。秋七月,併左右兩江道歸廣西宣慰司,置都元帥府,澤為廣西兩江道宣慰副使、僉都元帥府事。兩江荒遠瘴癘,與百夷接,不知禮法,澤作司規三十有二章,以漸為教,其民至今遵守之。又省廄置二十二所,以紓民力。歲饑,上言蠲其田租,發象州、賀州官粟三千五百石以賑饑者,既發,乃上其事。時行省平章哈剌哈孫,察其心誠愛民,不以專擅罪之。邕管徼外蠻數為寇,澤循行並徼,得塞處,布畫遠邇,募民伉健者四千六百餘戶,置雷留那扶十屯,列營堡以守之。陂水墾田,築八堨以節瀦洩,得稻田若干畝,歲收穀若干石為軍儲,邊民賴之。海北元帥薛赤干贓利事覺,行省檄澤驗治。澤馳至雷州,盡發其奸贓,縱所掠男女四百八十二口、牛數千頭,金銀器物稱是,海北之民欣忭相慶。
御史臺言:「烏古孫澤奉使知大體,如汲長孺;為將計萬全,如趙充國。可屬大任。」詔擢為海北海南廉訪使。故例,圭田至秋乃入租,後遂計月受之,澤視事三月,民輸租計米五百石,澤曰:「夫子有言,事君者先其事,後其食。吾蒞政日淺,而受祿四倍,非情所安。」量食而入,餘悉委學官,給諸生以勸業。常曰:「士非儉無以養廉,非廉無以養德。」身一布袍數年,妻子樸素無華,人皆言之,澤不以為意也。
雷州地近海,潮汐齧其東南,陂塘,農病焉。而西北廣衍平袤,宜為陂塘,澤行視城陰,曰:「三溪徒走海,而不以灌溉,此史起所以薄西門豹也。」乃教民浚故湖,築大堤,堨三溪瀦之,為斗門七,堤堨六,以制其贏耗;釃為渠二十有四,以達其注輸。渠皆支別為牐,設守視者,時其啟閉,計得良田數千頃,瀕海廣潟並為膏土。民歌之曰:「舄鹵為田兮,孫父之教。渠之泱泱兮,長我稻。自今有年兮,無旱無澇。」
至大元年,改福建廉訪使。澤宿有德於閩,閩人安之。有芝五色產於憲司之澄清堂,士民以為澤之所致。以母年踰八十,求歸養長沙。歲餘,母喪,澤以哀毀卒。妻杜,以夫死,飲食不入口者十有三日,不死,乃復食。澤積官自承直郎至中大夫,諡正憲。
子良禎,仕至中書右丞,以功名終。
趙炳
趙炳字彥明,惠州灤陽人。父弘,有勇略,國初為征行兵馬都元帥,積階奉國上將軍。炳幼失怙恃,鞠於從兄。歲饑,往平州就食,遇盜,欲殺之,兄解衣就縛。炳年十二,泣請代兄,盜驚異,舍之而去。甫弱冠,以勳閥之子,侍世祖於潛邸,恪勤不怠,遂蒙眷遇。世祖次桓、撫間,以炳為撫州長,城邑規制,為之一新。己未,王師伐宋。未幾,北方有警,括兵斂財,燕薊騷動。王師北還,炳遠迓中途,具以事聞,追所括兵及橫斂財物,悉歸於民,世祖嘉其忠。
中統元年,命判北京宣撫司事。北京控制遼東,番夷雜處,號稱難治。時參知政事楊果為宣撫使,聞炳至,喜曰:「吾屬無憂矣。」三年,括北京鷹坊等戶丁為兵,蠲其賦,令炳緫之。時李璮叛,據濟南,炳請討之。國兵圍城,炳將千人獨當北面,有所俘獲,即縱遣去,曰:「脅從之徒,不足治也。」
濟南平,入為刑部侍郎,兼中書省斷事官。時有攜妓登龍舟者,即按之以法,未幾,其人死,其子犯蹕訴冤,詔讓之,炳曰:「臣執法尊君,職當為也。」帝怒,命之出,既而謂侍臣曰:「炳用法太峻,然非循情者。」改樞密院斷事官。濟南妖民作亂,賜金虎符,加昭勇大將軍、濟南路緫管。炳至,止罪首惡,餘黨解散。歲凶,發廩賑民,而後以聞,朝廷不之罪也。遷遼東提刑按察使,遼東聞其來,豪猾屏跡。
至元九年,帝念關中重地,風俗強悍,思得剛鯁舊臣以臨之,授炳京兆路緫管,兼府尹。皇子安西王開府於秦,詔治宮室,悉聽炳裁製。王府吏卒橫暴擾民者,即建白,繩以法。王命之曰:「後有犯者,勿復啟,請若自處之。」自是豪猾斂戢,秦民以安。有旨以解州鹽賦給王府經費,歲久,積逋二十餘萬緡,有司追理,僅獲三之一,民已不堪。炳密啟王曰:「十年之逋,責償一日,其孰能堪!與其裒斂病民,孰若惠澤加於民乎!」王善其言,遂命免徵。會王北伐,詔以京兆一年之賦充軍資,炳復請曰:「所徵逋課,足佐軍用,可貸歲賦,以蘇民力。」令下,秦民大悅。
十四年,加鎮國上將軍、安西王相。王府冬居京兆,夏徙六盤山,歲以為常。王既北伐,六盤守者搆亂,炳自京兆率兵往捕,甫及再旬,元惡授首。十五年春,六盤再亂,復討平之。王還自北,嘉賞戰功,賚賜有加。是歲十一月,王薨。
十六年秋,被旨入見便殿,帝勞之曰:「卿去數載,衰白若此,關中事煩可知已。」詢及民間利病,炳悉陳之,因言王薨之後,運使郭琮、郎中郭叔雲竊弄威柄,恣為不法。帝卧聽,遽起曰:「聞卿斯言,使老者增健。」飲以上尊馬湩。改中奉大夫、安西王相,兼陝西五路西蜀四川課程屯田事,餘職如故,即令乘傳偕敕使數人往按琮等。至則琮假嗣王旨,入炳罪,收炳妻孥囚之。時嗣王之六盤,徙炳等於平涼北崆峒山,囚閉益嚴。炳子仁榮訴於上,即詔近侍二人馳驛而西,脫炳,且械琮黨偕來。琮等留使者,醉以酒,先遣人毒炳於平涼獄中,其夜星隕,有聲如雷,年五十九,實十七年三月也。帝聞之,撫髀嘆曰:「失我良臣!」俄械琮等百餘人至,帝親鞫問,盡得其情,既各伏辜,命仁榮手刃琮、叔雲於東城,籍其家以付仁榮,仁榮曰:「不共戴天之人,所蓄之物,皆取於民,何忍受之!」帝善之,別賜鈔二萬二千五百緡,為治喪具。國朝舊制,無賻臣下禮,蓋殊恩也。六月,詔雪炳冤,特贈中書左丞,諡忠愍。
子六人:仁顯,早亡;次仁表,仁榮,仁旭,仁舉,仁軌。仁榮,仕至中書平章政事;餘俱登顯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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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00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六十四‧列傳第五十一  楊恭懿
楊恭懿字元甫,奉元人。力學強記,日數千言,雖從親逃亂,未嘗廢業。年十七,西還,家貧,服勞為養。暇則就學,書無不讀,尤深於易、禮、春秋,後得朱熹集註四書,歎曰:「人倫日用之常,天道性命之妙,皆萃此書矣。」父沒,水漿不入口者五日,居喪盡禮。宣撫司、行省以掌書記辟,不就。
至元七年,與許衡俱被召,恭懿不至。衡拜中書左丞,日於右相安童前稱譽恭懿之賢,丞相以聞。十年,詔遣使召之,以疾不起。十一年,太子下教中書,俾如漢惠聘四皓者以聘恭懿,丞相遣郎中張元智為書致命,乃至京師。既入見,世祖遣國王和童勞其遠來,繼又親詢其鄉里、族氏、師承、子姓,無不周悉。十二年正月二日,帝御香殿,以大軍南征,使久不至,命筮之,其言祕。侍讀學士徒單公履請設取士科,詔與恭懿議之。恭懿言:「明詔有謂:士不治經學孔孟之道,日為賦詩空文。斯言誠萬世治安之本。今欲取士,宜敕有司,舉有行檢、通經史之士,使無投牒自售,試以經義、論策。夫既從事實學,則士風還淳,民俗趨厚,國家得才矣。」奏入,帝善之。會北征,恭懿遂歸田里。
十六年,詔安西王相敦遣赴闕。入見,詔於太史院改曆。十七年二月,進奏曰:「臣等遍考自漢以來曆書四十餘家,精思推筭,舊儀難用,而新者未備,故日行盈縮,月行遲疾,五行周天,其詳皆未精察。今權以新儀木表,與舊儀所測相較,得今歲冬至晷景及日躔所在,與列舍分度之差,大都北極之高下,晝夜刻長短,參以古制,創立新法,推筭成辛巳曆。雖或未精,然比之前改曆者,附會曆元,更立日法,全踵故習,顧亦無愧。然必每歲測驗修改,積三十年,庶盡其法。可使如三代日官,世專其職,測驗良久,無改歲之事矣。」又合朔議曰:
日行歷四時一周,謂之一歲;月踰一周,復與日合,謂之一月;言一月之始,日月相合,故謂合朔。自秦廢曆紀,漢太初止用平朔法,大小相間,或有二大者,故日食多在晦日或二日,測驗時刻亦鮮中。宋何承天測驗四十餘年,進元嘉曆,始以月行遲速定小餘以正朔望,使食必在朔,名定朔法,有三大二小,時以異舊法,罷之。梁虞造大同曆,隋劉焯造皇極曆,皆用定朔,為時所阻。唐傅仁均造戊寅曆,定朔始得行。貞觀十九年,四月頻大,人皆異之,竟改從平朔。李淳風造麟德曆,雖不用平朔,遇四大則避人言,以平朔間之,又希合當世,為進朔法,使無元日之食。至一行造大衍曆,謂「天事誠密,四大二小何傷」。誠為確論,然亦循常不改。
臣等更造新曆,一依前賢定論,推筭皆改從實。今十九年曆,自八月後,四月併大,實日月合朔之數也。
詳見郭守敬傳。是日,方列跪,未讀奏,帝命許衡及恭懿起,曰:「卿二老,毋自勞也。」授集賢學士,兼太史院事。
十八年,辭歸。二十年,以太子賓客召;二十二年,以昭文館學士、領太史院事召;二十九年,以議中書省事召。皆不行。三十一年,卒,年七十。
王恂
王恂字敬甫,中山唐縣人。父良,金末為中山府掾,時民遭亂後,多以詿誤繫獄,良前後所活數百人。已而棄去吏業,潛心伊洛之學,及天文律曆,無不精究,年九十二卒。
恂性穎悟,生三歲,家人示以書帙,輒識風、丁二字。母劉氏,授以千字文,再過目,即成誦。六歲就學,十三學九數,輒造其極。歲己酉,太保劉秉忠北上,途經中山,見而奇之,及南還,從秉忠學於磁之紫金山。
癸丑,秉忠薦之世祖,召見于六盤山,命輔導裕宗,為太子伴讀。中統二年,擢太子贊善,時年二十八。三年,裕宗封燕王,守中書令,兼判樞密院事,敕兩府大臣:凡有咨稟,必令王恂與聞。初,中書左丞許衡,集唐、虞以來嘉言善政,為書以進。世祖嘗令恂講解,且命太子受業焉。又詔恂於太子起居飲食,慎為調護,非所宜接之人,勿令得侍左右。恂言:「太子,天下本,付託至重,當延名德與之居處。況兼領中書、樞密之政,詔條所當遍覽,庶務亦當屢省,官吏以罪免者毋使更進,軍官害人,改用之際尤不可非其人。民至愚而神,變亂之餘,吾不之疑,則反覆化為忠厚。」帝深然之。
恂早以筭術名,裕宗嘗問焉。恂曰:「筭數,六藝之一;定國家,安人民,乃大事也。」每侍左右,必發明三綱五常,為學之道,及歷代治忽興亡之所以然。又以遼、金之事近接耳目者,區別其善惡,論著其得失,上之。裕宗問以心之所守,恂曰:「許衡嘗言:人心如印板,惟板本不差,則雖摹千萬紙皆不差;本既差,則摹之於紙,無不差者。」裕宗深然之。詔擇勳戚子弟,使學於徇,師道卓然。及恂從裕宗撫軍稱海,乃以諸生屬之許衡,及衡告老而去,復命恂領國子祭酒。國學之制,實始於此。
帝以國朝承用金大明曆,歲久浸疏,欲釐正之,知恂精於筭術,遂以命之。恂薦許衡能明曆之理,詔驛召赴闕,命領改曆事,官屬悉聽恂辟置。恂與衡及楊恭懿、郭守敬等,遍考曆書四十餘家,晝夜測驗,創立新法,參以古制,推筭極為精密,詳在守敬傳。十六年,授嘉議大夫、太史令。十七年,曆成,賜名授時曆,以其年冬,頒行天下。
十八年,居父喪,哀毀,日飲勺水。帝遣內侍慰諭之。未幾,卒,年四十七。初,恂病,裕宗屢遣醫診治,及葬,賻鈔二千貫。後帝思定曆之功,以鈔五千貫賜其家。延祐二年,贈推忠守正功臣、光祿大夫、司徒、上柱國、定國公,諡文肅。
子寬、賓,並從許衡游,得星曆之傳於家學。裕宗嘗召見,語之曰:「汝父起於書生,貧無貲蓄,今賜汝鈔五千貫,用盡可復以聞。」恩恤之厚如此。寬由保章正,歷兵部郎中,知蠡州。賓由保章副,累遷祕書監。
郭守敬
郭守敬字若思,順德邢臺人。生有異操,不為嬉戲事。大父榮,通五經,精於筭數、水利。時劉秉忠、張文謙、張易、王恂,同學於州西紫金山,榮使守敬從秉忠學。
中統三年,文謙薦守敬習水利,巧思絕人。世祖召見,面陳水利六事:其一,中都舊漕河,東至通州,引玉泉水以通舟,歲可省雇車錢六萬緡。通州以南,於藺榆河口徑直開引,由蒙村跳梁務至楊村還河,以避浮雞盤淺風浪遠轉之患。其二,順德達泉引入城中,分為三渠,灌城東地。其三,順德灃河東至古任城,失其故道,沒民田千三百餘頃。此水開修成河,其田即可耕種,自小王村經滹沱,合入御河,通行舟筏。其四,磁州東北滏、漳二水合流處,引水由滏陽、邯鄲、洺州、永年下經雞澤,合入灃河,可灌田三千餘頃。其五,懷、孟沁河,雖澆灌,猶有漏堰餘水,東與丹河餘水相合。引東流,至武陟縣北,合入御河,可灌田二千餘頃。其六,黃河自孟州西開引,少分一渠,經由新、舊孟州中間,順河古岸下,至溫縣南復入大河,其間亦可灌田二千餘頃。每奏一事,世祖歎曰:「任事者如此,人不為素餐矣。」授提舉諸路河渠。四年,加授銀符、副河渠使。
至元元年,從張文謙行省西夏。先是,古渠在中興者,一名唐來,其長四百里,一名漢延,長二百五十里,它州正渠十,皆長二百里,支渠大小六十八,灌田九萬餘頃。兵亂以來,廢壞淤淺。守敬更立牐堰,皆復其舊。
二年,授都水少監。守敬言:「舟自中興沿河四晝夜至東勝,可通漕運,及見查泊、兀郎海古渠甚多,宜加修理。」又言:「金時,自燕京之西麻峪村,分引盧溝一支東流,穿西山而出,是謂金口。其水自金口以東,燕京以北,灌田若干頃,其利不可勝計。兵興以來,典守者懼有所失,因以大石塞之。今若按視故蹟,使水得通流,上可以致西山之利,下可以廣京畿之漕。」又言:「當於金口西預開減水口,西南還大河,令其深廣,以防漲水突入之患。」帝善之。十二年,丞相伯顏南征,議立水站,命守敬行視河北、山東可通舟者,為圖奏之。
初,秉忠以大明曆自遼、金承用二百餘年,浸以後天,議欲修正而卒。十三年,江左既平,帝思用其言。遂以守敬與王恂,率南北日官,分掌測驗推步於下,而命文謙與樞密張易為之主領裁奏於上,左丞許衡參預其事。守敬首言:「曆之本在於測驗,而測驗之器莫先儀表。今司天渾儀,宋皇祐中汴京所造,不與此處天度相符,比量南北二極,約差四度;表石年深,亦復欹側。」守敬乃盡考其失而移置之。既又別圖高爽地,以木為重棚,創作簡儀、高表,用相比覆。又以為天樞附極而動,昔人嘗展管望之,未得其的,作候極儀。極辰既位,天體斯正,作渾天象。象雖形似,莫適所用,作玲瓏儀。以表之矩方,測天之正圜,莫若以圜求圜,作仰儀。古有經緯,結而不動,守敬易之,作立運儀。日有中道,月有九行,守敬一之,作證理儀。表高景虛,罔象非真,作景符。月雖有明,察景則難,作闚几。曆法之驗,在於交會,作日月食儀。天有赤道,輪以當之,兩極低昂,標以指之,作星晷定時儀。又作正方案、丸表、懸正儀、座正儀,為四方行測者所用。又作仰規覆矩圖、異方渾蓋圖、日出入永短圖,與上諸儀互相參考。
十六年,改局為太史院,以恂為太史令,守敬為同知太史院事,給印章,立官府。及奏進儀表式,守敬當帝前指陳理致,至於日晏,帝不為倦。守敬因奏:「唐一行開元間令南宮說天下測景,書中見者凡十三處。今疆宇比唐尤大,若不遠方測驗,日月交食分數時刻不同,晝夜長短不同,日月星辰去天高下不同,即目測驗人少,可先南北立表,取直測景。」帝可其奏。遂設監候官一十四員,分道而出,東至高麗,西極滇池,南踰朱崖,北盡鐵勒,四海測驗,凡二十七所。
十七年,新曆告成,守敬與諸臣同上奏曰:
臣等竊聞帝王之事,莫重於曆。自黃帝迎日推策,帝堯以閏月定四時成歲,舜在璇璣玉衡以齊七政。爰及三代,曆無定法,周、秦之間,閏餘乖次。西漢造三統曆,百三十年而後是非始定。東漢造四分曆,七十餘年而儀式方備。又百二十一年,劉洪造乾象曆,始悟月行有遲速。又百八十年,姜岌造三紀甲子曆,始悟以月食衝檢日宿度所在。又五十七年,何承天造元嘉曆,始悟以朔望及弦皆定大小餘。又六十五年,祖沖之造大明曆,始悟太陽有歲差之數,極星去不動處一度餘。又五十二年,張子信始悟日月交道有表裏,五星有遲疾留逆。又三十三年,劉焯造皇極曆,始悟日行有盈縮。又三十五年,傅仁均造戊寅元曆,頗采舊儀,始用定朔。又四十六年,李淳風造麟德曆,以古曆章蔀元首分度不齊,始為緫法,用進朔以避晦晨月見。又六十三年,一行造大衍曆,始以朔有四大三小,定九服交食之異。又九十四年,徐昂造宣明曆,始悟日食有氣、刻、時三差。又百三十六年,姚舜輔造紀元曆,始悟食甚泛餘差數。以上計千一百八十二年,曆經七十改,其創法者十有三家。
自是又百七十四年,聖朝專命臣等改治新曆,臣等用創造簡儀、高表,憑其測實數,所考正者凡七事:
一曰冬至。自丙子年立冬後,依每日測到晷景,逐日取對,冬至前後日差同者為準。得丁丑年冬至在戊戌日夜半後八刻半,又定丁丑夏至在庚子日夜半後七十刻;又定戊寅冬至在癸卯日夜半後三十三刻;己卯冬至在戊申日夜半後五十七刻半;庚辰冬至在癸丑日夜半後八十一刻半。各減大明曆十八刻,遠近相符,前後應準。
二曰歲餘。自大明曆以來,凡測景、驗氣,得冬至時刻真數者有六,用以相距,各得其時合用歲餘。今考驗四年,相符不差,仍自宋大明壬寅年距至今日八百一十年,每歲合得三百六十五日二十四刻二十五分,其二十五分為今曆歲餘合用之數。
三曰日躔。用至元丁丑四月癸酉望月食既,推求日躔,得冬至日躔赤道箕宿十度,黃道箕九度有奇。仍憑每日測到太陽躔度,或憑星測月,或憑月測日,或徑憑星度測日,立術推筭。起自丁丑正月至己卯十二月,凡三年,共得一百三十四事,皆躔於箕,與月食相符。
四曰月離。自丁丑以來至今,憑每日測到逐時太陰行度推筭,變從黃道求入轉極遲、疾并平行處,前後凡十三轉,計五十一事。內除去不真的外,有三十事,得大明曆入轉後天。又因考驗交食,加大明曆三十刻,與天道合。
五曰入交。自丁丑五月以來,憑每日測到太陰去極度數,比擬黃道去極度,得月道交於黃道,共得八事。仍依日食法度推求,皆有食分,得入交時刻,與大明曆所差不多。
六曰二十八宿距度。自漢太初曆以來,距度不同,互有損益。大明曆則於度下餘分,附以太半少,皆私意牽就,未嘗實測其數。今新儀皆細刻周天度分,每度為三十六分,以距線代管窺,宿度餘分並依實測,不以私意牽就。
七曰日出入晝夜刻。大明曆日出入晝夜刻,皆據汴京為準,其刻數與大都不同。今更以本方北極出地高下,黃道出入內外度,立術推求每日日出入晝夜刻,得夏至極長,日出寅正二刻,日入戌初二刻,晝六十二刻,夜三十八刻。冬至極短,日出辰初二刻,日入申正二刻,晝三十八刻,夜六十二刻。永為定式。
所創法凡五事:一曰太陽盈縮。用四正定氣立為升降限,依立招差求得每日行分初末極差積度,比古為密。二曰月行遲疾。古曆皆用二十八限,今以萬分日之八百二十分為一限,凡析為三百三十六限,依垛疊招差求得轉分進退,其遲疾度數逐時不同,蓋前所未有。三曰黃赤道差。舊法以一百一度相減相乘,今依筭術句股弧矢方圜斜直所容,求到度率積差,差率與天道實吻合。四曰黃赤道內外度。據累年實測,內外極度二十三度九十分,以圜容方直矢接句股為法,求每日去極,與所測相符。五曰白道交周。舊法黃道變推白道以斜求斜,今用立渾比量,得月與赤道正交,距春秋二正黃赤道正交一十四度六十六分,擬以為法。推逐月每交二十八宿度分,於理為盡。
十九年,恂卒。時曆雖頒,然其推步之式,與夫立成之數,尚皆未有定藁。守敬於是比次篇類,整齊分杪,裁為推步七卷,立成二卷,曆議擬藁三卷,轉神選擇二卷,上中下三曆注式十二卷。二十三年,繼為太史令,遂上表奏進。又有時候箋注二卷,修改源流一卷。其測驗書,有儀象法式二卷,二至晷景考二十卷,五星細行考五十卷,古今交食考一卷,新測二十八舍雜坐諸星入宿去極一卷,新測無名諸星一卷,月離考一卷,並藏之官。
二十八年,有言灤河自永平挽舟踰山而上,可至開平;有言瀘溝自麻峪可至尋麻林。朝廷遣守敬相視,灤河既不可行,瀘溝舟亦不通,守敬因陳水利十有一事。其一,大都運糧河,不用一畝泉舊原,別引北山白浮泉水,西折而南,經瓮山泊,自西水門入城,環匯於積水潭,復東折而南,出南水門,合入舊運糧河。每十里置一牐,比至通州,凡為牐七,距牐里許,上重置斗門,互為提閼,以過舟止水。帝覽奏,喜曰:「當速行之。」於是復置都水監,俾守敬領之。帝命丞相以下皆親操畚鍤倡工,待守敬指授而後行事。
先是,通州至大都,陸運官糧,歲若干萬石,方秋霖雨,驢畜死者不可勝計,至是皆罷之。三十年,帝還自上都,過積水潭,見舳艫敝水,大悅,名曰通惠河,賜守敬鈔萬二千五百貫,仍以舊職兼提調通惠河漕運事。守敬又言:於澄清牐稍東,引水與北壩河接,且立牐麗正門西,令舟楫得環城往來。志不就而罷。三十一年,拜昭文館大學士、知太史院事。
大德二年,召守敬至上都,議開鐵幡竿渠,守敬奏:「山水頻年暴下,非大為渠堰,廣五七十步不可。」執政吝於工費,以其言為過,縮其廣三之一。明年大雨,山水注下,渠不能容,漂沒人畜廬帳,幾犯行殿。成宗謂宰臣曰:「郭太史神人也,惜其言不用耳。」七年,詔內外官年及七十,並聽致仕,獨守敬不許其請。自是翰林太史司天官不致仕,定著為令。延祐三年卒,年八十六。
楊桓
楊桓字武子,兗州人。幼警悟,讀論語至宰予晝寢章,慨然有立志,由是終身非疾病未嘗晝寢。弱冠,為郡諸生,一時名公咸稱譽之。中統四年,補濟州教授,後由濟寧路教授召為太史院校書郎,奉敕撰儀表銘、曆日序,文辭典雅,賜楮幣千五百緡,辭不受。遷祕書監丞。
至元三十一年,拜監察御史。有得玉璽於木華黎曾孫碩德家者,桓辨識其文,曰「受天之命、既壽永昌」,乃頓首言曰:「此歷代傳國璽也,亡之久矣。今宮車晏駕,皇太孫龍飛,而璽復出,天其彰瑞應於今日乎!」即為文述璽始末,奉上于徽仁裕聖皇后。
成宗即位,桓疏上時務二十一事:一曰郊祀天地;二曰親享太廟,備四時之祭;三曰先定首相;四曰朝見群臣,訪問時政得失;五曰詔儒臣以時侍講;六曰設太學及府州儒學,教養生徒;七曰行誥命以褒善敘勞;八曰異章服以別貴賤;九曰正禮儀以肅宮庭;十曰定官制以省內外冗員;十一曰講究錢穀以裕國用;十二曰訪求曉習音律者以協太常雅樂;十三曰國子監不可隸集賢院,宜正其名;十四曰試補六部寺監及府州司縣吏;十五曰增內外官吏俸祿;十六曰禁父子骨肉、奴婢相告訐者;十七曰定婚姻聘財;十八曰罷行用官錢營什一之利;十九曰復笞杖以別輕重之罪;二十曰郡縣吏自中統前仕宦者,宜加優異;二十一曰為治之道宜各從本俗。疏奏,帝嘉納之。
未幾,陞祕書少監,預修大一統志。秩滿歸兗州,以貲業悉讓弟楷,鄉里稱焉。大德三年,以國子司業召,未赴,卒,年六十六。
桓為人寬厚,事親篤孝,博覽群籍,尤精篆籀之學。著六書統、六書泝源、書學正韻,大抵推明許慎之說,而意加深,皆行于世。
楊果
楊果字正卿,祁州蒲陰人。幼失怙恃,自宋遷亳,復徙居許昌,以章句授徒為業,流寓轗軻十餘年。金正大甲申,登進士第。會參政李蹊行大司農於許,果以詩送之,蹊大稱賞,歸言於朝,用為偃師令。到官,以廉幹稱,改蒲城,改陝,皆劇縣也。果有應變材,能治煩劇,諸縣以果治效為最。
金亡,歲己丑,楊奐徵河南課稅,起果為經歷。未幾,史天澤經略河南,果為參議。時兵革之餘,法度草創,果隨宜贊畫,民賴以安。世祖中統元年,設十道宣撫使,命果為北京宣撫使。明年,拜參知政事。及例罷,猶詔與左丞姚樞等日赴省議事。至元六年,出為懷孟路緫管,大修學廟。以前嘗為中書執政官,移文申部,特不署名。以老致政,卒于家,年七十五,諡文獻。
果性聰敏,美風姿,工文章,尤長於樂府,外若沉默,內懷智用,善諧謔,聞者絕倒。微時,避亂河南,娶袞旅中女,後登科,歷顯仕,竟與偕老,不易其初心,人以是稱之。有西菴集,行於世。
王構
王構字肯堂,東平人。父公淵,遭金末之亂,其兄三人挈家南奔,公淵獨誓死守墳墓,伏草莽中,諸兄呼之不出,號慟而去,卒得存其家,而三兄不知所終。
構少穎悟,風度凝厚。學問該博,文章典雅,弱冠以詞賦中選,為東平行臺掌書記。參政賈居貞一見器重,俾其子受學焉。
至元十一年,授翰林國史院編修官。時遣丞相伯顏伐宋,先下詔讓之,命構屬草以進,世祖大悅。宋亡,構與李槃同被旨,至杭取三館圖籍、太常天章禮器儀仗,歸于京師。凡所薦拔,皆時之名士。十三年秋,還,入覲,遷應奉翰林文字,陞修撰。丞相和禮霍孫由翰林學士承旨拜司徒,辟構為司直。時丞相阿合馬為盜擊死,世祖亦悟其姦,復相和禮霍孫,更張庶務,構之謀畫居多。歷吏部、禮部郎中,審囚河南,多所平反。改太常少卿,定親享少廟儀注。擢淮東提刑按察副使,召見便殿,親授制書,賜上尊酒以遣之。尋以治書侍御史召。屬桑哥為相,俾與平章卜忽木檢覈燕南錢穀,而督其逋負。以十一月晦行,期歲終復命。明年春還,宿盧溝驛,度逾期,禍且不測,謂卜忽木曰:「設有罪,構當以身任之,不以累公也。」會桑哥死,乃免。有旨出銓選江西。入翰林,為侍講學士。世祖崩,構撰諡冊。
成宗立,由侍講為學士,纂修實錄,書成,參議中書省事。時南士有陳利便請搜括田賦者,執政欲從之。構與平章何榮祖共言其不可,辨之甚力,得不行。以疾歸東平。久之,起為濟南路緫管。諸王從者怙勢行州縣,民莫敢忤視,構聞諸朝,徙之北境。學田為牧地所侵者,理而歸之。官貸民粟,歲饑而責償不已,構請輸以明年。武宗即位,以纂修國史,趣召赴闕,拜翰林學士承旨,未幾,以疾卒,年六十三。
構歷事三朝,練習臺閣典故,凡祖宗諡冊冊文皆所撰定,朝廷每有大議,必咨訪焉。喜薦引寒士,前後省臺、翰苑所辟,無慮數十人,後居清要,皆有名于時。
子士熙,仕至中書參政,卒官南臺御史中丞;士點,淮西廉訪司僉事,皆能以文學世其家。
魏初
魏初字大初,弘州順聖人。從祖璠,金貞祐三年進士,補尚書省令史。金宣宗求直言,璠首論將相非人,及不當立德陵事,疏奏,不報。後復上言:「國勢危逼,四方未聞有勤王之舉,隴右地險食足,其帥完顏胡斜虎亦可委仗,宜遣人往論大計。」大臣不悅而止。閱數月,胡斜虎兵來援,已無及,金主悔焉。
金將武仙軍次五垛山不進。求使仙者,或薦璠,即授朝列大夫、翰林修撰,給騎四人以從。至則仙已遁去,部曲亦多散亡,璠撫循招集,得數千人,推其中材勇者為帥長,仍制符印予之,以矯制自劾,金主謂其處置得宜。繼聞仙率餘衆保留山,璠直趣仙所宣諭之。或讒於仙,謂璠欲奪其軍,仙怒,命士拔刃若欲鏦璠然,且引一吏與璠辨。璠不為動,大言曰:「王人雖微,序于諸侯之上,將軍縱不加禮,奈何聽讒邪之言,欲以小吏置對耶!且將軍跳山谷,而左右無異心者,以天子大臣故也,苟不知尊天子,安知麾下無如將軍者。不然,吾有死,無辱命。」仙不能屈。璠復激使進兵,不應,比還,金主已遷歸德,復遷蔡州。金亡,璠無所歸,乃北還鄉里。
庚戌歲,世祖居潛邸,聞璠名,徵至和林,訪以當世之務。璠條陳便宜三十餘事,舉名士六十餘人以對,世祖嘉納,後多采用焉。以疾卒于和林,年七十,賜諡靖肅。
初,其從孫也,璠無子,以初為後。初好讀書,尤長於春秋,為文簡而有法,比冠,有聲。中統元年,始立中書省,辟為掾史,兼掌書記。未幾,以祖母老辭歸,隱居教授。會詔左丞許衡、學士竇默及京師諸儒,各陳經史所載前代帝王嘉言善政,選進讀之士,有司以初應詔。帝雅重璠名,方之古直,詢知初為璠子,歎獎久之,即授國史院編修官,尋拜監察御史。首言:「法者,持天下之具,御史臺則守法之司也。方今法有未定,百司無所持循,宜參酌考定,頒行天下。」
帝宴群臣於上都行宮,有不能釂大卮者,免其冠服。初上疏曰:「臣聞君猶天也,臣猶地也,尊卑之禮,不可不肅。方今內有太常、有史官、有起居注,以議典禮、記言動;外有高麗、安南使者入貢,以觀中國之儀。昨聞錫宴大臣,威儀弗謹,非所以尊朝廷、正上下也。」疏入,帝欣納之,仍諭侍臣自今毋復為此舉。時襄樊未下,將括民為兵,或請自大興始。初言:「京師天下之本,要在殷盛,建邦之初詎宜騷動!」遂免括大興兵。
初又言:「舊制,常參官諸州刺史,上任三日,舉一人自代。況風紀之職與常員異,請自今監察御史、按察司官,在任一歲,各舉一人自代,所舉不當,有罰,不惟砥礪風節,亦可為國得人。」遂舉勸農副使劉宣自代。出僉陝西四川按察司事,歷陝西河東按察副使,入為治書侍御史。又以侍御史行御史臺事于揚州,擢江西按察使,尋徵拜侍御史。行臺移建康,出為中丞,卒,年六十一。子必復,集賢侍講學士。
焦養直
焦養直字無咎,東昌堂邑人。夙以才器稱。至元十八年,世祖改符寶郎為典瑞監,思得一儒者居之。近臣有以養直薦者,帝即命召見,敷對稱旨,以真定路儒學教授超拜典瑞少監。二十四年,從征乃顏。二十八年,賜宅一區。入侍帷幄,陳說古先帝王政治,帝聽之,每忘倦。嘗語及漢高帝起自側微,誦所舊聞,養直從容論辨,帝即開納,由是不薄高帝。
  大德元年,成宗幸柳林,命養直進講資治通鑑,因陳規諫之言,詔賜酒及鈔萬七千五百貫。二年,賜金帶、象笏。三年,遷集賢侍講學士,賜通犀帶。七年,詔傅太子於宮中,啟沃誠至,帝聞之,大悅。八年,代祀南海。九年,進集賢學士。十一年,陞太子諭德。至大元年,授集賢大學士,謀議大政悉與焉。告老歸而卒,贈資德大夫、河南等處行中書省右丞,諡文靖。
子德方,以廕為興國路緫管府判官。
孟攀鱗
孟攀鱗字駕之,雲內人。曾祖彥甫,以明法為西北路招討司知事。有疑獄當死者百餘人,彥甫執不從,後三日得實,皆釋之。祖鶴、父澤民,皆金進士。
攀鱗幼日誦萬言,能綴文,時號奇童。金正大七年,擢進士第,仕至朝散大夫、招討使。歲壬辰,汴京下,北歸居平陽。丙午,為陝西帥府詳議官,遂家長安。世祖中統三年,授翰林待制、同修國史。
至元初,召見,條陳七十事,大抵勸上以郊祀天地,祠太廟,制禮樂,建學校,行科舉,擇守令以字民,儲米粟以贍軍,省無名之賦,罷不急之役,百司庶府統於六部,紀綱制度悉由中書,是為長久之計。世祖悉嘉納之,咨問諄諄。後論王百一、許仲平優劣,對曰:「百一文華之士,可置翰苑;仲平明經傳道,可為後學矜式。」帝深然之。又嘗召問宗廟、郊祀儀制,攀麟悉據經典以對。時帝將親祀,詔命攀鱗會太常議定禮儀,攀鱗夜畫郊祀及宗廟圖以進,帝皆親覽焉。復以病請西歸,帝令就議陝西五路四川行中書省事。四年卒,年六十四。延祐三年,贈翰林學士承旨、資德大夫、上護軍、平原郡公,諡文定。
尚野
尚野字文蔚,其先保定人,徙滿城。野幼穎異,祖母劉,厚資之使就學。至元十八年,以處士徵為國史院編修官。二十年,兼興文署丞,出為汝州判官,廉介有為,憲司屢薦之。二十八年,遷南陽縣尹。初至官,獄訟充斥,野裁決無留滯,涉旬,遂無事。改懷孟河渠副使,會遣使問民疾苦,野建言:「水利有成法,宜隸有司,不宜復置河渠官。」事聞于朝,河渠官遂罷。
大德六年,遷國子助教。諸生入宿衛者,歲從幸上都,丞相哈剌哈孫始命野分學於上都,以教諸生,仍鑄印給之,上都分學自野始。俄陞國子博士,誨人先經學而後文藝,每謂諸生曰:「學未有得,徒事華藻,若持錢買水,所取有限,能自鑿井及泉而汲之,不可勝用矣。」時學舍未備,野密請御史臺,乞出帑藏所積,大建學舍以廣教育。仁宗在東宮,野為太子文學,多所裨益,時從賓客姚燧、諭德蕭入見,帝為加禮。
至大元年,除國子司業,近臣奏分國學西序為大都路學,帝已可其奏,野謂國學、府學混居,不合禮制,事遂寢。四年,拜翰林直學士、知制誥同修國史。詔野赴吏部,試用廕補官,野多所優假,或病其太寬,野曰:「今初設此法,冀將來者習詩書、知禮義耳,非必責效目前也。」衆乃服。
皇慶元年,陞翰林侍講學士。延祐元年,改集賢侍講學士,兼國子祭酒。二年夏,移疾歸滿城,四方來學者益衆。六年,卒于家,年七十六。贈通奉大夫、太常禮儀院使、護軍,追封上黨郡公,諡文懿。
野性開敏,志趣正大,事繼母以孝聞,文辭典雅,一本於理。
子師易,蘄州路緫管府判官;師簡,中奉大夫、奎章閣侍書學士、同知經筵事。
李之紹
李之紹字伯宗,東平平陰人。自幼穎悟聰敏,從東平李謙學。家貧,教授鄉里,學者咸集。至元三十一年,纂修世祖實錄,徵名儒充史職,以馬紹、李謙薦,授將仕佐郎、翰林國史院編修官。直學士姚燧欲試其才,凡翰林應酬之文,積十餘事,併以付之。之紹援筆立成,併以藁進。燧驚喜曰:「可謂名下無虛士也。」
大德二年,聞祖母疾,辭歸。復除編修官,陞將仕郎。六年,陞應奉翰林文字。七年,遷太常博士。九年,丁母憂,累起復,終不能奪。至大三年,仍授太常博士,階承事郎。四年,陞承直郎、翰林待制。皇慶元年,遷國子司業。延祐三年,陞奉政大夫、國子祭酒。夙夜孳孳,惟以教育人材為心。四年十二月,陞朝列大夫、同僉太常禮儀院事。六年,改翰林直學士,復以疾還。七年,召為翰林直學士。至治二年,陞翰林侍講學士、知制誥同修國史。三年,告老而歸。泰定三年八月卒,年七十三。
子勗,蔭父職,同知諸暨州事。
之詔平日自以其性遇事優游少斷,故號果齋以自勵。有文集藏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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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00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六十五‧列傳第五十二  張禧
張禧,東安州人。父仁義,金末徙家益都。及太宗下山東,仁義乃走信安。時燕薊已下,獨信安猶為金守,其主將知仁義勇而有謀,用之左右。國兵圍信安,仁義率敢死士三百,開門出戰,圍解,以功署軍馬緫管。守信安踰十年,度不能支,乃與主將舉城內附。率其部曲從宗王合丑平定河南,授管軍元帥。後攻歸德,飛矢入口,折其二齒,鏃出項後,卒,賜爵縣侯。
禧年十六,從大將阿朮魯南攻徐州、歸德,復從元帥察罕攻壽春、安豐、廬、滁、黃、泗諸州,皆有功。禧素峭直,為主將所忌,誣以他罪,欲置之法。時王鶚侍世祖於潛邸,禧密往依之,鶚請左丞闊闊薦禧與其子弘綱俱入見。
歲己未,從世祖南伐,濟江,與宋兵始接戰,即擒其一將。進攻鄂州,諸軍穴城以入,宋樹柵為夾城於內,入戰者輒不利,乃命以厚賞募敢死士。禧與子弘綱俱應募,由城東南入戰,將至城下,帝憫其父子俱入險地,遣阿里海牙諭禧父子,止一人進戰。禧所執槍,中弩矢而折,取弘綱槍以入,破城東南角。有逗留不進者十餘人,立城下,弘綱復奪其槍入。轉戰良久,禧身中十八矢,一矢鏃貫腹,悶絕復甦,曰:「得血竭飲之,血出可生。」世祖亟命取血竭,遣人往療之。瘡既愈,復從大將納剌忽與宋兵戰于金口、李家洲,皆捷。
世祖即位,賜金符,授新軍千戶。三年,從征李璮。時宋乘璮叛,遣夏貴襲取蘄縣、宿州等城,禧移兵攻之,貴走,盡復諸城。
至元元年,陞唐鄧等州盧氏保甲丁壯軍緫管。宋侵均州,緫管李玉山敗走,帝命禧代之。三年,與宋將呂文煥戰于高頭赤山,乘勝復均州。四年,改水軍緫管,益其軍二千五百,令習水戰。五年,從攻襄樊。六年七月,夏貴率兵援襄陽,禧從元帥阿朮戰,却之。八年,江水暴溢,宋遣范文虎以戰艦千餘艘來援。元帥阿朮命禧率輕舟,夜銜枚入其陣中,插葦以識水之深淺。及還,阿朮即命禧率四翼水軍進戰,宋兵潰,追至淺水,奪戰艦七十餘艘。九年,攻樊城,焚其串樓,敗宋將張貴于鹿門山。
十年,行省集諸將問破襄陽之策,禧言:「襄、樊夾漢江而城,敵人橫鐵鎖、置木橛于水中,今斷鎖毀橛,以絕其援,則樊城必下。樊城下,則襄陽可圖矣。」行省用其計,乃破樊城,而襄陽繼降,帝遣使錄諸將功,授宣武將軍、水軍萬戶,佩金虎符,丞相伯顏因命禧為水軍先鋒。
十二年,敗宋將孫虎臣于丁家洲,尋移屯黃池,以斷宋救兵。九月,從阿朮與宋都統姜才戰,有功,加信武將軍。十三年,從下溫、台、福建。十四年,加懷遠大將軍、江陰路達魯花赤、水軍萬戶。十六年,入朝,進昭勇大將軍、招討使。
十七年,加鎮國上將軍、都元帥。時朝廷議征日本,禧請行,即日拜行中書省平章政事,與右丞范文虎、左丞李庭同率舟師,泛海東征。至日本,禧即捨舟,築壘平湖島,約束戰艦,各相去五十步止泊,以避風濤觸擊。八月,颶風大作,文虎、庭戰艦悉壞,禧所部獨完。文虎等議還,禧曰:「士卒溺死者半,其脫死者,皆壯士也,曷若乘其無回顧心,因糧於敵以進戰。」文虎等不從,曰:「還朝問罪,我輩當之,公不與也。」禧乃分船與之。時平湖島屯兵四千,乏舟,禧曰:「我安忍棄之!」遂悉棄舟中所有馬七十匹,以濟其還。至京師,文虎等皆獲罪,禧獨免。子弘綱。
弘綱字憲臣,年十八,父禧為主將所誣,繫獄,將殺之,弘綱直入獄中,獄卒併繫之。弘綱佯狂謔笑,守者易之,既寢,遂與其父逸去。後從其父攻城徇地,屢有功,自昭信校尉、管軍緫把,佩銀符,換金符,為千戶,陞緫管、廣威將軍、招討副使,加定遠大將軍、招討使,襲鎮江陰。
盜起安吉,弘綱率兵往捕,未踰旬,擒之。從參政高興破建德溪寨諸賊,後賜三珠虎符,授昭勇大將軍、河南諸翼征行萬戶。從右丞劉深征八百媳婦國,師次八番,與叛蠻宋隆濟等力戰而歿。贈宣忠秉義功臣、資善大夫、湖廣等處行中書省左丞、上護軍,追封齊郡公,諡武定。
子漢,當襲職,讓其弟鼎。漢後為監察御史,累官至集賢直學士。鼎,襲江陰水軍萬戶。
賈文備
賈文備字仲武,祁州蒲陰人。父輔,仕金為祁州刺史。武仙憚輔膽略,密令所親圖之。輔以衆歸太祖,詔隸張柔,以兵攻蠡州、慶都、安平、束鹿諸縣,皆下之。柔開帥府於滿城,命輔行元帥府事於祁州。從定山東,遷左副元帥。柔將兵在外,輔常居守,累功,改行軍千戶,賜金符,尋領順天河南等路軍民萬戶,卒。
文備襲父千戶職,張柔命屯三汊口,備宋兵。宋以雲梯二十餘來攻,文備率兵鏖戰,却之,憲宗賜弓矢銀盂。歲乙卯,復令襲父左副元帥職,兼領順天路。中統二年,升開元府路女真水達達等處宣撫使,佩金虎符。三年,遷開元東京懿州等處宣慰使。四年,改授萬戶,領張柔所部軍,屯亳州。宋兵時鈔掠淮甸,文備戰却之。
至元二年,加昭勇大將軍、真定路緫管,兼府尹。六年,調衛輝路緫管。七年,授西蜀成都統軍,以疾不赴。八年,授宿州萬戶,尋改河南等路統軍,圍襄樊。九年,移蔡州,兼水陸漕運。宋兵時掠糧餉,文備敗之,併奪其船。詔罷統軍,文備入覲,賜弓矢、金鞍、錦衣、白金。十一年,復授萬戶、漢軍都元帥,領劉整軍,駐亳州。宋將夏貴知亳無備,盛引兵來襲,文備出奇邀擊,大破之,帝賜金鞍、金織、文段、白金。
丞相伯顏伐宋,文備領左翼諸軍以從,抵郢州。宋築二城夾江,布戰艦數千艘于江中,陳兵兩岸,軍不得進。文備泛舟,由淪河徑出大江,攻武磯堡。乃從阿朮先渡江,大軍繼之,遂取鄂、漢,以功賜白金,加昭毅大將軍,守鄂州。
十二年,從平章政事阿里海牙趣湖南,至潭州城下。文備冒鋒鏑,砲傷右手,流矢中左臂,攻戰愈急,宋臣李芾死之,轉運判官鍾蜚英等以城降。十三年,加昭武大將軍,守潭州。十四年,衡、永、郴等郡寇發,文備悉討平之。十五年,進鎮國上將軍、湖南道宣慰使,徇瓊崖等州及廣東瀕海諸城,追宋衛王昞。
十六年,召還,拜淮東宣慰使,加金吾上將軍,鎮慶元。十八年,復授都元帥。二十年,改江東宣慰使,討建寧盜黃華。二十二年,拜荊湖占城行中書省參知政事。二十三年,改湖廣行省參知政事。二十四年,致仕。後十七年,以疾卒。延祐四年,贈江西等處行中書省左丞,追封武威郡公,諡莊武。
解誠
解誠,易州定興人。善水戰,從伐宋,設方略,奪敵船千計,以功授金符、水軍萬戶,兼都水監使。焦湖之戰,獲戰艦三百艘。宋以舟師來援,誠據舟厲聲呵之,援兵不敢動,急移舟抵岸,乘勢追殺之,奪其軍餉三百餘斛。既又從攻安豐、壽、復、泗、亳諸州,俱有功;又從下雲南大理國,以功賜金虎符。從攻鄂,奪敵艦千餘艘,殺溺敵軍甚衆。世祖嘉其功,嘗降制獎之。
至元三十年,卒,贈推忠宣力功臣、龍虎衛上將軍、同知樞密院事、上護軍,追封易國公,諡武定。
子汝楫襲,從討李璮,平宋,累獲功賞,卒,贈推忠效節功臣、資德大夫、中書右丞、上護軍,追封易國公,諡忠毅。
子帖哥襲,從征廣西,下靜江府,改授水軍招討使。尋復為萬戶,從征交趾,有功,陞廣東道宣慰使,卒,贈資德大夫、河南江北等處行中書省左丞、上護軍、平陽郡公,諡武宣。
子世英,由監察御史,遷山南江北道僉事。
管如德
管如德,黃州黃陂縣人。父景模,為宋將,以蘄州降,授淮西宣撫使。如德為江州都統制,至元十二年,亦以城降。先是,如德嘗被俘虜,思其父,與同輩七人間道南馳,為邏者所獲,械送于郡。如德伺邏者怠,即引械擊死數十人,各破械脫走,間關萬里達父所。景模喜曰:「此真吾兒也。」至是,入覲,世祖笑曰:「是孝於父者,必忠於我矣。」一日,授以強弓二,如德以左手兼握,右手悉引滿之,帝曰:「得無傷汝臂乎?後毋復然!」嘗從獵,遇大溝,馬不可越,如德即解衣浮渡,帝壯之,由是稱為拔都,賞賚優渥。帝問:「我何以得天下,宋何以亡?」如德對曰:「陛下以福德勝之。襄樊,宋咽喉也,咽喉被塞,不亡何恃!」帝曰:「善。」帝又命習國書,曰:「習成,當為朕言之。」一日,帝語如德曰:「朕治天下,重惜人命,凡有罪者必令面對再四,果實也而後罪之,非如宋權姦擅權,書片紙數字即殺人也。汝但一心奉職,毋懼忌嫉之口。」授湖北招討使,緫管本部軍馬,佩金虎符。
是年六月,丞相阿朮南攻宋。如德以軍為前鋒,至揚州揚子橋,與宋戰,晝夜不息,如德先登陷陣,擒其帥張都統等,宋軍遂潰。七月,進軍焦山江上,復大戰,奪宋帥夏都統牌印衣甲及餉軍海船,悉送阿朮所。事聞,帝命賞之。軍至鎮江,如德招安諸郡,守將皆望風降附。丞相伯顏取臨安,復選能招諸郡者,衆推如德,如德銜命往喻,紹興諸郡皆下。初,世祖以寶刀賜如德,及與敵戰,刀刃盡缺。宋平,入覲,如德以刀上呈,曰:「陛下向所賜刀,從軍以來,刀缺如是矣。」帝嘉其樸。
十二年,遷浙西宣慰使,上時政五條:一曰立額薄征;二曰息兵懷遠;三曰立法用人;四曰省役恤民;五曰設官制祿。時法制未備,仕多冗員,又方用兵日本倭國,而軍民之官,廩祿未有定制,故如德言及之,權臣抑不得上。二十年,丞相阿塔海命馳驛奏出征事,入見,世祖問曰:「江南之民,得無有二心乎?」如德對曰:「往歲旱澇相仍,民不聊生,今累歲豐稔,民沐聖恩多矣,敢有貳志!使果有貳志,臣曷敢飾辭以欺陛下乎!」帝善其言,且喻之曰:「阿塔海有未及者,卿善輔導之,有當奏聞者,卿勿憚勞,宜馳捷足之馬,來告於朕。」
二十四年,遷江西行省參知政事,破豪猾,去姦吏,居民大悅。是時,贛、汀二州盜起,如德指揮諸將討平之,其脅從者多所全宥。二十六年,遷江西行尚書省左丞,時鍾明亮以循州叛,殺掠州縣,千里丘墟,帝命如德統四省兵討之。諸將欲直擣其巢穴,如德曰:「嘻!今田野之氓,疲於轉輸,介冑之士,病於暴露,重困斯民,而自為功,吾不為也。」於是遣使喻以禍福,賊感如德誠信,即擁十餘騎,詣贛州石城縣降。平章政事奧魯赤,怒其跋扈不臣,欲以事殺明亮,如德聞之曰:「皇元仁厚,未嘗殺降,明亮叛人,何足惜,所重者,信不可失耳!」年四十有四,卒于軍,贈江西行省左丞、平昌郡公,諡武襄。
子九,淳祖,積官中順大夫、龍興路富州尹。
趙匣剌
趙匣剌者,始以父任為千戶,佩金符。中統三年,守東川。四年,宋夏貴以兵侵虎嘯山寨,元帥欽察遣匣剌率兵往禦之,貴敗走,追至新明縣,斬首三十餘級。宋劉雄飛以兵犯青居山舊府,匣剌與戰於都尉埧,敗之,斬首二十餘級。欽察攻釣魚山,遣匣剌以兵千五百人略地至南埧,擊敗宋軍,生獲軍士五十七人,老幼三百四十人。從攻大良平,宋昝萬壽運糧至渠江之鵝灘,匣剌邀擊之,斬首五十餘級,宋兵大敗。匣剌亦被三創,矢鏃中左肩不得出。欽察惜其驍勇,取死囚二人,刲其肩,視骨節淺深,知可出,即為鑿其創,拔鏃出之,匣剌神色不為動。
至元三年,為東川路先鋒使。四年,元帥拜荅攻開州,至萬寶山,遣匣剌以兵五百人擊宋軍,生獲四十人。五年,兼管京兆、延安兩路新軍,戍東安、虎嘯山兩城。宋楊立以兵護糧,送大良平,匣剌察知之,遂率所部兵與立戰於三重山,斬首百五十級,擒獲四十餘人。立敗走,棄其糧千餘石,因盡奪其甲仗旗幟而還。
六年,行院遣匣剌攻釣魚山之沙市,焚其敵樓。從左丞曲力吉思等入朝,詔賞白金五十兩,細甲一注。九年,統軍合剌攻釣魚山,時匣剌為先鋒,領兵千人,略地至葛樹坪,與宋兵遇,生獲二十餘人,斬首四十級。十年三月,復從行院合荅攻釣魚山之沙市,匣剌乘夜蟻附而登,殺其守兵,燒其積聚,生獲二十餘人以歸。又擊敗宋將張珏兵於武勝軍。行院新拔禮義山寨,命匣剌守之。
十二年,率舟師會攻釣魚山,戰數有功。進圍重慶,宋將趙安勒兵出戰,匣剌迎擊之,夜至二鼓,敵衆大潰。行院以其功上聞,未報而疾作,乃遣往瀘州治疾,至之夕,瀘州復叛,匣剌輿疾出戰,遂為其所獲,與從者二十人皆死之。子世顯,船橋副萬戶。
周全
周全,其先汝寧光州人。仕宋為武翼大夫、廣南西路馬步軍副緫管。至元十二年,丞相伯顏緫兵下江南,全率衆來歸,遂以行省檄遙授衡州知州。是年秋七月,入覲,賜金符,授明威將軍,遙授泉州知州,兼管軍千戶。冬十月,從元帥宋都 469f.gif 下江西諸城邑。明年,進兵福建,宋制置使黃萬石降。冬十月,從大軍征廣東,十一月,至韶州城下,嚴攻具,率勇士先登,與宋兵合戰,斬馘甚衆,殺其安撫使熊飛。十二月,以遊騎巡廣中,過靈星海石門。敵勢甚張,全奮戈殺敵,乘勝奪其旗鼓,火其船,及諸軍下廣州,全功居多。
十四年,從攻廣西靜江府,宋安撫李夢龍率衆來降。其有負固不下者,悉戰敗之,奪敵艦以千計,殺敵溺死者無筭,兩廣以平。第功,賜虎符,授管軍緫管。十五年,盜據贛州崖石山寨,全率兵討平之,焚其寨。十七年,進廣威將軍、管軍副萬戶,鎮守龍興。二十年,以疾去官。
大德九年,卒,贈懷遠大將軍、南安寨兵萬戶府萬戶、輕車都尉,追封汝南郡侯。子祖瑞,襲職。
孔元
孔元字彥亨,真定人,驍勇有智略。歲丁酉,棄家從軍,隸丞相史天澤麾下。戊戌,從取焦湖,圍壽春,先登,拔其西堡。己亥,從征安豐,力戰却敵。己酉,從圍泗州,拔之。辛亥,從攻五堂山寨,俘其衆以歸。戊午,從攻樊城,親王塔察兒命取樊西堡,元率死士挺槍大呼,擊殺數百人,斬首十九級以獻。中統元年,扈駕北征。二年,宣授管軍緫把。
  至元十一年,從伐宋,為前鋒,所向克捷。十四年,進武略將軍、管軍千戶。明年,還軍北征,進武義將軍、侍衛親軍千戶,賜佩金符。又明年,國兵討叛王失里木等,從行院別乞里迷失追其衆至兀速洋而還。分軍之半,扼其要害地,餘衆遂潰,獲輜重牛馬。帝大悅,賞賚甚厚,加宣武將軍、右衛親軍緫管。十九年,以疾卒。
子鷹揚襲,授昭信校尉、右衛親軍弩軍千戶,仍佩金符。至大元年,以疾卒。子成祖襲,延祐二年,卒。子那海襲。
朱國寶
朱國寶,其先徐州人,後徙寶坻。父存器,歷官至修內司使。嘗夜行盧溝橋,獲金一囊,坐而待其主以付之,其人請中分,存器笑而遣之。
憲宗將攻宋,募兵習水戰,國寶以職官子從軍,隸水軍萬戶解誠麾下。己未,世祖以兵攻鄂,國寶攝千戶,率銳卒於中流與宋師鏖戰,凡十七戰,諸軍畢濟。中統二年,授千戶,佩銀符。三年,圍李璮於濟南,佩金符,鎮戍東海。從征襄陽,攝四翼鎮撫,督造戰艦,築萬山堡。至元十一年,拔沙洋,隳新城,皆與有力焉。初,師次江上,國寶請於丞相伯顏,願當前鋒,既而奪船二十艘以獻,伯顏壯之。宋據上流,方舟數百,結為堡柵,伯顏指示曰:「復能奪取是乎?」國寶即奮往破柵。既渡江,下鄂、漢。
十二年,進兵臨岳州,與宋兵戰於岳之桃花灘,獲其將高世傑,進昭信校尉、管軍緫管。既降湖右,加宣武將軍,統蒙古諸軍,鎮常德府,知安撫司事。時宋諸郡邑多堅守不下,國寶傳檄招諭,踰月悉平,惟辰、沅、靖、鎮遠未下。宋將李信、李發結武岡洞蠻,分據扼寨,國寶擊敗之,其衆退保飛山、新城。思、播蠻來援,國寶復與戰,破之,擒張星、沈舉等三百餘人。進攻新城,獲信、發等,獻俘江陵。行省奏功,賜金虎符。十四年,會諸道兵攻廣西靜江,拔之,進秩管軍萬戶,鎮守梧州,領安撫司事。
十五年,加懷遠大將軍。初,宋臨安之破也,張世傑挾二王由閩蹈海,衆復滋蔓。時南恩、新州何華、張翼,舉兵興復,軍勢甚盛。國寶選精銳,擊殺華、翼,擒其黨二人,斬首萬餘級,俘五百餘人、船七百艘,奪其兵器無筭,降其將十餘、軍士二百、民三萬餘戶。十六年,遷定遠大將軍、海北海南道宣慰使。蜑賊連結鬱林、廉州諸洞,恣行剽掠,國寶悉平之,磔尸高化,以懲反側。任龍光等率所部五千戶降。移瓊州,立官程,更弊政,訓兵息民,具有條制。南寧謝有奎負固不服,國寶開示信義,有奎感悟,以其屬來歸。於是黎民降者三千戶,蠻洞降者三十所。十八年,破臨高蠻寇五百人,招降居亥、番亳、銅鼓、博吐、桐油等十九洞,遣部將韓旺率兵略大黎、密塘、橫山,誅首惡李實,火其巢,生致大鍾、小鍾諸部長十有八人,加鎮國上將軍、海北海南道宣慰使都元帥。供給占城軍餉,事集而民不擾。
二十三年,遷廣南西道宣慰使。二十四年,入覲,帝慰勞之。二十五年,進輔國上將軍、都元帥、參知政事,行尚書省事。以軍事至贛州,得疾,卒于傳合,年五十九。
子斌,襲職,累官加賜金虎符、海北海南宣慰使都元帥;贇,上副萬戶,佩金虎符,鎮福州;次鼎;次鉉。
張立
張立,泰安長清人。初隸嚴實麾下,略江淮有功,署為百戶。歲戊午,憲宗征蜀,徵諸道兵,立從行。次大獲山,宋人阻山為城,帶江為池,恃以自固,立統銳卒,攻陷外堡,奪戰船百餘艘。復從攻釣魚山,有功,賜金帛。中統初,從世祖北征,還,授管軍緫把,賜銀符,進侍衛軍鎮撫,換金符,改侍衛軍千戶。尋遷左衛親軍副都指揮使,賜金虎符。
十四年春,率步卒千人轉粟赴和林,道出應昌。會酋帥畔換謀不軌,以射士三千踵其後,欲乘間奪其資糧。立覺其有異,急命環車為柵以備之,賊衆已合,矢如雨下。初,立之發上都也,每車載二板,以備不虞。至是,建板于車,矢不能入,騎卒稍前,即以戈撞之,強弩繼發,賊不得近,相持連日,乃解去。是歲,增置前後衛兵,進明威將軍、後衛親軍都指揮使,賜雙珠虎符,加昭勇大將軍,以老乞退。
子珪襲。珪卒,子伯潛襲。
齊秉節
齊秉節字子度,濱州蒲臺人。父珪,從嚴實攻歸德、廬州,有功,授無棣縣尹,攝征行千戶,後兼緫管,鎮棗陽。中統三年,李璮以益都叛,徵諸道兵進討,棗陽精銳盡行,僅留羸卒千餘。珪時攝萬戶府事,與宋襄、郢對壘。敵來覘虛實,珪城守周密,以東門外壕狹小可越,命浚之為備。宋將聶都統、陳緫管果率兵萬餘,抵城東門,以板渡壕,壕廣,板不能及,珪率衆力戰,敵退走,城賴以完。事聞,賜金符,真授千戶。至元三年,告老,舉秉節自代。
秉節魁偉沉毅,涉獵書史,稍知兵法,襲父爵,仍鎮棗陽。五年,從伐宋,築新城白河口堡鹿門山,略地郢州大洪山黃仙洞,數著戰功。七年,陞上千戶,權萬戶。十一年,從丞相伯顏至郢,盪舟由陸入江,攻武磯堡,擒宋將閻都統。
十二年,國兵敗宋賈似道、孫虎臣舟師于丁家洲,命秉節屯建康,與宋將趙淮戰于西離山,追至溧陽,自辰及午,宋軍乃退。八月,遷武義將軍。十二月,從定太平、安慶諸郡,與宋將張咨議戰于崑山,殺之。十四年,授宣武將軍、管軍緫管。時黃州復叛,令秉節往討,斬余緫轄于陣。十七年,授明威將軍。二十三年,移鎮饒州。安仁劇賊蔡福一叛,秉節與有司會兵討之,擒福一,餘黨悉平。二十五年,陞廣威將軍、棗陽萬戶府副萬戶。二十八年,卒,年六十二。子英襲。
張萬家奴
張萬家奴,父札古帶,事睿宗於潛邸。從破金有功,賜虎符,授河東南北路船橋隨路兵馬都緫管萬戶。從西征,下興元,圍嘉定,歿于軍。
萬家奴數從都元帥大荅火魯征討,有功。中統二年,從都元帥紐璘入朝,授以父官。宋兵入成都,從行院阿脫擊破之。至元四年,帥師會立眉、簡二州。從也速荅兒攻瀘州,大敗宋軍,殺傷過半,俘四十餘人以歸。
七年,率諸軍城張廣平,與宋人戰,斬首三百餘級,獲都統一人。從攻重慶,破朝陽寨,圍嘉定,柵平康、太和、懷遠諸寨,分兵以守之,且日出師,水陸接戰,功居多。而諸將攻瀘州,往往失利,乃詣闕請自任以攻取之效,許之。遂率舟師百五十艘,自桃竹灘至折魚灘,分守江面,謹風火,嚴號令,約日進攻。先據神臂門,為梯衝登城,殺二百餘人,斬關而入,遂拔之,加昭勇大將軍。會圍重慶,將其衆斷馬湖江,分兵水陸往來為游徼,加昭毅大將軍。以所部轉餉成都及下流諸屯,尋遷招討使。與都元帥藥剌海討亦奚不薛蠻,平之,進副都元帥。詔其子孝忠為船橋萬戶。以萬家奴將四川、湖南兵征哈剌章。時雲南惡昌、多興、羅羅諸蠻皆叛,殺掠使者,劫奪人民,州郡莫能制。遂以其兵討之,勦其衆,民為之立祠。二十年,從征緬,戰死之。
雲南王命其子保童,將其軍從征,入太公城,有功,襲副都元帥。又從征至甘州山丹,亦戰死。
孝忠少從父軍中,好攻戰。至元十九年,從都元帥也速荅兒討亦奚不薛蠻,遇其衆于會靈關,追至沙谿,敗之。進攻龍家寨阿那關,克之,遂攻亦奚不薛營,大破之。又以八百人敗阿永蠻於鹿札河,乘勝至打鼓寨,連破之。諸蠻平,以功賜金帛、弓矢、鞍轡,還軍成都。二十二年,從討烏蒙蠻。復擊降大埧都掌、蟻子諸蠻,加明威將軍。二十七年,詔從西征,至沙、瓜諸州,還,賜虎符,僉書四川等處行樞密院事。院罷,以本軍萬戶鎮成都,卒。
郭昂
郭昂字彥高,彰德林州人。習刀槊,能挽強,稍通經史,尤工於詩。至元二年,上書言事,平章廉希憲材之,授山東統軍司知事,尋改經歷,遷襄陽緫軍司,轉沅州安撫司同知,佩金符,招降溪洞八十餘柵。播州張華聚衆容山,昂率兵屠之,山徭、木貓、土獠諸洞盡降。十六年,以諸洞酋入朝,帝賜金綺衣、鞍轡,進安遠大將軍。徇沅州西南界,復新化、安仁二縣,擒劇賊張虎,縱之曰:「汝非吾敵,願降即來,不然,吾復擒汝不難也。」明日,虎降,并其衆三千餘人,悉使歸民籍。軍還,衆斂白金以獻,一無所受,行至江陵,衆復從致金而去,昂悉上之行省,宰臣令藏於庫,以示諸將。
二十六年,江西盜起,昂討之,進逼南安明揚、上龍、巖湖、綠村、石門、雁湖、赤水、黑風峒諸蠻,立太平寨而還。會大饑,以賊酋家資分賑之。授萬戶,賜金虎符,鎮撫州。未幾,省檄昂赴廣東監造戰船,行至廣東界,遇盜,移檄諭以禍福。廣東素服其威信,及見其檄,即俱降。授廣東宣慰使,卒,年六十一。
子震,杭州路鎮守萬戶;惠,僉江西廉訪司事;豫,知寧都州。
綦公直
綦公直,益都樂安人,世業農。至元五年,為益都勸農官。九年,為沂、莒、膠、密、寧海五州都城池所千戶。十年,賜金符,命造征日本戰船于高麗。時宋未下,世祖知其勇,遣使召見,俾與乎不烈拔都等領兵,同行荊南等處招討司事。抵峽州青草灘,霖雨,不進,還屯玉泉山。率兵三千攻安進下寨,破之,殺宋軍百餘人,獲牛馬七百。還至襄陽,樞密院命督造戰艦、運舟。
襄陽既下,奉旨領鄧州、光化、唐州漢軍,及郢、復熟券軍九千二百人,從諸軍南伐。十二年冬,至隆興。宋軍突出城門逆戰,公直敗之,追抵城下,遂踰壕拔木,焚其樓櫓,斬首萬餘級,生擒七百人,隆興降。由是南安、吉、贛皆望風款附,平堡柵六百餘所。公直又令第三子忙古台攻梅關,破淮德山寨,入廣東,至南海,皆下之。詔授公直武毅將軍、管軍上千戶;召入,加昭勇大將軍、管軍萬戶,佩金虎符,領侍衛親軍。時伯延伯荅罕、禿忽魯叛于西夏,命公直率軍討平之。
十八年五月,陞輔國上將軍、都元帥、宣慰使,鎮別十八里。初,帝詔以長子泰襲萬戶;公直自陳,父年老,乞以泰為樂安縣尹,就養其父,制可,仍終身勿徙他職。至是,乃以忙古台襲萬戶,佩金虎符,從之鎮。公直陛辭,曰:「臣父喪五年,願葬以行。」帝許之。至家,葬事畢,遂計樂安稅課及貧民逋負,悉以賜金代輸之,乃行。二十三年,諸王海都叛,侵別十八里,公直從丞相伯顏進戰於洪水山,敗之,追擊浸遠,援兵不至,第五子瑗力戰而死,公直與妻及忙古台俱陷焉。
二十四年,忙古台奔還,授定遠大將軍、中侍衛親軍副都指揮使,改湖州砲手軍匠萬戶。討衢州山賊,有功,加昭勇大將軍。泰後終於知寧海州。
楊賽因不花
楊賽因不花,初名漢英,字熙載,賽因不花,賜名也。其先,太原人。唐季,南詔陷播州,有楊端者,以應募起,竟復播州,遂使領之。五代以來,世襲其職。五傳至昭,無子,以族子貴遷嗣。又八傳至粲,粲生价,价生文,文生邦憲,皆仕宋,為播州安撫使。至元十三年,宋亡,世祖詔諭之,邦憲奉版籍內附,授龍虎衛上將軍、紹慶珍州南平等處沿邊宣慰使、播州安撫使,卒,年四十三,贈推忠效順功臣、平章政事,追封播國公,諡惠敏。
漢英,邦憲子也,生五歲而父卒。二十二年,母田氏攜至上京,見世祖於大安閣。帝呼至御榻前,熟視其眸子,撫其頂者久之,乃諭宰臣曰:「楊氏母子孤寡,萬里來庭,朕甚憫之。」遂命襲父職,錫金虎符,因賜名賽因不花。及陛辭,詔中書錫宴,賜金幣綵繒,賚其從者有差。二十五年,再入覲,時年十二,帝見其應對明敏,稱善者三。復因宰臣奏安邊事,帝益嘉之。是年,改安撫司為宣撫司,授宣撫使,尋陞侍衛親軍都指揮使。
成宗即位,賽因不花兩入見,贈諡二代。大德五年,宋隆濟及折節等叛,詔湖廣行省平章劉二拔都、指揮使也先忽都魯,率兵偕賽因不花討之。六年秋九月,師出播境,連與賊遇,破之。前駐蹉泥,賊騎猝至,賽因不花奮擊先進,大軍繼之,賊遂潰,乘勝逐北,殺獲不可勝計。遂降阿苴,下笮籠,望塵送款者相繼。七年正月,進屯暮窩,賊衆復合,又與戰于墨特川,大破之。折節懼,乞降,斬之,又擒斬隆濟等,西南夷悉平。八年,賽因不花復入見,進資德大夫。
至大四年,加勳上護軍,詔許世襲。播南盧崩蠻內侵,詔賽因不花暨恩州宣慰使田茂忠,率兵討之,以疾卒於軍,年四十。贈推誠秉義功臣、銀青榮祿大夫、平章政事、柱國,追封播國公,諡忠宣。子嘉貞嗣。
鮮卑仲吉
鮮卑仲吉,中山人。歲乙亥,國兵定中原,仲吉首率平灤路軍民詣軍門降,太祖命為灤州節度使。從阿朮魯南征,充右副元帥,攻取信安、關州諸城,以功賜虎符,授河北等路漢軍兵馬都元帥。歲壬辰,平蔡有功,加金吾衛上將軍、興平路都元帥、右監軍、永安軍節度使,兼灤州管內觀察使、提舉常平倉事、開國侯,尋卒。
子準,充管軍千戶,從札剌台火兒赤東征高麗。中統元年,賜金符,扈駕征阿里不哥,以功受上賞。三年,從征李璮。至元十年,授侍衛親軍千戶、昭武大將軍、大都屯田萬戶,佩虎符,卒。
子誠襲,授宣武將軍、高郵上萬戶府副萬戶,佩虎符,改授懷遠大將軍、僉武衛親軍都指揮使司事。領兵征爪哇,攻八百媳婦國,使廣東,克勤于役,尋以疾卒。子忽篤土襲。
完顏石柱
完顏石柱,祖德住,仕金為管軍千戶。父拿住,歸太祖,從征西域、河西,又從太宗攻下鳳翔、同州,有功,賜號八都兒,佩銀符,為同州管民達魯花赤,改賜金符,兼征行千戶,緫管八都軍。憲宗以拿住年老,命石柱襲其職。
己未,石柱從世祖征合剌章還,都元帥紐璘攻馬湖江,石柱奪浮橋,與宋兵戰,有功,賞白金七百五十兩。軍隆化縣,與宋兵戰,大敗之。中統二年,授征行萬戶,佩金符。三年,從都元帥帖哥攻嘉定,有功,改賜金虎符。至元四年,敗宋兵于九頂山,生獲四十餘人。五年,攻瀘州之水寨,擊五獲寨,渡馬湖江,迎擊宋兵,敗之。從行省也速帶兒攻建都,建都降,從攻嘉定,復瀘州,取重慶,石柱之功居多。十四年,遷昭勇大將軍。十六年,授四川東道宣慰使。十七年,改鎮國上將軍、四川西道宣慰使,緫管隨路八都萬戶。二十年,拜四川行省參知政事,卒。弟真童襲為隨路八都萬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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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00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六十六‧列傳第五十三  王綧
王綧,高麗王 3b1a.gif 之猶子也,美容儀,慷慨有志略,善騎射,讀書通大義,以質子入朝。
歲癸丑,高麗權臣高令公叛,憲宗命耶虎大王東征,綧奉旨為使講和,仍鎮守其地,時高麗人戶新附者,就命綧緫之。中統元年,授金符緫管,陞佩虎符,兼領軍民。三年,率兵征濟南李璮。至元七年,高麗臣林衍叛,世祖遣頭輦哥國王討之,綧簽領部民一千三百戶,與國王同行。是年十一月,以疾辭還,家居。二十年九月,卒,壽六十一。子三人。
阿剌怗木兒襲職,授虎符,緫管高麗人戶。至元八年,將兵討叛賊金通精,賊敗走耽羅。十一年,進昭勇大將軍,從都元帥忽都征日本國,預有戰功。十五年,加鎮國上將軍、安撫使、高麗軍民緫管,尋陞輔國上將軍、東征左副都元帥。十八年,復征日本,遇風濤,遂沒于軍。
闊闊帖木兒,入侍武宗潛邸,積勞授太中大夫、管民緫管。
兀愛襲兄阿剌帖木兒職,佩金虎符,授安遠大將軍、安撫使、高麗軍民緫管、東征左副都元帥。二十四年,乃顏叛,力戰屢捷。復從月魯兒那演討塔不歹、朶歡大王于蒙可山、那江,統兵五千餘衆,與八剌哈赤脫歡相拒,絕流戰黑龍江,箭中右臂,忍傷復戰,敵大敗。二十五年,征哈丹禿魯干,隸平章闊里帖木兒麾下,論功居多。冬十二月,賊軍古都禿魯干次於斡禿魯塞,平章率兀愛討降之。明年,加授昭武大將軍、遼陽等處行中書省事。又明年,哈丹等入寇高麗國境,遣兀愛鎮守,仍修城壁,嚴卒伍,軍威大振,賊遂潛遁。九月,哈丹禿魯干復寇纏春,兀愛引兵擊却之。
二十八年,入覲世祖于內殿,嘉其戰功,賜尚方玉帶及銀酒器。二十九年,改東征左副都元帥府,立緫管高麗女直漢軍萬戶府,乃授兀愛三珠虎符,陞鎮國上將軍,緫管高麗女直漢軍萬戶府,兼瀋陽安撫使、高麗軍民緫管。
隋世昌
隋世昌,其先登州棲霞人。父寶,徙居萊陽,金末隸軍伍,主帥奇其貌,以為管軍謀克,俄授懷遠大將軍、管軍都緫領,鎮行村海口。太宗下山東,寶遂來歸,授萊陽令,歷萊州節度判官,終高密令。
世昌其第四子也,涉獵書史,善騎射,身長八尺,鍛渾鐵為鎗,重四十餘斤,能左右擊刺。歲癸丑,選充隊長。宋兵來攻海州,世昌戰却之。壬戌,克東海,世昌先登,陞馬軍隊官。己未,攻漣水城,世昌樹雲梯攀緣而上,身被數鎗,衆從之,遂克其城,陞馬軍千戶。
中統元年,宋將夏貴軍淮南新城,世昌夜乘艨艟抵城下,宋兵出戰,斬首數百級,刺殺其守將二人。未幾,漣水復叛歸宋,世昌軍于東馬寨城下,宋兵來攻,世昌擊走之。三年,改步軍千戶,還鎮行村海口。至元元年,朝議分揀正軍奧魯,授萊陽縣諸軍奧魯長官。
六年,伐宋。七年,以世昌為淄萊萬戶府副都鎮撫,守萬山堡,建言修一字城以圍襄、樊,陞管軍千戶。九年,敗宋兵于鹿門山。元帥劉整築新門,使世昌緫其役,樊城出兵來爭,且拒且築,不終夜而就。整授軍二百,令世昌立砲簾於樊城欄馬牆外,夜大雪,城中矢石如雨,軍校多死傷,達旦而砲簾立。宋人列艦江上,世昌乘風縱火,燒其船百餘。樊城出兵鏖戰欄馬牆下,世昌流血滿甲,勇氣愈壯,而樊城竟破,襄陽亦下,遷武略將軍。引兵由黃涴堡入漢江,破沙洋。攻新城,世昌坎其城而先登,中數矢,傷臂,兜鍪皆裂,昏眩墜地,少蘇復進,遂下新城。明日丞相伯顏視所坎城,高一丈五尺餘,論功為上。從諸軍渡江,抵南岸,宋兵聯舟來拒,世昌舍舟師,率蒙古哈必赤軍步戰,斬其將一人,宋師潰,世昌追之,復與戰,大敗之。
十二年,從戰于丁家洲,以功陞管軍千戶,佩金符。十三年,圍揚州,世昌絕其糧道,兼搜湖泊,宋兵聞鐵鎗名,不敢近。揚州平,充四城兵馬使,從平章阿朮入見,授宣武將軍、管軍緫管。十四年,戍揚州,擊野人原、司空山等七寨,皆下之,進安撫使,佩金虎符,鎮澉浦。十七年,拜定遠大將軍、管軍萬戶,尋以獲海賊功進階安遠大將軍。二十三年,改沂郯上副萬戶。
世昌前後數百戰,體皆金瘡,竟以是疾卒,年六十一,封定海郡侯,謚忠勇。子國英嗣。
羅璧
羅璧字仲玉,鎮江人。父大義,為宋將。璧年十三而孤,長從朱禩孫入蜀,累官武翼大夫、利州西路馬步軍副緫管。禩孫移荊湖,璧從之,至江陵。右丞阿里海牙領軍下江陵,璧從禩孫降,授宣武將軍、管軍千戶,隸丞相阿朮麾下。招收淮軍,討歙寇有功,領本州安撫事。至元五年,從元帥張弘範定廣南,賜金符,陞明威將軍、管軍緫管,鎮金山。居四年,海盜屏絕。徙鎮上海,督造海舟六十艘,兩月而畢。
至元十二年,始運江南糧,而河運弗便。十九年,用丞相伯顏言,初通海道漕運,抵直沽以達京城,立運糧萬戶三,而以璧與朱清、張瑄為之。乃首部漕舟,由海洋抵楊村,不數十日入京師,賜金虎符,進懷遠大將軍、管軍萬戶,兼管海道運糧。二十四年,乃顏叛,璧復以漕舟至遼陽,浮海抵錦州小凌河,至廣寧十寨,諸軍賴以濟,加昭勇大將軍。二十五年,督漕至直沽倉,潞河決,水溢,幾及倉,璧樹柵,率所部畚土築堤捍之。陞昭毅大將軍、同知淮西道宣慰司事。請兩淮荒閑之田給貧民耕墾,三年而後量收其入,從之。歲得粟數十萬斛,陞鎮國上將軍、海北海南道宣慰使都元帥。
大德三年,除饒州路緫管,改廣東道宣慰使都元帥。山海獠夷不沾王化,負固反側,乃誘致諸洞蠻夷酋長,假以官位,曉以禍福,由是咸率衆以歸。除都水監,改正奉大夫。通州復多水患,鑿二渠以分水勢;又浚阜通河而廣之,歲增漕六十餘萬石。奉命括兩淮屯田,得疾,歸鎮江而卒,年六十六。子坤載。
劉恩
劉恩字仁甫,洺之洺水人,後徙威州。父辛,歸國,署貝州長。恩幼知讀書,勇而有謀,以材武隸軍籍,累功為百戶,俄遷管軍緫管,佩銀符,太傅府經歷。從入蜀,數有戰功。宋劉整將兵守瀘州,中統三年都元帥紐璘遣恩諭整降,以功易賜金符。至元三年,宋將以戰船五百艘,載甲士三萬人,夾江上游,先以一萬人據雲頂山,欲取漢州。恩率千人渡江與戰,殺其將二人、士卒三千餘人,溺死者不可勝計,授成都路管軍副萬戶。六年,從平章賽典赤攻嘉定,過九頂山,與宋軍遇,生擒其部將十八人。械送京師,賞賚甚厚。
九年,從皇子西平王、行省也速帶兒征建都,恩將游兵為先鋒。師次其地,一日三戰皆捷。建都兵夜來犯圍,恩禦之,死者千餘人。時師久駐,食且盡,恩畫策招諭沿江諸蠻,得糧三萬石、牛羊二萬頭,士氣益振。建都因山為城,山有七巔,恩奪其五,斷其汲道。建都窮蹙,乃降。入朝,升管軍萬戶,戍眉州。
十二年,昝萬壽以嘉定降,恩移戍嘉定。安西王遣使召恩至六盤山,問曰:「江南已平,四川未下奈何?」恩曰:「若以重臣之不徇私者奉詔督責之,則半年可下矣。」王即遣恩與府僚朮兒赤乘傳以聞,帝以為然,命丞相不花等行樞密院於西川,授恩同僉院事。十五年,重慶降,守將張萬走夔府,以兵固守,不花遣恩招之,萬以城降。旬月之間,得其大小州邑六十四。
十六年,入朝,賞賚有加,授四川西道宣慰使,改副都元帥。率蒙古、漢軍萬人征斡端,進都元帥,宣慰使如故,賜宿烈孫皮衣一、錦衣一,及弓刀諸物。師次甘州,奉詔留屯田,得粟二萬餘石。十八年,命恩進兵斡端,海都將玉論亦撒率兵萬人迎戰,游騎先至,恩設伏以待,大敗之。海都又遣八把率衆三萬來侵,恩以衆寡不敵,成師而還。二十二年,僉行樞密院事,卒。子德祿,襲成都管軍萬戶。
石高山
石高山,德興府人。父忽魯虎,以侍衛軍從太祖定中原,太宗賜以東昌、廣平四十餘戶,遂徙居廣平之洺水。
中統三年,高山因平章塔察兒入見世祖,因奏曰:「在昔太祖皇帝所集按察兒、孛羅、窟里台、孛羅海拔都、闊闊不花五部探馬赤軍,金亡之後,散居牧地,多有入民籍者。國家土宇未一,宜加招集,以備驅策。」帝大悅,曰:「聞卿此言,猶寐而覺。」即命與諸路同招集之。既籍其數,仍命高山佩銀符領之。
四年,授管軍緫管,鎮息州,軍令嚴肅,寇不敢窺。居四年,邊境晏然,賜金符以獎之。至元八年,從取光州,克棗陽,進攻襄樊,皆有功。十年,從阿朮略地淮上。十一年,從下江南,以功陞顯武將軍。十二年冬,丞相伯顏命以所部兵取寧國,下令無虜掠,既至城下,喻以禍福,寧國開門迎降,秋毫無犯。復令兵從至焦山,與宋將孫虎臣、張世傑轉戰百餘里,殺獲甚多,以功賜金虎符,進信武將軍,鎮高郵。
宋平,伯顏等朝京師,帝問:「有瘦而善戰者,朕忘其名。」伯顏以高山對,且盛稱其功。帝即召見,命高山自擇一大郡以佚老,而以所部軍俾其子領之,高山辭曰:「臣筋力尚壯,猶能為國驅馳,豈敢為自安計。」帝從之,進顯武將軍,領兵北征,屯亦脫山。十六年,命同忽都魯領三衛軍戍和林,因屯田以給軍儲,歲不乏用。乃顏叛,督戰有功,賜三珠虎符、蒙古侍衛親軍都指揮使,守衛東宮。
成宗憫其老,以其子闊闊不花襲職,賜鈔三百錠。大德七年,卒於家,年七十六。
鞏彥暉
鞏彥暉,易州人,與兄彥榮俱以武勇稱。初,彥榮以百夫長隸千戶何伯祥麾下,累有戰功,後告老,以彥暉代之。
諸軍伐宋,彥暉從破棗陽,斬首甚衆。萬戶張柔之駐曹武也,彥暉與伯祥別將一軍破大洪諸寨。宋人出荊、鄂,選兵二萬救之,彥暉與伯祥逆戰,斬首五百級,生擒曹路分等一十六人。是夜,宋兵來攻,彥暉率甲士三十人,追擊于曹武鎮,敵潰走,擒其主將以歸。戰光州,柔軍于東北,夜二鼓,命彥暉率勁卒二百伏西南,五鼓,東北聲振天地,彥暉植梯先登,衆繼之,破其外城,遂急攻,并其子城破之。戰滁州,彥暉率浮渾脫者十人,夜渡池水,入欄馬牆,殺守軍三鋪,焚其東南角排寨木簾,大軍繼之,比明拔其城。
會大軍攻黃州,諸將壁壘未定,有舟來覘,柔遣彥暉伏甲二百於赤壁之下,敵軍夜半果水陸並至,彥暉等曳槍俟其半過而擊之,敵大撓,死者無筭,生擒十七人。師還,又破張家寨,以守將獻。從攻壽州,奪其門,生擒三人以出。泗州之役,諸將自四鼓集城下,為塹水所阻,黎明無敢渡者,兩軍交射如雨,彥暉被重甲徑渡,敵將來禦,彥暉刺其胸搏殺之,衆畢渡,至晡得其外城,尋登其月城。彥暉將下,顧伯祥失所在,乃與王進反求之,敵復追襲,彥暉力戰,翼伯祥以出,由是伯祥與彥暉如親昆弟然。事聞,賜彥暉銀符牌,俾兼鎮撫事。
歲己未十一月,兵渡江,次武昌。宋援兵四集,彥暉逆戰,有舟數十來挑戰,彥暉逐之入湖中,伏出,圍彥暉數匝,左右莫能近。彥暉矢盡,短兵接,身被重傷,度不可免,遂投水中。敵援之出,載歸江州,見宋官不屈,問以事不對,竟死,年五十六。
長子信,襲授銀符,易州等處管軍緫把。中統三年,從征李璮。至元四年,從元帥阿朮南征。九年,從攻樊城,先登,奪其土城,焚西南角樓,殺敵軍十人,擒五人。宋將矮張以舟兵來援,自高頭堡戰鬪八十餘里,抵襄陽城下,奪戰艦二,獲其裨將二人、軍八人。
十一年,從丞相伯顏攻沙陽堡,率勇士五十,縱火焚其寨,敵軍大亂,遂破之。是年,從渡江,與宋兵戰,俘生口十一,奪戰艦二。繼又領軍由陸進,直抵鄂城下,殺宋兵數十人,擒江路分一人以歸。十二年,戰丁家洲,殺宋兵七十餘人,奪戰艦二。江南平,以功陞武略將軍、管軍千戶,鎮太平州。十六年,以疾辭。
子思明、思溫、思恭。思明初患目疾,以思溫襲。及思溫卒,而思明疾愈,復以思明襲。思明卒,以思恭襲懷孟萬戶府管軍下千戶,佩金符。
蔡珍
蔡珍,彰德安陽人。父興,幼隸軍籍,從宗王口溫不花出征,權管軍百戶。興告老,以珍代之。
珍素驍勇。歲戊午,從憲宗攻宋合州釣魚山。中統元年,從世祖征阿里不哥。三年,從征李璮。後從鎮襄陽,徇安慶,攻五河,所至有功。
南方平,遂入備宿衛。十四年,授忠顯校尉、管軍緫把,尋命權千戶。是年冬,扈駕駐黑城。珍遣兵士儲芻藁,築土室,軍府賴其用。道遇凍者,必扶入密室溫煦之。軍糧必為撙節,不使頓絕以致饑困。十五年,充本衛都鎮撫。十七年,陞忠武校尉、中衛親軍緫把,俄改屬後衛,賜銀符。
時白海初建行營,命珍督役,卒事,民不知擾,雖草木無纖介損。帝臨幸,問其故,近臣以蔡珍號令嚴肅為對,帝嘉之,賞以鈔若干。二十一年,改授膠東海道都漕運司丁壯萬戶府都鎮撫。二十七年,進後衛親軍千戶,佩金符。元貞元年,進階武略。俄告老而歸,子恕襲。
張泰亨
張泰亨,堂邑縣人。父山,為管軍百戶,泰亨襲職。從攻宋釣魚山及樊城,征女兒阿塔有功。中統二年,授銀符、侍衛軍緫把。三年,從圍李璮有功。至元四年,賜金符,陞京東歸德等處新軍千戶。從征西川有功,授元帥府鎮撫。六年,改省都鎮撫。七年,從攻襄陽,矢中右臂。十年,從攻樊城。十二年,進武略將軍、管軍緫管,尋進明威將軍。從攻潭州,矢中鼻,拔矢奮戰,却敵兵。十三年,賜虎符,進階武德。從征廣西,破靜江府。十四年,還軍潭州,金瘡發,卒。
子繼祖襲,移鎮鄂州,舟過洞庭,溺死。
子震幼,以兄顯祖代之。二十四年,從征交趾,陷沒。震襲職,授金符、昭信校尉、管軍上千戶。延祐二年,覃恩加武略將軍,尋進階武德。五年,陞武節將軍、潁州萬戶府副萬戶。天曆二年,卒,子珽襲。
賀祉
賀祉,益都人。父進,嘗平漣水有功,為元帥左監軍,守淄州;改千戶,守膠州。
祉初以質子入宿衛,至元六年,襲父職為千戶,仍守膠州。七年,宋兵攻膠州,祉固守戰退之。十年,領舟師五百艘為先鋒,攻五河口城。軍還,殿後。時宋兵以巨索橫截淮水,號混江龍,祉用大刀斷之,却其救兵,清河城遂降。攻高郵、寶應,戰淮安城下,尸填壕中。丞相伯顏以其功上聞,授武節將軍。攻泗州,獲戰船五百艘還。
從右丞別乞里迷失入朝,帝賜以弓矢、錦衣、鞍勒,加宣武將軍。鎮新城,絕淮安、寶應糧道,降之,得戰船六百艘及器械。上於行樞密院,遂命領寶應軍民事。十四年,特賜金虎符、懷遠大將軍。
二十年,建寧路黃華反,以所領軍捕之,有功。二十四年,以征交趾請行,湖廣行省檄令守輜重,屯思明州。軍還,至建康卒。
孟德
孟德,濟南人。國初由鄒平縣令、淄州節度使累官至同知濟南路事。太宗即位之八年,諸王闊端命德為元帥,佩金符,領濟南軍攻宋徐州、光州,降其衆而有其地。歲甲辰,定宗母六皇后稱制,大王按只台以德為萬戶,攻濠、蘄、黃等州,積有戰功。憲宗即位之三年,命德守睢州。五年,移守海州。宋安撫呂文德以兵擾邊,德敗之,俘其太尉劉海。丁巳,從伯顏攻襄樊。己未,與子義從世祖攻鄂州,先登。中統三年,從征李璮。璮平,德以老告歸。
義襲為萬戶,領兵守沂、郯。四年,賜虎符。至元元年,城郯。六年,從山東統軍帖赤如五河,宋軍拒南岸,義率兵渡河擊之,凡數戰有功。九年,授懷遠大將軍,遷宿州萬戶。十一年,宋制置夏貴攻正陽,義奪戰艦數艘,遂敗之。十二年,掠地至安慶等處,攻揚子橋獲功。十三年三月,改守杭州。九月,從下福建、溫、台等處。十四年四月,授昭勇大將軍、瑞州路達魯花赤。十月,徙鎮閩州。十六年,授昭勇大將軍、招討使。二十二年,復為沂郯萬戶。元貞元年,以老辭職。
子智襲職,授三珠虎符、宣武將軍,為萬戶。延祐二年,進明威將軍,以病去職。子安世襲。
鄭義
鄭義,河間人也。初,事太宗,佩金符,山東路都元帥,兼景州軍民人匠長官。從伐金,歲壬辰,與敵戰于歸德,死之。弟德溫襲。甲午,從攻徐州,陷陣而死。子澤襲。從萬戶史天澤出征,多立戰功。年老,弟江代其職。世祖北征,賜金符,授侍衛親軍副都指揮使,判武衛軍事,兼景州軍民人匠長官。
中統三年,李璮據濟南叛,世祖令各州縣長官子弟充千戶,於是以江子郇為千戶,領景州新簽軍千餘,敗賊衆于王馬橋,諸王哈必赤賞銀五十兩。璮平,郇以例罷。江陞為武衛親軍都指揮使,賜虎符,尋改屬左衛。至元八年,從攻襄陽,歿于陣,郇襲其職。
張榮實子玉附
張榮實,霸州保定縣人。父進,金季封北平公,守信安城。壬辰歲,率所部兵民降太宗,命為征行萬戶。甲午,征河南,與金將國用安戰徐州,死焉。
榮實始以質子入宿衛,繼授金符,充征行水軍千戶。丁酉,改雄州保定新城長官。庚子,復命統領水軍。甲辰,從大將察罕軍至淮上,遇宋將呂文德,與戰,俘五十餘人,賞銀碗、戰馬。從攻江陵,略襄陽,宋以舟師橫截漢水,兵不得渡,榮實戰却之,獲人百餘,戰船數十艘,察罕以聞,賜錦袍及銀十五斤。又破宋軍于太湖,賞銀百兩。己未,從世祖南征,駐陽羅渡。宋兵十萬、舟二千迎戰,橫截江水。帝以榮實習於水,命居前列,遂取輕舟率麾下水校鏖戰北岸,獲宋大船二十,俘二百,溺死不可勝計,斬宋將呂文信。中統元年,帝即位,錄其勳勞,授金虎符、水軍萬戶,仍以其子顏代為霸州七處管民萬戶。三年,李璮叛,榮實從史天澤討平之,賞金及銀二百五十兩、馬一匹,命鎮膠西。
至元五年,從丞相阿朮攻襄陽,敗夏貴,擒張順;又攻樊城,俘其二將,賞銀百兩及弓矢鞍勒。十一年,增領新軍,從丞相伯顏南征,榮實以所部軍先進,諸將飛渡,鄂、漢皆降,論功授昭毅大將軍。從阿里海牙攻岳州,降宋將高世傑,破沙洋、新城,降江陵,以功加昭武大將軍。偕元帥宋都台征江西隆興,擒宋將密佑,撫州降。十三年,授同知江西道宣慰使司事,未旬日,陞鎮國上將軍、福建道宣慰使。進兵廣東,破降韶州。十四年,改江東宣慰使、行省參知政事。帝以廣東餘黨未附,命與右丞塔出撫定之。
十五年,入覲,帝賜酒慰勞,授湖北道宣慰使、諸路水軍萬戶。是年,以疾卒,年六十一。子顏、玉、珪。
玉襲父職,為懷遠大將軍、諸路水軍萬戶。十六年,討吉安叛賊有功,入朝,賜金織文衣、弓矢、佩刀,加輔國上將軍、都元帥、兼水軍萬戶,鎮黃州。繼奉旨與元帥唐兀台改立蘄黃等路都元帥府,仍管領本道鎮守軍馬。二十年,廣東盜起,遏絕占城糧運。二十一年,玉率兵討平之。從參知政事也的迷失入朝,賜金織文衣、鞍勒、弓刀。
會元帥罷,命玉充保定水軍上萬戶。二十二年,番陽湖賊起,詔徙水軍萬戶府於南康。二十四年,從參知政事烏馬兒征交趾,累戰有功。二十五年,師還,安南以兵迎戰,大戰連日,水涸舟不能行,玉死焉。子輔襲萬戶。輔卒,子道重襲。
石抹狗狗
石抹狗狗,契丹人,其先曰高奴。歲辛未,太祖至威寧,高奴與劉伯林、夾谷常哥等以城降。會置三萬戶、三十六千戶以緫天下兵,遂以高奴為千戶,遙授青州防禦使,佩金符。己丑,從太宗伐金,為征行千戶,卒于軍。子常山,襲為千戶。癸丑,陞緫管,領興元諸軍奧魯屯田,并寶雞驛軍,權都緫管萬戶,歲餘卒。子乞兒襲,領本萬戶諸翼軍馬,從都元帥紐璘攻重慶、瀘、敘諸城,數有戰功。時忽都叛於臨洮,乞兒等以蒙古、漢軍從往討之。至元二年,從都元帥按敦移鎮潼川。四年九月,從攻蓬溪寨,死焉,子狗狗襲。
狗狗少從征伐,以壯勇稱。八年,從僉省嚴忠範以兵圍重慶,攻朝陽寨,先登。九年,宋將昝萬壽率衆襲成都,狗狗以蒙古軍二千擊敗之。十六年,朝廷錄其前後功,賜金虎符,授宣武將軍、管軍緫管,戍遂寧。十七年,進明威將軍、管軍副萬戶。
亦奚不薛蠻叛,從招討使藥剌海討平之。行省也速帶兒討都掌、烏蒙、蟻子諸蠻,戰于鴨樓關,狗狗最有功。二十一年,以蒙古軍八百從征散貓蠻,戰於菜園坪、滲水溪,皆敗之,壁守石寨,月餘散貓降,大盤諸蠻亦降。二十四年,遷懷遠大將軍、夔路萬戶,移戍重慶。二十六年,卒。子安童襲。
楚鼎
楚鼎,安豐蒙城人。父 3eb9.gif 死之。宋人囚鼎於鎮江府,凡十有四年,會赦免。
至元十二年,師渡江,鼎從知太平州孟之縉降。行省遣鼎諭寧國府守將孫世賢,下之,承制授鼎管軍緫管,制下,加懷遠大將軍,領兵鎮寧國。平建平、南湖、廣德諸盜。鼎與權萬戶孛羅台護送徽州招撫使李銓男漢英歸徽州,諭銓下其城。十三年,漢英與李世達叛,旌德、太平兩縣附之,鼎與兀忽納進兵,用徽人鄭安之策,按兵而入,兵不血刃而亂定。十五年,鼎始受符印。
十八年,東征日本,鼎率千餘人從左丞范文虎渡海,大風忽至,舟壞,鼎挾破舟板漂流三晝夜,至一山,會文虎船,因得達高麗之金州。合浦海屯駐散兵亦漂泛來集,遂領之以歸。
樊楫
樊楫,冠州人。初為軍吏,從參政阿里海牙下鄂、江陵有功,以行省命為都事。宋平,從入朝,改員外郎。從定廣西,陞郎中。從攻山,進參議行中書省事、同知湖南宣慰司事。二十一年,擢僉荊湖占城行中書省事。從阿里海牙征交趾,無功而還。
二十四年,復征交趾,進行中書省參知政事。時三道進兵,皇子鎮南王與右丞程鵬飛分二道,一入永平,一入女兒關。楫與參政烏馬兒將舟師入海,與賊舟遇安邦口,楫擊之,斬首四千餘級,及生擒百餘人,獲船百餘艘、兵仗無筭,遂至萬劫山,合鎮南王兵。十二月,進攻交趾,陳日烜棄城走敢喃堡。二十五年正月,王攻敢喃堡,破之,日烜走入海中。交人皆匿其粟而逃,張文虎餽餉不至。二月,天暑,食且盡,於是王命班師。楫與烏馬兒將舟師還,為賊邀遮白藤江。潮下,楫舟膠,賊舟大集,矢下如雨,力戰,自卯至酉,楫被創,投水中,賊鉤執毒殺之。至順元年,贈推忠宣力效節功臣、資德大夫、江浙行省右丞、上黨郡公,諡忠定。
張均
張均,濟南人也。父山,從軍伐宋,以功為百戶,俄陞緫把,戰死。
均襲百戶,從親王塔察兒攻鄂州,面中流矢。中統三年,從征李璮有功,以緫帥命陞千戶,領兵守淄州。至元六年,,從左丞董文炳攻宋五河口,轉戰濠州北,遇其伏兵,均率衆力戰,敗之。十年,攻漣州,奪孫村堡。十二年,賜金符,授忠翊校尉、沂郯翼千戶。從攻蕪湖,奪宋戰船,俘四十餘人。又從丞相阿塔海戰有功,加武略將軍。十四年,賜虎符,加宣武將軍。二十二年,陞松江萬戶。二十四年,從鎮南王征交趾。二十六年,從北征,擢明威將軍、前衛親軍副都指揮使。三十年,世祖親征乃顏,以扈從受賞。
成宗即位,命屯田和林,規畫備悉有法,諸王藥木忽兒北征,給餉賴之,未嘗乏絕,帝嘉其能,賜予有加。大德元年,改和林等處副元帥,歷宣尉司同知,陞都元帥,加鎮國上將軍。延祐元年,卒。子世忠,襲前衛親軍副都指揮使。
信苴日
信苴日,僰人也,姓段氏。其先世為大理國王,後累為權臣高氏所廢。歲癸丑,當憲宗朝,世祖奉命南征,誅其臣高祥,以段興智主國事。乙卯,興智與其季父信苴福入覲,詔賜金符,使歸國。丙辰,獻地圖,請悉平諸部,并條奏治民立賦之法。憲宗大喜,賜興智名摩訶羅嵯,命悉主諸蠻白爨等部,以信苴福領其軍。興智遂委國任其弟信苴日,自與信苴福率僰、爨軍二萬為前鋒,導大將兀良合台討平諸郡之未附者,攻降交趾。入朝,興智在道上卒。
中統二年,信苴日入覲,世祖復賜虎符,詔領大理、善闡、威楚、統失、會州、建昌、騰越等城,自各萬戶以下皆受其節制。至元元年,舍利畏結威楚、統失、善闡及三十七部諸爨各殺守將以叛,善闡屯守官不能禦,遣使告急,信苴日率衆進討,大敗之於威楚寶滿裔。復遣孛羅攻賊於統失城,又大破之,遂定統失。其秋,舍利畏又以衆十萬謀攻大理,詔都元帥也先與信苴日討之,師至安寧,遇舍利畏,擊破走之,遂復善闡,降威楚,定新興,進攻石城、肥膩皆下之,爨部平。三年,信苴日入覲,錄功賜金銀、衣服、鞍勒、兵器。
十一年,賽典赤為雲南行省平章政事,更定諸路名號,以信苴日為大理緫管。未幾,舍利畏復叛,信苴日遣石買等詭為商旅,執贄往見,挺矛撞殺之,及其黨一人,梟首于巿。行省以聞,復賜金一錠及金織紋衣。於是置郡縣,署守令,行賦役,施政化,與中州等。十三年,緬國擁象騎數萬,掠金齒南甸,欲襲大理,行省遣信苴日與萬戶忽都領騎兵千人禦之,信苴日以功授大理蒙化等處宣撫使。
十八年,信苴日與其子阿慶復入覲,帝嘉其忠勤,進大理威楚金齒等處宣慰使、都元帥,留阿慶宿衛東宮。及陛辭,復拜為雲南諸路行中書省參知政事。十九年,詔同右丞拜荅兒迎雲南征緬之師,行至金齒,以疾卒。信苴日治大理,凡二十三年。
子阿慶襲爵,累授鎮國上將軍,大理金齒等處宣慰使都元帥,佩金虎符。
王昔剌
王昔剌,保定人。初事世祖,以其有勇略,遂賜名昔剌拔都。從攻釣魚山及阿里不哥,累功賜金符,授武衛親軍千戶。中統三年,從征李璮於濟南,屢捷。四年春,元帥阿朮駐兵河南,遣昔剌將蒙古、漢軍復立宿州。至元六年,賜虎符,陞海州萬戶。引兵攻鹽林山寨,多所俘獲。十年,授東川行樞密院同僉。十五年,征夔府有功。十六年,徙鎮萬州,卒于軍。
子二:曰宏,曰寧。宏先佩金符,為左衛千戶。及樞密院擬寧襲武職,寧讓其兄宏,於是授宏中衛都指揮使,佩父虎符,而以寧代宏為千戶,佩金符。寧從阿剌台、憨合孫北征,追擊脫脫木兒之軍于阿納禿阿之地。師還,又從別急里迷失等擊賊外剌,斬首百餘級。復從忽魯忽孫北征有功。陞右衛親軍緫管,後改前衛都指揮使司僉事。子處恭襲宏職,仕至侍御史。
趙宏偉
趙宏偉字子英,甘陵人,後徙潁川。至元十三年,國兵攻宋,宏偉以書謁元帥宋都 469f.gif 嘉宏偉有功,賞銀三十兩,署為吉州參佐官。吉民有為亂者,宏偉設伏橋下,以火攻之,賊戰退走,伏發,衆蹂踐幾盡,乘勝擣其巢穴,餘黨悉出拒戰,宏偉旋兵襲其背,斬其渠魁,一州遂安。
宋廂禁軍緫管王昌、勇敢軍緫管張雲誘新附五營軍為亂。事覺,昌就擒;宏偉夜襲雲,斬首以獻,俘其黨五百人。宋都欲盡誅之,宏偉曰:「此屬詿誤,非得已也,今悉就誅,何以安反側?」衆得免死。以功授太和縣尹。宋相文天祥署其將羅開禮、葉良臣,集衆謀復吉、贛、臨江,宏偉斬良臣,俘開禮,釋其餘衆。十五年,以功賜金符,遷瓜州河渡提舉。十七年,改衡州路緫管府治中。群盜出沒其境,宏偉計其地,興屯田,民既足食,盜亦為農,郡遂寧謐。
大德五年,用中丞董士恒薦,起僉浙西道肅政廉訪司事。鎮江旱,蠲民租九萬餘石。吏畏飛語,復徵于民,民無所出,行臺令宏偉核實,卒蠲之。大風海溢,潤、常、江陰等州廬舍多蕩沒,民乏食。宏偉將發廩以賑,有司以未得報為辭,宏偉曰:「民旦暮饑,擅發有罪,我先坐。」遂發之,全活者十餘萬。遷江南行臺都事。十一年,江南大饑,宏偉請以贓罰錢賑之,民賴以生。
至大二年,召為內臺都事。仁宗在東宮時,聞其名,遇之甚厚,常以字呼之。及出為浙東廉訪副使,陛辭之日,仁宗出幣帛,俾擇所欲者即賜之。宏偉至浙東,聞郡人許謙得朱熹道學之傳,延致為師,於是人知向慕。未幾,擢江南行臺治書侍御史。皇慶二年,致仕。延祐三年,復起為福建道肅政廉訪使。未幾,以疾辭。泰定三年,卒,年四十四,贈嘉議大夫、禮部尚書、上輕車都尉,追封天水郡侯,諡貞獻。
子思恭,追封天水郡侯;思敬,以處士徵為教授。趙璉別有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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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00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六十七‧列傳第五十四  張立道
張立道字顯卿。其先陳留人,後徙大名。父善,登金進士第。歲壬辰,國兵下河南,善以策干太弟拖雷,命為必闍赤。
立道年十七,以父任備宿衛。世祖即位,立道從北征,未嘗去左右。至元四年,命立道使西夏,給所部軍儲,以幹敏稱。皇子忽哥赤封雲南王,往鎮其地,詔以立道為王府文學。立道勸王務農以厚民,即署立道大理等處勸農官,兼領屯田事,佩銀符。尋與侍郎寗端甫使安南,定歲貢之禮。
雲南三十七部都元帥寶合丁專制歲久,有竊據之志,忌忽哥赤來為王,設宴置毒酒中,且賂王相府官無泄其事。立道聞之,趨入見,守門者拒之,立道怒與爭,王聞其聲,使人召立道,乃得入,為王言之。王引其手,使探口中,肉已腐矣。是夕,王薨。寶合丁遂據王座,使人諷王妃索王印。立道潛結義士,得十三人,約共討賊,刺臂血和金屑飲之,推一人走京師告變。事頗露,寶合丁乃囚立道,將殺之。人匠提舉張忠者,燕人也,於立道為族兄,結壯士夜劫諸獄,出之,共亡至土蕃界,遇帝所遣御史大夫博羅歡、王傅別怗與告變人俱來。二人者遂與立道俱還,按寶合丁及王府官嘗受賂者,皆伏誅。有旨召立道等入朝,問王薨時狀。帝聞立道言,泣數行下,歔欷久之,曰:「汝等為我家事甚勞苦,今欲事朕乎,事太子乎,事安西王乎?惟汝意所向。」立道等奏願留事陛下,於是賜立道金五十兩,以旌其忠,張忠等亦皆授官有差。
八年,復使安南,宣建國號詔。立道並黑水,跨雲南,以至其國,歲貢之禮遂定。十年三月,領大司農事,中書以立道熟於雲南,奏授大理等處巡行勸農使,佩金符。其地有昆明池,介碧雞、金馬之間,環五百餘里,夏潦暴至,必冒城郭。立道求泉源所自出,役丁夫二千人治之,洩其水,得壤地萬餘頃,皆為良田。爨、僰之人雖知蠶桑,而未得其法,立道始教之飼養,收利十倍於置,雲南之人由是益富庶。羅羅諸山蠻慕之,相率來降,收其地悉為郡縣。
十五年,除中慶路緫管,佩虎符。先是雲南未知尊孔子,祀王逸少為先師。立道首建孔子廟,置學舍,勸士人子弟以學,擇蜀士之賢者,迎以為弟子師,歲時率諸生行釋菜禮,人習禮讓,風俗稍變矣。行省平章賽典赤表言於朝,有旨進官以褒之。
十七年,入朝,力請於帝以雲南王子也先帖木兒襲王爵,帝從之。遂命立道為臨安廣西道宣撫使,兼管軍招討使,仍佩虎符。陛辭,賜以弓矢、衣服、鞍馬。始赴任,會禾泥路大首領必思反,扇動諸蠻夷。亟發兵討之,拔其城邑,鼓行而前,徇金齒甸七十城,越麻甸,抵可蒲,皆下之。有遺以馴象、金鳳異物者,悉獻諸朝。二十二年,又籍兩江儂士貴、岑從毅、李維屏所部戶二十五萬有奇,以其籍歸有司。遷臨安廣西道軍民宣撫使。復創廟學於建水路,書清白之訓于公廨,以警貪墨,風化大行。入朝,值權臣用事,遂退居散地。條陳十二策,皆切當世之務,帝嘉納焉。
二十七年,北京地陷,人民震驚,命立道為本路緫管。未行,安南世子陳日燇遣其臣嚴仲維、陳子良等詣京師告襲爵。先是,其國主陳日烜累召不至,僅遣其族父遺愛入貢,朝廷因封為安南王。遺愛還,日烜陰害之。遣使問罪,日烜拒使者不受命,遂遣將討之,失利而還。帝怒,欲再發兵,丞相完澤、平章不忽木言:「蠻夷小邦,不足以勞中國。張立道嘗再使安南有功,今復使往,宜無不奉命。」帝召至香殿,諭之曰:「小國不恭,今遣汝往諭朕意,宜盡乃心。」立道對曰:「君父之命,雖蹈水火不敢辭,臣愚恐不足專任,乞重臣一人與俱,臣為之副。」帝曰:「卿朕腹心臣,使一人居卿上,必敗卿謀。」遂授禮部尚書,佩三珠虎符,賜衣段、金鞍、弓矢以行。
至安南界,謂郊勞者曰:「語爾世子,當出郭迎詔。」日燇乃率其屬,焚香伏謁道左。既抵府,日燇拜跪,聽詔如禮。立道傳上命,數其罪,為書曉之。日燇曰:「比三世辱公使,公大國之卿,小國之師也,何以教我?」立道曰:「昔鎮南王奉詞致討,汝非能勝之也,由其不用嚮導,率衆深入,不見一人,遲疑而還,曾未出險,風雨驟至,弓矢盡壞,衆不戰而自潰,天子亦既知之。汝所恃者,山海之險、瘴癘之惡耳。且雲南與嶺南之人,習俗同而技力等,今發而用之,繼以北方之勁卒,汝復能抗哉?汝戰不利,不過遁入海中,島夷乘釁,必來寇抄汝,汝食少不能支,必為彼屈,汝為其臣,孰若為天子臣乎?今海上諸夷,歲貢於汝者,亦畏我大國之爾與也。聖天子有德於汝甚厚。前年之師,殊非上意,邊將讒汝爾。汝曾不悟,不能遣一介之使,謝罪請命,輒稱兵抗拒,逐我使人,以怒我大國之師,今禍且至矣,惟世子計之。」
日燇拜,且泣涕而言曰:「公之言良是也,為我計者,皆不知出此。前日之戰,救死而已,寧不知懼天子使,公來必能活我。」北面再拜,誓死不敢忘天子之德。遂迎立道入,出奇寶為賄,立道一無所受,但要日燇入朝。日燇曰:「貪生畏死,人之常情,誠有詔貸以不死,臣將何辭。」乃先遣其臣阮代之、何惟巖等隨立道上表謝罪,修歲貢之禮如初,且言所以願朝之意。廷臣有害其功者,以為必先朝而後赦。日燇懼,卒不敢至,議者惜之。
二十八年,遣立道奉使按行兩浙,尋以為四川南道宣慰使,遷陝西漢中道肅政廉訪使。三十年,皇曾孫松山封梁王,出鎮雲南。大德二年,廷議求舊臣可為梁王輔行者,立道遂以陝西行臺侍御史拜雲南行省參政。視事期月,卒于官。
立道凡三使安南,官雲南最久,頗得土人之心,為之立祠於鄯善城西。立道所著詩文,有效古集、平蜀緫論、安南錄、雲南風土記、六詔通說若干卷。子元,雲南行省左右司郎中。
張庭珍庭瑞
張庭珍字國寶,臨潢全州人。父楫,金商州南倉使。歲壬辰,籍其民數千來降,太宗命監榷北京等路賦課,俄改北京都轉運使,因家北京。
歲辛亥,憲宗即位,以庭珍為必闍赤。高麗不請命,擅徙居海中江華島,遣庭珍往問之。其王言:「臣事本朝未嘗不謹,而大軍歲入侵掠,避而走險,不得已也。」且賂庭珍金銀數千兩,庭珍却之而歸,以狀聞。帝為禁戍兵無擅入其地,高麗以安。帝伐宋,至閬州,授安撫使。
世祖即位,自將北伐,以庭珍熟知西京入漠南路,遣立沙井諸驛,兼給糧運,俄授同僉土蕃經略使。
至元六年,安南入貢不時,以庭珍為朝列大夫、安南國達魯花赤,佩金符,由吐蕃、大理諸蠻至于安南。世子光昞立受詔,庭珍責之曰:「皇帝不欲以汝土地為郡縣,而聽汝稱藩,遣使喻旨,德至厚也。王猶與宋為唇齒,妄自尊大。今百萬之師圍襄陽,拔在旦夕,席卷渡江,則宋亡矣,王將何恃?且雲南之兵不兩月可至汝境,覆汝宗祀有不難者,其審謀之。」光昞惶恐,下拜受詔,既而語庭珍曰:「聖天子憐我,而使者來多無禮,汝官朝列,我王也,相與抗禮,古有之乎?」庭珍曰:「有之。王人雖微,序於諸侯之上。」光昞曰:「汝過益州,見雲南王拜否?」庭珍曰:「雲南王,天子之子,汝蠻夷小邦,特假以王號,豈得比雲南王。況天子命我為安南之長,位居汝上耶。」光昞曰:「既稱大國,何索吾犀象?」庭珍曰:「貢獻方物,藩臣職也。」光昞無以對,益慚憤,使衛兵露刃環立以恐庭珍。庭珍解所佩弓刀,坦卧室中曰:「聽汝何為!」光昞及群下皆服。明年,遣使隨庭珍入貢。庭珍見帝,以所對光昞之言聞,帝大悅,命付翰林承旨王磐紀之。
授襄陽行省郎中。與阿里海牙從數騎抵襄陽南門,呼宋將呂文煥語曰:「我師所攻無不取者,汝孤城路絕,外無一兵之援,而欲以死守求空名,如闔郡之人何!汝宜早圖之。」文煥帳前將田世英、曹彪執其緫管武榮來降,文煥益孤,明日遣黑楊都統來議納款。將遣之還報,庭珍曰:「彼來,或以計覘我,未能必其果降。此人呂氏腹心,不如留之,以伐其謀。」元帥阿朮然之,乃留不遣。又明日,文煥舉城降。以功遷中順大夫,遙授知歸德府行樞密院經歷。諸軍南渡,復為行省郎中,俄授金虎符、襄陽緫管,兼府尹,改郢、復二州達魯花赤。
宋平,遷平江路達魯花赤,改同知浙東宣慰使司事。未行,拜大司農卿。連居親憂,起復南京路緫管,兼開封府尹。開封有控鶴軍士十餘人,賃大宅聚居,縱橫街陌,庭珍始至,察其必為盜,急捕之,得寶玩、器服、子女滿室,窮索其黨,俱殺之,民以為神。河決、灌太康,漂溺千里,庭珍括商人漁子船及縛木為筏,載糗糧四出救之,全活甚衆。水入善利門,庭珍親督夫運薪土捍之,不能止,乃頹城為堰。水既退,即發民增外防百三十里,人免水憂,俄卒於官。
庭珍性清慎,丞相伯顏嘗語人曰:「諸將渡江,無不荒貪,唯我與國寶始終自守。」聞者以為知言。弟庭瑞。
庭瑞字天表,幼以功業自許,兵法、地志、星曆、卜筮無不推究,以宿衛從憲宗伐蜀為先鋒。中統二年,授元帥府參議,留戍青居。
諸軍攻開州、達州,庭瑞將兵築城虎嘯山,扼二州路。宋將夏貴以師數萬圍之,城當砲,皆穿,築柵守之;柵壞,乃依大樹張牛馬皮以拒砲。貴以城中人飲于澗,外絕其水。庭瑞取人畜溲沸煮之,瀉土中以洩臭,人日飲數合,唇皆瘡裂,堅守踰月,援兵不敢進。庭瑞度宋兵稍懈,三分其兵,夜劫貴營,宋兵驚潰,殺都統欒俊、雍貴、胡世雄等五人,斬千餘級,庭瑞亦被傷數處。以功授奉議大夫、知高唐州,改濮州尹,遷陝西四川道按察副使。政過於猛,上官弗便,陷以罪,徙四川屯田經略副使。東西川行樞密院發兵圍重慶,朝廷知庭瑞練習軍事,換成都緫管,佩虎符,舟楫兵仗糧儲皆倚以辦。
蜀平,陞諸蠻夷部宣慰使,甚得蠻夷心。碉門羌與婦人老幼入巿,爭價殺人,碉門魚通司繫其人。羌酋怒,斷繩橋,謀入劫之。魚通司來告急,左丞汪惟正問計,庭瑞曰:「羌俗暴悍,以鬪殺為勇。今如蜂毒一人,而即以門牆之寇待之,不可。宜遣使往諭禍福,彼悟,當自回矣。」惟正曰:「使者無過於君。」遂從數騎,抵羌界。
羌陳兵以待,庭瑞進前語之曰:「殺人償死,羌與中國之法同,有司繫諸人,欲以為見證耳。而汝即肆無禮,如行省聞于朝,召近郡兵空汝巢穴矣。」其酋長棄槍弩羅拜曰:「我近者生裂羊脾卜之,視肉之文理何如,則吉其兆,曰:『有白馬將軍來,可不勞兵而罷。』今公馬果白,敢不從命。」乃論殺人者,餘盡縱遣之。遂與約,自今交巿者,以碉門為界,無相出入。
官買蜀茶,增價鬻於羌,人以為患。庭瑞更變引法,使每引納二緡,而付文券與民,聽其自巿於羌,羌、蜀便之。先時,運糧由楊山泝江,往往覆陷,庭瑞始立屯田,人得免患。都掌蠻叛,蠻善飛鎗,聯松枝為牌自蔽,行省命庭瑞討之。庭瑞所射矢,出其牌半簳,蠻驚曰:「何物弓矢如此之力!」即請服。惟斬其酋德蘭酉等十餘人,而招復其餘民。
授敘州等處蠻夷部宣撫使,改潭州路緫管。時湖廣省臣方剝民為功,庭瑞知不可拒,乃辭歸關中。三年,思成都,遂從漢中分家奴往居焉。以疾卒。
庭瑞初屯青居,其土多橘,時中州艱得蜀藥,其價倍常。庭瑞課閑卒,日入橘皮若干升儲之,人莫曉也。賈人有喪其資不能歸者,人給橘皮一石,得錢以濟,莫不感之。家有愛妾,一日見老人與之語,乃其父也,妾以告庭瑞。召視之,其貌甚似,問:「欲得汝女歸耶?」其人以為幸侍左右,非敢求與歸。庭瑞曰:「汝女居吾家,不過群婢,歸嫁則良人矣。」盡取奩裝書券還之,時人以為難。
張惠
張惠字廷傑,成都新繁人,宋尚書右僕射商英之裔孫也。其先徙居青河,後徙蜀。歲丙申,惠年十四,兵入蜀,被俘至杭海。居數年,盡通諸國語,丞相蒙速速愛而薦之,入侍世祖藩邸。以謹敏稱,賜名兀魯忽訥特。世祖即位,授燕京宣慰副使。為政寬簡,奏免分數錢,罷硝局。俄遷侍中。
至元年冬,拜參知政事,行省山東。以銀贖俘囚二百餘家為民,其不能歸者,使為僧,建寺居之。李璮之亂,山東民被軍士虜掠者甚衆,惠至,大括軍中,悉縱之。又奏選良吏,去冗官,以蘇民瘼。遷制國用司副使。會改制國用司為尚書省,拜參知政事,遷中書左丞,進右丞。伯顏帥師伐宋,十二年夏,詔惠主其饋餉,凡江淮錢穀皆領之。
十二年春,宋降,伯顏命惠與參知政事阿剌罕等入城,按閱府庫版籍,收其太廟及景靈宮禮樂器物、冊寶、郊天儀仗。籍江南民為工匠凡三十萬戶,惠選有藝業者僅十餘萬戶,餘悉奏還為民。伯顏以宋主北還,俾惠居守。惠不待命,輒啟府庫封鑰,伯顏以聞,詔左丞相阿朮、平章政事阿塔海詰之,徵還京師。
二十年,拜榮祿大夫、平章政事,行省揚州。二十二年,入朝,復命以平章政事行省杭州。至無錫卒,年六十二。惠所至有能聲,及老,頗以沉浮取譏。子遵誨。
劉好禮
劉好禮字敬之,汴梁祥符人。父仲澤,金大理評事,遙授同知許州,徙家保定之完州。
好禮幼有志,知讀書,通國言,憲宗時廉訪府辟為參議。歲乙卯,改永興府達魯花赤。至元元年,以侍儀廉希逸薦召見,言舉人材數事,稱旨。五年,應詔建言:「凡有司奏請,宜先啟皇太子,俾得閱習庶政,以為社稷生民之福。陝西重地,宜封皇子諸王以鎮之。創築都城,宜給直以巿民地。選格不宜以中統三年為限,後是者不錄。」帝是其言,敕中書施行。
七年,遷益蘭州等五部斷事官,以比古之都護,治益蘭。其地距京師九千餘里,民俗不知陶冶,水無舟航。好禮請工匠於朝,以教其民,迄今稱便。或言榷鹽酒可以佐經費,好禮曰:「朝廷設官要荒,務以綏遠,寧欲奪其利耶!」言者慚服。
十年,北方諸王叛,執好禮軍中,幾死,其大將以好禮善應對,釋之。十六年春,叛王召好禮至欠欠州曰:「皇帝疑我,致有今日。」好禮曰:「不疑。果疑王,召王至京師,肯還之耶?」十七年春,好禮率衆走別部,守阨以待兵至。遇叛王軍,迫好禮西踰雪峨嶺。好禮自度,踰是則無望其還,遂以衣服賂叛王千戶,始獲東出鐵壁山口,間道南走數日,從者繼至且千人。中道糧絕,捕獵以為食。七月,至菊海,始與戍兵接,得乘傳至昌州。入見,帝賜之食與鈔。
十八年,授嘉議大夫、澧州路緫管。十九年,入為刑部尚書,俄改禮部,又改吏部。好禮建言中書:「象力最巨,上往還兩都,乘輿象駕,萬一有變,從者雖多,力何能及。」未幾,象驚幾傷從者。二十一年,出為北京路緫管。再入為戶部尚書。二十五年六月,卒,年六十二。
子晸,為河西隴右道肅政廉訪使。
王國昌子通
王國昌,膠州高密人。初為膠州千戶,中統元年,入覲,世祖察其能,遷左武衛親軍千戶,佩金符。召問軍旅之事,國昌奏對甚悉,帝嘉之,賜白金、錦袍。
至元五年,人有上書言高麗境內黑山海道至宋境為近,帝命國昌往視之。泛海千餘里,風濤洶湧,從者恐,勸還,國昌神色自若,徐曰:「奉天子威命,未畢事而遽返,可乎?」遂至黑山乃還,帝延見慰勞。而東夷皆內屬,惟日本不受正朔,帝知隋時曾與中國通,遣使諭以威德,令國昌率兵護送,道經高麗。時高麗有叛臣據珍島城,帝因命國昌與經略使印突、史樞等攻拔之。八年,復遣使入日本,仍命國昌屯於高麗之義安郡以為援。冬十月,卒于軍。子通嗣。
通,初襲爵為左衛親軍千戶,十二年從諸軍伐宋,渡江,鎮鄂州。時潭州不下,兵薄其城,通以所將千人破其柵,宋兵遁去,通縱兵追擊,殺獲甚衆,以功進武節將軍。從攻靜江,下之。十四年,改侍衛親軍千戶。明年,通上書,言今南方已定,而北陲未安,請屯田于和林,率所部自效,帝慰勞遣之。從破敵兵于金山,俘獲生口及馬羊牛駝不可勝計,進顯武將軍,賜金虎符,陞僉左衛親軍都指揮使。從討叛王乃顏,遷副都指揮使。明年,屯田瓜、沙諸州,進階明威將軍。
武宗即位,命緫京城衛兵。樞密院復奏通攝左丞,領諸衛屯田兵。尋遷屯儲衛親軍都指揮使,鎮海口。以疾卒。
子燕出不花,襲武德將軍、左衛親軍副都指揮使。
姜彧
姜彧字文卿,萊州萊陽人也。父椿,避亂往依濟南張榮,因家焉。彧幼穎悟好學,榮守濟南,辟為掾,陞左右司知事,尋遷郎中,進參議官。
中統三年,彧與榮孫宏入朝,因言益都李璮反狀已露,宜先其未發制之,未報。明年春,璮果反。時諸郡不為兵備,璮即襲據濟南。彧棄家從榮,招集散亡,迎諸王哈必赤進兵討之。秋七月,捕得生口,言城中糧盡勢蹙,彧乃昏夜請見王曰;「聞王陛辭時,面受詔曰:『發兵誅璮耳,毋及無辜。』今旦夕城且破,王宜早諭諸將分守城門,勿令縱兵,不然城中無類矣。」王曰:「汝言城破,解陰陽耶?」彧曰:「以人事知之,若待城破言於王,晚矣。」王悟。明日,賊衆開門出降,王下令諸軍,敢入城者論以軍法,璮就擒,城中按堵如故。彧以功授大都督府參議,改知濱州。
時行營軍士多占民田為牧地,縱牛馬壞民禾稼桑棗,彧言於中書,遣官分畫疆畔,捕其強猾不法者置之法。乃課民種桑,歲餘,新桑遍野,人名為太守桑。及遷東平府判官,民遮請留,馬為之不行。
至元五年,召拜治書侍御史,出為河北河南道提刑按察使,賜金虎符,改信州路緫管。後累遷陝西漢中、河東山西道提刑按察使,拜行臺御史中丞。後以老病歸濟南,尋擢燕南河北道提刑按察使。三十年二月,以疾卒,年七十六。子迪吉。
張礎
張礎字可用,其先渤海人,金末,曾祖琛徙燕之通州。祖伯達,從忽都忽那顏略地燕、薊,金守蒲察斤以城降。忽都忽承制以伯達為通州節度判官,遂知通州。父範,為真定勸農官,因家焉。
礎業儒,丙辰歲,平章廉希憲薦于世祖潛邸。時真定為諸王阿里不哥分地,阿里不哥以礎不附己,銜之,遣使言於世祖曰:「張礎,我分地中人,當以歸我。」世祖命使者復曰:「兄弟至親,寧有彼此之間,且我方有事於宋,如礎者,實所倚任,待天下平定,當遣還也。」己未,從世祖伐宋,凡徵發軍旅文檄,悉出其手。
中統元年,立中書省,以礎權左右司事,尋出為彰德路拘榷官,復入為三部員外郎,賜、金符,為平陽路同知轉運使,改知獻州,同知東平府事,又改知威州。有婦人乘驢過巿者,投下官暗赤之奴引鳴鏑射婦人墜地,奴匿暗赤家。礎將以其事聞,暗赤懼,乃出其奴,論奴法。
至元十四年,立諸道提刑按察司,以礎為江南浙西道提刑按察副使,佩金符。宣慰使失里貪暴,掠良民為奴,礎劾黜之。遂安縣民聚衆負險為亂,命礎與同知浙西道宣慰使劉宣領兵捕之。宣即欲進兵,礎曰:「江南新附,守吏或失撫字,宜遣人招諭,以全衆命。」宣不可,礎曰:「諭之不來,加誅未晚。」遂遣人諭之,逆黨果自縳請罪,礎釋之,宣乃嘆服。
遷嶺南廣西道提刑按察使。廣西宣慰使也里脫強奪民財,礎按其罪。遷嶺北湖南道提刑按察副使,授賓州路緫管,不赴,拜國子祭酒,尋出為安豐路緫管。三十一年,卒于官,年六十三。贈昭文館大學士、正奉大夫,封清河郡公,諡文敏。子淑,衛輝路推官。
呂域
呂域字伯充,河內人。七世祖公緒,與宋丞相公著為從昆弟。祖庭,金末避亂去鄉里。父佑,歸附,初隸兵籍,轉徙北郡,復至關中,家焉。廉希憲宣撫京兆,聘許衡教授生徒,域從衡學。衡為國子祭酒,舉域為伴讀,輔成教養,域之功為多。
至元十三年,擢陝西道按察司知事。未行,會宋降者言襄、漢新附,民情未安,有呂子開者,向為襄陽制置司參謀官,今退居鄂,其人悉知宋事,宜徵用之,朝廷議遣使而難其人。或言子開舊名偉,金亂入宋,更名文蔚,字子開,於域為從叔父,宜遣域行。時江淮兵猶未戢,域聞之,慨然請行。子開既入覲,陳安撫襄、漢便宜,詔以子開為翰林直學士,辭不就。
十四年,授域四川行樞密院都事。時宋制置使張珏守重慶,安撫使王立守合州,詔樞府分兵取之。李德輝行西院事于成都,獲立偵卒張郃等數人,將殺之,域曰:「彼不即降者,以昔嘗抗命,城降,懼誅耳。今宜釋郃等,俾歸諭立。」未幾,立果遣郃等齎蠟書至成都,德輝請與東院同受降。後期不至,德輝承制授立仍為安撫使,知合州,開倉賑民,禁戢剽掠。而瀘、敘、崇慶、思、播、夔、萬等郡聞之,相繼送款。巴、黔民感域與德輝之惠,並祠事之。東院恥其無功,誣德輝越境邀功,械立于長安獄,將誅之。域適以事至京師,言于許衡。衡白留守賀仁傑,遂奏釋立,賜金虎符,仍舊官。域亦以平定四川功,詔賜金織衣、弓刀、鞍勒、白金,陞奉訓大夫、四川行省左右司郎中。
十九年,調同知順慶路緫管府事,以疾辭。二十年,徵為國子司業,以未終喪辭。三十年,改華州知州,勸農興學,具有成效,及代,民爭留之。
大德中,河東、關隴地震,月餘不止,域與集賢學士蕭 2308f.gif ,各設問荅數千言,以究其理,且移書廟堂,陳救災弭患之道。
仁宗即位,召拜翰林侍讀學士。時方議行科舉,域曰:「經明行修,質而少華,非惟士有實學,國家當得真才,以登治平。」未幾致仕。延祐元年,遣使給驛送還關中。十二月,以疾卒,年七十八。贈陝西行省參知政事,追封東平郡公,諡文穆。
子三人:杲、果、楨,皆顯仕。孫魯,濟寧路緫管。
譚資榮
譚資榮字茂卿,德興懷來人,敦厚寡言,頗知讀書,仕金為縣令。歲己卯,河朔歸版圖,資榮率衆款附,主帥稔聞其名,即日以金符授元帥左都監,為縣令如故。後從征,以功賜金虎符,陞行元帥府事,復以其弟資用代充元帥左監軍。
歲壬辰,資榮從攻汴梁有功。既而舉資用自代,退而耕田讀書,以為逸老計,時年四十。子二人:曰澄,曰山阜。
澄好讀書,又習國語,為監縣,多善政。世祖在潛邸時,澄入見,世祖嘉其容止安詳,留居藩府,稱其官而不名,以其弟山阜代為縣。遣邇臣出使,必以澄偕。中統元年,制書褒美,以為懷孟路緫管。明年,入覲,賜金符。四年,易虎符。居官時,訟至立決,教民力田務本。歷彰德同知,遷河南路緫管,兼府尹。明年,奔父喪。中書不聽其終制,奏起復蒞職。
後歷司農少卿,遷陝西四川提刑按察使。踰年,西南夷羅羅斯內附,帝以澄文武兼資,可使鎮撫新國,以為副都元帥、同知宣慰使司事。至其境,諭之曰:「皇元一視同仁,不間遠近,特置大帥,安集招懷,以捍外侮,非利徵求於汝也。」夷人大悅。尋以疾卒。
子克修,事裕宗于東宮,出為江南湖北、河北河南、陝西漢中三道提刑按察使。孫男三人:曰忠,曰質,曰文。
王惲
王惲字仲謀,衛州汲縣人。曾祖經。祖宇,仕金,官敦武校尉。父天鐸,金正大初,以律學中首選,仕至戶部主事。
惲有材幹,操履端方,好學善屬文,與東魯王博文、渤海王旭齊名。史天澤將兵攻宋,過衛,一見接以賓禮。中統元年,左丞姚樞宣撫東平,辟為詳議官。時省部初建,令諸路各上儒吏之能理財者一人,惲以選至京師,上書論時政,與渤海周正並擢為中書省詳定官。二年春,轉翰林修撰、同知制誥,兼國史院編修官,尋兼中書省左右司都事。治錢穀,擢材能,議典禮,考制度,咸究所長,同僚服之。
至元五年,建御史臺,首拜監察御史,知無不言,論列凡百五十餘章。時都水劉晸交結權勢,任用頗專,陷沒官糧四十餘萬石,惲劾之,暴其姦利,權貴側目。又言:「晸監修太廟畢功,特轉官錫賞,今纔數年,梁柱摧朽,事涉不敬,宜論如法。」晸竟以憂卒。秩滿,陳天祐、雷膺交薦於朝。
九年,授承直郎、平陽路緫管府判官。初,絳之太平縣民有陳氏者殺其兄,行賂緩獄,蔓引逮繫者三百餘人,至五年不決。朝廷委惲鞫之,一訊即得其實,乃盡出所逮繫者。時絳久旱,一夕大雨。十三年,奉命試儒人于河南。十四年,除翰林待制,拜朝列大夫、河南北道提刑按察副使,尋改置諸道制下,遷燕南河北道,按部諸郡,贓吏多所罷黜。十八年,拜中議大夫、行御史臺治書侍御史,不赴。
裕宗在東宮,惲進承華事略,其目曰:廣孝、立愛、端本、進學、擇術、謹習、聽政、達聰、撫軍、崇儒、親賢、去邪、納誨、幾諫、從諫、推恩、尚儉、戒逸、知賢、審官,凡二十篇。裕宗覽之,至漢成帝不絕馳道,唐肅宗改服絳紗為朱明服,心甚喜,曰:「我若遇是禮,亦當如是。」又至邢峙止齊太子食邪蒿,顧侍臣曰:「一菜之名,遽能邪人耶?」詹事丞張九思從旁對曰:「正臣防微,理固當然。」太子善其說,賜酒慰喻之。令諸皇孫傳觀,稱其書弘益居多。
十九年春,改山東東西道提刑按察副使,在官一年,以疾還衛。二十二年春,以左司郎中召。時右丞盧世榮以聚斂進用,屢趣之不赴。或問其故,惲曰:「力小任大,剝衆利己,未聞能全者。遠之尚恐見浼,況可近乎!」既而果敗,衆服其識。
二十六年,授少中大夫、福建閩海道提刑按察使。黜官吏貪污不法者,凡數十人;察繫囚之冤滯者,決而遣之;戒戍兵無得寓民家,而創營屋以居之。每謂為治之本在於得人,乃進言於朝曰:「福建所轄郡縣五十餘,連山距海,實為邊徼重地。而民情輕詭,由平定以來官吏貪殘,故山寇往往嘯聚,愚民因而蟻附,剽掠村落,官兵致討,復蹂踐之甚,非朝廷一視同仁之意也。今雖不能一一擇任守令,而行省官僚如平章、左丞尚缺,宜特選清望素著、簡在帝心、文足以撫綏黎庶、武足以折衝外侮者,使鎮靜之,庶幾治安可期矣。」
時行省討劇賊鍾明亮無功,惲復條陳利害曰:「福建歸附之民戶幾百萬,黃華一變,十去四五。今劇賊猖獗,又酷於華,其可以尋常草竊視之?況其地有溪山之險,東擊西走,出沒難測,招之不降,攻之不克,宜選精兵,申明號令,專命重臣節制,以計討之,使彼勢窮力竭,庶可取也。」
二十八年,召至京師。二十九年春,見帝於柳林行宮,遂上萬言書,極陳時政。授翰林學士、嘉議大夫。
成宗即位,獻守成事鑑一十五篇,所論悉本諸經旨。元貞元年,加通議大夫、知制誥同修國史,奉旨纂修世祖實錄,因集聖訓六卷上之。大德元年,進中奉大夫。二年,賜鈔萬貫。乞致仕,不許。五年,再上章求退,遂授其子公孺為衛州推官,以便養,仍官其孫笴祕書郎。大德八年六月,卒。贈翰林學士承旨、資善大夫,追封太原郡公,諡文定。其著述有相鑑五十卷、汲郡志十五卷、承華事略、中堂事記、烏臺筆補、玉堂嘉話,并雜著詩文,合為一百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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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00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六十八‧列傳第五十五  陳祐天祥
陳祐,一名天祐,字慶甫,趙州寧晉人,世業農。祖忠,博究經史,鄉黨皆尊而師之,既歿,門人諡曰茂行先生。
祐少好學,家貧,母張氏嘗剪髮易書使讀之,長遂博通經史。時諸王得自辟官屬,歲癸丑,穆王府署祐為其府尚書,賜其父母銀十鋌、錦衣一襲。王既分土於陝、洛,表祐為河南府緫管。下車之日,首禮金季名士李國維、楊杲、李微、薛玄,咨訪治道,商議古今,奏免征西軍數百家及椒竹諸稅、糧料等錢,又上便民二十餘事,朝廷皆從之。
世祖即位,分陝、洛為河南西路。中統元年,真除祐為緫管。時州縣官以未給俸,多貪暴,祐獨以清慎見稱,在官八年,如始至之日。至元二年,調官法行,改南京路治中。適東方大蝗,徐、邳尤甚,責捕至急。祐部民丁數萬人至其地,謂左右曰:「捕蝗慮其傷稼也,今蝗雖盛,而穀已熟,不如令早刈之,庶力省而有得。」或以事涉專擅,不可,祐曰:「救民獲罪,亦所甘心。」即諭之使散去,兩州之民皆賴焉。
三年,朝廷以祐降官無名,乃賜虎符,授嘉議大夫、衛輝路緫管。衛當四方之衝,號為難治,祐申明法令,創立孔子廟,修比干墓,且請于朝著于祀典。及去官,民為立碑頌德。嘗上書世祖,言樹太平之本有三:一曰太子國本,建立宜早;二曰中書政本,責成宜專;三曰人材治本,選舉宜審。事雖未能盡行,時論稱之。
六年,置提刑按察司,首以祐為山東東西道提刑按察使。時中書、尚書二省並立,世祖厭其煩,欲合為一,集大臣雜議之,祐還朝,特命預其議。阿合馬為尚書平章政事,欲奏陞中書右丞相安童為太師,因罷中書省,懼祐有異議,許進祐為尚書參知政事以啗之。及入議,祐極言中書政本,祖宗所立,不可罷;三公古官,今徒存其虛位,未須設。事遂罷。阿合馬怒其忤己,除祐僉中興等路行尚書省事。西涼隸永昌王府,其達魯花赤及緫管為人誣搆,家各百餘口,王欲悉致之法,祐力辨其冤。王怒甚,祐執議彌固,王亦尋悟,二人皆獲免,持祐泣曰:「公再生父母也。」
朝廷大舉伐宋,遣祐簽軍,山東民多逃匿,聞祐來,皆曰:「陳按察來,必無私。」遂皆出,應期而辦。十二年,授南京緫管,兼開封府尹。吏多震懾失措,祐因謂曰:「何必若是!前為盜跖,今為顏子,吾以顏子待之;前為顏子,今為盜跖,吾以盜跖待之。」由是吏知修飭,不敢弄法。許、蔡間有巨盜,聚衆劫掠,祐捕之急,逃入宋境;宋亡,隨制置夏貴過汴,祐斥下馬,撾殺之於巿,民間帖然。
十四年,遷浙東道宣慰使。時江南初附,軍士俘虜溫、台民男女數千口,祐悉奪還之。未幾,行省榷民商酒稅,祐請曰:「兵火之餘,傷殘之民,宜從寬恤。」不報。遣祐檢覆慶元、台州民田。及還至新昌,值玉山鄉盜,倉猝不及為備,遂遇害,年五十六。詔贈推忠秉義全節功臣、江浙等處行中書省左丞,追封河南郡公,諡忠定。父老請留葬會稽,不得,乃立祠祀之。祐能詩文,有節齋集。
子夔,芍陂屯田萬戶,初在揚州,聞祐遇盜死,泣請于行省,願復父讎,擒其賊魁,戮于紹興巿;皋,昌國州知州;奭,侍儀司通事舍人。孫思魯,襲芍陂屯田萬戶;思謙,湖廣行省參知政事。弟天祥。
天祥字吉甫,因兄祐仕河南,自寧晉徙家洛陽。天祥少隸軍籍,善騎射。中統三年,李璮叛據濟南,結宋為外援,河北河南宣慰司承制以天祥為千戶,屯三汊口,防遏宋兵。事平罷歸,居偃師南山,有田百餘畝,躬耕讀書,從之遊者甚衆。其居近緱氏山,因號曰緱山先生。初,天祥未知學,祐未之奇也,別去數歲;獻所為詩於祐,祐疑假手它人,及與語,出入經史,談辨該博,乃大稱異。
至元十一年,起家從仕郎、郢復州等處招討司經歷,從國兵渡江,因論軍中事,深為行省參政賈居貞所器重。
十三年,興國軍以籍兵器致亂,行省命天祥權知本軍事。天祥領軍士纔十人,入其境,去城近百里,止二日乃至城中,父老來謁,天祥諭之曰:「捍衛鄉井,誠不可無兵,任事者籍之過當,故致亂爾。今令汝輩,權置兵仗以自衛,何如?」民皆稱便。乃條陳其事於行省曰:「鎮遏姦邪,當實根本,若內無備禦之資,則外生窺覦之釁,此理勢必然者也。推此軍變亂之故,正由當時處置失宜,疏於外而急於內。凡在軍中者,寸鐵尺杖不得在手,遂使姦人得以竊發,公私同被其害。今軍中再經殘破,單弱至此,若猶相防而不相保信,豈惟外寇可憂,第恐舟中之人皆敵國矣。莫若布推赤心於人,使戮力同心,與均禍福,人則我之人,兵則我之兵,靖亂止姦,無施不可。惟冀少加優容,然後責其必成之效。」行省許以從便處置。
天祥凡所設施,皆合衆望,由是流移復業,以至鄰郡之民來歸者相繼,伐茅斬木,結屋以居。天祥命以十家為甲,十甲有長,弛兵禁以從民便。人心既安,軍勢稍振,用土兵收李必聰山寨,不戮一人。他寨聞之,各自散去,境內悉平。
時州縣官吏未有俸祿,天祥從便規措而月給之,以止其貪,民用弗擾。鄰邑分寧為變,諜者時至,吏請捕之,天祥曰:「彼以官吏貪暴故叛,今我一軍三縣,官無侵漁,民樂其業,使之歸告其黨,則諜者反為我用矣。」遂一無所問。及敗逃入興國境者數千人,天祥命驗口給糧,仍戒土人勿侵陵,事定,皆得保全而歸,莫不服其威信。
居歲餘,詔改本軍為路,有代天祥為緫管者,務變更舊政,治隱匿兵者甚急,天祥去未久而興國復變,鄰郡壽昌府及大江南北諸城邑,多乘勢殺守將以應之。時方改行省為宣慰司,參政忽都帖木兒、賈居貞,萬戶鄭鼎臣為宣慰使。鼎臣帥兵討之,至樊口,兵敗死。黃州遂聲言攻陽羅堡,鄂州大震。時忽都帖木兒恇怯不敢出兵,天祥言於居貞曰:「陽羅堡依山為壘,素有嚴備,彼若來攻,我之利也。且南人浮躁,輕進易退,官軍憑高據險,而區區烏合之衆,與之相敵,不二三日,死傷必多,遁逃者十八九,我出精兵以擊之,惟疾走者乃始得脫。乘此一勝,則大勢已定。然後取黃州、壽昌如摧枯拉朽耳。」居貞深然之,而忽都帖木兒意猶未決。聞至陽羅堡,居貞力趣之,乃引兵宿於青山,明日大敗其衆,皆如天祥所料。
初,行省聞變,盡執鄂州城中南人將殺之,以防內應,居貞救之不能得,天祥曰:「是州之人,與彼勢本不相接,欲殺之者,利其財耳。」力止之,至是被執者皆縱去。復遣天祥權知壽昌府事,授兵二百餘人。為亂者聞官軍至,皆棄城依險而自保。天祥以衆寡不敵,非可以力服,乃遣諭其徒使各歸田里,惟生擒其長毛遇順、周監斬于鄂州市。得金二百兩,詢知為鄂州賈人之物,召而還之。其黨王宗一等十三人,繼亦就擒,以冬至日放令還家,約三日來歸獄,皆如期而至,白宣慰司盡縱之,由是無復叛者,百姓為立生祠。
二十一年三月,拜監察御史。會右丞盧世榮以掊克聚斂驟陞執政,權傾一時。御史中丞崔彧言之,帝怒,欲致之法,世榮勢焰益張。左司郎中周戭,因議事微有可否,世榮誣以沮法,奏令杖一百,然後斬之,於是臣僚震懾,無敢言者。二十二年四月,天祥上疏,極言世榮姦惡,其略曰:
盧世榮素無文藝,亦無武功,惟以商販所獲之貲,趨附權臣,營求入仕,輿贓輦賄,輸送權門,所獻不充,又別立欠少文券銀一千錠,由白身擢江西榷茶轉運使。於其任,專務貪饕,所犯贓私,動以萬計。其隱祕者固難悉舉,惟發露者乃可明言,凡其掊取於人,及所盜官物,略計:鈔以錠計者二萬五千一百一十九,金以錠計者二十五,銀以錠計者一百六十八,茶以引計者一萬二千四百五十有八,馬以匹計者十五,玉器七事,其餘繁雜物件稱是。已經追納及未納見追者,人所共知。
今竟不悔前非,狂悖愈甚,以苛刻為自安之策,以誅求為干進之門,既懷無饜之心,廣畜攘掊之計,而又身當要路,手握重權,雖位在丞相之下,朝省大政,實得專之。是猶以盜蹠而掌阿衡之任,不止流殃於當代,亦恐取笑於將來。朝廷信其虛誑之說,俾居相位,名為試驗,實授正權。校其所能,敗闕如此;考其所行,毫髮無稱。此皆既往之真跡,可謂已試之明驗。若謂必須再試,止可敘以他官,宰相之權,豈宜輕授。夫宰天下,譬猶製錦。初欲驗其能否,先當試以布帛,如無能效,所損或輕。今捐相位以試驗賢愚,猶捨美錦以校量工拙,脫致隳壞,悔將何追!
國家之與百姓,上下如同一身,民乃國之血氣,國乃民之膚體。血氣充實則膚體康強,血氣損傷則膚體羸病。未有耗其血氣,能使膚體豐榮者。是故民富則國富,民貧則國貧,民安則國安,民困則國困,其理然也。昔魯哀公欲重斂於民,問於有若,對曰:「百姓足,君孰與不足;百姓不足,君孰與足。」以此推之,民必須賦輕而後足,國必待民足而後豐。書曰:「民為邦本,本固邦寧。」歷考前代,因百姓富安以致亂,百姓困窮以致治,自有天地以來,未之聞也。夫財者,土地所生,民力所集,天地之間歲有常數,惟其取之有節,故其用之不乏。
今世榮欲以一歲之期,將致十年之積;危萬民之命,易一世之榮;廣邀增羨之功,不恤顛連之患;期錙銖之誅取,誘上下以交征。視民如讎,為國斂怨。果欲不為國家之遠慮,惟取速效於目前,肆意誅求,何所不得。然其生財之本既已不存,斂財之方復何所賴?將見民間由此凋耗,天下由此空虛,安危利害之機,殆有不可勝言者。
計其任事以來,百有餘日,驗其事跡,備有顯明。今取其所行與所言而已不相副者,略舉數端:始言能令鈔法如舊,鈔今愈虛;始言能令百物自賤,物今愈貴;始言課程增添三百萬錠,不取於民而辦,今却迫脅諸路官司增數包認;始言能令民快樂,凡今所為,無非敗法擾民者。若不早有更張,須其自敗,正猶蠹雖除去,木病亦深,始嫌曲突徙薪,終見焦頭爛額,事至於此,救將何及?
臣亦知阿附權要則榮寵可期,違忤重臣則禍患難測;緘默自固,亦豈不能!正以事在國家,關繫不淺,憂深慮切,不得無言。
世祖聞其語,遣使召天祥與世榮,俱至上都面質之。既至,即日有內官傳旨,縛世榮於宮門外。明日入對,天祥於帝前再舉其所言與未及盡言者,帝皆稱善,世榮遂伏誅。五月,朝廷錄天祥從軍渡江及平興國、壽昌之功,進秩五品,擢吏部郎中。
二十三年四月,除治書侍御史。六月,命理筭湖北湖南行省錢糧。天祥至鄂州,即上疏劾平章岳束木凶暴不法。時桑哥竊國柄,與岳束木姻黨,為其爪牙羽翼,誣天祥以罪,欲致之死,繫獄幾四百日。二十五年春正月,遇赦得釋。二十八年,擢行臺侍御史。未幾,以疾辭歸。三十年,授燕南河北道廉訪使。
元貞元年,改山東西道廉訪使。時盜賊群起,山東居多,詔求弭盜方略。天祥上奏曰:「古者盜賊之起,各有所因,除歲凶饑饉,諉之天時,宜且勿論。他如軍旅不息,工役荐興,聚斂無厭,刑法紊亂之類,此皆群盜所起之因。中間保護存恤長養之者,赦令是也。赦者,小人之幸,君子之不幸,一歲再赦,善人喑啞,前人言之備矣。彼強梁之徒,各執兵杖,殺人取後,不顧其生,有司盡力以擒之,朝廷加恩以釋之;旦脫縲囚,暮即行劫,又復督勒有司,結限追捕。賊皆經慣,習以為常,既不感恩,又不畏法,凶殘悖逆,性已頑定。誠非善化能移,惟以嚴刑可制。」所擬事條,皆切於時用。於是嚴督有司,捕得盜賊甚衆,皆杖殺之。其亡入他境者,揣知所向,選捕盜官及弓兵,密授方略,示以賞罰,使追捕之,南至漢、江,二千餘里,悉皆就擒,無得免者。由是東方群盜屏息。
平陰縣女子劉金蓮,假妖術以惑衆,所至官為建立神堂,愚民皆奔走奉事之,天祥謂同僚曰:「此婦以神怪惑衆,聲勢如此,若復有狡獪之人輔翼之,倣漢張角、晉孫恩之為,必成大害。」遂命捕繫而杖於市,自此神怪屏息。天祥言山東宣慰司官冗宜罷,因劾奏其使貪暴不法,事格不行,遂以任滿辭去。
大德三年六月,遷河北河南廉訪使,以疾不起。人有冤抑,往往就天祥家求直,天祥以不在其位,却去之。六年,陞江南行臺御史中丞,上章論征西南夷事,曰:
兵有不得已而不已者,亦有得已而不已者。惟能得已則已,可使兵力永強,以備不得已而不已之用,是之謂善用兵者也。去歲,行省右丞劉深遠征八百媳婦國,此乃得已而不已之兵也。彼荒裔小邦,遠在雲南之西南又數千里,其地為僻陋無用之地,人皆頑愚無知。取之不足以為利,不取不足以為害。
深欺上罔下,帥兵伐之,經過八番,縱橫自恣,恃其威力,虐害居民,中途變生,所在皆叛。深既不能制亂,反為亂衆所制,軍中乏糧,人自相食,計窮勢蹙,倉黃退走,土兵隨擊,以致大敗。深棄衆奔逃,僅以身免,喪兵十八九,棄地千餘里。朝廷再發陝西、河南、江西、湖廣四省諸軍,使劉二霸都緫督,以圖收復叛地。湖北、湖南大起丁夫,運送軍糧,至播州交納,其正夫與擔負自己糧食者,通計二十餘萬。正當農時,興此大役,驅愁苦之人,往迴數千里中,何事不有。或所負之米盡到,固為幸矣。然數萬之軍,止仰今次一運之米,自此以後,又當如何?
比問西征敗卒及其將校,頗知西南遠夷之地,重山複嶺,陡澗深林,竹木叢茂,皆有長刺。軍行徑路在於其間,窄處僅容一人一騎,上如登天,下如入井,賊若乘險邀擊,我軍雖衆,亦難施為也。又其毒霧煙瘴之氣,皆能傷人,群蠻既知大軍將至,若皆清野遠遁,阻其要害,以老我師,或進不得前,旁無所掠,士卒饑餒,疫病死亡,將有不戰自困之勢,不可不為深慮也。
且自征伐倭國、占城、交趾、爪哇、緬國以來,近三十年,未嘗見有尺土一民內屬之益,計其所費錢財,死損軍數,可勝言哉!去歲西征,及今此舉,亦復何異。前鑑不遠,非難見也。軍勞民擾,未見休期,只深一人,是其禍本。
又聞八番羅國之人,向為征西之軍擾害,捐棄生業,相繼逃叛,怨深入於骨髓,皆欲得其肉而分食之。人心皆惡,天意亦憎,惟須上承天意,下順人心,早正深之罪,續下明詔,示彼一方以聖朝數十年撫養之恩,仍諭自今再無遠征之役。以此招之,自有相續歸順之日,使其官民上下,皆知未須遠勞王師,與區區小醜爭一旦之勝負也。昔大舜退師而苗氏格,充國緩戰而羌衆安,事載經傳,為萬世法。
為今之計,宜且駐兵近境,使其水路遠近得通,或用鹽引茶引,或用實鈔,多增米價,和市軍糧。但法令嚴明,官不失信,可使米船蔽江而上,軍自足食,民亦不擾,內安根本,外固邊陲。以我之鎮靜,御彼之猖狂,布恩以柔其心,畜威以制其力,期之以久,漸次服之。此王者之師,萬全之利也。若謂業已如此,欲罷不能,亦當慮其關繫之大,審詳成敗,筭定而行。彼溪洞諸蠻,各有種類,今之相聚者,皆烏合之徒,必無久能同心敵我之理。但急之則相救,緩之則相疑,以計使之互相讎怨,待彼有可乘之隙,我有可動之時,徐命諸軍數道俱進。服從者恩之以仁,拒敵者威之以武,恩威相濟,功乃易成。若舍恩任威,以蹈深之覆轍,恐他日之患,有甚於今日也。
不報,遂謝病去。
七年,召拜集賢大學士,商議中書省事。八月,地震,河東尤甚,詔問弭災之道。天祥上章,極言陰陽不和,天地不位,皆人事失宜所致。執政者以其言切直,抑不以聞。
天祥自被召還京,至是且一歲,未嘗得見帝言事,輸忠無地,常鬱鬱不自釋,又不欲苟糜廩祿,八年正月,移疾謝去。至通州,中書遣使追留,不還。帝聞之,賜鈔五千貫,仍命給傳,專官護送至其家。天祥望闕拜謝,辭所賜鈔而行。九年五月,拜中書右丞,議樞密院事,提調諸衛屯田,使者五致詔,以年老不能辭。十一年,仁宗在懷州,遣使賜幣帛、上尊酒。至大四年,仁宗即位,復遣使召之,辭以老疾不起。延祐三年四月,卒于家,年八十。累贈推忠正義全德佐理功臣、河南江北等處行中書省平章政事,追封趙國公,諡文忠。
劉宣
劉宣字伯宣,其先潞人也。因出戍留居忻,金末避地于陝,後徙太原。宣沉毅清介,居家孝友,自幼喜讀書,有經世之志。宣撫張德輝至河東,見而器重之,還朝,薦為中書省掾。宣暇則往從國子祭酒許衡講明理學。初命為河北河南道巡行勸農副使。
至元十二年,入為中書戶部郎中,改行省郎中。從丞相伯顏、平章阿朮統軍平江南,贊畫居多。伯顏嘗命宣詣闕上捷書,世祖召見,親問以南征事,應對稱旨,賜器服寵嘉之。江南平,命宣沙汰江淮冗官,其所存革,悉合公論。除知松江府,未幾同知浙西宣慰司事。在官五年,威惠並著。陞江淮行省參議,擢江西湖東道提刑按察使。
二十三年,入為禮部尚書,遂遷吏部。時將伐交趾,宣上言曰:「連年日本之役,百姓愁戚,官府擾攘,今春停罷,江浙軍民歡聲如雷。安南小邦,臣事有年,歲貢未嘗愆期。邊帥生事興兵,彼因避竄海島,使大舉無功,將士傷殘。今又下令再征,聞者莫不恐懼。自古興兵,必須天時,中原平土,猶避盛夏,交廣炎瘴之地,毒氣害人,甚於兵刃。今以七月,會諸道兵于靜江,比至安南病死必衆,緩急遇敵何以應之。又交趾無糧,水路難通,無車馬牛畜 4b7e.gif 載,不免陸運。一夫擔米五斗,往還自食外,官得其半;若十萬石,用四十萬人,止可供一二月。軍糧搬載,船料軍須,通用五六十萬衆。廣西、湖南調度頻數,民多離散,戶令供役,亦不能辦。況湖廣密邇,溪洞寇盜常多。萬一姦人伺隙,大岳一出,乘虛生變,雖有留後,人馬疲弱衰老,卒難應變。何不與彼中軍官深知事體者,論量萬全方略,不然將復蹈前轍矣。」
及再征日本,宣又上言,其略曰:「近議復置征東行省,再興日本之師,此役不息,安危繫焉。唆都建伐占城,海牙言平交趾,三數年間,湖廣、江西供給船隻、軍須糧運,官民大擾,廣東群盜並起,軍兵遠涉江海瘴毒之地,死傷過半,即目連兵未解。且交趾與我接境,蕞爾小邦,遣親王提兵深入,未見報功,唆都為賊所殺,自遺羞辱。況日本海洋萬里,疆土闊遠,非二國可比。今次出師,動衆履險,縱不遇風,可到彼岸,倭國地廣,徒衆猥多,彼兵四集,我師無援,萬一不利,欲發救兵,其能飛渡耶?隋伐高麗,三次大舉,數見敗北,喪師百萬。唐太宗以英武自負,親征高麗,雖取數城而還,徒增追悔。且高麗平壤諸城,皆居陸地,去中原不遠,以二國之衆加之,尚不能克,況日本僻在海隅,與中國相懸萬里哉!」帝嘉納其言。
二十三年十二月,中書傳旨,議更鈔用錢,宣獻議曰:「原交鈔所起,漢、唐以來,皆未嘗有。宋紹興初,軍餉不繼,造此以誘商旅,為沿邊糴買之計,比銅錢易於齎擎,民甚便之。稍有滯礙,即用見錢,尚存古人子母相權之意。日增月益,其法浸弊,欲求目前速效,未見良策。新鈔必欲創造,用權舊鈔,只是改換名目,無金銀作本稱提,軍國支用不復抑損,三數年後亦如元寶矣。宋、金之弊,足為殷鑒。鑄造銅錢,又當詳究。秦、漢、隋、唐、金、宋利病,著在史策,不待縷陳。國朝廢錢已久,一旦行之,功費不貲,非為遠計。大抵利民權物,其要自不妄用始,若欲濟丘壑之用,非惟鑄造不敷,抑亦不久自弊矣。」屬桑哥謀立尚書省,以專國柄,錢議遂罷。
二十五年,由集賢學士除行臺御史中丞。時江浙行省丞相忙古臺,悍戾縱恣,常慮臺臣糾言其罪,而尤忌宣。一日御史大夫與中丞出建康城,點視軍船,群御史從。有以軍船載葦者,御史張諒詰之,知為行省官所使,詣揚州覆實。忙古臺盛怒,即圖報復。時大夫之父,官于屬郡,隨被按劾。遣其黨造建康,伺臺中違失,臺官皆竦懼,陰往懇求自解,惟宣屹然不動。忙古臺怨宣愈甚,羅織宣之子,繫揚州獄。又令建康酒務、淘金等官及錄事司官以罪免者,誣告行臺沮壞錢糧,以聞于朝,必欲置宣死地。朝廷為遣官二員,置獄于行省,鞫問其事。宣及御史六人俱就逮,既登舟,行省以軍船列兵衛驅迫之,至則分異各處,不使往來。九月朔,宣自剄于舟中。
始宣將行時,書後事緘付從子自誠,令勿啟視。宣死,視其書,辭云:「觸怒大臣,誣搆成罪,豈能與經斷小人交口辯訟、屈膝為容於怨家之前。身為臺臣,義不受辱,當自引決,但不獲以身殉國為恨耳。嗚呼!天乎!實鑒此心。」且別有公文言忙古臺罪狀,後得其稿,塗注勾抹,辭句難辨。前治書侍御史霍肅為敘次其文,讀者悲憤。
宣既引決,行省白于朝,以為宣知罪重自殺。前後搆成其事者,郎中張斯立也。然宣忠義節操,為世所重,聞者莫不嗟悼。延祐四年,從子自持上宣行實,御史臺以聞,制贈資善大夫、御史中丞、上護軍,追封彭城郡公,諡忠憲。
何榮祖
何榮祖字繼先,其先太原人。父瑛,金貞祐間試文法入優等補吏,後授明威將軍,守鉅鹿尹,權軍器監主事。金亡,徙家廣平。
榮祖狀貌魁偉,額有赤文如雙樹,背負隆起。有相者謂曰:「子位極人臣且壽相也。」何氏世業吏,榮祖尤所通習,遂以吏累遷中書省掾,擢御史臺都事。始折節讀書,日記數千言。阿合馬方用事,置緫庫于其家,以收四方之利,號曰和市。監察御史范方等斥其非,論甚力。阿合馬知榮祖主其謀,奏為左右司都事以隸己。未幾,御史臺除治書侍御史,升侍御史,又出為山東按察使,而阿合馬莫逞其志矣。
有帖木剌思者,以貪墨為僉事李唐卿所劾。帖木剌思計無所出,適濟南有上變告者,唐卿察其妄,取訟牒焚之。帖木剌思乃摭取為辭,告唐卿縱反者,逮繫數十人。獄久不決,詔榮祖與左丞郝禎、參政耿仁傑鞫之。榮祖得其情,欲抵告者罪。禎、仁傑議以失口亂言之罪坐之,榮祖不可。俄遷河南按察使,二執政竟以失口亂言杖其人,而株連者俱得釋,唐卿之誣遂白。
平涼府言有南人二十餘輩叛歸江南,安西行省欲上聞,會榮祖來為參政,止之曰:「何必上聞朝廷,此輩去者皆人奴耳,今聞江南平,遁往求其家,移文召捕之可也。」已而逃者俱獲,果人奴也,治以本罪而付其主。其於事明決多類此。除雲南行省參知政事,以母老辭。又拜御史中丞,復出為山東東西道按察使。
時宣慰使樂實、姚演開膠州海道,有制禁戢諸人沮撓,糧舶遇暴風多漂覆。樂實弗信,督諸漕卒償之,搒掠慘毒,自殺者相繼。按察官懼違制,莫敢言。榮祖曰:「第言之,若朝廷見譴,吾自當之。」即草辭以奏,詔免其徵。召入為尚書參知政事。
時桑哥專政,亟於理筭錢穀,人受其害。榮祖數請罷之,帝不從,屢懇請不已,乃稍緩之。而畿內民苦尤甚,榮祖每以為辭,同僚曰:「上既為免諸路惟未及在京,可少止勿言也。」榮祖執愈堅,至於忤旨不少屈,竟不署其牘。未踰月,而害民之弊皆聞,帝乃思榮祖言,召問所宜。榮祖請於歲終立局考校,人以為便,立為常式,詔賜以鈔萬一千貫。榮祖條中外有官規程,欲矯時敝,桑哥抑不為通。榮祖既與之異議,乃以病告,特授集賢大學士。未幾,起為尚書右丞。
桑哥敗,改中書右丞。奏行所定至元新格,請改提刑按察司為肅政廉訪司,而立監治之法。又上言:「國家用度不可不足,天下百姓不可不安。今理財者弗顧民力之困,言治者弗圖國計之大。且當用之人恒多,而得用之人恒少。要之,省部實為根本,必擇材而用之。按察司雖監臨一道,其職在於除蠹弊、安斯民,苟有弗至,則省臺又當遣官體察之,庶有者弗圖國計之大。且當用之人恒多,而得用之人恒少。要之,省部實為根本,必擇材而用之。按察司雖監臨一道,其職在於除蠹弊、安斯民,苟有弗至,則省臺又當遣官體察之,庶有所益。」帝深然之。屢以老疾乞解機務,詔免署事,惟預議中書而食其祿。尋拜昭文館大學士,預中書省書,又加平章政事。以水旱請罷,不允。
先是,榮祖奉旨定大德律令,書成已久,至是乃得請于上,詔元老大臣聚聽之。未及頒行,適子祕書少監惠沒,遂歸廣平,卒,年七十九。贈光祿大夫、大司徒、柱國,追封趙國公,諡文憲。
榮祖身至大官,而僦第以居,飲器用青瓷杯。中宮聞之,賜以上尊,及金五十兩、銀五百兩、鈔二萬五千貫,俾置器買宅,以旌其廉。所著書,有大畜十集,又有學易記、載道集、觀物外篇等書
陳思濟
陳思濟字濟民,柘城人也。幼讀書,即曉大義,以才器見稱于時輩間。世祖在潛邸,聞其名,召之以備顧問;既即位,始建省部,俾掌敷奏。世祖以京兆為國重鎮,命廉希憲等行中書省于陝西。思濟實與偕行,多所贊畫。中統三年,詔誅王文統,召廉希憲入中書,思濟還,仍掌敷奏。事無巨細,悉就準繩,姚樞、許衡皆器重之。
會阿合馬入省,恥其位在希憲左,每欲肆意而行,希憲守正不從。及希憲去位,省臣晨集,掾屬皆憚阿合馬,莫敢前。思濟獨先以文牘進,阿合馬輒于希憲位署押,思濟遽掩以手曰:「此非君相署位也。」阿合馬怒目視之,衆為之懼,思濟神色自若。除右司都事,從希憲行省山東,未幾召還。
至元五年,分命中書省緫百揆,御史臺正百官,一時黜陟登庸,憲章程式,多出其手。遷承務郎、同知高唐州事,以績最聞,拜監察御史。時阿合馬立尚書省,權在中書右。思濟與魏初等劾其不法,帝命近臣正之。御史各以次對,思濟獨厲聲曰:「御史言官也,非為辨訟設!」拂袖而出。授奉訓大夫、知沁州,為政簡要,不務苛察。遷中順大夫、同知紹興路緫管府事,承檄讞獄。桐廬有囚羸瘠將死,縱遣還家,候期來決,囚拜請曰:「聞公名久矣,若不早決,恐終不可保。」為閱其案而釋之。轉同知兩浙都轉運司事,胥吏侵漁,民困于賦役,悉蠲除之。調陝西漢中道提刑按察副使,丁母憂去官。
二十三年,加少中大夫、同知浙東道宣慰司事。時浙西大水,民饑,浙東倉廩殷實,即轉輸以賑之,全活者衆,檄上中書,奏允之。浙東復旱,禱于名山,雨大澍,民賴以甦。兩淮鹽課不敷,授嘉議大夫、兩淮都轉運使,奸弊盡革,商賈通行,歲課以足。擢嶺北湖南道肅政廉訪使,改池州路緫管。江浙行省平章也速荅兒威勢赫然,摘淘金戶三千,括民間田畝,檄下,力上章以止之。累遷通議大夫、僉河南江北等處行中書省事。大德五年冬,以疾卒,年七十。贈正議大夫、吏部尚書、上輕車都尉,追封潁川郡侯,諡文肅。
子誠襲,蔭入官,拜監察御史、朝列大夫、僉廣西道肅政廉訪司事。
秦長卿
秦長卿,洛陽人也。姿貌魁特,性俶儻,有大志。世祖在京兆潛藩,已聞其名,既即位,務收攬時才,以布衣徵至京師。長卿尚風節,好論事,與劉宣同在宿衛,以氣岸相高。
是時尚書省立,阿合馬專政,長卿上書曰:「臣愚贛,能識阿合馬,其為政擅生殺人,人畏憚之,固莫敢言,然怨毒亦已甚矣。觀其禁絕異議,杜塞忠言,其情似秦趙高;私蓄踰公家貲,覬覦非望,其事似漢董卓。春秋人臣無將,請及其未發誅之為便。」事下中書。阿合馬為人,便佞善伺人主意,又其貲足以動人,中貴人力為救解,事遂寢,然由是大恨長卿。除興和宣德同知鐵冶事,竟誣以折閱課額數萬緡,逮長卿下吏,籍其家產償官,又使獄吏殺之。獄吏濡紙塞其口鼻,即死。未幾,王著聚徒殺阿合馬。帝後悟,亦追罪之,斲棺戮屍并誅其子,而長卿冤終不白。
長卿從子山甫為建康府判官,聞長卿冤狀,即日棄官去,累薦不起以卒。山甫子從龍,仕至南臺治書侍御史;從德,江浙行省參知政事。
趙與 2435f.gif
趙與對。
十三年秋九月,遣使召至上京,幅巾深衣以見,言宋敗亡之故,悉由誤用權奸,詞旨激切,令人感動。世祖念之,即授翰林待制,朝廷立法多所諮訪,與又疏言權臣專政之咎,退而家居待罪。
未幾桑哥敗,平章不忽木奏與貧窶有守,有抱負,世祖曰:「得非指權臣為虎者邪?」賜鈔萬三千貫,歲給其妻子衣糧。後累遷翰林學士。其伯祖師淵,嘗從朱熹學,家庭受授,具有端緒,於是與許衡論伊洛閫奧,衡雅敬之。
與既老,成宗命特官其子孟實以終養。大德七年,以疾卒。家貧無以為葬,成宗命有司賻鈔五千貫,給舟車,還葬台州之黃巖。贈通議大夫、禮部尚書、上輕車都尉、天水郡侯,諡文簡。
姚天福
姚天福字君祥,絳州人。父居實,避兵徙雁門。天福幼讀春秋,通大義。及長,以材辟懷仁丞。至元五年,詔立御史臺,以天福為架閣管勾,尋拜監察御史。每廷折權臣,帝嘉其直,錫名巴兒思,謂其不畏強悍,猶虎也。仍厚賜以旌其忠,天福曰:「臣職居抨彈,惟負爵祿是懼,敢貪厚賞,以重臣罪?」
時御史臺置二大夫,綱紀無統,天福言于世祖曰:「古稱一蛇九尾,首動尾隨;一蛇二首,不能寸進。今臺綱不張,有一蛇二首之患。陛下不急拯之,久則紊不可理。」帝詔玉速帖木兒及孛羅諭之,孛羅以年幼自劾。天福時按行畿內,有出使者凌民取賄,天福乃易服間行得其狀,奏戮之以徇,豪右慴服。
十二年,詔罷各道按察司,天福白大夫玉速帖木兒曰:「是司之設,所以廣視聽、虞非常,慮至深遠,不但繩有司而已也。」大夫駭然曰:「微公言,幾失之。」夜入帝卧內,奏其言,帝大悟,詔復立之。權臣不悅,左遷天福朝列大夫、衡州路同知,不就,起為河東道提刑按察副使。時北鄙兵興,轉輸煩急,河東民苦徭役。天福以反側為憂,劾執政失計,奏罷其役。徵拜中順大夫、治書侍御史。
十六年,江南既平,授嘉議大夫、淮西道按察使。淮甸當兵衝,將吏有豪猾為民害者,悉剷除之,民大悅。轉湖北道按察使,發省臣贓事數十以聞。帝以其嘗有勳勞,特原之,而流其黨與,州郡稱治。二十年,遷山北道按察使,其民鮮知稼穡,天福教以樹藝,皆致蕃富,民為建祠,而刻石以紀之。二十二年,入為刑部尚書,尋出為揚州路緫管。二十六年,復為淮西按察使,按鉅姦一人,沒其家貲,政化大行。
二十八年,桑哥敗,考訊黨援,平陽為多,以天福為平陽緫管,俾窮治其事。俄拜甘肅行省參知政事,以母老辭。三十一年,授陝西漢中道肅政廉訪使,尋除真定路緫管。真定驛傳之需,多為民害,天福更議措置之方,使不擾民,憲長爭之。省臣以其事聞,詔從之,頒其制為天下式。
大德二年,授江西行省參政,以疾辭。四年,拜參知政事、大都路緫管,兼大興府尹,畿甸大治。後之尹京者,以天福為稱首。六年,以疾卒,年七十三。
初,天福拜御史時,其母戒之曰:「古稱公爾忘私,委質為臣,當罄所衷,以塞其職,勿以未亡人為卹,俾吾追蹤陵母,死之日猶生之年也。」天福亦請於憲府曰:「監察責當言路,有犯無隱,苟獲譴,乞不為親累。」或以聞,帝嘆曰:「巴兒思母子雖生今世,其義烈之言當於古人中求之。」
子祖舜,祕書監著作郎;侃,內藏庫副使。
許國禎
許國禎字進之,絳州曲沃人也。祖濟,金絳州節度使。父日嚴,榮州節度判官。皆業醫。
國禎博通經史,尤精醫術。金亂,避地嵩州永寧縣。河南平,歸寓太原。世祖在潛邸,國禎以醫徵至翰海,留守掌醫藥。莊聖太后有疾,國禎治之,刻期而愈,迺張宴賜坐。太后時年五十三,遂以白金鋌如年數賜之。伯撒王妃病目,治者鍼誤損其明。世祖怒,欲坐以死罪,國禎從容諫曰:「罪固當死,然原其情乃恐怖失次所致。即誅之,後誰敢復進。」世祖意解,且獎之曰:「國禎之直,可作諫官。」宗王昔班屢請以國禎隸帳下,世祖重違其請,將遣之,辭曰:「國禎蒙恩拔擢,誓盡心以報,不敢易所事。」乃不果遣。
世祖過飲馬湩,得足疾,國禎進藥味苦,却不服,國禎曰:「古人有言: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已而足疾再作,召國禎入視,世祖曰:「不聽汝言,果困斯疾。」對曰:「良藥苦口既知之矣,忠言逆耳願留意焉。」世祖大悅,以七寶馬鞍賜之。
憲宗三年癸丑,從征雲南,機密皆得參與,朝夕未嘗離左右。或在告,帝輒為之不悅。九年己未,世祖帥師圍鄂州,獲宋人數百族,諸將欲盡阬之,國禎力請止誅其凶暴,餘皆獲免。及師還,招降民數十萬口,疲餓顛仆者滿道,國禎白發蔡州軍儲糧賑之,全活甚衆。
世祖即位,錄前勞,授榮祿大夫、提點太醫院事,賜金符。至元三年,改授金虎符。十二年,遷禮部尚書。國禎嘗上疏言:慎財賦、禁服色、明法律、嚴武備、設諫官、均衛兵、建學校、立朝儀,事多施行。凡所薦引,皆知名士,士亦歸重之。帝與近臣言及勳舊大臣,因謂國禎曰:「朕昔出征,同履艱難者,惟卿數人在爾。」遂拜集賢大學士,進階光祿大夫。每進見,帝呼為許光祿而不名,由是內外諸王大臣皆以許光祿呼之。陞翰林集賢大學士。卒年七十六。時大臣非有勳德為帝所知者,罕得贈諡,特贈國禎金紫光祿大夫,諡忠憲,人以為榮。後加贈推誠廣德協恭翊亮功臣、翰林學士承旨、上柱國,追封薊國公。
初,國禎母韓氏,亦以能醫侍莊聖太后,又善調和食味,稱旨,凡四方所獻珍膳旨酒,皆命掌之,太后閔其勞,賜以真定宅一區,歲給衣廩終身,國禎由是家焉。子扆。
扆字君黼,一名忽魯火孫,從其父國禎事世祖于潛邸,進退莊重,世祖喜之,賜今名。俾從許衡學,入備宿衛,忠慎小心。嘗因事忤旨,欲罪之,帝後悔,謂近侍帖哥曰:「朕欲罪忽魯火孫,汝何不言?汝二人自今結為兄弟,有所譴責,則更相進諫。」乃置金酒中,賜二人飲,以為盟。時裕宗居東宮,帝又諭忽魯火孫曰:「若太子罪汝,將誰諫耶?」遂命東宮臣慶山奴亦同飲金酒。俄除禮部尚書、提點太醫院事,賜日月龍鳳紋綺衣二襲。每外國使至,必命與之語,辭理明辨,莫不傾服。改尚醫太監。帝嘗命畫工寫其像賜之。轉正議大夫,仍提點太醫院事。
有竊大安閣禮神之幣者,將誅之,群臣莫敢言,忽魯火孫獨諫曰:「敬神,善事也。因置人於死地,臣恐神不享所祭。」帝即命釋之。忽魯火孫與丞相安童善,國政多所贊益,桑哥忌之,數譖於上,帝不之信。桑哥敗,繫于左掖門,帝命忽魯火孫往唾其面,辭不可,帝稱其仁厚,賜以白玉帶。且諭之曰:「以汝明潔無瑕,有類此玉,故以賜汝也。」
成宗即位,遷中書右丞,行太常卿。力辭,乃命以中書右丞署太常事。俄改陝西行中書省右丞。時關中饑,議發倉粟賑之,同列以未得請于朝不可,忽魯火孫曰:「民為邦本,今饑餒如此,若俟命下,無及矣。擅發之罪,吾當獨任之,不以累公等。」遂大發粟,不數日命亦下。明年旱,禱于終南山而雨,歲以大熟,民皆畫像祀之。
忽魯火孫不事生業,田宅皆上所賜。有足疾,不能行,仁宗以為先朝老臣,特敕乘小輿入禁中,訪以舊事。後足益弱,不可出,每國有大政,詔使近侍即其家問之。特授榮祿大夫、大司徒,食其祿終身。贈推忠守正佐理功臣、光祿大夫、陝西等處行中書省平章政事、柱國,追封趙國公,諡僖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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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00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六十九‧列傳第五十六  賀仁傑
賀仁傑字寬甫,其先河東隰州人,祖種德徙關中,遂為京兆鄠人。父賁,有材略,善攻戰,數從軍有功。關中兵後積屍滿野,賁買地金天門外,為大塚收瘞之;遠近聞者,爭輦屍來葬,復以私錢勞之。嘗治室於毀垣中,得白金七千五百兩,謂其妻鄭曰:「語云:匹夫無故獲千金,必有非常之禍。」時世祖以皇太弟受詔征雲南,駐軍六盤山,乃持五千兩往獻之,世祖曰:「天以賜汝,焉用獻!」對曰:「殿下新封秦,金出秦地,此天以授殿下,臣不敢私,願以助軍。」且言其子仁傑可用狀,即召入宿衛。其軍帥怒賁不先白己而專獻金,下賁獄,世祖聞之,大怒,執帥將殺之,以勳舊而止。世祖即位,賜賁金符,緫管京兆諸軍奧魯,卒,贈輸忠立義功臣、銀青榮祿大夫、大司徒,追封雍國公,諡貞獻。
仁傑從世祖,南征雲南,北征乃顏,皆著勞績。後與董文忠居中事上,同志協力,知無不言,言無不聽,多所裨益,而言不外泄,帝深愛重之。
至元十三年,宋平,惟川蜀久不下。四川制置使張珏守重慶,合州安撫使王立守釣魚山,相拒二十餘年。詔建東西行樞密院,督兵進伐,合丹、闊里吉思領東院,攻釣魚山;不花、李德輝領西院,攻重慶。德輝分守成都,獲王立鈔卒張郃,縱之使諭立降。立復遣張郃等奉蠟書告德輝,能自來,即降。德輝遂從五百騎至釣魚山,與東院同受立降。東院復奏誅立,并言德輝越境邀功,下立長安獄。西院從事呂域至都,以兵事告許衡,許衡告仁傑,仁傑為言於帝。帝召樞密臣責之曰:「汝等以人命為戲耶!今召王立,立生則已,死則汝等亦從之。」立至,賜金虎符,仍以為合州安撫使。
帝一日召仁傑至榻前,出白金,謂之曰:「此汝父六盤所獻者,聞汝母來,可持以歸養。」辭不許,乃歸白母,盡散之宗族。帝欲選民間童女充後宮;及有司買物,多非其土產;山後鹽禁,久為民害:皆奏罷之。民為之立祠。
十七年,上都留守闕,宰相擬廷臣以十數,皆不納,帝顧仁傑曰:「無以易卿者。」特授正議大夫、上都留守,兼本路緫管、開平府尹。明年,賜三珠虎符,進資德大夫,兼虎賁親軍都指揮使。尋加榮祿大夫、中書右丞,留守如故。尚書省立,桑哥用事,奏上都留守司錢穀多失實。召留守忽剌忽耳及仁傑廷辨,仁傑曰:「臣漢人,不能禁吏戢姦,致錢穀多耗傷,臣之罪。」忽剌忽耳曰:「臣為長,印在臣手,事未有不關白而能行者,臣之罪。」帝曰:「以爵讓人者有之,未有爭引咎歸己者。」置勿問。
仁傑在官五十餘年,為留守者居半,車駕春秋行幸,出入供億,未嘗致上怒。其妻劉沒,帝欲為娶貴族,固辭,乃娶民間女,已而喪明,夫妻相敬如初,未嘗置媵妾。
大德九年,年七十二,請老,拜光祿大夫、平章政事,商議陝西行中書省事,賜白金、楮幣、錦袍、玉帶,歸第。以子勝襲上都留守、虎賁指揮使。後成宗崩,仁宗入清內難,念世祖舊臣,欲有所咨訪,召赴闕,行至樊橋而卒。贈恭勤竭力功臣、儀同三司、太保、上柱國,追封雍國公,諡忠貞。延祐六年,加贈推誠宣力翊運功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追封奉元王。子勝,自有傳。
賈昔剌
賈昔剌,燕之大興人也。本姓賈氏,其父仕金為庖人。昔剌體貌魁碩,有志於當世。歲甲申,因近臣入見莊聖太后,遂從睿宗於和林,典司御膳,以其鬚黃,賜名昔剌,俾氏族與蒙古人同,甚親幸之;又慮其漢人,不習於風土,令徙居濂州。帝復思之曰:「昔剌在吾左右,飲食殊安適。」促召入供奉,諸庖人皆隸焉。
世祖在潛邸,知其重厚,使從迎皇后於弘吉剌之地,自是預謀帷幄,動中機會,內出銀三千兩,使買珍膳,乘傳上太官,恣其出入不問。又賜以牝馬及駒三十匹,并牧戶與之。是時兵餘,數以所賜分遺鄉里。世祖即位,立尚食、尚藥二局,賜金符,提點局事,兼領進納御膳生料。年老,謝事,病篤,索所賜衣衣之而卒。追封聞喜郡侯,謚敬懿。
子丑妮子,方幼時,世祖愛之,嘗坐之御席傍。從征雲南,躍馬入水,斫戰船,破其軍,帝奇其勇敢,而戒其輕銳。己未,從伐宋,還自鄂州,卒。追封臨汾郡公,諡顯毅。
子虎林赤,智勇絕人。阿里不哥之叛,出其家名馬,以助官軍。從幸和林,中道值大風,晝晦,敵猝至,擊走之;還,佩其大父金符,提點尚食、尚藥二局,歷尚膳使,兼司農。嘗入侍,帝問治天下何為本,曰:「重農為本。」何為先,曰:「用賢為先。用賢則天下治,重農則百姓足。」帝深善之,超拜宣徽使,辭,改僉院事,仍領尚膳使,卒。
子禿堅不花,襲世職為尚藥、尚食局提點,世祖以故家子,獨奇之,謂他日可大用,使在左右。從征乃顏,軍次杭海,敵猝至,帝令急擊之。諸近侍見其勢盛,多畏避,禿堅不花即馳入其陣,疾戰,破走之,擒其首將以歸。移軍哈罕,大風,晝晦,敵兵千人,鼓譟以進,禿堅不花奮擊,身被十餘瘡,猶力戰,復大破之,帝奇其勇。杭海叛者請降,衆議以為親犯王師,宜誅之,禿堅不花獨曰:「杭海本吾人,或誘之以叛,豈其本心哉!且兵法,殺降不祥,宜赦之。」帝曰:「禿堅不花議是。」以此益知其可用,陞同僉宣徽院事。每論政帝前,言直而氣不懾,帝亦知其直。令察宿衛之士,有才器者以名聞,所論薦數十人,用之皆稱職,時論歸之。
成宗即位,諸侯王會于上京,凡芻餼宴享之節、賜予多寡、疏戚之分,無一不當其意,帝喜曰:「宣徽得禿堅不花足矣。」進同知宣徽院事。四年,帝弗豫,召入侍疾,一食一飲,必嘗乃進,帝體既安,賜錢,不受,解衣賜之。嘗從巡幸,禁中衛士感奮有所欲言,帝命進而問之,皆曰:「臣等宿衛有年矣,日膳充、歲賜以時者,誠荷陛下厚恩,亦由宣徽有能官禿堅不花其人也。」帝悅,賜珠袍,超拜宣徽使。辭曰:「先臣服勤,於茲三世矣,位不過僉佐,臣何敢有加於先臣乎!」帝嘉其退讓,乃允其請。九年,北方乞祿倫部大雪,奏買駝、馬,補其死損,出衣幣於內府,身往給之,全活者數萬人,還,賜七寶笠。十年,帝病甚,入侍疾愈謹。及大漸,內難將作,揆以正義,無所回撓。
武宗入即位,深嘉其忠,進階榮祿大夫,遙授平章政事,商議宣徽院事,行金復州新附軍萬戶府達魯花赤。至大二年,詔出金帛,大賚北邊諸軍,以禿堅不花明習事宜,能不憚勞苦,使即軍中,與其帥月赤察兒定議而給之,諸部大悅。帝深器之,拜宣徽使,出內藏兼金帶賜之,為同官賈廷瑞所嫉。廷瑞請以宣徽院為門下省,尚書省奏廷瑞擅易官制,帝大怒,欲殺之。禿堅不花力諫不可,帝曰:「賈廷瑞毀卿不直一錢,卿何力言邪?」對曰:「廷瑞所坐不當死,不敢以臣私隙,誤陛下失刑。」廷瑞遂得免。帝訪群臣以治道,禿堅不花以為治國安民之實在於生財節用。帝嘉納焉。轉光祿大夫。
仁宗即位,加金紫光祿大夫。延祐四年,朔方又被風雪為災,禿堅不花請賑之如大德時,且出私家馬二百匹以為助,賜錢酬其價,不受,解御衣賜之。托恩幸以求賞者,輒抑弗予。帖失、王廷顯,皆同官也,帝賜帖失海舶,禿堅不花曰:「此軍國之所資,上不宜賜,下不宜受。」帝賜廷顯玉帶,廷顯欲取太官羊錢一萬五千緡充其價,又執不可。於是怨之者衆。七年,以疾去官。
英宗即位,帖失竟譖殺之,後帖失以大逆伏誅,事乃白,贈推忠宣力守諒功臣、太傅、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追封冀國公,諡忠隱。後進封冀安王;加贈其曾祖昔剌推忠翊運功臣、金紫光祿大夫、太保,進封絳國公;祖丑妮子崇德效節功臣、儀同三司、太傅、柱國,追封絳國公;父虎林赤推誠宣力守德功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進封臨汾王。
子班卜、忽里台、也速古、禿忽赤,皆至顯官。
劉哈剌八都魯
劉哈剌八都魯,河東人,本姓劉氏,家世業醫。至元八年,世祖駐蹕白海,以近臣言,得召見。世祖謂其目有火光,異之,遂留侍左右,初賜名哈剌斡脫赤。十七年,擢太醫院管勾。昔里吉叛,宗王別里鐵穆而奉命往征之,帝諭哈剌八都魯曰:「當行者多避事,汝善醫,復習騎射,能從行乎?」對曰:「事君不辭難,臣不行將何為!」即請授甲,帝曰:「汝安用甲?」對曰:「臣願備一戰士。」帝曰:「醫,汝事也,甲不可得。」惟賜以環刀、弓矢、裘馬等物。將行,聞母疾,請歸省,帝命給驛而歸。既見母,不敢以遠役告,母亦微知之,謂曰:「汝第行,我疾安矣。」遂即辭去,忍淚不下,而鼻血暴出,數里弗止,馳至王所。
一日,獵於野,有狐竄草中,王射之,不中,哈剌八都魯一發中之,王大喜。王妃有疾,與藥即愈,王又喜,奏為其府長史。及將戰,從王請甲,王曰:「上不與汝,我何敢與!」因留之,使領輜重。哈剌八都魯不肯,曰:「大丈夫當效命行陣,乃守營帳如婦人耶!」見有甲者,飲以酒,高價取之,明日,被以往。王望見其介而馳走,使人問之,免冑曰:「我也。」因慨然曰:「一人興善,萬人可激,我為萬人激耳!」中道,三遇賊,賊射之,皆不中。王喜甚,解衣衣之曰:「此所以識也。」
師次金山,路隘,頓兵未能進,有使者云自脫忽王所來,曰:「我受太祖分地,守此不敢失。凡上所使與昔里吉之過我者,吾並飲食供給之,無異心也。且願見天子,而道遠無援,今聞王來甚喜,得一見可乎?」王以為信,左右曰:「此詐也,脫忽所居要害,殆與昔里吉為耳目,願勿聽。」乃羈其人,遣兵間道窺之,獲其游騎三十人,訊之得其情,知脫忽方飲酣。遂出其不意,進擊,大敗之,因獲昔里吉所遣使,知其不為備,又乘勢進擊,大破擒之,王乃命哈剌八都魯獻俘行宮。帝見其瘠甚,輟御膳羊胾以賜,既拜受,先割其美者懷之。帝問其故,對曰:「臣始與母訣,今歸,母幸存,請以君賜遺之。」帝嘉其志,命自今凡賜之食,必先賜其母。以功授和林等處宣慰副使,賜與甚厚。二十三年,陞同知宣慰司事。二十四年,又陞宣慰使。
二十五年,海都犯邊,尚書省以和林屯糧,當得知緩急輕重者掌其出納,奏用怯伯。帝曰:「錢穀非怯伯所知,哈剌斡脫赤可使也。」進階嘉議大夫,職如故,使怯伯與俱。
二十六年,海都兵至,皇子北安王使報怯伯,率其民避去。怯伯與哈剌八都魯南行六日,止八兒不剌,距海都軍五六十里。怯伯大懼曰:「事急矣,不如順之。」哈剌八都魯語其弟欽祖、榮祖曰:「怯伯有二心矣。」遂潛遁,與探馬赤千戶忽剌思遇,從騎百餘人,問之,忽剌思曰:「吾在海都軍中,聞怯伯反,宣慰脫身歸報天子,我故追以來。」哈剌八都魯察其誠,與之謀,結陣乘高立於西南,令之曰:「吾將往責怯伯,汝曹勿動,見吾執弓而起,即相應也。」既見怯伯,怯伯盛言海都之令以威之。哈剌八都魯詭辭自解,得間,疾趨。忽剌思整陣以出,怯伯遣騎來追,屢拒却之。道遇送軍裝者,因護之至鹽海。及入見,帝喜曰:「人言汝陷賊,乃能來耶!」命與酒饌。顧謂侍臣曰:「譬諸畜犬,得美食而棄其主,怯伯是也。雖未得食而不忘其主,此人是也。」更其名曰察罕斡脫赤,賜以鈔五千貫,頓首辭謝,乞以所賜與同來者。帝特命受之,而令中書定其同來者之賞有差。
二十七年,遷正奉大夫、河東山西道宣慰使。奏曰:「臣累戰而歸,衣裘盡弊。河東,臣故鄉也,願乞錦衣以為榮。」帝以金織文衣賜之。居二年,召還,帝諭之曰:「自此而北,乃顏故地曰阿八剌忽者,產魚,吾今立城,而以兀速、憨哈納思、乞里吉思三部人居之,名其城曰肇州。汝往為宣慰使,仍別賜汝名曰小龍兒,或曰哈剌八都魯,汝可自擇之。」對曰:「龍,非臣下所敢承。」帝曰:「然則哈剌八都魯可也。」復賜以繡衣、玉帶,及鈔五千貫,其為人主所眷注如此。既至,定市里,安民居。一日,得魚九尾,皆千斤,遣使來獻。俄召還。
三十一年春,世祖崩,太傅伯顏奉皇太后旨,命之曰:「東方汝嘗鎮之,今以屬汝,勿俟制命。」乃以為咸平宣慰使。元貞元年,召為御史中丞,行至懿州,病卒。
石抹明里
石抹明里,契丹人,姓石抹,世典內膳。國制,內膳為近臣,非篤敬素著者不得為。明里祖曷魯,事太祖,睿宗嘗求之於帝,帝聽以其僚十人往,敕之曰:「皇子方緫兵闢地,朕輟爾以事之。能以事朕之恭事之,將用黃金覆周汝身矣。」顯懿莊聖皇后語憲宗、世祖曰:「曷魯事太祖,聖躬或小不豫,其烹庖之精,百倍平日,汝兄弟當終始遇之。」睿宗嘗從太宗西征,在道絕汲,曷魯晨起,聚草上霜,煮羹以進。睿宗問曰:「何從得水?」因告之故,師還,賜金帛甚厚。年八十卒。
中統初,明里入見,世祖令侍臣送明里於裕宗,且曰:「明里,朕親臣之子也,今以事汝,令典膳事。」已而世祖嘗命裕宗:令從人十人來,朕將行賞焉。十人者至帝前,四人列於明里上,帝曰:「第五人非明里耶?」對曰:「然。」帝曰:「上之。」明里越一人立,帝又曰:「更上之。」明里又越一人立,帝曰:「止。」賜金紋衣一襲。明里出,侍臣以明里後來反居上,相與耳語,帝聞之曰:「明里之祖曷魯,事太祖、睿宗以及朕兄弟,爾時汝輩安在?顧謂後來耶!」帝親討反者於北方,明里請備持矛,師還第功,賜白金百兩。至元二十八年,為典膳令。
成宗即位,加朝列大夫,賜金帶,又賜御衣一襲、鈔萬五千貫,詔曰:「明里舊臣,其令諸子入宿衛,可假禮部尚書,進階嘉議大夫,食尚書祿以老。」
武宗即位,詔曰:「明里夫婦,歷事帝后,保抱朕躬,朕甚德之。可特令明里榮祿大夫、司徒;其妻梅仙,封順國夫人。賜黃金二百五十兩、白金千五百兩、衣一襲。」
仁宗在東宮,語宮人曰:「昔朕有疾甚危,徽仁裕聖皇后憂之,梅仙守視,不解帶者七十日。今不敢忘,其賜明里寶帶、錦衣、輿及四騾。」至大三年二月卒,年六十有九。子皆顯貴。
謝仲溫
謝仲溫字君玉,豐州豐縣人。父睦歡,以貲雄鄉曲間,大兵南下,轉客兀剌城。太祖攻西夏,過其城,睦歡與其帥迎降。從攻西京,睦歡力戰先登,連中三矢,仆城下。太宗見而憐之,命軍校拔其矢,縛牛,刳其腸,裸而納諸牛腹中,良久乃甦。誓以死報,每遇敵,必身先之,官至太原路金銀鐵冶達魯花赤。
仲溫豐頤廣顙,聲音洪亮,略涉書史。壬子歲,見世祖於野狐嶺,命備宿衛,凡所行幸,必在左右。丙辰,城上都,仲溫為工部提領,董其役。帝曰:「汝但執梃,雖百千人,寧不懼汝耶!」己未,大軍圍鄂,令督諸將。時守江軍士乏食,仲溫教之罾魚,以充其食,帝喜謂侍臣曰:「朕思不及此。飲以駝乳,他日不忘汝也。」一夕,帝聞敵軍讙譟,命警備,仲溫奉繩床,帝憑其肩以行,至旦不能寐。
中統元年,擢平陽、太原兩路宣撫使;二年,改西京。至元九年,遷順德路緫管。時方用兵江淮,有寡婦鬻子以償轉輸之直,仲溫出俸金贖還之。十六年,為湖南宣慰使。二十二年,改淮東。歲旱,仲溫導白水塘溉民田,公私賴焉。
三十年春,入見,帝曰:「汝非謝仲溫乎?朕謂汝死矣!」從容語及攻鄂時事,帝喜甚,諭曰:「汝將復官乎?朕當為卿擇之。」對曰:「臣老矣,無能為也,一子早亡,惟有孫孛完,幸陛下憐之。」即日命備宿衛。大德六年卒,年八十。
子蘭,江州達魯花赤,先卒。孫孛完,承事郎、冀寧等路管民提舉司達魯花赤。
高觿
高觿字彥解,渤海人。世仕金,祖彝,徙居上黨。父守忠,國初為千戶。太宗九年,從親王口溫不花攻黃州,歿于兵。
  觿事世祖,備宿衛,頗見親幸。至元初,立燕王為皇太子,詔選才俊士充官屬,以觿掌藝文,兼領中醞、宮衛監門事,又監作皇太子宮,規制有法,帝嘉之,錫以金幣、廄馬,因賜名失剌。十八年,授中議大夫、工部侍郎,行同知王府都緫管府事。十九年春,皇太子從帝北幸。時丞相阿合馬留守大都、專權貪恣,人厭苦之。益都千戶王著與高和尚等,因搆變謀殺之。
三月十七日,觿宿衛宮中,西蕃僧二人至中書省,言今夕皇太子與國師來建佛事。省中疑之,俾嘗出入東宮者,雜識視之,觿等皆莫識也,乃作西蕃語詢二僧曰:「皇太子及國師今至何處?」二僧失色。又以漢語詰之,倉皇莫能對,遂執二僧屬吏。訊之皆不伏,觿恐有變,乃與尚書忙兀兒、張九思,集衛士及官兵,各執弓矢以備。頃之,樞密副使張易,亦領兵駐宮外。觿問:「果何為?」易曰:「夜後當自見。」觿固問,乃附耳語曰:「皇太子來誅阿合馬也。」夜二鼓,忽聞人馬聲,遙見燭籠儀仗,將至宮門,其一人前呼啟關,觿謂九思曰:「他時殿下還宮,必以完澤、賽羊二人先,請得見二人,然後啟關。」觿呼二人不應,即語之日:「皇太子平日未嘗行此門,今何來此也?」賊計窮,趨南門。觿留張子政等守西門,亟走南門伺之。但聞傳呼省官姓名,燭影下遙見阿合馬及左丞郝禎已被殺。觿乃與九思大呼曰:「此賊也!」叱衛士急捕之,高和尚等皆潰去,惟王著就擒。黎明,中丞也先帖木兒與觿等,馳驛往上都,以其事聞。帝以中外未安,當益嚴武備,遂勞使遣亟還。高和尚等尋皆伏誅。
二十二年,遷嘉議大夫,同知大都留守司事,兼少府監。久之,遷中奉大夫、河南等路宣慰使。卒,年五十三。
張九思
張九思字子有,燕宛平人。父滋,薊州節度使。至元二年,九思入備宿衛,裕皇居東宮,一見奇之,以父蔭當補外,特留不遣。江南既平,宋庫藏金帛輸內府,而分授東宮者多,置都緫管府以主之,九思以工部尚書兼府事。
十九年春,世祖巡幸上都,皇太子從,丞相阿合馬留守。妖僧高和尚、千戶王著等謀殺之,夜聚數百人為儀衛,稱太子,入健德門,直趨東宮,傳令啟關甚遽。九思適直宿宮中,命主者不得擅啟關,語在高觿傳。賊知不可紿,循垣趨南門外,擊殺丞相阿合馬、左丞郝禎。時變起倉卒,且昏夜,衆莫知所為,九思審其詐,叱宿衛士併力擊賊,盡獲之。賊之入也,矯太子命,徵兵樞密副使張易,易不加審,遽以兵與之,易既坐誅,而刑官復論以知情,將傳首四方。九思啟太子曰:「張易應變不審,而授賊以兵,死復何辭!若坐以與謀,則過矣,請免傳首。」皇太子言於帝,遂從之。九思討賊時,右衛指揮使顏進在行,中流矢卒,怨家誣為賊黨,將籍其孥,九思力辯之,得不坐。
阿合馬既敗,和禮霍孫拜右丞相,中書庶務更新,省部用人,多所推薦。是年冬,立詹事院,以九思為丞,遂舉名儒上黨宋道、保定劉因、曹南夾谷之奇、東平李謙,分任東宮官屬。二十二年,皇太子薨,朝議欲罷詹事院,九思抗言曰:「皇孫,宗社人心所屬;詹事,所以輔成道德者也,奈何罷之!」衆以為允。
三十年,進拜中書左丞,兼詹事丞。明年,世祖崩,成宗嗣位,改詹事院為徽政,以九思為副使;十一月,進資德大夫、中書右丞。會修世祖、裕宗實錄,命九思兼領史事。大德二年,拜榮祿大夫、中書平章政事。五年,加大司徒。六年,進階光祿大夫,薨,年六十一。子金界奴,光祿大夫、河南省右丞。
王伯勝
王伯勝,霸州文安人。兄伯順,給事內廷,為世祖所親幸,因以伯勝入見,命使宿衛。時伯勝年十一,廣顙巨鼻,狀貌屹然,帝顧謂伯順曰:「此兒當勝卿,可名伯勝。」帝嘗沃盥,水溫冷甚稱旨,問進水為誰,內侍李邦寧曰:「伯勝。」帝曰:「此兒他日必知為政,達人情矣。」
至元二十五年,從征乃顏,以功授朝列大夫、拱衛直都指揮使。元貞元年,賜金虎符,進階嘉議大夫。成宗即位,復進通議大夫。初,拱衛直隸教坊,衛卒多市井無賴,竄名宿衛,及伯勝為指揮使,乃盡募良家子易之。五年,扈從上都,天久雨,夜聞城西北有聲如戰鼙然,伯勝率衛卒百人出視之,乃大水暴至,立具畚鍤,集土石、氊罽以塞門,分決壕隍以泄其勢,至旦始定,而民弗知。丞相完澤以聞,帝嘉之。九年,以侍成宗疾,忤安西王,出為大寧路緫管,伯順亦出為梁王傅。
武宗即位,召拜通奉大夫、也可扎魯花赤、刑部尚書。至大二年,加右丞。明年,進銀青榮祿大夫、大都留守,兼少府監。初,大都土城,歲必衣葦以禦雨,日久土益堅,勞費益甚,伯勝奏罷之。
仁宗立,正百官品秩,降授資德大夫,尋復陞榮祿大夫,拜遼陽等處行中書省平章政事。遼陽省治懿州,州弊陋,民不知學。伯勝始至,為增郡學弟子員,擇賢師以教之。使客至,無所舍,皆館于民,民苦之,伯勝乃擇隙地為館廄,度閑田百頃,募民耕種,以廩餼之。歲大旱,伯勝齋戒以禱,禱畢即雨,人謂之平章雨。延祐二年,召為大都留守,遼陽民狀其行事,言於中書,乞留伯勝,不報,民涕泣而去。三年,特授銀青榮祿大夫。
至治二年,賜金虎符,授武衛親軍都指揮使,兼大都屯田事,仍大都留守。奉詔監修文武樓,創咸寧殿,建太廟。泰定三年冬,以疾卒。賜翊忠宣力保惠功臣、太保、金紫光祿大夫、上柱國,追封薊國公,諡忠敏。
長子恪,初名安童,累官至兵部尚書,南臺治書侍御史,僉宣徽院事;次馬兒,以宣武將軍襲武衛親軍都指揮使。孫善果襲。
伯順官至大司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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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00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七十‧列傳第五十七  尚文
尚文字周卿,世為祁州深澤人,後徙保定,遂占籍焉。文幼潁悟,負奇志。張文謙宣撫河東,參政王椅薦其才,遂辟掌書記。未幾,西夏行中書省復辟之。至元六年,始立朝儀,太保劉秉忠言於世祖,詔文與諸儒,採唐開元禮及近代禮儀之可行於今者,斟酌損益,凡文武儀仗、服色差等,皆文掌焉。七年春二月,朝儀成,百官肄習,帝臨觀之,大悅,遂為定制。冬十一月,立侍儀司,擢右直侍儀使,轉司農都事。
十七年,出守輝州。時河朔大旱,輝獨以禱得雨,境內大稔。懷孟民馬氏、宋氏,誣伏殺人,積歲獄不能決,提刑使者命文讞以論報。文推跡究情,得獄吏、獄卒羅織狀,兩獄皆釋。十九年,進戶部郎中,奏罷懷、衛竹稅提舉司,民便之。
二十二年,除御史臺都事、行臺御史。上封事言上春秋高,宜禪位皇太子,太子聞之懼,中臺祕其章不發。荅即古阿散等知之,請收內外百司吏案,大索天下埋沒錢糧,而實欲發其事,乃悉拘封御史臺吏案。文拘留祕章不與,荅即古聞于帝,命宗正薛徹干取其章。文曰:「事急矣!」即白御史大夫曰:「是欲上危太子,下陷大臣,流毒天下之民,其謀至奸也。且荅即古乃阿合馬餘黨,贓罪狼籍,宜先發以奪其謀。」大夫遂與丞相議,即入言狀,帝震怒曰:「汝等無罪耶?」丞相進曰:「臣等無所逃罪,但此輩名載刑書,此舉動搖人心,宜選重臣為之長,庶靖紛擾。」帝怒稍解,可其奏。既而荅即古受人金,與其黨竟坐姦贓論死,其機實自文發之。陞大司農丞,轉少卿,遷吏部侍郎,改江南湖北道肅政廉訪使。三十一年,召為刑部尚書。
元貞初,拜中臺侍御史。時行臺御史及浙西憲司,劾江浙行省平章不法者十七事,制遣文往詰之。左驗明著,猶力爭不服,文以上聞;平章乃言御史違制取會防鎮軍數。成宗命省臺大臣雜議,咸曰:「平章勳臣之後,所犯者輕,事宜宥;御史取會軍數,法當死。」文抗言:「平章罪狀明白,不受簿責,無人臣禮,其罪非輕。御史糾事之官,因兵卒爭愬,責其帥如籍均役,情無害法,即有罪亦輕。」廷辯數四,與省臺入奏,帝意始悟,平章、御史各杖遣之。其守正不阿類如此。
元貞二年,建言;「治平之世,不宜數赦;不急之役,宜且停罷。」咸為成宗所嘉納,授河北河南肅政廉訪使。大德元年,河決蒲口,臺檄令文按視防河之策。文建言:
長河萬里西來,其勢湍猛,至盟津而下,地平土疏,移徙不常,失禹故道,為中國患,不知幾千百年矣。自古治河,處得其當,則用力少而患遲;事失其宜,則用力多而患速。此不易之定論也。今陳留抵睢,東西百有餘里,南岸舊河口十一,已塞者二,自涸者六,通川者三,岸高於水,計六七尺,或四五尺;北岸故堤,其水比田高三四尺,或高下等,大概南高於北,約八九尺,堤安得不壞,水安得不北也!
蒲口今決千有餘步,迅疾東行,得河舊瀆,行二百里,至歸德橫堤之下,復合正流。或強湮遏,上決下潰,功不可成。揆今之計,河北郡縣,順水之性,遠築長垣,以禦泛濫;歸德、徐、邳,民避衝潰,聽從安便。被患之家,宜於河南退灘地內,給付頃畝,以為永業;異時河決他所者,亦如之。信能行此,亦一時救荒之良策也。蒲口不塞便。
朝廷從之。會河朔郡縣、山東憲部爭言:「不塞則河北桑田盡為魚鱉之區,塞之便。」帝復從之。明年,蒲口復決。塞河之役,無歲無之。是後水北入復河故道,竟如文言。
三年,調山東憲使,歷行省參知政事、行御史臺中丞。七年,召拜資善大夫、中書左丞。浙西饑,發廩不足,募民入粟補官以賑之。山東歲凶,盜賊竊發,出鈔八百五十餘萬貫以弭之。選十道使者,奏請巡行天下,問民疾苦。又奏斥罷南方白雲宗,與民均事賦役。西域賈人有奉珍寶進售者,其價六十萬錠,省臣平章顧謂文曰:「此所謂押忽大珠也,六十萬酬之不為過矣。」一坐傳玩,文問何所用之,平章曰:「含之可不渴,熨面可使目有光。」文曰:「一人含之,千萬人不渴,則誠寶也;若一寶止濟一人,則用已微矣。吾之所謂寶者,米粟是也,一日不食則饑,三日則疾,七日則死;有則百姓安,無則天下亂。以功用較之,豈不愈於彼乎!」平章固請觀之,文竟不為動。年六十九,因疾告老而歸。十年,拜昭文館大學士、中書右丞、商議中書省事,召不起。
武宗、仁宗之世,屢延致,訪以國事,賜燕及金帛有加,進階自光祿大夫,轉銀青榮祿大夫,仍中書左丞,丐還田里。延祐六年,拜太子詹事,使三往,乃起。仁宗命盡言以教太子,待以殊禮。泰定三年,以中書平章政事致仕,明年,卒于家,年九十二。
申屠致遠
申屠致遠字大用,其先汴人。金末從其父義徙居東平之壽張。致遠肄業府學,與李謙、孟祺等齊名。世祖南征,駐兵小濮,荊湖經略使乞寔力台,薦為經略司知事,軍中機務,多所謨畫。師還,至隨州,所俘男女,致遠悉縱遣之。
至元七年,崔斌守東平,聘為學官。十年,御史臺辟為掾,不就,授太常太祝,兼奉禮郎。帝遣太常卿孛羅問毛血之薦,致遠對曰:「毛以告純,血以告新,禮也。」宋平,焦友直、楊居寬宣慰兩浙舉為都事,首言:「宋圖籍宜上之朝;江南學田,當仍以贍學。」行省從之。轉臨安府安撫司經歷。臨安改為杭州,遷緫管府推官。宋駙馬楊鎮從子玠節,家富於貲,守藏吏姚溶竊其銀,懼事覺,誣玠節陰與宋廣、益二王通,有司榜笞,誣服,獄具。致遠讞之,得其情,溶服辜,玠節以賄為謝,致遠怒絕之。杭人金淵者,欲冒籍為儒,儒學教授彭宏不從,淵誣宏作詩有異志,揭書于市,邏者以上。致遠察其情,執淵窮詰,罪之。屬縣械反者十七人,訊之,蓋因寇作,以兵自衛,實非反者,皆得釋。西僧楊璉真加,作浮圖于宋故宮,欲取高宗所書九經石刻以築基,致遠力拒之,乃止。改壽昌府判官,時寇盜竊發,加之造征日本戰船,遠近騷然,致遠設施有方,衆賴以安。
二十年,拜江南行臺監察御史。江淮行省宣使顯、李兼愬平章忙兀台不法,有詔勿問,仍以顯等付忙兀台鞫之,繫于獄,必抵以死。致遠慮囚浙西,知其冤狀,將縱之,忙兀台脅之以勢,致遠不為動,親脫顯等械,使從軍自贖。桑哥當國,治書侍御史陳天祥使至湖廣,劾平章要束木,桑哥摘其疏中語,誣以不道,奏遣使往訊之,天祥就逮。時行臺遣御史按部湖廣,咸憚之,莫敢往,致遠慨然請行。比至,累章極論之,桑哥方促定天祥罪,會致遠章上,桑哥氣沮。江西行省平章馬合謀於商稅外橫加徵取,忽辛籍鄉民為匠戶,轉運使盧世榮榷茶牟利,致遠并劾之。又言占城、日本,不可涉海遠征,徒費中國;銓選限以南北,優苦不均,宜考其殿最,量地遠近,定為立制,則銓衡平而吏弊革。他如罷香莎米,弛竹課禁,設司獄官醫學職員,皆致遠發之。
二十八年,丁父憂,起復江南行臺都事,以終制辭。二十九年,僉江東建康道肅政廉訪司事,未至,移疾還。元貞元年,纂修世祖實錄,召為翰林待制,不赴。大德二年,僉淮西江北道肅政廉訪司事,行部至和州,得疾卒。
致遠清修苦節,恥事權貴,聚書萬卷,名曰墨莊。家無餘產,教諸子如師友。所著忍齋行藁四十卷,釋奠通禮三卷,杜詩纂例十卷,集驗方十二卷,集古印章三卷。
子七人:伯騏,徵事郎、嶺北湖南道肅政廉訪司知事;驥,驪,俱為學官;駉,奉政大夫、兵部員外郎。
雷膺
雷膺字彥正,渾源人。父淵,金監察御史。膺生七歲而孤,金末,母侯氏挈膺北歸渾源,艱險備嘗,織紝以為業,課膺讀書。膺篤志於學,事母以孝聞。太宗時,詔郡國設科選試,凡占儒籍者復其家,膺年甫弱冠,得與其選,愈自砥礪,遂以文學稱。丞相史天澤鎮真定,辟為萬戶府掌書記。
世祖即位,初置十路宣撫司,詔選耆舊使副子弟為僚屬,授膺大名路宣撫司員外郎。中統二年,翰林承旨王鶚、王磐,薦膺為翰林修撰、同知制誥,兼國史院編修官。五年,調陝西西蜀四川按察司參議。至元二年,改陝西五路轉運司諮議。四年,用兵于蜀,佩金符,參議左壁緫帥府事,師還,陞承務郎、同知恩州事。憲府表薦其能,遂入拜監察御史,首以「正君心、正朝廷百官」為言,又斥聚斂之臣不宜作相。十一年,加奉議大夫,僉河東山西道提刑按察司事,以稱職聞。
十四年,進朝列大夫、山南湖北道提刑按察副使。是時,江南新附,諸將市功,且利俘獲,往往濫及無辜,或強籍新民以為奴隸。膺出令,得還為民者以數千計。十八年,轉淮西江北道提刑按察副使,以母老辭。二十年,遷行臺侍御史,奉母之官,分司湖廣、江西,奏劾按察使二人及行省官吏之不法者。二十二年,丁母憂,去官。明年,起復,授中議大夫、江南浙西道提刑按察使。時蘇、湖多雨傷稼,百姓艱食,膺請于朝,發廩米二十萬石賑之。江淮行省以發米太多,議存三之一,膺曰:「布宣皇澤,惠養困窮,行省臣職耳,豈可效有司出納之吝耶!」行省不能奪,悉給之。時年六十二,即致仕,歸老于山陽。二十九年,徵拜集賢學士。
成宗即位,朝會上都,召諸故老,諮詢國政,膺為稱首,多所建白。一日,延見便殿,奏對稱旨,賜白玉帶環一。明年,賜鈔五千貫,進秩二品。大德元年夏六月,以疾卒于京師,年七十三。贈通奉大夫、河南江北等處行中書省參知政事、護軍,追封馮翊郡公,諡文穆。
子肇,順德路緫管府判官。孫豫,南陽府穰縣尹。
胡祗遹
胡祗遹字紹聞,磁州武安人。少孤,既長讀書,見知於名流。中統初,張文謙宣撫大名,辟員外郎。明年,入為中書詳定官。至元元年,授應奉翰林文字,尋兼太常博士,調戶部員外郎,轉右司員外郎,尋兼左司。時阿合馬當國,進用群下,官冗事煩,祗遹建言:「省官莫如省吏,省吏莫如省事。」以是忤權奸,出為太原路治中,兼提舉本路鐵冶,將以歲賦不辦責之。及其蒞職,乃以最聞。改河東山西道提刑按察副使。
宋平,為荊湖北道宣慰副使。有佃民訴其田主謀為不軌者,祗遹察其冤,坐告者。十九年,為濟寧路緫管,上八事於樞府言軍政:曰役重,曰逃戶,曰貧難,曰正身入役,曰偽署文牒,曰官吏保結,曰有名無實,曰合併偏頗。樞府是之,以其言著為定法。濟寧移治鉅野縣,自國初經兵戈,其廢已久,民居未集,風俗樸野。祗遹選郡子弟,擇師教之,親為講論,期變其俗,久之治效以最稱。升山東東西道提刑按察使,所至抑豪右,扶寡弱,以敦教化,以厲士風。民有父子兄弟相訟者,必懇切諭以天倫之重,不獲已,則繩以法。召拜翰林學士,不赴,改江南浙西道提刑按察使,未幾,以疾歸。
二十九年,朝廷徵耆德者十人,祗遹為之首,以疾辭。三十年,卒,年六十七。延祐五年,贈禮部尚書,諡文靖。子持,太常博士。
王利用
王利用字國賓,通州潞縣人。遼贈中書令、太原郡公籍之七世孫,高祖以下皆仕金。利用幼穎悟,弱冠,與魏初同學,遂齊名,諸名公交口稱譽之。初事世祖於潛邸,中書辟為掾,辭不就。
中統初,命監鑄百司印章,歷太府內藏官,出為山東經略司詳議官,遷北京奧魯同知,歷安肅、汝、蠡、趙四州知州,入拜監察御史。薊州有禁地,民不得射獵其中,邏者誣州民冒禁,籍其家,利用糾之,邏者訴于上,利用辨愈力,得以所沒入悉歸之民。擢翰林待制,兼興文署,奉旨程試上都、隆興等路儒士。陞直學士,與耶律鑄同修實錄。出為河東、陝西、燕南三道提刑按察副使、四川提刑按察使。四川土豪有持官府長短者,問得其實,而當以罪,民賴以安。都元帥塔海,抑巫山縣民數百口為奴,民屢訴不決,利用承檄覈問,盡出為民。
大德二年,改安西、興元兩路緫管。其在興元,減職田租額,站戶之役於他郡者悉除之,民甚便焉。有婦毒殺其夫,問藥所從來,吏教婦指為富商所貨。獄上,利用曰:「家富而貨毒藥,豈人情哉?」訊之,果冤也。未幾,致仕,居漢中。
成宗朝,起為太子賓客,首以切於時政者,疏上十七事:曰謹畏天戒,取法祖宗,孝事母后,敬奉至尊,撫愛百姓,敦本抑末,清心聽政,寡欲養身,酒宜節飲,財宜節用,有功必賞,有罪必罰,杜絕讒言,求納直諫,官職量材而授,工役相時而動,俾近侍時赴經筵講讀經史。帝及太子嘉納之,皇后聞之,命錄別本以進。利用以老病不能朝,帝遣醫診視之,利用謂弟利貞、利亨曰:「吾受國厚恩,愧不能報,死生有命,藥不能為也。」遂卒,年七十七。
利用每自言,平生讀書,於恕字有得焉。廉希憲當時名相,簡重,慎許可,嘗語人曰:「方今文章攻事兼備者,王國賓其人也。」武宗即位,以官僚舊臣,制贈榮祿大夫、柱國、中書平章政事,封潞國公,諡文貞。
暢師文
暢師文字純甫,南陽人。祖淵,贈中順大夫、上騎都尉、魏郡伯。父訥,有詩名,注地理指掌圖,仕為汴幕官,贈太中大夫、上輕車都尉、魏郡侯。
師文幼警悟,家貧無書,手錄口誦,過目輒不忘。弱冠,謁許衡,與衡門人姚燧、高凝皆相友善。至元五年,陳時政十六策,丞相安童奇其才,辟為右三部令史。十二年,丞相伯顏攻宋,選為掾屬,從定江南,及歸,舟中惟載書籍而已。十三年,編平宋事蹟上之。十四年,除東川行樞密院都事,盡心贊畫,多所裨益。十六年,安西王承制改四川北道宣慰司經歷,尋除承直郎、潼川路治中。修府舍,發地得銀五十錠,同僚分師文十錠,不受,用以修廟學及傳舍,餘作酒器給公用。十九年,承制改同知保寧路事,治尚平簡,反側以安。二十二年,僉西蜀四川道提刑按察司事。
二十三年,拜監察御史,糾劾不避權貴,上所纂農桑輯要書。二十四年,遷陝西漢中道巡行勸農副使,置義倉,教民種藝法。二十八年,改僉陝西漢中道提刑按察司事。時更提刑按察司為肅政廉訪司,就僉本道肅政廉訪司事,黜姦舉才,咸服其公。三十一年,徙山南道。松滋、枝江有水患,歲發民防水,往返數百里,苦於供給,師文以江水安流,悉罷其役。駙馬亦都護家人怙勢不法,師文治其甚惡者,流之。
大德二年,改山東道,入為國子司業。七年,出為陝西行中書省理問官,決滯獄,不少阿徇。頃之,以疾家居。九年,擢陝西漢中道肅政廉訪副使,又以疾不赴。十年,改太常少卿,轉翰林侍讀學士、朝請大夫、知制誥同修國史。
至大元年,修成宗實錄,賜鈔壹百錠,不受。時制作多出其手。二年,加少中大夫。三年,請補外任,除太平路緫管。時大旱,師文捐俸致禱,不數日,澍雨大降,遂為豐年。當塗人坐殺牛祈雨,囚繫者六十餘人,師文憫而出之。公田米積之盈屋,曰:「我家幾人,能盡食此乎!」呼貧士及細民,恣其取去。廉訪分司官前後至者,必先謁師文,稱為先生。師文在任未久,境內晏然。
皇慶二年,復召為翰林侍讀學士、中奉大夫、知制誥同修國史,奉旨撰王勃成道記序等文,賜銀貳鋌,不受。除燕南河北道肅政廉訪使,以病去官。延祐元年,徵拜翰林學士、資德大夫,行至河南,復以病歸襄陽。四年秋八月,考河南鄉試歸,次襄縣,卒于傳舍,年七十一,葬襄陽峴山。泰定二年,贈資政大夫、河南江北等處行中書省左丞、上護軍,追封魏郡公,諡文肅。後至元八年,加贈推忠守正亮節功臣。
三子,長曰篤,仕至太中大夫、江東道肅攻廉訪副使。
張炤
張炤字彥明,濟南人。父信,以商賈起家,貲雄於鄉。壬辰歲饑,出粟賑貸,鄉人賴以全活。
炤幼穎悟力學,始補吏濟南,上計壽陽,行省有積年勾考未輸銀一十萬五千兩,炤條陳利害切至,遂獲免徵,民得無擾。中統元年,辟為中書省掾,俄遷右司提控案牘。四年,出為山東東路大都督府員外郎。至元四年,轉陝西五路西蜀四川行中書省左右司員外郎。八年,進階奉訓大夫、知兗州事。時州境亢旱,吏民懇禱不雨,炤始至,甘雨霑足。聞屬邑有桀黠吏,挾官府肆為暴橫,炤繩之以法,杖出境外,民害遂息。
十一年,改授淮西等路行中書省左右司郎中,丞相阿塔海領軍進攻瓜洲、鎮江,炤運糧儲,給戰具,凡二年,贊畫之力居多。十三年,揚州未下,丞相阿朮提兵攻之。五月,宋將李庭芝棄城遁泰州,炤領兵迫揚州城下,躬往招諭,制置朱煥以城降,庭芝亦就擒。炤傳檄未下州郡,皆望風款附。從阿朮入覲,世祖賜錦衣、鞍勒。
十三年,陞太中大夫、揚州路緫管府達魯花赤,商議行中書省事,佩金虎符。時行省在揚州,據南北要津,炤撫綏勞來,上下安之。十六年,改鎮江路緫管府達魯花赤,謝病歸,購書八萬卷,以萬卷送濟南府學資教育。二十一年,起為東昌路緫管,蒞政二年,吏民畏服,以治最稱。二十五年卒,年六十四。延祐五年,贈太中大夫、東昌路緫管,追封清河郡侯,諡敬惠。子用中,沂州山場同提舉。
袁裕
袁裕字仲寬,洛陽人。幼孤,從兄避難聊城,因家焉。稍長嗜學。中統初,由聊城縣丞,辟中書右司掾,始建言「給重囚衣糧醫藥,免籍其孥、產,止令出焚瘞錢」,後著為令。順天路民王住兒,因鬪誤殺人,其母年七十,言於朝曰:「妾寡且老,恃此兒以為生,兒死,則妾亦死矣。」裕言於執政曰:「囚誤殺人,情非故犯,當矜其母,乞宥之。」執政以聞,帝從之,囚得免死。南京緫管劉克興掠良民為奴隸,後以矯制獲罪,當籍孥、產之半,裕言于中書,止籍其家,奴隸得復為民者數百。
至元六年,遷開封府判官。洧川縣達魯花赤貪暴,盛夏役民捕蝗,禁不得飲水,民不勝忿,擊之而斃,有司當以大逆置極刑者七人,連坐者五十餘人。裕曰:「達魯花赤自犯衆怒而死,安可悉歸罪於民!」議誅首惡者一人,餘各杖之有差,部使者錄囚至縣,疑其太寬,裕辨之益力,遂陳其事狀于中書,刑曹竟從裕議。
八年,拜監察御史,俄有旨授西夏中興等路新民安撫副使,兼本道巡行勸農副使、奉直大夫,佩金符。時徙鄂民萬餘于西夏,有司雖與廩食,而流離顛沛猶多。裕與安撫使獨吉請于朝,計丁給地,立三屯,使耕以自養,官民便之。又言:「西夏羌、渾雜居,驅良莫辨,宜驗已有從良書者,則為良民。」從之,得八千餘人,官給牛具,使力田為農。十三年,進甘州等路宣撫副使,兼西夏中興等路新民安撫副使。明年,移鎮甘州。
十八年,調南陽知府。明年,召拜刑部侍郎,出為順德路緫管。郡有鐵冶提舉張鑑,無子,買妾,其妻妒而殺之。裕捕其妻,訊之服辜。裕用法平允,而疾惡不少貸如此。二十一年,卒于官,年五十九。裕以其兄有鞠育之恩,令其子師愈推蔭兄子仁,師愈後仕至侍御史。
張昉
張昉字顯卿,東平汶上人。父汝明,金大安元年經義進士,官至治書侍御史。
昉性縝密,遇事敢言,確然有守,以任子試補吏部令史。金亡,還鄉里。嚴實行臺東平,辟為掾。鄉人有執左道惑衆謀不軌者,事覺逮捕,詿誤甚衆,諸僚佐莫敢言,昉獨別白出數百人,實才之,進幕職。時兵後,吏曹雜進,不習文法,東平轄郡邑五十四,民衆事繁,簿書填委,漫無統紀。昉坐曹,躬閱案牘,左酬右荅,咸得其當,事無留滯。初,有將校死事,以弟襲其職者,至是革去,昉辨明,復之,持金夜饋昉,昉却之,慚謝而去。同里張氏,以絲五萬兩寄昉家而他適,俄而昉家被火,家人惶駭走避,貲用悉焚,惟力完所寄絲,付張氏。
乙卯,權知東平府事,以疾辭,家居養母。中統四年,參知中書省事。商挺鎮巴蜀,表為四川等處行樞密院參議。至元元年,入為中書省左右司郎中,甄別能否,公其黜陟,人無怨言。三年,遷制國用使司郎中。制司專職財賦,時宰領之,倚任集事,尤號煩重,昉竭誠贊畫,出納惟謹,賦不加斂,而國用以饒。
四年,丁內憂,哀毀踰制,尋詔起復,錄囚東平,多所平反。七年,轉尚書省左右司郎中。九年,改中書省左右司郎中。昉有識慮,損益古今,裁定典憲,時皆宜之,名為稱職。十一年,拜兵刑部尚書,上疏乞骸骨,致其事,卒。贈中奉大夫、參知政事,追封東平郡公,諡莊憲。
子克遹,平陰縣尹。孫振,祕書著作郎;揆,中書省左司都事;拱,常德路蒙古學教授。
郝彬
郝彬字景文,霸州信安人也。世祖初,年十六,充太子宿衛,擢揚州路治中。宋末,鄞縣賊顧閏,聚衆海島,時出攻剽,宋羈縻以官,內附後益橫,侵揚州境,彬討禽之。泰興人有被殺二年而捕賊不獲者,吏誣平人,獄已具。彬疑其誣,讞之,果得真賊。
御史薦彬同知淮西道宣慰司事,覈戶版,理屯田,諸廢修舉。江淮財賦緫管府掌東宮田賦,其官屬皆從詹事院奏授,不隸中書,往往為姦利,誅求無厭。彬為緫管,入見,請受憲司糾察以革私弊,罷所隸六提舉司以蘇民瘼。從之,遂罷其四。國家經費,鹽利居十之八,而兩淮鹽獨當天下之半,法日以壞,以彬行戶部尚書經理之。彬請度舟楫所通、道里所均,建六倉,煮鹽于場,運積之倉;歲首,聽群商於轉運司探倉籌定其所,乃買券,又定河商、江商市易之不如法者,著為法。入為工部尚書,改戶部尚書,拜中書參知政事,俄免歸。
尚書省立,拜參知政事,辭不獲命。同列務生事要功,殺無罪之人,彬積誠意開引,或從或違,橫不可制。命兼大司徒,不拜。仁宗在東宮,彬懇辭至力,因稱疾篤。時相強起之,至奏重賜以餌之,彬不為動。議罪之,罪無從得,彬堅卧一榻至數月,尚書省臣皆得罪,彬不與焉。家居七年,足跡未嘗一出門外。仁宗思之,以為大司農卿,未幾,謝病。延祐七年三月卒。
高源
高源字仲淵,晉州人。高祖揖,為州法吏,用法公平。父汝霖,為真定廉訪司照磨,使東平,道高唐,遇盜死。
源幼力學,事母孝,補縣吏。中統初,擢衛輝路知事,累陞齊河縣尹,有遺愛,去官十年,民猶立碑頌之。遷行臺都事,僉江南浙西道提刑按察司事。劾常州路達魯花赤馬恕奪民田及他不法事。恕懼,走賂權臣阿合馬,以他事誣源,既繫獄,一日,忽釋之,莫知所由。先時,源所居鄰里,多阿合馬姻戚,素知源事母至孝。至是,聞源坐非辜,悉詣阿合馬曰:「源,孝子也,非但我知之,天必知之。況媒孽之罪非實,若妄殺源,悖天不祥。」阿合馬感悟,得不死。尋除河間等路都轉運副使,撫治有條,竈戶逃者皆復業,常賦外,羨餘幾十萬緡。
至元二十四年,為江東道勸農營田使。二十八年,遷都水監。開通惠河,由文明門東七十里,與會通河接,置閘七、橋十二,人蒙其利。授同知湖南道宣慰司事。卒,年七十七。子夢弼、良弼、公弼。
楊湜
楊湜字彥清,真定藁城人。習章程學,工書筭,始以府吏遷檢法。中統元年,辟為中書掾,與中山楊珍、無極楊卞齊名,時人以三楊目之。中書省初立,國用不足,湜論鈔法宜以榷貨制國用,朝廷從之,因俾掌其條制。四年,授益都路宣慰司諮議,遷左司提控掾,請嚴贓吏法。
至元二年,除河南大名諸處行中書省都事。三年,立制國用司,緫天下錢穀,以湜為員外郎,佩金符。改宣徽院參議。湜計帑立籍,具其出入之筭,每月終上之,遂定為令。加諸路交鈔都提舉,上鈔法便宜事,謂平準行用庫白金出入,有偷濫之弊,請以五十兩鑄為錠,文以元寶,用之便。
七年,改制國用司為尚書省,拜戶部侍郎,仍兼交鈔提舉。時用壬子舊籍定民賦役之高下,湜言:「貧富不常,歲久寖易,其可以昔時之籍,而定今之賦役哉!」延議善之,因俾第其輕重,人以為平。湜心計精析,時論經費者,咸推其能焉。
子克忠,安豐路緫管。孫貞。
吳鼎
吳鼎字鼎臣,燕人。至元十七年,見裕宗於東宮,命入宿衛。二十五年,授織染雜造局緫管府副緫管,後積官至禮部尚書、宣徽副使。大德十一年,山東諸郡饑,詔鼎往賑之。朝廷議發米四萬石,鈔折米一萬石,鼎謂同使者曰:「民得鈔,將何從易米?」同使者曰:「朝議已定,恐不可復得。」鼎曰:「人命豈不重於米耶!」言于朝,卒從所請。
至大元年,改正奉大夫、保定路緫管。時皇太后欲幸五臺,言者請開保定西五迴嶺,以取捷徑。遣使即鼎,使視地形,計工費,鼎言:「荒山斗入,人跡久絕,非乘輿所宜往。」還報,太后喜,為寢其役。三年,召授資善大夫、同知中政院事。兩浙財賦隸中政者鉅萬計,前往者率多取其贏,鼎治之,一無私焉。浙有兩富豪,曰朱、張家,多貸與民錢,其後兩家誅沒,而券之已償者,亦入于官,官唯驗券徵理,民不能堪。鼎力為辨白,始獲免。四年,改京畿漕運使。
皇慶二年,特旨復僉宣徽院事;四月,進資政大夫、崇祥院使。延祐三年卒,年五十有三。贈榮祿大夫、平章政事、柱國,追封薊國公,諡孝敏。
梁德珪
梁德珪字伯溫,大興良鄉人。初給事昭睿順聖皇后宮,令習國語,通奏對,年十一,見世祖。至元十六年,為中書左司員外郎,俄陞郎中,六遷至參議尚書省事。至元三十一年,執政入奏事,帝詢其曲折,不能對,德珪從旁辯析,明白通暢,帝大悅,拜參知政事。在省日久,凡錢穀出納之制,銓選進退之宜,諸藩賜予之節,命有驟至,不暇閱簡牘,同列莫知措辭,德珪數語即定;間遇疑事,則曰某事當如某律,某年嘗有此旨,驗之皆然。北京地震,帝閱州郡報囚之數,怪其過多,德珪方在右司,詔問焉。對曰:「當國者急於徵索,蔓延收繫,以致此爾。」帝感悟,為大赦中外逋負,民賴以蘇。
大德間,成宗即位,一遵祖武,廟堂以安靜為治,求進者不得逞其志,朋聚興怨,摭事中傷德珪。會帝有疾,言者盛氣致詰,德珪以位居執政,不受凌轢,慷慨引咎,遂安置湖廣。帝疾愈,問知之,召使復位。既至,帝問:「卿安在?」德珪涕泣不能語,賜酒饌,使往拜其母,因以氣疾,乞骸骨歸。大德八年九月,卒於家,年四十有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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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00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七十一‧列傳第五十八  劉因
劉因字夢吉,保定容城人。世為儒家,五世祖琮生敦武校尉、臨洮府錄事判官昉,昉生奉議大夫、中山府錄事俁,俁生秉善,金貞祐中南徙。其弟國寶,登興定進士第,終奉直大夫、樞密院經歷。秉善生述,述,因之父也。歲壬辰,述始北歸,刻意問學,邃性理之說,好長嘯。中統初,左三部尚書劉肅宣撫真定,辟武邑令,以疾辭歸。年四十未有子,嘆曰:「天果使我無子則已,有子必令讀書。」因生之夕,述夢神人馬載一兒至其家,曰:「善養之。」既覺而生,乃名曰駰,字夢驥,後改今名及字。
因天資絕人,三歲識書,日記千百言,過目即成誦,六歲能詩,七歲能屬文,落筆驚人。甫弱冠,才器超邁,日閱方冊,思得如古人者友之,作希聖解。國子司業硯彌堅教授真定,因從之游,同舍生皆莫能及。初為經學,究訓詁疏釋之說,輒嘆曰:「聖人精義,殆不止此。」及得周、程、張、邵、朱、呂之書,一見能發其微,曰:「我固謂當有是也。」及評其學之所長,而曰:「邵,至大也;周,至精也;程,至正也;朱子,極其大,盡其精,而貫之以正也。」其高見遠識率類此。
因蚤喪父,事繼母孝,有父、祖喪未葬,投書先友翰林待制楊恕,憐而助之,始克襄事。因性不苟合,不妄交接,家雖甚貧,非其義,一介不取。家居教授,師道尊嚴,弟子造其門者,隨材器教之,皆有成就。公卿過保定者衆,聞因名,往往來謁,因多遜避,不與相見,不知者或以為傲,弗恤也。嘗愛諸葛孔明靜以修身之語,表所居曰靜修。
不忽木以因學行薦于朝,至元十九年,有詔徵因,擢承德郎、右贊善大夫。初,裕皇建學宮中,命贊善王恂教近侍子弟,恂卒,迺命因繼之。未幾,以母疾辭歸。明年,丁內艱。二十八年,詔復遣使者,以集賢學士、嘉議大夫徵因,以疾固辭,且上書宰相曰:
因自幼讀書,接聞大人君子之餘論,雖他無所得,至如君臣之義,自謂見之甚明。如以日用近事言之,凡吾人之所以得安居而暇食,以遂其生聚之樂者,是誰之力與?皆君上之賜也。是以凡我有生之民,或給力役,或出知能,亦必各有以自效焉。此理勢之必然,亙萬古而不可易,而莊周氏所謂無所逃於天地之間者也。
因生四十三年,未嘗效尺寸之力,以報國家養育生成之德,而恩命連至,因尚敢偃蹇不出,貪高尚之名以自媚,以負我國家知遇之恩,而得罪於聖門中庸之教也哉!且因之立心,自幼及長,未嘗一日敢為崖岸卓絕、甚高難繼之行,平昔交友,苟有一日之雅者,皆知因之此心也。但或者得之傳聞,不求其實,止於蹤跡之近似者觀之,是以有高人隱士之目,惟閤下亦知因之未嘗以此自居也。
向者,先儲皇以贊善之命來召,即與使者俱行,再奉旨令教學,亦即時應命。後以老母中風,請還家省視,不幸彌留,竟遭憂制,遂不復出,初豈有意於不仕邪。今聖天子選用賢良,一新時政,雖前日隱晦之人,亦將出而仕矣,況因平昔非隱晦者邪。況加以不次之寵,處之以優崇之地邪。是以形留意往,命與心違,病卧空齋,惶恐待罪。
因素有羸疾,自去年喪子,憂患之餘,繼以痁瘧,歷夏及秋,後雖平復,然精神氣血,已非舊矣。不意今歲五月二十八日,瘧疾復作,至七月初二日,蒸發舊積,腹痛如刺,下血不已。至八月初,偶起一念,自歎旁無期功之親,家無紀綱之僕,恐一旦身先朝露,必至累人,遂遣人於容城先人墓側,修營一舍,儻病勢不退,當居處其中以待盡。遣人之際,未免感傷,由是病勢益增,飲食極減。至二十一日,使者持恩命至,因初聞之,惶怖無地,不知所措,徐而思之,竊謂供職雖未能扶病而行,而恩命則不敢不扶病而拜。因又慮,若稍涉遲疑,則不惟臣子之心有所不安,而蹤跡高峻,已不近於人情矣。是以即日拜受,留使者,候病勢稍退,與之俱行。遷延至今,服療百至,略無一效,乃請使者先行,仍令學生李道恒,納上鋪馬聖旨,待病退,自備氣力以行。望閤下俯加矜憫,曲為保全。因實疏遠微賤之臣,與帷幄諸公不同,其進與退,若非難處之事,惟閤下始終成就之。
書上,朝廷不強致,帝聞之,亦曰:「古有所謂不召之臣,其斯人之徒歟!」三十年夏四月十有六日卒,年四十五。無子,聞者嗟悼。延祐中,贈翰林學士、資善大夫、上護軍,追封容城郡公,諡文靖。
歐陽玄嘗贊因畫像曰:「微點之狂,而有沂上風雩之樂;資由之勇,而無北鄙鼓瑟之聲。於裕皇之仁,而見不可留之四皓;以世祖之略,而遇不能致之兩生。烏乎!麒麟鳳凰,固宇內之不常有也。然而一鳴而六典作,一出而春秋成。則其志不欲遺世而獨往也明矣,亦將從周公、孔子之後,為往聖繼絕學,為來世開太平者邪!」論者以為知言。
因所著有四書精要三十卷;詩五卷,號丁亥集,因所自選。又有文集十餘卷,及小學四書語錄,皆門生故友所錄,惟易繫辭說,乃因病中親筆云。
吳澄
吳澄字幼清,撫州崇仁人。高祖曄,初居咸口里,當華蓋、臨川二山間,望氣者徐覺言其地當出異人。澄生前一夕,鄉父老見異氣降其家,鄰媼復夢有物蜿蜒降其舍旁池中,旦以告于人,而澄生。三歲,穎悟日發,教之古詩,隨口成誦。五歲,日受千餘言,夜讀書至旦。母憂其過勤,節膏火,不多與,澄候母寢,燃火復誦習。九歲,從群子弟試鄉校,每中前列。既長,於經、傳皆習通之,知用力聖賢之學,嘗舉進士不中。
至元十三年,民初附,盜賊所在蜂起,樂安鄭松,招澄居布水谷,乃著孝經章句,校定易、書、詩、春秋、儀禮及大、小戴記。侍御史程鉅夫,奉詔求賢江南,起澄至京師。未幾,以母老辭歸。鉅夫請置澄所著書於國子監,以資學者,朝廷命有司即其家錄上。元貞初,游龍興,按察司經歷郝文迎至郡學,日聽講論,錄其問荅,凡數千言。行省掾元明善以文學自負,嘗問澄易、詩、書、春秋奧義,歎曰:「與吳先生言,如探淵海。」遂執子弟禮,終其身。左丞董士選延之於家,親執饋食,曰:「吳先生,天下士也。」既入朝,薦澄有道,擢應奉翰林文字。有司敦勸,久之乃至,而代者已到官,澄即日南歸。未幾,除江西儒學副提舉,居三月,以疾去官。
至大元年,召為國子監丞。先是,許文正公衡為祭酒,始以朱子小學等書授弟子,久之,漸失其舊。澄至,旦燃燭堂上,諸生以次受業,日昃,退燕居之室,執經問難者,接踵而至。澄各因其材質,反覆訓誘之,每至夜分,雖寒暑不易也。
皇慶元年,陞司業,用程純公學校奏疏、胡文定公六學教法、朱文公學校貢舉私議,約之為教法四條:一曰經學,二曰行實,三曰文藝,四曰治事,未及行。又嘗為學者言:「朱子於道問學之功居多,而陸子靜以尊德性為主。問學不本於德性,則其敝必偏於言語訓釋之末,故學必以德性為本,庶幾得之。」議者遂以澄為陸氏之學,非許氏尊信朱子本意,然亦莫知朱、陸之為何如也。澄一夕謝去,諸生有不謁告而從之南者。俄拜集賢直學士,特授奉議大夫,俾乘驛至京師,次真州,疾作,不果行。
英宗即位,超遷翰林學士,進階太中大夫。先是,有旨集善書者,粉黃金為泥,寫浮屠藏經。帝在上都,使左丞速速,詔澄為序,澄曰:「主上寫經,為民祈福,甚盛舉也。若用以追薦,臣所未知。蓋福田利益,雖人所樂聞,而輪回之事,彼習其學者,猶或不言。不過謂為善之人,死則上通高明,其極品則與日月齊光;為惡之人,死則下淪污穢,其極下則與沙蟲同類。其徒遂為薦拔之說,以惑世人。今列聖之神,上同日月,何庸薦拔!且國初以來,凡寫經追薦,不知幾舉。若未效,是無佛法矣;若已效,是誣其祖矣。撰為文辭,不可以示後世,請俟駕還奏之。」會帝崩而止。
泰定元年,初開經筵,首命澄與平章政事張珪、國子祭酒鄧文原為講官。在至治末,詔作太廟,議者習見同堂異室之制,乃作十三室。未及遷奉,而國有大故,有司疑於昭穆之次,命集議之。澄議曰:「世祖混一天下,悉考古制而行之。古者,天子七廟,廟各為宮,太祖居中,左三廟為昭,右三廟為穆,昭穆神主,各以次遞遷,其廟之宮,頗如今之中書六部。夫省部之設,亦倣金、宋,豈以宗廟敘次,而不考古乎!」有司急於行事,竟如舊次云。時澄已有去志,會修英宗實錄,命緫其事,居數月,實錄成,未上,即移疾不出。中書左丞許師敬奉旨賜宴國史院,仍致朝廷勉留之意,宴罷,即出城登舟去。中書聞之,遣官驛追,不及而還,言於帝曰:「吳澄,國之名儒,朝之舊德,今請老而歸,不忍重勞之,宜有所褒異。」詔加資善大夫,仍以金織文綺二及鈔五千貫賜之。
澄身若不勝衣,正坐拱手,氣融神邁,荅問亹亹,使人渙若冰釋。弱冠時,嘗著說曰:「道之大原出於天,神聖繼之,堯、舜而上,道之元也;堯、舜而下,其亨也;洙、泗、鄒、魯,其利也;濂、洛、關、閩,其貞也。分而言之,上古則羲、黃其元,堯、舜其亨,禹、湯其利,文、武、周公其貞乎!中古之統:仲尼其元,顏、曾其亨乎,子思其利,孟子其貞乎!近古之統:周子其元,程、張其亨也,朱子其利也,孰為今日之貞乎?未之有也。然則,可以終無所歸哉!」其早以斯文自任如此。故出登朝署,退歸于家,與郡邑之所經由,士大夫皆迎請執業,而四方之士不憚數千里,躡屩負笈來學山中者,常不下千數百人。少暇,即著書,至將終,猶不置也。於易、春秋、禮記,各有纂言,盡破傳註穿鑿,以發其蘊,條歸紀敘,精明簡潔,卓然成一家言。作學基、學統二篇,使人知學之本,與為學之序,尤有得於邵子之學。校定皇極經世書,又校正老子、莊子、太玄經、樂律,及八陣圖、郭璞葬書。
初,澄所居草屋數間,程鉅夫題曰草廬,故學者稱之為草廬先生。天曆三年,朝廷以澄耆老,特命次子京為撫州教授,以便奉養。明年六月,得疾,有大星墜其舍東北,澄卒,年八十五。贈江西行省左丞、上護軍,追封臨川郡公,諡文正。
長子文,終同知柳州路緫管府事;京,終翰林國史院典籍官。孫當,自有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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