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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延章

[二十四史] 元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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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00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二十二‧列傳第九  巴而朮阿而忒的斤亦都護,亦都護者,高昌國主號也。先世居畏兀兒之地,有和林山,二水出焉,曰禿忽剌,曰薛靈哥。一夕,有神光降于樹,在兩河之間,人即其所而候之,樹乃生癭,若懷妊狀,自是光常見。越九月又十日而樹癭裂,得嬰兒者五,土人收養之。其最稚者曰不古可罕。既壯,遂能有其民人土田,而為之君長。傳三十餘君,是為玉倫的斤,數與唐人相攻戰,久之議和親,以息民罷兵。於是唐以金蓮公主妻的斤之子葛勵的斤,居和林別力跛力荅,言婦所居山也。又有山曰天哥里于荅哈,言天靈山也。南有石山曰胡力荅哈,言福山也。唐使與相地者至其國,曰:「和林之盛強,以有此山也。盍壞其山,以弱其國。」乃告諸的斤曰:「既為婚姻,將有求於爾,其與之乎?福山之石,於上國無所用,而唐人願見。」的斤遂與之石,大不能動,唐人以烈火焚之,沃以醲醋,其石碎,乃輦而去。國中鳥獸為之悲號。後七日,玉倫的斤卒,災異屢見,民弗安居,傳位者又數亡,乃遷於交州。交州即火州也。統別失八里之地,北至阿朮河,南接酒泉,東至兀敦、甲石哈,西臨西蕃。居是者凡百七十餘載,而至巴而朮阿而忒的斤,臣於契丹。
歲己巳,聞太祖興朔方,遂殺契丹所置監國等官,欲來附。未行,帝遣使使其國。亦都護大喜,即遣使入奏曰:「臣聞皇帝威德,即棄契丹舊好,方將通誠,不自意天使降臨下國,自今而後,願率部衆為臣僕。」是時帝征大陽可汗,射其子脫脫殺之。脫脫之子火都、赤剌溫、馬札兒、禿薛干四人,以不能歸全屍,遂取其頭涉也兒的石河,將奔亦都護,先遣使往,亦都護殺之。四人者至,與大戰於襜河。亦都護遣其國相來報,帝復遣使還諭亦都護,遂以金寶入貢。
辛未,朝帝于怯綠連河,奏曰:「陛下若恩顧臣,使臣得與陛下四子之末,庶幾竭其犬馬之力。」帝感其言,使尚公主也立安敦,且得序於諸子。與者必那演征罕勉力、鎖潭、回回諸國,將部曲萬人以先。紀律嚴明,所向克捷。又從帝征你沙卜里,征河西,皆有大功。既卒,而次子玉古倫赤的斤嗣。
玉古倫赤的斤卒,子馬木剌的斤嗣。將探馬軍萬人,從憲宗伐宋合州,攻釣魚山有功,還火州卒。
至元三年,世祖命其子火赤哈兒的斤嗣為亦都護。海都、帖木迭兒之亂,畏兀兒之民遭亂解散,於是有旨命亦都護收而撫之,其民人在宗王近戚之境者,悉遣還其部,畏兀兒之衆復輯。
十二年,都哇、卜思巴等率兵十二萬圍火州,聲言曰:「阿只吉、奧魯只諸王以三十萬之衆,猶不能抗我而自潰,爾敢以孤城當吾鋒乎?」亦都護曰:「吾聞忠臣不事二主,吾生以此城為家,死以此城為墓,終不能從爾也。」受圍凡六月,不解。都哇以書繫矢射城中曰:「我亦太祖皇帝諸孫,何以不附我?且爾祖嘗尚公主矣。爾能以女與我,我則休兵;不然則急攻爾。」其民相與言曰:「城中食且盡,力已困,都哇攻不止,則相與俱亡矣。」亦都護曰:「吾豈惜一女而不以救民命乎!然吾終不能與之相見。」以其女也立亦黑迷失別吉,厚載以茵,引繩縋城下而與之,都哇解去。其後入朝,帝嘉其功,錫以重賞,妻以公主曰巴巴哈兒,定宗之女也。又賜鈔十萬錠以賑其民。還鎮火州,屯於州南哈密力之地,兵力尚寡,北方軍忽至其地,大戰力盡,遂死之。
子紐林的斤,尚幼,詣闕請兵北征,以復父讎。帝壯其志,賜金幣巨萬,妻以公主曰不魯罕,太宗之孫女也。公主薨,又尚其妹曰八卜义。有旨師出河西,俟北征諸軍齊發,遂留永昌。會吐蕃脫思麻作亂,詔以榮祿大夫平章政事,領本部探馬等軍萬人鎮吐蕃宣慰司。威德明信,賊用斂跡,其民賴以安。武宗召還,嗣為亦都護,賜之金印,復署其部押西護司之官。仁宗始稽故實,封為高昌王,別以金印賜之,設王傅之官。其王印行諸內郡,亦都護印行諸畏兀兒之境。八卜义公主薨,復尚公主曰兀剌真,安西王之女也。領兵火州,復立畏兀兒城池。延祐五年薨。子二人,長曰帖木兒補化,次曰籛吉,皆八卜义公主所生也。
帖木兒補化,大德中,尚公主曰朶兒只思蠻,闊端太子孫女也。至大中,從父入覲,備宿衛。又事皇太后於東朝,拜中奉大夫,領大都護事。又以資善大夫出為鞏昌等處都緫帥達魯花赤。奔父喪於永昌,請以王爵讓其叔父欽察台,叔父力辭,乃嗣為亦都護高昌王。
至治中,領甘肅諸軍,仍治其部。泰定中召還,與威順王寬徹不花、宣靖王買奴、靖安王闊不花分鎮襄陽。俄拜開府儀同三司、湖廣行省平章政事。文宗召至京師,佐平大難。時湖廣左丞有以忌嫉害政者,詔命誅之。帖木兒補化乃為申請曰:「是誠有罪,然不至死。」人服其雅量。天曆元年,拜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錄軍國重事、知樞密院事。明年正月,以舊官勳封拜中書左丞相。三月,加太子詹事;十月,拜御史大夫。其弟籛吉乃以讓嗣為亦都護高昌王。
鐵邁赤虎都鐵木祿 塔海
鐵邁赤,合魯氏。善騎射,初事忽蘭皇后帳前,嘗命為挏馬官。從太祖定西夏。又從皇子闊出、忽都禿、行省鐵木荅兒定河南,累有戰功。
憲宗之伐宋也,世祖以皇弟受命攻鄂。大駕征西川,遣元帥兀良哈台自交趾擣宋,與諸軍合。歲己未,皇弟駐兵鄂渚,聞兀良哈台由廣西至長沙,遣鐵邁赤將練卒千人、鐵騎三千迎兀良哈台于岳州。兀良哈台得援,抵江夏,北涉黃州,鐵邁赤與有力焉。
世祖即位,命從征叛王于失木土之地,勞績益著。至元七年,授蒙古諸萬戶府奧魯緫管。十九年以疾卒。子八人,虎都鐵木祿最顯。
虎都鐵木祿好讀書,與學士大夫遊,字之曰漢卿。仁宗嘗顧左右曰:「虎都鐵木祿字漢卿,漢名卿不讓也,汝等以漢卿名之宜矣。」其母姓劉氏,故人又稱之曰劉漢卿云。
至元十一年,從丞相伯顏渡江。既取宋,遣視宋故宮室,護帑藏。諭下明、越等州。從平章奧魯入覲,授忠顯校尉緫把,再轉昭信校尉。二十二年,授奉訓大夫,荊湖占城等處行中書省理問官。時行省之名曰荊湖占城,曰荊湖,曰湖廣,凡三改。理問一日以軍事入奏,敷陳辨白有指趣。世祖大悅,若曰:「辭簡意明,令人樂於聽受,昔以其兄阿里警敏捷給,令侍左右,斯人顧不勝耶?」敕都護脫因納志之。
平章政事程鵬飛建議征日本,奏漢卿為征東省郎中。帝顧脫因納,若曰:「鵬飛南士也,猶知其能。姑聽之,候還,朕自錄任。」征東省罷,徵漢卿還。丞相阿里海牙以湖廣行省機密事重,舍漢卿無可用者,遣郎中岳洛也奴奏留,從之。
二十一年,從皇子鎮南王征交趾。比還鄂時,權臣方擅威福,遂退處于家。二十八年,詔太傅、右丞相順德王荅剌罕擒權姦于鄂。荅剌罕遂拜湖廣行中書省平章政事,詢舊人知方面之務者,衆薦漢卿,遣使即南陽家居驛致武昌,奏事京師,帝嘉之,擢給事中。居再歲,提刑按察司改肅政廉訪司,臺臣奏授奉議大夫,廣西海北道副使,陛辭,留之仍舊職。既而湖廣行省平章政事劉國傑奏伐交趾,造戰船五百于廣東,帝曰:「此重事也,須才幹臣乃濟用。」以漢卿督匠南方,敕曰:「汝還,當顯汝于衆。」因頓首謝。事既集,帝崩,遷福建行省郎中,朝列大夫、漢陽監府,中順大夫、湖南宣慰副使。
峒酋岑雄叛,奉詔開諭,頑獷怗服。改太中大夫、河南行中書省郎中,通議大夫、同僉樞密院事,拜禮部尚書。大臣奏覈實江南民田,漢卿奉詔使江西,以田額舊定,重擾民不便,置不問。止奏茶、漕置局十有七所,以七品印章敕授局官五十一員,增中統課緡五十萬。轉正議大夫、兵部尚書。未幾命為中奉大夫、荊湖北道宣慰使,已命復留之。
延祐三年,大臣以浙東倭奴商舶貿易致亂,奏遣漢卿宣慰閩、浙,撫戢兵民,海陸為之靜謐云。從子塔海。
塔海,漢卿兄子也。世祖時,從土土哈充哈剌赤。至元二十四年,扈駕征乃顏。二十六年,入覲,帝命充寶兒赤,扈駕至和林,賜只孫冠服。大德四年,授中書直省舍人。遷中書客省副使。武宗即位,賜中統鈔五百錠,以旌其能。尋進和林行省理問所官,改通政僉院。歷和寧路緫管,改汴梁。
先是,朝廷令民自實田土,有司繩以峻法,民多虛報以塞命,其後差稅無所於徵,民多逃竄流移者。塔海以其弊言于朝。由是省民間虛糧二十二萬,民賴以安。後改任廬州,時有飛蝗北來,民患之,塔海禱于天,蝗乃引去,亦有墮水死者,人皆以為異。民乏食,開廩減直,俾民糴之,所活甚衆。
天曆元年冬十月,樞密院臣奏以塔海充樞密僉院,守潼關及河中府。帝遣人馳賜白金鈔幣,宣授僉書樞密院事。未幾西軍犯南陽,督諸衛兵往平之。至其地,首率勇士與帖木哥等戰,摧其前鋒將,奪其旗鼓,西軍敗走。賜三珠虎符,進大都督,累官資善大夫。
按扎兒
按扎兒,拓跋氏,嘗扈從太祖南征。歲丙子,復從定諸部有功,命領蒙古軍為前鋒,時木華黎暨博爾朮為左右萬戶長,各以其屬為翊衛。太祖命木華黎為太師國王都行省承制行事,兵臨燕、遼、營、青、齊、魯、趙、韓、魏,皆下。
歲己卯,河中府降,兵北還,以按扎兒領前鋒緫帥,仍統所部兵屯平陽以備金,攝國王事。時金將乞石烈氏擁兵數為邊患,然畏按扎兒威名,不敢輕犯其境。歲壬午,元帥石天應守河中府,屯中條山,金侯將軍率昆弟兵十餘萬夜襲河中,天應遣偏裨吳權府率五百兵出東門,伏兩谷間。諭之曰:「俟其半過,即翼擊之,俾腹背受敵,即成禽矣。」吳醉,敵至,聲援弗繼,城遂陷,天應死焉,遂燔其城,屠其民。將趨中條,按扎兒進兵擊之,斬首數萬級,逃免者僅十數。
歲癸未春,至聞喜縣西下馬村,木華黎卒,詔以子孛魯襲其爵,時平陽重地,令按扎兒居守。歲庚寅,孛魯由雲中圍衛州,金將武仙恐,退保潞東十餘里原上,孛魯馳至沁南,未立鼓,乞石烈引兵襲其後,孛魯戰失利,輜重人口皆陷沒,按扎兒妻奴丹氏亦被獲,拘于大梁。金主聞按扎兒威名,召奴丹氏見,奴丹氏色莊言正,不為動。金主因謂之曰:「今縱爾還,能偕爾夫來,當厚賞爾。」奴丹氏佯諾之,遂得還。太宗聞而義之。召見,褒賚甚厚,遂詔預其夫前鋒事。
帝率從弟按只吉歹、口溫不花大王、皇弟四太子,暨國王孛魯征潞州、鳳翔。至鈞州三峰山,金將完顏合達引兵十五萬來戰,俘其同僉移剌不花等,悉誅之。明年壬辰春,三月,帝班師北還,命偕都元帥唆伯台圍汴。城中識按扎兒旗幟,懼曰:「其妻猶勇且義,況其夫乎。」
歲甲午,金亡,詔封功臣,賜平陽戶六百一十有四、驅戶三十、獵戶四。未幾,以疾卒。子忙漢、拙赤哥。
至元十五年,忙漢為管軍千戶。二十四年,從征乃顏。二十六年,從征海都。二十七年,宣授蒙古侍衛親軍千戶,佩金符。元貞元年,有旨命領探馬赤軍,偕哈伯元帥從宗王出伯西征,改授昭信校尉、右都威衛千戶。大德元年,召還。至大四年卒。子乃蠻襲。
拙赤哥入宿衛,從世祖征鄂漢,以功賜白金。至元三年,從征李壇,戰死之。子闊闊朮為御史臺都事。至元三十一年,國王速渾察之子拾得既沒,其家有故璽,王將鬻之,命闊闊朮以示中丞崔彧、御史楊桓,辯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壽永昌。」蓋秦璽也。彧請獻之徽仁裕聖皇后。后以鈔二千五百貫賜拾得家,金織文段二賜闊闊朮。成宗即位,近臣以其事聞,授闊闊朮漢中廉訪僉事,仕至湖南廉訪使。
雪不台
雪不台,蒙古部兀良罕氏。遠祖捏里弼生孛忽都,雄勇有智略。曾孫合飭溫生哈班、哈不里。哈班生二子:長虎魯渾,次雪不台。
太祖初建興都于班朱泥河,今龍居河也。哈班驅群羊入貢,遇盜見執,雪不台及兄虎魯渾隨至,剌盜殺之,衆潰去,哈班得以羊進帝所,由是父子兄弟以義勇稱。虎魯渾以百夫長西征,破乃蠻,立戰功。
雪不台以質子襲職,七年,攻桓州,先登,下其城,賜金幣凡一車。十一年,戰滅里吉衆于蟾河,追其部長玉峪,大破之,遂有其地。扈從征回鶻,其主棄國去,雪不台率衆追之,回鶻竟走死。其帑藏之積盡入內府,賜寶珠一銀罌。十八年,討定欽察,鏖戰斡羅思大、小密赤思老,降之,奏滅里吉、乃蠻、怯烈、杭斤、欽察部千戶通立一軍。十九年,獻馬萬匹。二十一年,取馺里畏吾特勤、赤憫等部,德順、鎮戎、蘭、會、洮等州,獻牝馬三千匹。
太宗二年,大舉伐金,渡河而南,睿宗以太弟將兵渡漢水而北,會河南之三峰山。金大臣合達諸將步騎數十萬待戰,雪不台從睿宗出牛頭關,謀曰:「城邑兵野戰不利,易破耳。」師集三峰,金圍之數匝,將士頗懼。俄而風雪大作,金卒僵踣,士氣遂奮,敵衆盡殪。河南諸州以次降破。四年夏,雪不台緫諸道兵攻汴,金義宗走衛州,又走歸德,又走蔡州。癸巳秋,汴將以城降,其冬攻蔡。六年春,金亡,雪不台以汴民饑,縱使渡河就食,民德之。
是年詔宗王拔都西征,雪不台為先鋒,戰大捷。十三年,討兀魯思部主野力班,禽之。攻馬劄部,與其酋怯憐戰漷寧河,遣偏師由下流擣其城,拔之。是時,北庭、西域、河南北、關隴皆底定,雪不台功力居多。
初,太祖征西夏,閔其久於行間,敕還省覲。雪不台對曰:「君勞臣佚,情所未安。」帝壯而聽之。又金帥合達見獲,以不屈死,猶問雪不台安在,請一識之。雪不台出謂曰:「汝須臾人耳,識我何為?」曰:「人臣亦各為其主,卿勇蓋諸將,天生英豪,其偶然邪。吾見卿甘心瞑目矣。」
定宗三年卒於篤列河之地,年七十有三。至大元年,贈效忠宣力佐命功臣、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河南王,諡忠定。
唵木海
唵木海,蒙古八剌忽 469f.gif 氏,與父孛合出俱事太祖,征伐有功。帝嘗問攻城略地,兵仗何先,對曰:「攻城以砲石為先,力重而能及遠故也。」帝悅,即命為砲手。歲甲戌,太師國王木華黎南伐,帝諭之曰:「唵木海言,攻城用砲之策甚善,汝能任之,何城不破。」即授金符,使為隨路砲手達魯花赤。唵木海選五百餘人教習之,後定諸國,多賴其力。
太宗即位,留為近侍,以講武藝。歲壬辰,從攻河南有功。壬子,憲宗特授虎符,陞都元帥。癸丑,從宗王旭烈兀征剌里西番、斜巨山、桃里寺、河西諸部,悉下之。卒,子忒木台兒以從戰功授金符,襲砲手緫管。
至元十年,修立正陽東西二城,置砲二百餘座,與宋人戰,却之,十三年,從丞相伯顏伐宋,駐軍臨安之皋亭山,同忙古歹等八人,率甲三百入宋宮,取傳國寶。宋太后請解兵延見內殿,期明日奉寶乞降,至期,果遣賈餘慶等奉寶至軍前。以功授行省斷事官,復令其子忽都荅兒襲砲手緫管。
十四年,進昭勇大將軍砲手萬戶,佩元降虎符,鎮平江之常熟。有叛民擁衆自號太尉者,行省會諸軍討之,與忽都荅兒父子自為一軍,奮戈陷陣,斬賊酋戴太尉,擒朱太尉,帝嘉其功。十五年,兼平江路達魯花赤,尋遷徽州、湖州,卒。忽都荅兒後陞砲手萬戶,改授達魯花赤,卒。
昔里鈐部
昔里鈐部,唐兀人,昔里氏。鈐部亦云甘卜,音相近而互用也。太祖時,西夏既臣服,大軍西征,復懷貳心。帝聞之,旋師致討。命鈐部同忽都鐵穆兒招諭沙州,州將偽降,以牛酒犒師,而設伏兵以待之。首帥至,伏發馬躓,鈐部以所乘馬與首帥使奔,自乘所躓馬而殿後,擊敗之。他日,帝聞曰:「卿臨死地,而易馬與人,何也?」鈐部對曰:「小臣陣死,不足重輕,首帥乃陛下器使宿將,不可失也。」帝以為忠。進兵圍肅州,守者乃鈐部之兄,懼城破害及其家,先以為請。帝怒城久不下,有旨盡屠之,惟聽鈐部求其親族家人於死所,於是得免死者百有六戶,歸其田業。
歲乙未,定宗、憲宗皆以親王與速卜帶征西域,明年啟行,鈐部亦在中。又明年,至寬田吉思海,鈐部從諸王拔都征斡羅斯,至也里贊城,大戰七日,拔之。己亥冬十有一月,至阿速滅怯思城,負固久不下。明年春正月,鈐部率敢死士十人,躡雲梯先登,俘十一人,大呼曰:「城破矣!」衆蟻附而上,遂拔之。賜西馬、西錦,錫名拔都。明年班師,授鈐部千戶,賜只孫為四時宴服,尋遷斷事官。
丙午,定宗即位,進秩大名路達魯花赤。憲宗以卜只兒來蒞行臺,命鈐部同署,既又別錫虎符,出監大名。己未,世祖南征,供給軍餉,未嘗乏絕。以疾輿歸,卒于家,年六十九。子愛魯。
愛魯襲為大名路達魯花赤。至元五年,從雲南王征金齒諸部。蠻兵萬人絕縹甸道,擊之,斬首千餘級,諸部震服。六年,再入,定其租賦,平火不麻等二十四寨,得七馴象以還。七年,改中慶路達魯花赤,兼管爨僰軍。
十年,平章賽典赤行省雲南,令愛魯疆理永昌,增田為多。十一年,閱中慶版籍,得隱戶萬餘,以四千戶即其地屯田。十三年,詔開烏蒙道,帥師至玉連等州,所過城寨,未附者盡擊下之,水陸皆置驛傳,由是大為賽典赤信任。十四年,忙部也可不薛叛,以兵二千討平之,遷廣南西道左右兩江宣撫使,兼招討使。十六年,遷雲南諸路宣慰使、副都元帥。十七年,復立雲南行省,拜參知政事。十八年,烏蒙羅佐山、白水江蠻殺萬戶阿忽以叛,復討平之。
十九年,召詣闕,進左丞。也可不薛復叛,詔與西川都元帥也速荅兒、湖南行省脫里察會師進討,禽也可不薛送京師,仁普諸酋長皆降,得戶四千。諸王相吾荅兒帥諸將征緬,愛魯供餽餉,無乏絕。二十二年,烏蒙阿謀殺宣撫使以叛,與右丞拜荅兒往征之,拜荅兒以愛魯習知其山川道里,令諸軍悉聽指授,分道進擊,生擒阿蒙以歸。
二十四年,進右丞。朝廷立尚書省,復改行尚書右丞。鎮南王征交趾,詔愛魯將兵六千人從之。自羅羅至交趾境,交趾將昭文王以兵四萬守木兀門,愛魯與戰破之,擒其將黎石、何英。比三月,大小一十八戰,乃至其王城,與諸軍會戰又二十餘合,功為多。二十五年,感瘴癘卒。贈平章政事,諡毅敏。
子教化,中書平章政事,請于朝,贈其祖昔里鈐部太師,諡貞獻,加贈愛魯太師,追封魏國公,改諡忠節。
槊直腯魯華
槊直腯魯華,蒙古克烈氏。初,以其部人二百,從太祖征乃蠻、西夏有功,命將萬人,為太師國王木華黎前鋒。下金桓州,得其監馬幾百萬匹,分屬諸軍,軍勢大振。歲辛未,破遼東、西諸州,唯東京未下,獲金使,遣往諭之。槊直腯魯華曰:「東京,金舊都,備嚴而守固,攻之未易下,以計破之可也。請易服與其使偕往說之,彼將不疑,俟其門開,繼以大軍赴之,則可克矣。」卒如其計。徇地河北,攻大名,小大數十戰,城垂陷,中流矢而卒。武宗時,贈太傅,追封衛國公,諡武敏。
子撒吉思卜華,嗣將其軍。太宗元年己丑,錫金符,安輯河北、山東諸州。先是真定同知武仙攻滅都元帥史天倪家,其弟天澤擊仙走,復真定。以天澤為真定、河間、濟南、東平、大名五路萬戶。庚寅,命撒吉思卜華佩金虎符,以緫師行省監其軍。
金宣宗之徙都于汴也,立河平軍於新衛以自固,恃為北門。撒吉思卜華數攻之,不拔。壬辰正月,太宗自白坡濟河而南,睿宗由峭石灘涉漢而北。撒吉思卜華集西都水之舟,渡自河陰。至鄭,鄭守馬伯堅降。及金義宗勢力窮蹙出奔,帝命撒吉思卜華追躡之,會其節度斜捻阿卜棄衛入汴,撒吉思卜華遂據而有之。十二月,義宗自黃陵岡濟河,謀復衛。撒吉思卜華與其將白撒戰白公廟五日後,俘斬萬計,餘衆盡潰。義宗竄歸德。撒吉思卜華追躡其後,薄北門而軍。左右皆水,其舟師日至。癸巳四月,其將官奴夜來斫營,腹背受敵,撒吉思卜華與一軍皆沒。
嗣國王塔思承制,以其弟明安荅兒領其行營,尋有旨以為蒙古漢軍萬戶。明安荅兒善騎射,從征淮安,因糧於敵,未嘗匱乏,軍士免負擔之勞,咸樂為用。癸丑,憲宗遣從昔烈門太子南伐,死于鈞州。五子,長腯虎,幼普闌溪。
腯虎從世祖北征叛王,挺戈出入其陣,帝壯之,賜號拔都,賞白金四百五十兩,及平李璮之亂,亦有戰功。普闌溪,光祿大夫、徽政使。金亡,命大臣忽都虎料民分封功臣,撒吉思卜華妻楊氏自陳曰:「吾舅及夫皆死國事,而獨爾見遺。」事聞,帝曰:「彼家再世死難,宜賜新衛民二百戶。」撒吉思卜華贈太師,諡忠武。明安荅兒贈太保,諡武毅,爵皆衛國公。
昔兒吉思
昔兒吉思,幼從太祖征回回、河西諸國,俱有戰功。太宗時,從睿宗西征,師次京兆府,會亦來哈率諸部兵作亂,昔兒吉思挺身斫賊陣,下馬搏戰,賊衆莫不披靡,俄失所乘馬,步走至睿宗軍中。賊退,睿宗嘉其勤勞,妻以侍女唆火台。世祖尤愛之,軍旅田獵,未嘗不在左右。初,昔兒吉思之妻為皇子乳母,於是皇太后待以家人之禮,得同飲白馬湩。時朝廷舊典,白馬湩非宗戚貴冑不得飲也。
昔兒吉思子塔出,為寶兒赤、迭只斡耳朶千戶。塔出子千家奴、撒里蠻。千家奴從征乃顏,力戰而死,帝命籍乃顏人口、財物以賜之。撒里蠻年十六,從世祖討阿里不哥,戰於失門禿,有功,賜號拔都兒,賞賚尤厚,授光祿少卿,仍襲為迭只斡耳朶千戶,改同僉宣徽院,進僉院事。以管軍千戶,從征乃顏有功,賞金盞二、金五十兩,復入為同知宣徽院事。成宗時,拜宣徽使,加大司徒,卒。子帖木迭兒襲為迭只斡耳朶千戶,累遷宣徽院使,遙授左丞相。
哈散納
哈散納,怯烈亦氏。太祖時,從征王罕有功,命同飲班朱尼河之水,且曰:「與我共飲此水者,世為我用。」後管領阿兒渾軍,從太祖征西域,下薛迷則干、不花剌等城。至太宗時,仍命領阿兒渾軍,併回回人匠三千戶駐于蕁麻林。尋授平陽、太原兩路達魯花赤,兼管諸色人匠,後以疾卒。
子捏古伯襲,從憲宗攻釣魚山,有功,以疾卒。子撒的迷失襲。撒的迷失卒,子木八剌襲,充貴赤千戶,遷西域親軍副都指揮使,大德元年卒。弟禿滿荅襲,禿滿荅卒,子哈剌章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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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00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二十三‧列傳第十  布智兒
布智兒,蒙古脫脫里台氏。父紐兒傑,身長八尺,有勇力,善騎射,能造弓矢。嘗道逢太祖前驅騎士別那顏,邀與俱見太祖,視其所挾弓矢甚佳,問誰為造者,對曰:「臣自為之。」適有野鳧翔于前,射之,獲其二,併以二矢獻而退。別那顏隨之,至所居,布智兒出見,別那顏奇之,許以女妻之,父子遂俱事太祖。嘗從征討,賜紐兒傑拔都名。從征回回、斡羅思等國,每臨陣,布智兒奮身力戰。身中數矢,太祖親視之,令人拔其矢,血流滿體,悶仆幾絕。太祖命取一牛,剖其腹,納布智兒于牛腹,浸熱血中,移時遂甦。紐兒傑卒,憲宗以布智兒為大都行天下諸路也可扎魯忽赤,印造寶鈔。賜七寶金帶燕衣十襲,又賜蔚州、定安為食邑。
布智兒卒,有子四人。長好禮,事世祖,備宿衛。會丞相伯顏伐宋,奏好禮督水軍攻襄樊,從渡江入臨安,以功授昭毅大將軍、水軍翼萬戶府達魯花赤。別帖木兒,吏部尚書。補兒荅思,雲南宣慰使。不蘭奚,襲父職,為水軍翼萬戶招討使,鎮守江陰,移通州。子完者不花,遼陽省理問。
召烈台抄兀兒
召烈台抄兀兒,初事太祖時,有哈剌赤、散只兀、朶魯班、塔塔兒、弘吉剌、亦乞列思等,居堅河之濱忽蘭也兒吉之地,謀奉扎木合為帝,將不利於太祖。抄兀兒知其謀,馳以告太祖,遂以兵收海剌兒阿帶亦兒渾之地,盡誅扎木合等。惟弘吉剌入降。太祖賜以荅剌罕之名。
其子那真,事世祖,為也可扎魯花赤。那真歿,子伴撒襲其職。伴撒卒,子火魯忽台襲。致和元年八月,執倒剌沙起軍之使察罕不花,并其金字圓牌以獻。天曆元年十一月,帝賜金帶,仍復其職。嘗奏言:「有犯法者治之,當自貴人始;窮乏不給者救之,當自下始。如此則可得衆心矣。」其言良切於事弊云。
闊闊不花
闊闊不花者,按攤脫脫里氏,為人魁岸,有膂力,以善射知名。歲庚寅,太祖命太師木華黎伐金,分探馬赤為五部,各置將一人,闊闊不花為五部前鋒都元帥,所向莫能支。然不嗜殺,惟欲以威信懷附,故所至無殘破。略定濱、棣諸州,俘獲焦林諸處民四百餘,但籍其姓名,遣歸鄉里。徇益都,守將降,得其財物馬畜,悉以分賜士卒。
歲壬辰,從太宗渡河,攻汴梁、歸德,分兵渡淮,攻壽州,守將無降意,射書城中諭之,城中人感泣,以綵輿奉金公主開門送款,闊闊不花下令軍中,輒入城虜掠者死,城中帖然。公主,義宗之姑也。
歲丙申,太宗命五部將分鎮中原,闊闊不花鎮益都、濟南,按察兒鎮平陽、太原,孛羅鎮真定,肖乃台鎮大名,怯烈台鎮東平,括其民匠,得七十二萬戶,以三千戶賜五部將。闊闊不花得分戶六百,立官治其賦,得薦置長吏,歲從官給其所得五戶絲,以疾卒官。
子黃頭代領探馬赤為元帥,從丞相伯顏取宋道死。子東哥馬襲其職,累遷右都威衛千戶,卒。
拜延八都魯
拜延八都魯,蒙古扎剌台氏,幼事太祖,賜名八都魯。歲乙未,太宗命領扎剌軍一千六百人,與塔海甘卜同征關西,有功。
癸丑,憲宗命與阿脫、緫帥汪世顯創立利州城。甲寅,領兵紫金山,破宋軍鹿角寨,奪其軍餉器械。丁巳,從都元帥紐鄰城成都,及領兵圍雲頂山,下其城。帝親征,元帥紐鄰既進兵,涉馬湖江,留拜延八都魯鎮成都,降屬縣諸城,得其民,悉撫安之,賜黃金五十兩、衣九襲。諸王哈丹、朶歡、脫脫等征大理還,命拜延八都魯領兵迎之。道過新津寨,與宋潘都統遇,戰敗之,殺獲甚衆。中統二年,元帥紐鄰上其功,授蒙古奧魯官。
子外貌台,孫兀渾察。至元六年,拜延八都魯告老,兀渾察代其軍,從行省也速荅兒征諸國有功。十六年,從大軍征斡端,又有功,賞銀五十兩。二十一年,諸王朮伯命兀渾察往乞失哈里之地為遊擊軍。時敵軍二千餘,兀渾察以勇士五十人與戰,擒其將也班胡火者以獻。王壯之,以其功聞,賞銀六百兩、鈔四千五百貫,授蒙古軍萬戶,賜三珠虎符。三十年,以疾卒。次子襲授曲先塔林左副元帥,尋卒。弟塔海忽都襲,陞鎮國上將軍都元帥,改授四川蒙古副都萬戶。至治二年,以疾退。子孛羅帖木兒襲。
阿朮魯
阿朮魯,蒙古氏。太祖時,命同飲班朱尼河之水,扈駕親征有功,命領兵收附遼東女直,還,賞金甲、珠衣、寶帶,他物稱是。復命緫兵征西夏,與敵兵大戰于合剌合察兒之地。西夏勢蹙,其主懼,乞降,執之以獻,太宗殺之,賜以所籍貲產。繼領兵收附信安,下金二十餘城。其後告老,諸王塔察兒命其子不花代領其軍。
紹古兒
紹古兒,麥里吉台氏。事太祖,命同飲班朱尼河之水,扈從親征。已而從破信安,略地河西,賜金虎符,授洺磁等路都達魯花赤。領事出征,復從伐金,破河南。太宗命領濟南、大名、信安等處軍馬,復從國王荅石出征。歲辛亥,卒。
子拜都襲。拜都卒,子忽都虎襲,移睢州。從世祖渡江,攻鄂,還鎮恩州。中統三年,從征李璮有功,尋命修立邳州城,領兵鎮兩淮。十一年,從丞相伯顏渡江,有戰功。又從參政董文炳沿海出征,還,鎮嘉興,行安撫事。十二年加昭勇大將軍,職如故。十四年,授嘉興路緫管府達魯花赤,尋陞鎮國上將軍、黃州路宣慰使,尋罷黃州宣慰司,復舊任。十六年,改授浙西道宣慰使,加招討使,仍鎮國上將軍,奉詔征占城,以其國降表、貢物入見,帝嘉之,厚加賞賚。二十四年,從征交趾,明年還師,授邳州萬戶府萬戶。三十年,沒于軍。
阿剌瓦而思
阿剌瓦而思,回鶻八瓦耳氏,仕其國為千夫長。太祖征西域,駐蹕八瓦耳之地,阿剌瓦而思率其部曲來降。從帝親征,既破瀚海軍,又攻輪臺、高昌、于闐、尋斯干等,靡戰不克,沒于軍。
子阿剌瓦丁,從世祖北征有功,至元二十九年卒,壽一百二歲。
子贍思丁,有子五人:長烏馬兒,陳州達魯花赤;次不別,降鎮衛都指揮使;次忻都,監察御史;次阿合馬,拱衛直司都指揮使;次阿散不別,驍勇善騎射,歷事成宗、武宗、仁宗,數被寵遇,計前後所賜楮幣餘四十萬緡,他物稱是,積官榮祿大夫,三珠虎符。
子斡都蠻襲職。致和元年八月,自上都逃來,丞相燕帖木兒任為裨將,率壯士百人,圍滅里帖木兒等于陀羅臺驛,擒之以獻,特賜衣一襲,及禿禿馬失甲、金束帶各一,白金一百兩,鈔二百錠。天曆元年九月,充行院同僉。十月,從擊忽剌台、馬扎罕等軍于盧溝橋,敗之,追至紫荊關,多所俘獲,招降安童所將軍一千五百人,復以功受上賞。二年,進樞僉院。三年,以隆鎮衛都指揮使兼領拱衛司。
抄兒
抄兒,別速氏。世居汴梁陽武縣,從太祖收附諸國有功。又從征金,沒于陣。
子抄海,從征河南、山東,復沒于陣。子別帖,將其父軍,從攻鄂州,以功賞銀帛衣甲等,繼從太子忽哥赤西征大理國,復沒于陣。子阿必察,至元五年授武略將軍、蒙古千戶,賜金符,從圍襄樊,復渡江,奪陽羅堡岸口,以功賞白金,進宣武將軍、蒙古軍緫管,管領左右手兩萬戶軍。既下廣德,從平章阿里海牙征海外國,率死士鼓戰船進,奪岸口,擒勇士趙安等,以功賞銀帛。十六年,命管領蒙古侍衛軍,以疾卒于軍。
也蒲甘卜
也蒲甘卜,唐兀氏。歲辛巳,率衆歸太祖,隸蒙古軍籍。奉旨同所管河西人,從木華黎出征,以疾卒。
子昂吉兒襲領其軍,征諸國有功。至元六年,授金符千戶,從征蘄、黃、安慶等處。九年,易虎符,陞信陽萬戶,從平章阿朮南征,又有功,歷淮西道宣慰使、參知政事、都元帥、廬州蒙古漢軍萬戶府達魯花赤、行省左丞相、尚書左丞,積官龍虎衛上將軍。
二十一年,攜其子昂阿禿入見。世祖命昂阿禿充速古兒赤。二十四年,隨駕征乃顏有功,奉旨代其父職。二十六年,授廬州蒙古漢軍萬戶府達魯花赤。大德六年,領兵討宋隆濟等,以功受上賞。還鎮廬州,以私財築室一百二十餘間,以居軍士之貧者,省臺以其事聞,特命陞其秩,以金束帶賜之。泰定四年卒。昂阿禿之弟暗普,由速古兒赤授金符、唐兀禿魯花千戶,後改授海北海南道廉訪使。
趙阿哥潘
趙阿哥潘,土波思烏思臧掇族氏。始附宋。賜姓趙氏。世居臨洮。祖巴命,富甲諸羌。父阿哥昌,貌甚偉,有力兼人,金貞祐中,以軍功至熙河節度使。金亡,保蓮花山,以其衆來歸。皇子闊端之鎮西土也,承制以阿哥昌為疊州安撫使。時兵興,城無居人,至則招逃亡立城壘,課耕桑以安輯之,年八十卒于官。
阿哥潘事親以孝聞,從伐蜀,與宋都統制曹友聞屢戰,勝負略相當,以破大安功最,授同知臨洮府事。斬朝天關,乘嘉陵江至閬州,獲蜀船三百艘。攻利州,生得其劉太尉,戰敗宋師于潼川。宋制置使劉雄飛進攻青居山,阿哥潘擊之,宵潰,四川大震。進逼成都,略嘉定,平峨眉太平寨,擒其將陳侍郎、田太尉,餘衆悉降。大小五十餘戰,皆先陷陣,皇子賜以金甲、銀器。
歲壬子,世祖以皇弟南征大理,道出臨洮,見而奇之,命攝元帥,城益昌。時宋兵屯兩川,堡柵相望,矢石交擊,歷五年而城始完。憲宗出蜀,以阿哥潘為選鋒,攻西安,下之,賜金符,授臨洮府元帥。帝駐釣魚山,命州守將王堅夜來斫營,阿哥潘率壯士逆戰,手殺數十百人,堅遂引去。明日陛見,帝喜曰:「有臣如此,朕復何憂。」賜黃金五十兩,名曰拔都。中統建元,詔還鎮臨洮。歲饑,發私廩以賑貧乏。給民農種粟二千餘石、蕪菁子百石,人賴不饑。郡當孔道,傳置旁午,有司敝于供給。阿哥潘以私馬百匹充驛騎,羊千口代民輸。帝聞而嘉之,詔京兆行省酬其直。阿哥潘曰:「我豈以私惠而邀公賞耶。」卒不受。以軍事赴青居山,道為宋兵所邀,遂死于敵。
阿哥潘好畜良馬,常千蹄,歲擇其上驥五駟貢于朝,子孫遵之不替。先是勳臣子孫為祖父請諡者,帝每靳之,至是敕大臣以美諡諡之,諡曰桓勇。
子重喜,始給侍皇子闊端,為親衛。癸丑,從世祖征哈剌章,數有功。中統元年,渾都海反,從緫帥汪良臣引兵至拔沙河納火石地逆戰,以功授征行元帥。四年,從討忽都、達吉、散竹台等,克之,制必帖木兒王承制,使襲父職為元帥。入覲,賜金虎符,為臨洮府達魯花赤。
時解軍職而轉民官者,例納所佩符。有旨:「趙氏世世勤勞,其金符勿拘常例,使終佩之。」重喜在郡,卲農興學,省刑敦教,以善治聞。請致事不許,詔其長子官卓斯結襲為達魯花赤。陞重喜鞏昌二十四處宣慰使。卒,諡桓襄。
官卓斯結性靖退,辭官閑處二十餘年。仁宗聞其名,召不起。子德壽,雲南左丞。
純只海
純只海,散朮台氏。弱冠宿衛太祖帳下,從征西域諸國有功。歲癸巳,太宗命佩金虎符,充益都行省軍民達魯花赤,從大帥太出破徐州,擒金帥國用安。丁酉,以益都為皇太子分土,遷京兆行省都達魯花赤。至懷,值大疫,士卒困憊,有旨以本部兵就鎮懷孟。未幾,代察罕緫軍河南,尋復懷孟。
己亥,同僚王榮潛畜異志,欲殺純只海,伏甲縶之,斷其兩足跟,以帛緘純只海口,置佛祠中。純只海妻喜禮伯倫聞之,率其衆攻榮家奪出之。純只海裹瘡從二子馳旁郡,請兵討榮,殺之。朝廷遣使以榮妻孥貲產賜純只海家,且盡驅懷民萬餘口郭外,將戮之。純只海力爭曰:「為惡者止榮一人耳,其民何罪。若果盡誅,徒守空城何為。苟朝廷罪使者以不殺,吾請以身當之。」使者還奏,帝是其言,民賴不死。純只海給榮妻孥券,放為民,遂以其宅為官廨,秋毫無所取。郡人德之。既入覲,太宗以純只海先朝舊臣,功績昭著,賜第一區於和林,尋以疾卒。敕葬山陵之側。
皇慶初,贈推忠宣力功臣、金紫光祿大夫、上柱國、溫國公,諡忠襄。仍敕詞臣劉敏中製文樹碑於懷,以旌其功云。子昂阿剌嗣。
苫徹拔都兒
苫徹拔都兒,欽察人。初事太宗,掌牧馬。從攻鳳翔,戰潼關,皆有功。後從大將速不台攻汴京,金人列木柵於河南,苫徹拔都兒率死士往拔之,賜良馬十匹。師還,金將高都尉率衆邀於中路,苫徹拔都兒迎擊斬其首以歸,賜白金五十兩、幣四匹。從攻蔡州,前鋒荅荅兒與金將戰,金將捽其鬚,苫徹拔都兒進斫金將,乃得脫。蔡州破,金守將佩虎符立城上。苫徹拔都兒以鐵椎擊殺之,取虎符以獻。帝嘉其能,命從皇子攻棗陽。繼從宗王口溫不花攻光州,一日五戰,光州下。賜黃金五十兩、白金酒器一事、馬三十匹。百戶愛不怯赤自以臨陣不勇,乞苫徹拔都兒自代,遂陞百戶。從攻滁州,與宋兵大戰,至暮,宋兵敗走西山,苫徹拔都兒與千戶忽孫追殺之。
歲己未,世祖伐宋,募能先絕江者,苫徹拔都兒首應命,率衆逼南岸。詔苫徹拔都兒與脫歡領兵百人同宋使諭鄂州使降,抵城下,鄂守將殺使者以軍來襲,苫徹拔都兒與之遇,奮擊大破之。復賜黃金五十兩。
中統三年,授蔡州蒙古漢軍萬戶。冬,宋人犯西平。苫徹拔都兒逐北踰淮,獲其生口甚衆。至元二年秋,由安慶入廬州,聞宋兵至,亟設伏于竹林,擊殺之。四年秋九月,元帥阿朮軍襄陽安陽灘。宋兵據渡口,苫徹拔都兒擊破其衆。五年,從阿朮圍襄陽,擊奪宋將夏貴米舟。阿朮入漢江,以其有戰功,俾與扎剌兒引軍南略,獲八十人。十年八月,略地淮東。十一年,遣招鄂州。十二年,遣招滁州,誅王安撫。改武略將軍、管軍千戶。五月,伏兵大江北岸,擊宋軍,敗走之。十三年,復略地淮東,獲其緫管二人以獻。遷滁州緫管府達魯花赤。宋都統姜才率軍取糧高郵。苫徹拔都兒從史萬戶奪其馬及糧橐二萬,淮東平,入朝。十四年,從討叛人只里瓦歹于懷剌合都,改宣武將軍、滁州路緫管府達魯花赤。
十七年,率其子脫歡、孫麻兀入見。奏曰:「臣老矣,幸主上憐之。」帝命以脫歡為宣武將軍、管軍緫管,佩金符;麻兀為滁州路緫管府達魯花赤。其後脫歡以征倭功授明威將軍、滁州萬戶府達魯花赤,陞昭勇大將軍、征行軍萬戶府達魯花赤,佩三珠虎符。又以征爪哇功陞昭毅大將軍,鎮守無為滁州萬戶府達魯花赤。次子鎖住,襲其職。
怯怯里
怯怯里,斡耳那氏。太宗七年南伐,以千戶從闊端攻安豐、壽州。又從諸王塔察兒率蒙古軍二千攻荊山,破之。賜馬二匹,與萬戶納 469f.gif 以兵守沂、郯,略漣海,又從元帥懷都攻襄陽。卒。
子相兀速襲父職。率本部兵從丞相阿朮攻襄樊,又從塔出築正陽堡。瀘軍乘艦來窺壁壘,相兀速率征騎逆之,夾淮水而軍,射死者甚衆。至元十一年,賜金符,授武略將軍。明年,從御史大夫博羅罕平漣海。秋九月,從丞相伯顏渡淮,率兵一千騎攻淮安南門,破之。又從元帥博羅罕築灣頭堡。萬戶納兒卧疾,令相兀速權領蒙古、女直、漢人三萬戶。夏五月,宋揚州都統姜才引兵來侵,相兀速率本部兵逆戰有功。又從丞相阿朮襲制置使李庭芝及姜才于泰州,皆殺之。十四年,加宣武將軍、管軍緫管。十八年,為蒙古侍衛親軍緫管。二十三年,改千戶。三十年,陞蒙古侍衛親軍副指揮使司事,易金虎符,加顯武將軍。
子捏古。元貞元年為蒙古侍衛親軍百戶。大德六年,襲父職,佩金虎符,授宣武將軍。延祐四年,陞左翊蒙古侍衛親軍都指揮使,仍所佩符,進懷遠大將軍。
塔不已兒
塔不已兒,束呂糾氏。太宗時以招討使將兵出征,破信安、河南,以功授金虎符、征行萬戶。歲甲寅,以疾卒。
子脫察剌襲職。歲己未,率兵渡江,破十字寨。命其子重喜從行。重喜率先引弓,射中敵兵,又多殺獲。既而與敵兵戰于洋隘口,奪戰艦一,流矢中左足,勇氣愈倍。時世祖駐蹕洋隘口北,親勞之曰:「汝年幼能宣力如是,深可嘉尚。然繼今尤當勉之。」
及脫察剌卒,以重喜襲職。中統三年,從征李璮有功。四年,以兵鎮莒州。至元二年,奉旨初築十字路城,以備守禦。重喜率兵南巡,為游擊軍。四年,從抄不花出征,至泗州北古城。時蔡千戶為敵兵所圍,重喜奮戰,救而出之。五年,入覲。帝嘉其功,賜白金、納失失段及金鞍弓矢等。十年,修正陽城。明年,宋兵圍正陽,從戰敗之。十二年,從下漣海諸城。俄奉旨率五千人從出征,道過衡陽店,與宋將李提轄等戰,大敗之,殺掠幾盡,遂駐兵瓜洲。十三年夏六月,宋都統姜才領諸軍來圍城堡,敗之。秋七月,從兵襲擊李庭芝等于泰州。十四年,進昭勇大將軍、婺州路緫管府達魯花赤,佩已降虎符。未幾卒。
子慶孫襲職,初授宣武將軍、管軍緫管,鎮守安樂州。十六年,移戍鎮江府。十八年,還鎮通州。二十年,進明威將軍。二十二年,移鎮十字路。二十四年,領諸翼軍鎮太湖,教習水戰。二十九年,從征爪哇,陞昭勇大將軍、征行上萬戶。將行,有旨留之。皇慶二年卒。子孛蘭奚襲。
直脫兒
直脫兒,蒙古氏,父阿察兒,事太祖,為博兒赤。直脫兒從太宗征欽察、康里、回回等部有功。四年,收河南、關西諸路,得民戶四萬餘,以屬莊聖皇太后為脂粉絲線顏色戶。八年,建織染七局于涿州。明年,改涿州路,以直脫兒為達魯花赤。卒。
子哈蘭朮襲,佩虎符。李璮叛,世祖命領諸萬戶為監戰達魯花赤以討之。有功,授解萬戶翼監戰領軍。遷益都路蒙古萬戶,監戰密州,沒于軍。
從子忽剌出襲職,授昭勇大將軍。至元十一年,攻宋六安軍。有功。行中書省命領諸軍戰艦衝宋軍,宋軍敗,有旨褒賞。九月,師次安慶。忽剌出及參政董文炳領山東諸軍順流東下,至丁家洲,遇宋臣夏貴、孫虎臣等,戰江中,宋軍大敗,擒其將校三十七人、軍五千餘、船四十艘。十二年三月,與宋軍戰朱金沙,復有功。七月,復與宋軍戰焦山江中。時丞相阿朮等督戰,忽剌出與董文炳身冒矢石,沿流鏖戰八十餘里。忽剌出身被數傷,裹創力戰,遂勝之。九月,宋臣張殿帥攻奪呂城倉、丹陽縣。忽剌出與萬戶懷都往救,生擒之。十月,下常州,從丞相伯顏略蘇、湖、秀州,至長橋,遇宋軍,又敗之。
十三年,正月,師至杭州,丞相伯顏命忽剌出守浙江亭及宋北門。五月,揚州軍劫揚子橋,僅敗之。六月,敗真州軍。七月,追李庭芝至通海口,降揚州及高郵、寶應、真州、滁州等城,江南平。加昭毅大將軍,職如故。尋遷湖州路達魯花赤。十四年,進鎮國上將軍、淮東宣慰使。已而屯守上都。十五年授嘉議大夫、行御史臺中丞。十九年,進資善大夫、福建行省左丞。黃華叛,平之。二十年,授江淮行省左丞。二十三年,遷右丞。三月,進榮祿大夫、江浙行省平章政事。六月,卒。
月里麻思
月里麻思,乃馬氏。歲丁酉,太宗命與斷事官忽都那顏同署。歲戊戌,又同阿朮魯拔都兒充達魯花赤,破南宿州。
歲辛丑,使宋議和。從行者七十餘人,月里麻思語之曰:「吾與汝等奉命南下,楚人多詐,倘遇害當死焉,毋辱君命。」已而馳抵淮上,宋將以兵脅之,曰:「爾命在我,生死頃刻間耳。若能降,官爵可立致。不然,必不汝貸。」月里麻思曰:「吾持節南來以通國好,反誘我以不義,有死而已。」言辭慷慨不少屈。宋將知其不可逼,乃囚之長沙飛虎寨三十六年而死。
世祖深悼之,詔復其家,以子忽都哈思為荅剌罕,日給糧食其家人。忽都哈思自陳於帝曰:「臣願為國效死,為父雪恥。」帝嘉納之,授以上均州監戰萬戶。十八年,以招討使將兵征日本,死於敵。
捏古剌
捏古剌,在憲宗朝,與也里牙阿速三十人來歸。後從征釣魚山,討李璮,皆有功。
子阿塔赤,世祖時圍襄陽,下江南,敗失列及,征乃顏,皆以功受賞。後事成宗、武宗,為札撒兀孫。仁宗時,歷官至左阿速衛千戶。卒。
子教化,初為速古兒赤,繼襲父職。必里阿禿叛,奉旨往平之,凱還,賜衣一襲。天曆元年八月,從丞相燕帖木兒戰居庸北,有功。九月,進拱衛直都指揮使。尋遷章佩卿。
子者燕不花,初事仁宗為速古兒赤。英宗時為進酒寶兒赤。天曆元年,迎文宗于河南,賜白銀、綵段,命為溫都赤。九月,往居庸關料敵,道逢二軍謂探馬赤諸軍曰:「今北兵且至,其避之。」者燕不花恐搖衆心,即拔所佩刀斬之。授兵部郎中。招集阿速軍四百餘人。十月,進兵部尚書,授雙珠虎符,領軍六百人迎敵通州。會丞相燕帖木兒至檀子山,與禿滿迭兒戰,敗之。遷大司農丞。
阿兒思蘭
阿兒思蘭,阿速氏。初,憲宗以兵圍阿兒思蘭之城,阿兒思蘭偕其子阿散真迎謁軍門。帝賜手詔,命專領阿速人,且留其軍之半,餘悉還之,俾鎮其境內。以阿散真置左右。道遇闍兒哥叛軍,阿散真力戰死之。帝遣使裹屍還葬之。阿兒思蘭言于帝曰:「臣長子死,不能為國效力,今以次子捏古來獻之陛下,願用之。」
捏古來至,帝命從兀良哈台征哈剌章,有功,兀良哈台賞以白金名馬。從伐宋,中流矢而死。
子忽兒都荅,充管軍百戶。世祖命從不羅那顏使哈兒馬某之地,以疾卒。
子忽都帖木兒,武宗潛邸時從征海都,以功賞白金。至大元年,授宣武將軍、左衛阿速親軍副都指揮使。四年,卒。
哈八兒禿
哈八兒禿,薛亦氏。憲宗時,從攻釣魚山有功。還,又從親王塔察兒北征,充千戶所都鎮撫。從千戶脫倫伐宋,沒于陣。
子察罕,從塔察兒攻樊城西門,領揚州等處游擊軍與宋兵戰,有功。至元十一年,從忽都帖木兒攻江陵東南城堡,又從阿剌罕敗宋兵于陽邏堡之南。阿剌罕選為本萬戶府副鎮撫。十二年,分隸脫脫緫管出廣德游擊軍,與宋兵戰,敗之,賜以白金酒器。又從攻獨松、千秋、撥出等關,及諸山寨,其降民悉綏撫之,賜白金一百兩。
十三年,中書省檄為瑞安縣達魯花赤。始至,招集逃移民十萬餘戶。十四年,陞忠顯校尉、管軍緫把,併領新附軍五百人,從宣慰唐兀台戰于司空山,有功,命以其職兼都鎮撫。俄選充侍衛親軍。十六年,授銀符、忠武校尉、管軍緫把。二十四年,賜金符,授承信校尉、蒙古衛軍屯田千戶。二十五年,進武義將軍、本所達魯花赤。二十七年,陞左翼屯田萬戶府副萬戶。大德五年卒。子太納襲。
艾貌
艾貌拔都,康里氏。初從雪不台那演征欽察,攻河西城,收西關,破河南;繼從定宗略地阿奴,皆有功。又從四太子南伐,命充怯憐口阿荅赤孛可孫。又從兵渡江攻鄂,以疾卒于軍。
子也速台兒,從討阿藍荅、渾都海,征李璮,伐宋,累功授管軍緫把。至元十四年,從攻福建興化,招古田等處民五千餘戶,以功陞武略將軍、千戶,賜金符。又招手號新軍二千五百餘人,陞宣武將軍、緫管,賜虎符。
有旨征日本。也速台兒願效力,賜以弓矢,進懷遠大將軍、萬戶。二十年,授泰州萬戶府達魯花赤。二十三年,遷昭勇大將軍、欽察親軍都指揮使。二十四年,從征乃顏有功。明年卒。後贈金吾衛上將軍,追封成武郡公,諡顯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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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00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二十四‧列傳第十一  塔本
塔本,伊吾廬人。人以其好揚人善,稱之曰揚公。父宋五設託陀,託陀者,其國主所賜號,猶華言國老也。
塔本初從太祖討諸部,屢阨艱危。復從圍燕,征遼西,下平灤、白霫諸城。軍士有妄殺人者,塔本戒之曰:「國之本,民也。殺人得地,何益於國。且殺無罪以堅敵心。非上意。」太祖聞而喜之,賜金虎符,俾鎮撫白霫諸郡,號行省都元帥,管內得承制除縣吏,死囚得專決。
久之,徙治興平。興平兵火傷殘,民慘無生意。塔本召父老問所苦,為除之,薄賦斂,役有時。民大悅,乃相與告教,無違約束,歸者四集。塔本始至,戶止七百,不一二年,乃至萬戶。出己馬以寬驛人;貸廉吏銀,其子錢不能償者,焚其券。農不克耕,亦與之牛,比歲告稔,民用以饒。庚寅,詔益中山、平定、平原隸行省。甲午,盜李仙、趙小哥等作亂,塔本止誅首惡,宥其詿誤。
癸卯立春日,宴群僚,歸而疾作,遂卒。是夕星隕,隱隱有聲。遺命葬以紙衣瓦棺。贈推誠定遠佐運功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追封營國公,諡忠武。子阿里乞失鐵木兒。
阿里乞失帖木兒,嗣父職,為興平等處行省都元帥。其為治一遵先政,興學養士,輕刑薄徭,雖同僚不敢私役一民。從大軍伐高麗有功。歲丙辰卒。贈宣忠輔義功臣、榮祿大夫、平章政事、柱國,追封營國公,諡武襄。子阿台。
阿台,當襲父職,適罷行省為平灤路緫管府,丁巳,憲宗命阿台為平灤路達魯花赤。始至,請蠲銀、鹽、酒等稅課八之一,細民不征。
世祖即位,來朝,錫金虎符。諸侯王道出平灤,供給費銀七千五百兩,戶部不即償,阿台自陳上前,盡取償以歸。置甲乙籍,籍民丁力,民甚便之。至元十年,進階懷遠大將軍。歲饑,發粟賑民,或持不可,阿台曰:「朝廷不允,願以家粟償官。」於是全活甚衆。僚屬始至,阿台必遺之鹽、米、羊畜、什器,曰:「非有他也,欲其不剝民耳。」姻族窮者,月有常給;民有喪不能葬者,與之棺槨、布帛、資糧。灤為孤竹故國,乃廟祀伯夷、叔齊,以勵風俗。
二十一年,進昭武大將軍。二十四年,乃顏叛,獻馬五百匹佐軍,世祖大喜。已而得乃顏銀甕,亟以賜之。二十五年入朝,以疾卒。賜宣力功臣、資德大夫、中書右丞、上護軍,追封永平郡公,諡忠亮。子迭里威失。
迭里威失,少好讀書,成宗時入宿衛,授河西廉訪司僉事,拜監察御史,遷淮西廉訪副使,召為中書左司員外郎,改樞密院參議,陞判官。
延祐四年,授翰林侍講學士,出為河間路緫管。屬歲饑,出俸金及官庫所積賑之,活數十萬人。河間當水陸要衝,四方供億皆取給焉,迭里威失立法調遣,民便之。復建言增置便習弓馬尉一人,益邏兵之數,於是盜賊屏息。陵州群凶為官民害,悉收繫死獄中。後陞遼陽行省參知政事。子鎖咬兒哈的迷失。
鎖咬兒哈的迷失,年十二,宿衛英宗潛邸,掌服御諸物。英宗即位,拜監察御史。至治元年春,詔起大剎于京西壽安山,鎖咬兒哈的迷失與御史觀音保、成珪、李謙亨上章極諫,以為東作方始,而興大役,以耗財病民,非所以祈福也。且歲在辛酉,不宜興築。
初,司徒劉夔妄獻浙右民田,冒出內帑鈔六百萬貫,丞相帖木迭兒分取其半,監察御史發其姦,由是疾忌臺諫。至是,帖木迭兒之子瑣南為治書侍御史,密奏曰:「彼宿衛舊臣,聞事有不便,弗即入白,今訕上以揚己之直,大不敬。」帝乃殺鎖咬兒哈的迷失與觀音保,杖珪、謙亨,黥之,竄諸遐裔。
泰定初,贈鎖咬兒哈的迷失資德大夫、御史中丞、上護軍,追封永平郡公,諡貞愍。賜其妻子鈔五百貫、良田千畝,仍詔樹碑神道。
哈剌亦哈赤北魯
哈剌亦哈赤北魯,畏兀人也。性聰敏,習事。國王月仙帖木兒亦都護聞其名,自唆里迷國徵為斷事官。月仙帖木兒卒,子八兒出阿兒忒亦都護年幼,西遼主鞠兒可汗遣使據其國,且召哈剌亦哈赤北魯,至則以為諸子師。八兒出阿兒忒聞太祖明聖,乃殺西遼使,更遣阿憐帖木兒都督等四人使西遼。阿憐帖木兒都督者,哈剌亦哈赤北魯壻也。具語以其故,於是與其子月朶失野訥馳歸太祖,一見大悅,即令諸皇子受學焉。仍令月朶失野訥以質子入宿衛。
從帝西征。至別失八里東獨山,見城空無人,帝問:「此何城也?」對曰:「獨山城。往歲大饑,民皆流移之它所。然此地當北來要衝,宜耕種以為備。臣昔在唆里迷國時,有戶六十,願移居此。」帝曰:「善。」遣月朶失野訥佩金符往取之,父子皆留居焉。後六年,太祖西征還,見田野墾闢,民物繁庶,大悅。問哈剌亦哈赤北魯,則已死矣。迺賜月朶失野訥都督印章,兼獨山城達魯花赤。月朶失野訥卒,子乞赤宋忽兒,在太宗時襲爵,賜號荅剌罕。子四人:曰塔塔兒,曰忽棧,曰火兒思蠻,曰月兒思蠻。
世祖命火兒思蠻從雪雪的斤鎮雲南。
月兒思蠻事憲宗,襲父爵,兼領僧人。後因軍帥札忽兒台據別失八里,盡室徙居平涼。與其子阿的迷失帖木兒入覲,世祖詔入宿衛為必闍赤,命從安西王忙哥剌出鎮六盤。安西王薨,其子阿難荅嗣。成宗即位,遣使入朝,因奏:「阿的迷失帖木兒父子,本先帝舊臣,來事先王,服勤二十餘年矣。若終老王府,非所以盡其才也,願以歸陛下用之。」成宗可其奏,授阿的迷失帖木兒汝州達魯花赤,積官祕書太監。卒。子阿鄰帖木兒。
阿鄰帖木兒,善國書,多聞識,歷事累朝,繇翰林待制累遷榮祿大夫、翰林學士承旨。英宗時,以舊學日侍左右,陳說祖宗以來及古先哲王嘉言善行。翻譯諸經,紀錄故實,緫治諸王、駙馬、番國朝會之事。
天曆初,北迎明宗入正大統,一見歡甚,顧左右曰:「此朕師也。」天曆三年,進光祿大夫、知經筵事。
子曰沙剌班,曰禿忽魯,曰六十,曰咱納祿。沙剌班,累拜中書平章政事、大司徒、宣政院使。
塔塔統阿
塔塔統阿,畏兀人也。性聰慧,善言論,深通本國文字。乃蠻大可汗尊之為傅,掌其金印及錢穀。太祖西征,乃蠻國亡,塔塔統阿懷印逃去,俄就擒。帝詰之曰:「大人民疆土,悉歸於我矣,汝負印何之?」對曰:「臣職也,將以死守,欲求故主授之耳。安敢有他!」帝曰:「忠孝人也!」問是印何用,對曰:「出納錢穀,委任人材,一切事皆用之,以為信驗耳。」帝善之,命居左右。是後凡有制旨,始用印章,仍命掌之。帝曰:「汝深知本國文字乎?」塔塔統阿悉以所蘊對,稱旨,遂命教太子諸王以畏兀字書國言。
太宗即位,命司內府玉璽金帛。命其妻吾和利氏為皇子哈剌察兒乳母,時加賜予。塔塔統阿召諸子諭之曰:「上以汝母鞠育太子,賜予甚厚,汝等豈宜有之,當先供太子用,有餘則可分受。」帝聞之,顧侍臣曰:「塔塔統阿以朕所賜先供太子,其廉介可知矣。」由是數加禮遇。以疾卒。至大三年,贈中奉大夫,追封雁門郡公。子四人:長玉笏迷失,次力渾迷失,次速羅海,次篤綿。
玉笏迷失,少有勇略,渾都海叛於三盤,時玉笏迷失守護皇孫脫脫營壘,率其衆與渾都海戰,敗之。追至只必勒,適遇阿藍荅兒與之合兵,復戰,玉笏迷失死之。
力渾迷失,有膂力,嘗獵于野,與衆相失,遇盜三人,欲奪其衣,力渾迷失搏之盡仆,遂縛以還。帝召見,選力士與之角,無與敵者,帝壯之,賜金,令備宿衛。
速羅海,襲父職,仍命司內府玉璽金帛。
篤綿,舊事皇子哈剌察兒,世祖即位,從其母入見,欲官之,以無功辭,命統宿衛。奉使遼東。卒,封雁門郡公。子阿必實哈,陝西行省平章政事。
岳璘帖穆爾
岳璘帖穆爾,回鶻人,畏兀國相暾欲谷之裔也。其兄仳理伽普華,年十六,襲國相、荅剌罕。時西契丹方強,威制畏兀,命太師僧少監來臨其國,驕恣用權,奢淫自奉。畏兀王患之,謀於仳理伽普華曰:「計將安出?」對曰:「能殺少監,挈吾衆歸大蒙古國,彼且震駭矣。」遂率衆圍少監斬之。以功,加號仳理傑忽底,進授明別吉,妻號赫思迭林。左右有疾其功者,譖于其王曰:「少監珥珠,先王寶也,仳理伽普華匿之,盍急索勿失。」其王怒,索寶甚急。仳理伽普華度無以自明,乃亡附太祖,賜以金虎符、獅紐銀印、金螭椅一、衣金直孫,校尉四人,仍食二十三郡。繼又賜銀五萬兩。以弟岳璘帖穆爾為質。仳理伽普華以疾卒。
岳璘帖穆爾從太祖征討,多戰功。皇弟斡真求師傅,帝命岳璘帖穆爾往,訓導諸王子以孝弟敦睦、仁厚不殺為先,帝聞而嘉之。
從平河南,徙酇縣民萬餘戶入樂安。俄授河南等處軍民都達魯花赤,佩金虎符,并賜宮女四人。所得上方賞賚,悉輦歸故郡,以散親舊。且盛陳漢官儀衛以激厲之,國人羨慕。道出河西,所過榛莽,或時乏水,為之鑿井置堠,居民使客相慶稱便。
太祖即位,以中原多盜,選充大斷事官。從斡真出鎮順天等路,布德化,寬征徭,盜遁姦革,州郡清寧。尋復監河南等處軍民。年六十七,卒于保定。後贈宣力保德功臣、山東宣慰使,諡莊簡。子合剌普華,見忠義傳。
李楨
李楨,字榦臣。其先,西夏國族子也。金末,楨以經童中選。既長,入為質子,以文學得近侍,太宗嘉之,賜名玉出干必闍赤。
從皇子闊出伐金,帝命之曰:「凡軍中事,須訪楨以行。」及下河南諸郡,闊出遣楨偕吉登哥往唐、鄧二州數民實,兵餘歲凶,流散十八九。楨至,賑恤饑寒,歸者如市。
十年,從大將察罕下淮甸。楨以功佩金符,授軍前行中書省左右司郎中。楨奏尋訪天下儒士,令所在優贍之。十三年,師圍壽春,天雨不止,楨言於察罕曰:「頓師城下,暑雨疫作,將有不利。且城久拒命,破必屠之,則生靈何辜。請退舍數里,身往招之。」從之。楨遂單騎入敵壘,曉以利害,明日,與其將二人率衆來降。以功賜銀五千兩。
楨表言:「襄陽乃吳、蜀之要衝,宋之喉襟,得之則可為他日取宋之基本。」定宗嘉其言。庚戌,賜虎符,授襄陽軍馬萬戶。丙辰,憲宗命楨率師巡哨襄樊。戊午,帝親征,召楨同議事。秋九月,卒于合州,年五十九。
速哥
速哥,蒙古怯烈氏,世傳李唐外族。父懷都,事太祖,嘗從飲班朮尼河水。
速哥為人,外若質直,而內實沉勇有謀,雅為太宗所知。命使金,因俾覘虛實,語之曰:「即不還,子孫無憂不富貴也。」速哥頓首曰:「臣死,職耳。奉陛下威命以行,可無慮也。」帝悅,賜所常御馬。至河,金人閉之舟中,七日始登南岸,又三旬乃達汴。及見金主,曰:「天子念爾土地日狹,民力日疲,故遣我致命,爾能共修歲幣,通好不絕,則轉禍為福矣。」謁者令下拜,速哥曰:「我大國使,為爾屈乎!」金主壯之,取金卮飲之酒曰:「歸語汝主,必欲加兵,敢率精銳以相周旋,歲幣非所聞也。」速哥飲畢,即懷金卮以出。速哥雖佯為不智,而默識其地理阨塞、城郭人民之強弱。既復命,備以虛實告;且以所懷金卮獻。帝喜曰:「我得金於汝手中矣。」復以賜之。始下令徵兵南伐,兵至河北岸,方舟欲渡,金軍陣於河南,帝令儀衛導速哥居中行,親率偏師乘陣西策馬沙河。會睿宗軍亦由襄、鄧至,兩軍夾攻之。及金亡,詔賜金護駕士五人,曰:「此以旌汝為使之不辱也。」昔使過崞州,崞人盜殺其良馬,至是,兼以崞民賜之。
歲乙未,帝從容謂速哥曰:「我將官汝,西域、中原,惟汝擇之。」速哥再拜曰:「幸甚!臣意中原為便。」帝曰:「西山之境,八達以北,汝其主之。汝於城中構大樓,居其上,使人皆仰望汝,汝俯而諭之,顧不偉乎。」乃以為山西大達魯花赤。
受命方出,有回回六人訟事不實,將抵罪,遇諸途,急止監者曰:「姑緩其刑,當入奏。」復見帝曰:「此六人者,名著西域,徒以小罪盡誅之,恐非所以懷遠人也。願以賜臣,臣得困辱之,使自悔悟遷善,為他日用,殺之無益也。」帝意解,召六人謂之曰:「生汝者速哥也,其竭力事之。」至雲中,皆釋之。後有至大官者。其寬大愛人多類此。卒年六十二。贈推忠翊運同德功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追封宣寧王,諡忠襄。
子六人:曰長罕,曰玉呂忽都,曰撒合里都,曰忽蘭,曰忽都兒不花,曰不花。長罕、玉呂忽都、撒合里都,皆從兀魯赤太子出征,以戰功顯。
忽蘭之母以后戚故,得襲職。鉏強植弱,均役平刑,闔郡賴以安輯。乙未之抄戶籍也,前賜崞人已入官籍,更賜山西戶三百。西方多盜,郡縣捕不得,則法當計所失物直倍償,郡縣苦之。有甄軍判者,率群盜往來阜平、曲陽間,殺人渾源界而奪之財。縣以失捕當償,忽蘭曰:「此大盜也,縣豈能制哉!」即遣千人捕甄殺之,剿捕其餘黨,其害乃除。
忽蘭性純篤,然酷好佛,嘗施千金修龍宮寺,建金輪大會,供僧萬人。卒年四十二。贈太保、金紫光祿大夫、上柱國,追封雲國公,諡康忠。
子天德于思,穎悟過人,世祖聞其賢,令襲父爵,養母完顏氏以孝聞。自中山北來,適有邊釁,天德于思督造兵甲,撫循其民,無有寧息,形容盡瘁。帝聞而嘉之,賜馴豹、名鷹,使得縱獵禁地,當時眷顧最號優渥。卒年三十九。贈太傅、儀同三司、上柱國,追封雲國公,諡顯毅。子孫世多顯貴云。
忙哥撒兒
忙哥撒兒,察哈札剌兒氏。曾祖赤老溫愷赤,祖搠阿,父那海,並事烈祖。及太祖嗣位,年尚幼,所部多叛亡,搠阿獨不去。皇弟槊只哈撒兒陰擿之去,亦謝不從。搠阿精騎射,帝甚愛之,號為默爾傑,華言善射之尤者也。帝嘗與賊遇,將戰,有二飛鶩至,帝命搠阿射之。請曰:「射其雄乎?抑雌者乎?」帝曰:「雄者。」搠阿一發墜其雄。賊望見,驚曰:「是善射若此,飛鳥且不能逃,況人乎!」不戰而去。
從征乃蠻,敵率銳兵鼓而進,搠阿按兵屹不動,敵止。俄復鼓而進,搠阿亦不動,敵卒疑畏不敢前。太祖征蔑里吉,兵潰,搠阿與其弟左右力戰以衛帝。會兀良罕哲里馬來援,敵乃引退。
那海事太祖,備歷艱險,未嘗形於言,帝嘉其忠,且念其世勳,詔封懷、洛陽百七十五戶。
忙哥撒兒事睿宗,恭謹過其父。嘗從攻鳳翔,首立奇功。定宗陞為斷事官,剛明能舉職。
憲宗在藩邸,深知其人。從征斡羅思、阿速、欽察諸部,常身先諸將,及以所俘寶玉頒諸將,則退然一無所取。憲宗由是益重之,使治藩邸之分民。間出游獵,則長其軍士,動如紀律。雖太后及諸嬪御小有過失,知無不言,以故邸中人咸敬憚之。迺以為斷事官之長,其位在三公之上,猶漢之大將軍也。
既拜命,出帳殿外,欹橐坐熊席,其僚列坐左右者四十人。忙哥撒兒問曰:「主上以我長此官,諸公其為我言,當以何道守官?」衆皆默然。又問之,有夏人和斡居下坐,進曰:「夫札魯忽赤之道,猶宰之刲羊也,解肩者不使傷其脊,在持平而已。」忙哥撒兒聞之,即起入帳內。衆不知所為,皆咎和斡失言。既入,乃為帝言和斡之言善。帝召和斡,命之步,曰:「是可用之才也。」和斡由是知名。
定宗崩,宗王八都罕大會宗親,議立憲宗。畏兀八剌曰:「失烈門,皇孫也,宜立。且先帝嘗言其可以君天下。」諸大臣皆莫敢言。忙哥撒兒獨曰:「汝言誠是,然先皇后立定宗時,汝何不言耶?八都罕固亦遵先帝遺言也。有異議者,吾請斬之。」衆乃不敢異,八都罕乃奉憲宗立之。
憲宗之幼也,太宗甚重之。一日行幸,天大風,入帳殿,命憲宗坐膝下,撫其首曰:「是可以君天下。」他日,用牸按豹,皇孫失烈門尚幼,曰:「以牸按豹,則犢將安所養。」太宗以為有仁心,又曰:「是可以君天下。」其後太宗崩,六皇后攝政,竟立定宗。故至是,二人各舉以為言云。
憲宗既立,察哈台之子及按赤台等謀作亂,刳車轅,藏兵其中以入,轅折兵見,克薛傑見之,上變。忙哥撒兒即發兵迎之。按赤台不虞事遽覺,倉卒不能戰,遂悉就擒。憲宗親簡其有罪者,付之鞫治。忙哥撒兒悉誅之。帝以其奉法不阿,委任益專。有當刑者,輒以法刑之,乃入奏,帝無不報可。帝或卧未起,忙哥撒兒入奏事,至帳前,扣箭房,帝問何言,即可其奏,以所御大帳行扇賜之。其見親寵如此。
癸丑冬,病酒而卒。帝以忙哥撒兒當國時,多所誅戮,及是,咸騰謗言,迺為詔諭其子,略曰:
汝高祖赤老溫愷赤,暨汝祖搠阿,事我成吉思皇帝,皆著勞績,惟朕皇祖實褒嘉之。汝父忙哥撒兒,自其幼時,事我太宗,朝夕忠勤,罔有過咎。從我皇考,經營四方。迨事皇妣及朕兄弟,亦罔有過咎。暨朕討定斡羅思、阿速、穩兒別里欽察之域,濟大川,造方舟,伐山通道,攻城野戰,功多於諸將。俘厥寶玉,大賚諸將,則退然無欲得之心。惟朕言是用,修我邦憲,治我蒐田,輯我國家,罔不咸乂,惟厥忠。雖其私親,與朕嬪御,小有過咎,一是無有比私。故朕皇妣,迨朕昆弟,無不嘉賴。朝之老臣、宿衛耆舊,無不嚴畏。錄其勤勞,命為札魯忽赤,治朕皇考受民,布昭大公,以辨獄慎民,爰作朕股肱耳目,衆無譁言,朕聽以安。
自時厥後,察哈台阿哈之孫,太宗之裔定宗、闊出之子,及其民人,越有他志。賴天之靈,時則有克薛傑者,以告于朕。汝父肅將大旅,以遏亂略,按赤台等謀是用潰,悉就拘執。朕取有罪者,使辨治之,汝父體朕之公,其刑其宥,克比于法。又使治也速、不里獄,亦克比于法。
惟爾脫歡、脫兒赤:自朕用汝父,用法不阿,兄弟親姻,咸麗于憲。今衆罔不怨,曰「爾亦有死耶」,若有慊志。人則雖死,朕將寵之如生。肆朕訓汝,爾克明時朕言,如是而有福,不如是而有禍。惟天惟君,能禍福人;惟天惟君,是敬是畏。立身正直,制行貞潔,是汝之福;反是勿思也。能用朕言,則不墜汝父之道,人亦不能間汝矣;不用朕言,則人將仇汝,伺汝,間汝。怨汝父者,必曰「汝亦與我夷矣」,汝則殆哉。汝於朕言,弗慎繹之,汝則有咎;克慎繹之,人將敬汝畏汝,無間伺汝,無慢汝怨汝者矣。
又,而母而婦,有讒欺巧佞構亂之言,慎勿聽之,則盡善矣。
至順四年,追封忙哥撒兒為兗國公。子四人:長脫歡,次脫兒赤,次也先帖木爾,次帖木兒不花。脫歡為萬戶,無子。脫兒赤子明禮帖木兒,累官翰林學士承旨,從征乃顏有功。明禮帖木兒子咬住,咬住子也先,延徽寺卿。也先帖木兒子曰哈剌合孫。帖木兒不花子曰塔朮納,曰哈里哈孫,曰伯荅沙。
伯荅沙幼入宿衛,為寶兒赤。歷事成宗、武宗,由光祿少卿擢同知宣徽院事,陞銀青光祿大夫、宣徽院使,遙授左丞相。武宗崩,護梓宮葬于北,守山陵三年,乃還。
仁宗即位,眷顧益厚。延祐二年,拜中書右丞相。時承平日久,朝廷清明,君臣端拱廟堂之上,而百姓乂安於下,一時號稱極治。
仁宗崩,帖木迭兒執政,改授集賢大學士,仍開府儀同三司、錄軍國重事。未幾,以大宗正札魯忽赤出鎮北方,亦以清靜為治,邊民按堵。
泰定間還朝,加太保。及倒剌沙構兵上都,兵潰,伯荅沙奉璽紱來上,文宗嘉之。拜太傅,仍為札魯忽赤。至順三年薨。
伯荅沙為人清慎寬厚,號稱長者。其歿也,貧無以為斂,人皆歎其廉。詔贈推忠佐理正德秉義功臣、開府儀同三司、太師、上柱國,追封威平王。
三子:長馬馬的斤,次潑皮,次八郎。八郎期而孤,其母乞咬契氏,二十而寡,守節不他適。八郎後為大宗正府札魯忽赤,能繼其先。有成立者,母氏之教也。
孟速思
孟速思,畏兀人,世居別失八里,古北庭都護之地。幼有奇質,年十五,盡通本國書。太祖聞之,召至闕下,一見大悅,曰:「此兒目中有火,它日可大用。」以授睿宗,使視顯懿莊聖皇后分邑歲賦。復事世祖於潛藩,日見親用。
憲宗崩,孟速思言于世祖曰:「神器不可久曠,太祖嫡孫,唯王最長且賢,宜即皇帝位。」諸王塔察兒、也孫哥、合丹等,咸是其言。世祖即位,眷顧益重。南征時,與近臣不只兒為斷事官。及諸王阿里不哥叛,相拒漠北,不只兒有二心,孟速思知之,奏徙之於中都,親監護以往,帝以為忠。數命收召豪俊,凡所引薦,皆極其選。詔與安童並拜丞相,固辭。帝語安童及丞相伯顏、御史大夫月魯那演等曰:「賢哉孟速思,求之彼族,誠為罕也。」
孟速思為人,剛嚴謹信。蚤居帷幄,謀議世莫得聞。至元四年卒,年六十有二。帝尤哀悼,特諡敏惠。武宗朝,贈推忠同德佐理功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追封武都王,改諡智敏。子九人,多至大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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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二十五‧列傳第十二  賽典赤贍思丁
賽典赤贍思丁一名烏馬兒,回回人,別菴伯爾之裔。其國言賽典赤,猶華言貴族也。太祖西征,贍思丁率千騎以文豹白鶻迎降,命入宿衛,從征伐,以賽典赤呼之而不名。
太宗即位,授豐淨雲內三州都達魯花赤;改太原、平陽二路達魯花赤;入為燕京斷事官。憲宗即位,命同塔剌渾行六部事,遷燕京路緫管,多惠政,擢採訪使。帝伐蜀,賽典赤主饋餉,供億未嘗闕乏。
世祖即位,立十路宣撫司,擢燕京宣撫使。中統二年,拜中書平章政事,皆降制獎諭。至元元年,置陝西五路西蜀四川行中書省,出為平章政事。蒞官三年,增戶九千五百六十五、軍一萬二千二百五十五、鈔六千二百二十五錠、屯田糧九萬七千二十一石,撙節和買鈔三百三十一錠。中書以聞,詔賞銀五千兩,仍命陝西五路四川行院大小官屬並聽節制。
七年,分鎮四川,宋將昝萬壽擁強兵守嘉定,與賽典赤軍對壘,一以誠意待之,不為侵掠,萬壽心服。未幾,賽典赤召還,萬壽請置酒為好,左右皆難之,賽典赤竟往不疑。酒至,左右復言未可飲,賽典赤笑曰:「若等何見之小耶。咎將軍能毒我,其能盡毒我朝之人乎。」萬壽嘆服。八年,有旨:大軍見圍襄陽,各道宜進兵以牽制之。於是賽典赤偕鄭鼎率兵水陸並進,至嘉定,獲宋將二人,順流縱筏,斷其浮橋,獲戰艦二十八艘。尋命行省事于興元,專給糧餉。
十一年,帝謂賽典赤曰:「雲南朕嘗親臨,比因委任失宜,使遠人不安,欲選謹厚者撫治之,無如卿者。」賽典赤拜受命,退朝,即訪求知雲南地理者,畫其山川城郭、驛舍軍屯、夷險遠近為圖以進,帝大悅,遂拜平章政事,行省雲南,賜鈔五十萬緡、金寶無筭。
時宗王脫忽魯方鎮雲南,惑於左右之言,以賽典赤至,必奪其權,具甲兵以為備。賽典赤聞之,乃遣其子納速剌丁先至王所,請曰:「天子以雲南守者非人,致諸國背叛,故命臣來安集之,且戒以至境即加撫循,今未敢專,願王遣一人來共議。」王聞,遽罵其下曰:「吾幾為汝輩所誤。」明日,遣親臣撒滿、位哈乃等至,賽典赤問以何禮見,對曰:「吾等與納速剌丁偕來,視猶兄弟也,請用子禮見。」皆以名馬為贄,拜跪甚恭,觀者大駭。乃設宴陳所賜金寶飲器,酒罷,盡以與之,二人大喜過望。明日來謝,語之曰:「二君雖為宗王親臣,未有名爵,不可以議國事,欲各授君行省斷事官,以未見王,未敢擅授。」令一人還,先稟王,王大悅。由是政令一聽賽典赤所為。
十二年,奏:「雲南諸夷未附者尚多,今擬宣慰司兼行元帥府事,並聽行省節制。」又奏:「哈剌章、雲南壤地均也,而州縣皆以萬戶、千戶主之,宜改置令長。」並從之。十三年,以所改雲南郡縣上聞。雲南俗無禮儀,男女往往自相配偶,親死則火之,不為喪祭。無稻桑麻,子弟不知讀書。賽典赤教之拜跪之節,婚姻行媒,死者為之棺槨奠祭,教民播種,為陂池以備水旱,創建孔子廟、明倫堂,購經史,授學田,由是文風稍興。雲南民以貝代錢,是時初行鈔法,民不便之,賽典赤為聞于朝,許仍其俗。又患山路險遠,盜賊出沒,為行者病,相地置鎮,每鎮設土酋吏一人、百夫長一人,往來者或值劫掠,則罪及之。
有土吏數輩,怨賽典赤不已,用至京師誣其專僭數事。帝顧侍臣曰:「賽典赤憂國愛民,朕洞知之,此輩何敢誣告!」即命械送賽典赤處治之。既至,脫其械,且諭之曰:「若曹不知上以便宜命我,故訴我專僭,我今不汝罪,且命汝以官,能竭忠自贖乎?」皆叩頭拜謝曰:「某有死罪,平章既生之而又官之,誓以死報。」
交趾叛服不常,湖廣省發兵屢征不利,賽典赤遣人諭以逆順禍福,且約為兄弟。交趾王大喜,親至雲南,賽典赤郊迎,待以賓禮,遂乞永為藩臣。
蘿槃甸叛,往征之,有憂色,從者問故,賽典赤曰:「吾非憂出征也,憂汝曹冒鋒鏑,不幸以無辜而死;又憂汝曹劫虜平民,使不聊生,及民叛,則又從而征之耳。」師次蘿槃城,三日不降,諸將請攻之,賽典赤不可,遣使以理諭之。蘿槃主曰:「謹奉命。」越三日又不降,諸將奮勇請進兵,賽典赤又不可。俄而將卒有乘城進攻者,賽典赤大怒,遽鳴金止之,召萬戶叱責之曰:「天子命我安撫雲南,未嘗命以殺戮也。無主將命而擅攻,於軍法當誅。」命左右縛之,諸將叩首,請俟城下之日從事。蘿槃主聞之曰:「平章寬仁如此,吾拒命不祥。」乃舉國出降。將卒亦釋不誅。由是西南諸夷翕然款附。夷酋每來見,例有所獻納,賽典赤悉分賜從官,或以給貧民,秋毫無所私;為酒食勞酋長,製衣冠襪履,易其卉服草履。酋皆感悅。
賽典赤居雲南六年,至元十六年卒,年六十九,百姓巷哭,葬鄯闡北門。交趾王遣使者十二人,齊絰為文致祭,其辭有「生我育我,慈父慈母」之語,使者號泣震野。帝思賽典赤之功,詔雲南省臣盡守賽典赤成規,不得輒改。大德元年,贈守仁佐運安遠濟美功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咸陽王,諡忠惠。
子五人:長納速剌丁;次哈散,廣東道宣慰使都元帥;次忽辛;次苫速丁兀默里,建昌路緫管;次馬速忽,雲南諸路行中書省平章政事。
納速剌丁,累官中奉大夫、雲南諸路宣慰使都元帥。至元十六年,遷帥大理,以軍抵金齒、蒲、驃、曲蠟、緬國,招安夷寨三百,籍戶十二萬二百,定租賦,置郵傳,立衛兵,歸以馴象十二入貢,有旨賞金五十兩、衣二襲,麾下士賞銀有差。
會其父贍思丁歿,雲南省臣於諸夷失撫綏之方,世祖憂之,近臣以納速剌丁為言。十七年,授資德大夫、雲南行中書省左丞,尋陞右丞。建言三事:其一謂雲南省規措所造金簿貿易病民,宜罷;其一謂雲南有省,有宣慰司,又有都元帥府,近宣慰司已奏罷,而元帥府尚存,臣謂行省既兼領軍民,則元帥府亦在所當罷;其一謂雲南官員子弟入質,臣謂達官子弟當遣,餘宜罷。奏可。
二十一年,進榮祿大夫、平章政事。奏減合剌章冗官,歲省俸金九百餘兩;屯田課程專人掌之,歲得五千兩。二十三年,以合剌章蒙古軍千人,從皇太子脫歡征交趾,論功賞銀二千兩。二十八年,進拜陝西行省平章政事。二十九年,以疾卒。贈推誠佐理協德功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中書左丞相,封延安王。
子十二人:伯顏,中書平章政事;烏馬兒,江浙行省平章政事;劄法兒,荊湖宣慰使;忽先,雲南行省平章政事;沙的,雲南行省左丞;阿容,太常禮儀院使;伯顏察兒,中書平章政事,佩金虎符,贈太師、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中書左丞相、奉元王,諡忠憲。
忽辛,至元初以世臣子備宿衛,世祖善其應對。至元十四年,授兵部郎中。明年,出為河南等路宣慰司同知。河南多強盜,往往群聚山林,劫殺行路,官軍收捕失利,忽辛以招安自任,遣土豪持檄諭之。未幾,賊二人來自歸,忽辛賜之冠巾,且諭之曰:「汝昔為賊,今既自歸,即良民矣。」俾侍左右,出入房闥無間,悉放還,令遍諭其黨。數日後,招集其為首者十輩來,身長各七尺餘,羅拜庭下,顧視異常,衆悉驚怖失措。忽辛命吏籍其姓名為民,俾隨侍左右,夜則令卧戶外,時呼而飲食之,各得其歡心。群盜聞之,相繼款附。
二十一年,授雲南諸路轉運使。明年,轉陝西道。又明年,授燕南河北道宣慰司同知,尋除南京緫管。三十年,授兩浙鹽運使。大德九年,進江東道宣慰使,改陝西行臺御史中丞,再改雲南行省右丞。
既至,條具諸不便事言于宗王,請更張之,王不可,忽辛與左丞劉正馳還京師,有旨令宗王協力施行。由是一切病民之政,悉革而新之。豪民規避徭役,往往投充王府宿衛,有司不勝供給,忽辛按朝廷元額所無者,悉籍為民,去其宿衛三分之二。馬龍州酋謀叛,陰與外賊通,持所受宣敕納賊以示信,事覺,宗王為左右所蔽,將釋不問,忽辛與劉正反覆研鞫,反狀盡得,竟斬之。軍糧支給,地理遠近不同,吏夤緣為姦,忽辛籍軍戶姓名及倉廩處所,為更番支給,吏姦始除。
先是,贍思丁為雲南平章時,建孔子廟為學校,撥田五頃,以供祭祀教養。贍思丁卒,田為大德寺所有,忽辛按廟學舊籍奪歸之。乃復下諸郡邑遍立廟學,選文學之士為之教官,文風大興。王府畜馬繁多,悉縱之郊,敗民禾稼,而牧人又在民家宿食,室無寧居。忽辛度地置草場,搆屋數十間,使為牧所,民得以安。
廣南酋沙奴素強悍,宋時嘗賜以金印,雲南諸部悉平,獨此梗化。忽辛遣使誘致,待之以禮,留數月不遣,酋請還,忽辛曰:「汝欲還,可納印來。」酋不得已,齎印以納,忽辛置酒宴勞,諷令偕印入覲,帝大悅。
大德五年,緬國主負固不臣,忽辛遣人諭之曰:「我老賽典赤平章子也,惟先訓是遵,凡官府於汝國所不便事,當一切為汝更之。」緬國主聞之,遂與使者偕來,獻白象一,且曰:「此象古來所未有,今聖德所致,敢效方物。」既入,帝賜緬國主以世子之號。烏蠻等租賦,歲發軍徵索乃集,忽辛以利害榜諭諸蠻,不遣一卒,而租賦咸足。俄有為飛語及符讖以惑宗王者,忽辛引劉正密為奏馳報,朝廷遣使臨問,凡造言之徒悉誅之,忽辛偕使者還覲。
大德八年,出為四川行省左丞,改江浙行省。至大元年,拜榮祿大夫、江西行省平章政事。明年,以母老謝職歸養。又明年正月卒。天曆元年,贈守德宣惠敏政功臣、上柱國、雍國公,諡忠簡。
子二人:伯杭,中慶路達魯花赤;曲列,湖南道宣慰使。
布魯海牙
布魯海牙,畏吾人也。祖牙兒八海牙,父吉臺海牙,俱以功為其國世臣。布魯海牙幼孤,依舅氏家就學,未幾,即善其國書,尤精騎射。年十八,隨其主內附,充宿衛。
太祖西征,布魯海牙扈從,不避勞苦,帝嘉其勤,賜以羊馬氈帳,又以居里可汗女石抹氏配之。太祖崩,諸王來會,選使燕京緫理財幣。使還,莊聖太后聞其廉謹,以名求之於太宗,凡中宮軍民匠戶之在燕京、中山者,悉命統之,又賜以中山店舍園田、民戶二十,授真定路達魯花赤。
辛卯,拜燕南諸路廉訪使,佩金虎符,賜民戶十。未幾,授斷事官,使職如故。時斷事官得專生殺,多倚勢作威,而布魯海牙小心謹密,慎於用刑。有民誤毆人死,吏論以重法,其子號泣請代死,布魯海牙戒吏,使擒于市,懼則殺之。既而不懼,乃曰:「誤毆人死,情有可宥,子而能孝,義無可誅。」遂併釋之,使出銀以資葬埋,且呼死者家諭之,其人悅從。
是時法制未定,奴有罪者,主得專殺,布魯海牙知其非法而不能救,嘗出金贖死者數十人。征討之際,隸軍籍者,憚於行役,往往募人代之,又軍中多逃歸者,朝廷下制:募代者杖百,逃歸者死。命布魯海牙與斷事官卜只兒按順天等路,及至州縣,得募人代者萬一千戶、逃者十二人。然募者聞命將下,已潛遣家人易代募者,布魯海牙聞之,歎曰:「募者已懼罪往易,逃者因單弱思歸,情皆可矜,吾可不伸理耶。」遂奏其狀,皆得輕減。有丁多產富而家人不往,及未至役所而即逃者,則曰:「此而不殺,何以戒後!」有竊妓逃者,吏論當死,布魯海牙曰:「敗亂綱常,罪固宜死;此妓也,豈可例論!」命杖之。其執法平允類如此。
世祖即位,擇信臣宣撫十道,命布魯海牙使真定。真定富民出錢貸人者,不踰時倍取其息,布魯海牙正其罪,使償者息如本而止,後定為令。中統鈔法行,以金銀為本,本至,乃降新鈔。時莊聖太后已命取真定金銀,由是真定無本,鈔不可得。布魯海牙遣幕僚邢澤往謂平章王文統曰:「昔奉太后旨,金銀悉送至上京,真定南北要衝之地,居民商賈甚多,今舊鈔既罷,新鈔不降,何以為政。且以金銀為本,豈若以民為本。又太后之取金帛,以賞推戴之功也,其為本不亦大乎!」文統不能奪,立降鈔五千錠,民賴以便。俄遷順德等路宣慰使,佩金虎符。來朝,帝命坐,慰勞之,賜以海東青鶻。至元二年秋卒,年六十九。
布魯海牙性孝友,造大宅於燕京,自畏吾國迎母來居,事之,得祿不入私室。幼時叔父阿里普海牙欺之,盡有其產,及貴顯,築室宅旁,迎阿里普海牙居之,弟益特思海牙以宿憾為言,常慰諭之,終無間言。帝嘗賜以太府綾絹五千匹,絲絮相等,弟求四之一納其國賦,盡與之,無吝色。初布魯海牙拜廉使,命下之日,子希憲適生,喜曰:「吾聞古以官為姓,天其以廉為吾宗之姓乎!」故子孫皆姓廉氏。後或奏廉氏仕進者多,宜稍汰去,世祖曰:「布魯海牙功多,子孫亦朕所知,非汝當預。」大德初,贈儀同三司、大司徒,追封魏國公,諡孝懿。
子希閔、希憲、希恕、希尹、希顏、希愿、希魯、希貢、希中、希括,孫五十三人,登顯仕者代有之,希憲自有傳。
高智耀子睿附
高智耀,河西人,世仕夏國。曾祖逸,大都督府尹;祖良惠,右丞相。智耀登本國進士第,夏亡,隱賀蘭山。太宗訪求河西故家子孫之賢者,衆以智耀對,召見將用之,遽辭歸。
  皇子闊端鎮西涼,儒者皆隸役,智耀謁藩邸,言儒者給復已久,一旦與冢養同役,非便,請除之。皇子從其言。欲奏官之,不就。憲宗即位,智耀入見,言:「儒者所學堯、舜、禹、湯、文、武之道,自古有國家者,用之則治,不用則否,養成其材,將以資其用也。宜蠲免徭役以教育之。」帝問:「儒家何如巫醫?」對曰:「儒以綱常治天下,豈方技所得比。」帝曰:「善。前此未有以是告朕者。」詔復海內儒士徭役,無有所與。
世祖在潛邸已聞其賢,及即位,召見,又力言儒術有補治道,反覆辯論,辭累千百。帝異其言,鑄印授之,命凡免役儒戶,皆從之給公文為左驗。時淮、蜀士遭俘虜者,皆沒為奴,智耀奏言:「以儒為驅,古無有也。陛下方以古道為治,宜除之,以風厲天下。」帝然之,即拜翰林學士,命循行郡縣區別之,得數千人。貴臣或言其詭濫,帝詰之,對曰:「士,譬則金也,金色有淺深,謂之非金不可,才藝有淺深,謂之非士亦不可。」帝悅,更寵賚之。智耀又言:「國初庶政草創,綱紀未張,宜倣前代,置御史臺以糾肅官常。」至元五年立御史臺,用其議也。
擢西夏中興等路提刑按察使。會西北藩王遣使入朝,謂:「本朝舊俗與漢法異,今留漢地,建都邑城郭,儀文制度,遵用漢法,其故何如?」帝求報聘之使以析其問,智耀入見,請行,帝問所荅,畫一敷對,稱旨,即日遣就道。至上京,病卒,帝為之震悼。後贈崇文贊治功臣、金紫光祿大夫、司徒、柱國,追封寧國公,諡文忠。子睿。
睿,資稟直亮,智耀之北使也,攜之以行。及卒,帝問其子安在,近臣以睿見,時年十六。授符寶郎,出入禁闥,恭謹詳雅。久之,授唐兀衛指揮副使,歷翰林待制、禮部侍郎。
除嘉興路緫管,境內有宿盜,白晝掠民財,捕者積十數輩莫敢近。睿下令,不旬日,生擒之,一郡以寧。擢江東道提刑按察使,部內草竊陸梁,聲言圍宣城,郡將怯懦,城門不開,睿召責之曰:「寇勢方熾,官先示弱,民何所憑。」即命密治兵衛,而洞開城門,聽民出入貿易自便。既而寇以有備,不敢進,遂討平之。除同僉行樞密院事,遷浙西道肅政廉訪使。鹽官州民,有連結黨與,持郡邑短長,其目曰十老,吏莫敢問,睿悉按以法,闔境快之。拜江南行臺侍御史,進御史中丞,除淮東道肅政廉訪使。盜竊真州庫鈔三萬緡,有司大索,追逮平民數百人,吏因為奸利,睿躬自詳讞而得其情,即縱遣之。未幾,果得真盜。復拜南臺御史中丞,務持大體,有儒者之風焉。
延祐元年卒,年六十有六。累贈推忠佐理功臣、太傅、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追封寧國公,諡貞簡。
子納麟,官至太尉、江南諸道行御史臺大夫。
鐵哥
鐵哥,姓伽乃氏,迦葉彌兒人。迦葉彌兒者,西域築乾國也。父斡脫赤與叔父那摩俱學浮屠氏。斡脫赤兄弟相謂曰:「世道擾攘,吾國將亡,東北有天子氣,盍往歸之。」乃偕入見,太宗禮遇之。定宗師事那摩,以斡脫赤佩金符,奉使省民瘼。憲宗尊那摩為國師,授玉印,緫天下釋教。斡脫赤亦貴用事,領迦葉彌兒萬戶,奏曰:「迦葉彌兒西陲小國,尚未臣服,請往諭之。」詔偕近侍以往。其國主不從,怒而殺之,帝為發兵誅國主。元貞元年封代國公,諡忠遂。
斡脫赤之歿,鐵哥甫四歲,性穎悟,不為嬉戲。從那摩入見,帝問誰氏子,對曰:「兄斡脫赤子也。」帝方食雞,輟以賜鐵哥,鐵哥捧而不食,帝問之,對曰:「將以遺母。」帝奇之,加賜一雞。世祖即位,幸香山永安寺,見書畏吾字於壁,問誰所書,僧對曰:「國師兄子鐵哥書也。」帝召見,愛其容儀秀麗,語音清亮,命隸丞相孛羅備宿衛。
先是,世祖事憲宗甚親愛,後以讒稍疏,國師導世祖宜加敬慎,遂友愛如初。至是,帝將用鐵哥,曰:「吾以酬國師也。」於是鐵哥年十七,詔擇貴家女妻之,辭曰:「臣母漢人,每欲求漢人女為婦,臣不敢傷母心。」乃為娶冉氏女。久之,命掌饔膳湯藥,日益親密。
至元十六年,鐵哥奏曰:「武臣佩符,古制也。今長民者亦佩符,請省之,以彰武職。」從之。十七年,進正議大夫、尚膳監。帝嘗諭之曰:「朕聞父飲藥,子先嘗之,君飲藥,臣先嘗之。今卿典朕膳,凡飲食湯藥,宜先嘗之。」又曰:「朕以宿衛士隸卿,其可任使者,疏其才能,朕將用之。」詔賜第於大明宮之左,留守段圭言:「逼木局,不便。」帝曰:「俾居近禁闥,以便召使。木局稍隘,又何害焉。」
高州人言,州境多野獸害稼,願捕以充貢。鐵哥曰:「捕獸充貢,徒濟其私耳,且擾民,不可聽。」從之。十九年,遷同知宣徽院事,領尚膳監。有食尚食餘餅者,帝察知之,怒。鐵哥曰:「失餅之罪在臣,食者何與焉。」內府食用圓米,鐵哥奏曰:「計粳米一石,僅得圓米四斗,請自今非御用,止給常米。」帝皆善之。進中奉大夫、司農寺達魯花赤。從獵百杳兒之地,獵人亦不剌金射兔,誤中名駝,駝死,帝怒,命誅之。鐵哥曰:「殺人償畜,刑太重。」帝驚曰:「
誤耶,史官必書。」亟釋之。庾人有盜鑿米者,罪當死。鐵哥諫曰:「臣鞫庾人,其母病,盜欲食母耳,請貸之。」牧人有盜割駝峰者,將誅之。鐵哥曰:「生割駝峰,誠忍人也。然殺之,恐乖陛下仁恕心。」詔皆免死。
二十二年,進正奉大夫,奏:「司農寺宜陞為大司農司,秩二品,使天下知朝廷重農之意。」制可。進資善大夫、司農。時司農供膳,有司多擾民,鐵哥奏曰:「屯田則備諸物,立供膳司甚便。」從之。桓州饑民鬻子女以為食,鐵哥奏以官帑贖之。
二十四年,從征乃顏,至撒兒都之地,叛王塔不台率兵奄至。鐵哥奏曰:「昔李廣一將耳,尚能以疑退敵,況陛下萬乘之威乎。今彼衆我寡,不得地利,當設疑以退之。」於是帝張曲蓋,據胡床,鐵哥從容進酒。塔不台按兵覘伺,懼有伏,遂引去。帝以金章宗玉帶賜之。
二十九年,進榮祿大夫、中書平章政事。以病足,聽輿轎入殿門。帝嘗憶北征事,不能悉記,鐵哥條舉甚詳,帝悅,以金束帶賜之。初,詔遣宋新附民種蒲萄於野馬川晃火兒不剌之地,既獻其實,鐵哥以北方多寒,奏歲賜衣服,從之。
成宗即位,以鐵哥先朝舊臣,賜銀一千兩、鈔十萬貫。他日,又賜以瑪瑙碗,謂鐵哥曰:「此器先皇所用,朕今賜卿,以卿久侍先皇故也。」大德元年,加光祿大夫。三年,乞解機務,從之。仍授平章政事、議中書省事。時諸王朝見,未有知典故者,帝曰:「惟鐵哥知之,俾專其事,凡廩餼金帛之數,皆遵世祖制詔,自今懷諸王之禮,悉命鐵哥掌之。」
七年,復拜中書平章政事。平灤大水,鐵哥奏曰:「散財聚民,古之道也。今平灤水災,不加賑恤,民不聊生矣!」從之。十年,丁母憂,詔奪情起復。遼王脫脫入朝,從者執兵入大明宮,鐵哥劾止之,王懼謝。從幸縉山,饑民相望,鐵哥輒發廩賑之,既乃陳疏自劾,帝稱善不已。
武宗即位,賜金一百兩,加金紫光祿大夫,遙授中書右丞相。有訴寧遠王闊闊出有逆謀者,命誅之。鐵哥知其誣,廷辨之,由是得釋,徙高麗。二年,領度支院。尋賜江州稻田五千畝。
仁宗皇慶元年,授開府儀同三司、太傅、錄軍國重事。乃進奏:世祖子惟寧遠王在,宜賜還。從之。二年,奉命詣萬安寺祀世祖,感疾歸,皇太后令內臣問疾,鐵哥附奏曰:「臣死無日,願太后輔陛下布惟新之政,社稷之福也。」是年薨,賜賻禮加厚,敕有司治喪事,贈太師、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追封秦國公,諡忠穆。加贈推誠守正佐理翊戴功臣,封延安王,改諡忠獻。
子六人:忽察,淮東宣慰使;平安奴,太平路達魯花赤;也識哥,同知山東宣慰司事;虎里台,同知真定緫管府事;亦可麻,同知都護府事;重喜,隆禧院副使。孫八人,伯顏,中書平章政事,餘多居宿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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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00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二十六‧列傳第十三  安童
安童,木華黎四世孫,霸突魯長子也。中統初,世祖追錄元勳,召入長宿衛,年方十三,位在百僚上。母弘吉剌氏,昭睿皇后之姊,通籍禁中。世祖一日見之,問及安童,對曰:「安童雖幼,公輔器也。」世祖曰:「何以知之。」對曰:「每退朝必與老成人語,未嘗狎一年少,是以知之。」世祖悅。
四年,執阿里不哥黨千餘,將置之法,安童侍側,帝語之曰:「朕欲置此屬於死地,何如?」對曰:「人各為其主,陛下甫定大難,遽以私憾殺人,將何以懷服未附。」帝驚曰:「卿年少,何從得老成語,此言正與朕意合。」由是深重之。
至元二年秋八月,拜光祿大夫、中書右丞相,增食邑至四千戶。辭曰:「今三方雖定,江南未附,臣以年少,謬膺重任,恐四方有輕朝廷心。」帝動容有間曰:「朕思之熟矣,無以踰卿。」冬十月,召許衡至,傳旨令衡入省議事,衡以疾辭,安童即親候其館,與語良久,既還,念之不釋者累日。三年,帝諭衡曰:「安童尚幼,未更事,善輔導之。汝有嘉謨,當先告之以達朕,朕將擇焉。」衡對曰:「安童聰敏,且有執守,告以古人所言,悉能領解,臣不敢不盡心。但慮中有人間之,則難行,外用勢力納人其中,則難行。臣入省之日淺,所見如此。」四年三月,安童奏:「內外官須用老成人,宜令儒臣姚樞等入省議事。」帝曰:「此輩雖閑,猶當優養,其令入省議事。」
五年,廷臣密議立尚書省,以阿合馬領之,乃先奏以安童宜位三公。事下諸儒議,商挺倡言曰:「安童,國之柱石,若為三公,是崇以虛名而實奪之權也,甚不可。」衆曰然,事遂罷。七年四月,奏曰:「臣近言:『尚書省、樞密院各令奏事,並如常制,其大政令,從臣等議定,然後上聞。』既得旨矣,今尚書一切徑奏,似違前旨。」帝曰:「豈阿合馬以朕頗信用之,故爾專權耶。不與卿議,非是。」敕如前旨。
八年,陝西省臣也速迭兒建言,比因饑饉,盜賊滋橫,若不顯戮一二,無以示懲。敕中書詳議,安童奏曰:「強、竊均死,恐非所宜,罪至死者,宜仍舊待報。」從之。
十年春三月,奏以玉冊玉寶上皇后弘吉剌氏,以玉冊金寶立燕王為皇太子,兼中書令,判樞密院事。冬十月,帝諭安童及伯顏等曰:「近史天澤、姚樞纂定新格,朕已親覽,皆可行之典,汝等亦當一一留心參考,豈無一二可增減者。」各令紀錄促議行之。時天下待報死囚五十人,安童奏其中十三人因鬪毆殺人,餘無可疑。於是詔以所奏十三人免死從軍。十一年,奏阿合馬蠹國害民數事;又奏各部與大都路官多非才,乞加黜汰。從之。
十二年七月,詔以行中書省樞密院事,從太子北平王出鎮極邊,在邊十年。二十一年三月,從王歸,待罪闕下,帝即召見慰勞之,頓首謝曰:「臣奉使無狀,有累聖德。」遂留寢殿,語至四鼓乃出。冬十一月,和禮霍孫罷,復拜中書右丞相,加金紫光祿大夫。二十二年,右丞盧世榮敗,詔與諸儒條其所用人及所為事,悉罷之。
二十三年夏,中書奏擬漕司諸官姓名,帝曰:「如平章、右丞等,朕當親擇,餘皆卿等職也。」安童奏曰:「比聞聖意欲倚近侍為耳目,臣猥承任使,若所行非法,從其舉奏,罪之輕重,惟陛下裁處。今近臣乃伺隙援引非類,曰某居某官、某居某職,以所署奏目付中書施行。臣謂銓選之法,自有定制,其尤無事例者,臣常廢格不行,慮其黨有短臣者,幸陛下詳察。」帝曰:「卿言是也。今後若此者勿行,其妄奏者,即入言之。」奏徵前吏部尚書李昶,不起;復奏賜田十頃。
二十四年,宗王乃顏叛,世祖親討平之。宗室詿誤者,命安童按問,多所平反。嘗退朝,自左掖門出,諸免罪者爭迎謝,或執轡扶上馬,安童毅然不顧。有乘間言於帝曰:「諸王雖有罪,皆帝室近親也,丞相雖尊,人臣也,何悖慢如此!」帝良久曰:「汝等小人,豈知安童所為,特辱之使改過耳。」是歲,復立尚書省,安童切諫曰:「臣力不能回天,乞不用桑哥,別相賢者,猶或不至虐民誤國。」不聽。二十五年,見天下大權盡歸尚書,屢求退,不許。二十八年,罷相,仍領宿衛事。
三十年春正月,以疾薨于京師樂安里第,年四十九。雨木冰三日,世祖震悼曰:「人言丞相病,朕固弗信,果喪予良弼。」詔大臣監護喪事。大德七年,成宗制贈推忠同德翊運功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東平忠憲王。碑曰開國元勳命世大臣之碑。子兀都帶。
兀都帶器度宏遠,世祖時襲長宿衛。父安童歿,凡賵賻之物,一無所受,以素車樸馬歸葬只蘭禿先塋。事母以孝聞。成宗即位,拜銀青榮祿大夫、大司徒,領太常寺事。為請諡南郊,攝太尉,奉冊上尊號、廟號、皇后尊號。常侍掖庭,贊畫大政,帝及中宮咸以家人禮待之。
大德六年正月薨,年三十一。至大二年,制贈輸誠保德翊運功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東平王,諡忠簡。子拜住,自有傳。
廉希憲
廉希憲字善甫,布魯海牙子也。幼魁偉,舉止異凡兒。九歲,家奴四人盜五馬逃去,既獲,時於法當死,父怒,將付有司,希憲泣諫止之,俱得免死。又嘗侍母居中山,有二奴醉出惡言,希憲曰:「是以我為幼也。」即送繫府獄,杖之。皆奇其有識。世祖為皇弟,希憲年十九,得入侍,見其容止議論,恩寵殊絕。希憲篤好經史,手不釋卷。一日,方讀孟子,聞召,急懷以進。世祖問其說,遂以性善義利仁暴之旨為對,世祖嘉之,目曰廉孟子,由是知名。嘗與近臣校射世祖前,希憲腰插三矢,有欲取以射者,希憲曰:「汝以我為不能耶?但吾弓力稍弱耳。」左右授以勁弓,三發連中。衆驚服曰:「真文武材也。」
歲甲寅,世祖以京兆分地命希憲為宣撫使。京兆控制隴蜀,諸王貴藩分布左右,民雜羌戎,尤號難治。希憲講求民病,抑強扶弱。暇日從名儒若許衡、姚樞輩諮訪治道,首請用衡提舉京兆學校,教育人材,為根本計。國制,為士者無隸奴籍,京兆多豪強,廢令不行。希憲至,悉令著籍為儒。有民妻與卜者厭詛其夫,殺之,獄成,僚佐皆言方大旱,卜者宜減死,希憲議當伏法,已而大雨立應。
初,世祖受命憲宗,經理河南關右,居數歲,讒者謂王府人多專擅不法,至是,命阿藍荅兒、劉太平檢覈所部,用酷吏分領其事,大開告訐。希憲曰:「宣撫司事由己出,有罪固當獨任,僚屬何預。」及事竟,卒無獲罪者。己未,憲宗駐蹕合州,世祖渡江取鄂州,命希憲入籍府庫。希憲引儒生百餘,拜伏軍門,因言:「今王師渡江,凡軍中俘獲士人,宜官購遣還,以廣異恩。」世祖嘉納之。還者五百餘人。
憲宗崩,訃音至,希憲啟曰:「殿下太祖嫡孫,先皇母弟,前征雲南,剋期撫定,及今南伐,率先渡江,天道可知。且殿下收召才傑,悉從人望,子惠黎庶,率土歸心。今先皇奄棄萬國,神器無主,願速還京,正大位以安天下。」世祖然之,且命希憲先行,審察事變。對曰:「劉太平、霍魯海在關右,渾都海在六盤,征南諸軍散處秦、蜀,太平要結諸將,其性險詐,素畏殿下英武,倘倚關中形勝,設有異謀,漸不可制,宜遣趙良弼往覘人情事宜。」從之。阿里不哥搆亂北邊,遣脫忽思發兵河朔,大肆凶暴。真定名士李槃嘗奉莊聖太后命侍阿里不哥講讀,脫忽思怒槃不附己,械之,希憲訪槃於獄,言於世祖而釋之。世祖命希憲賜膳於宗王塔察兒,希憲即以己意白王,宜首建翊戴之謀,王然之,許以身任其事。歸啟其言,世祖曰:「若此重事,卿何不懼之甚耶!」
庚申,至開平,宗室諸王勸進,謙讓未允,希憲復以天時人事進言。且曰:「阿里不哥於殿下為母弟,居守朔方,專制有年,或覬望神器,事不可測,宜早定大計。」世祖然之。明日即位,建元中統。希憲上言:「高麗王子倎久留京師,今聞其父死,宜立為王,遣還國,以恩結之。」又言:「鄂兵未還,宜遣使與宋講好,敕諸軍北歸。」帝皆從之。
趙良弼還自關右,奏劉太平、霍魯海反狀,皆如希憲言。初分漢地為十道,乃併京兆、四川為一道,以希憲為宣撫使。太平、霍魯海聞之,乘驛急入京兆,密謀為變。後三日,希憲至,宣布詔旨,遣使安諭六盤。未幾,斷事官闊闊出遣使來告:渾都海已反,殺所遣使者朶羅台,遣人諭其黨密里火者於成都、乞台不花於青居,使各以兵來援,又多與蒙古軍奧魯官兀奴忽等金帛,盡起新軍,且約太平、霍魯海同日俱發。希憲得報,召僚屬謂曰:「上新即位,責任吾等,正為今日。不早為之計,殆將無及。」遣萬戶劉黑馬、京兆治中高鵬霄、華州尹史廣,掩捕太平、霍魯海及其黨,獲之,盡得其奸謀,悉置於獄。復遣劉黑馬誅密里火者,緫帥汪惟正誅乞台不花,具以驛聞。時關中無兵備,命汪惟良將秦、鞏諸軍進六盤,惟良以未得上旨為辭,希憲即解所佩虎符銀印授之曰:「此皆身承密旨,君但辦吾事,制符已飛奏矣。」又付銀一萬五千兩,以充功賞,出庫幣製軍衣,惟良感激,遂行。又發蜀卒更戍,及在家餘丁,推節制諸軍蒙古官八春將之,謂之曰:「君所將之衆,未經訓練,六盤兵精,勿與爭鋒,但張聲勢,使不得東,則大事濟矣。」會有詔赦至,希憲命絞太平等於獄,尸於通衢,方出迎詔,人心遂安。乃遣使自劾停赦行刑、徵調諸軍、擅以惟良為帥等罪,帝深善之。曰:「經所謂行權,此其是也。」別賜金虎符,使節制諸軍,且詔曰:「朕委卿以方面之權,事當從宜,毋拘常制,坐失事機。」
西川將紐鄰奧魯官,將舉兵應渾都海,八春獲之,繫其黨五十餘人于乾州獄,送二人至京兆,請并殺之。二人自分必死,希憲謂僚佐曰:「渾都海不能乘勢東來,保無他慮。今衆志未一,猶懷反側,彼軍見其將校執囚,或別生心,為害不細。今因其懼死,並加寬釋,使之感恩效力,就發此軍餘丁,往隸八春,上策也。」初,八春既執諸校,其軍疑懼,駭亂四出,莫可禁遏,及知諸校獲全,紐鄰奧魯官得釋,大喜過望。切諭其屬出兵效力,人人感悅,八春亦釋然開悟,果得精騎數千,將與俱西。
詔以希憲為中書右丞,行秦蜀省事。渾都海聞京兆有備,遂西渡河,趨甘州,阿藍荅兒復自和林提兵與之合,分結隴、蜀諸將,又使紐鄰兄宿敦為書招紐鄰。於是成都帥百家奴,興元忙古台,青居汪惟正、欽察,俱遣使言,人心危疑,事不可測。希憲遣使深諭戒之,兩川諸將素憚希憲威名,按堵從命。渾都海、阿藍荅兒合軍而東,諸將失利,河右大震,西土親王執畢帖木兒輜重皆空,就食秦雍。朝議欲棄兩川,退守興元,希憲力言不可,乃止。會親王合丹及汪惟良、八春等合兵復戰西涼,大敗之,俘斬略盡,得二叛首以送,梟之京兆市。事聞,帝大嘉之曰:「希憲真男子也。」進拜平章政事,賜宅一區。時希憲年三十矣。
希憲奏:四川降民,皆散處山谷,宜申敕軍吏,禁止俘掠,違者,千戶以下與犯人同罪。又禁諸人無販易生口,由是四川遂安,降者益衆。又罷解鹽戶所摘軍,及京兆諸處無籍戶之戍靈州屯田者,以寬民力。欽察獲宋臣張炳震、王政二人,俱以母老,願賜矜放,希憲皆遣之還。因為書與宋四川制置余玠,諭以天道人事,玠得書愧感自守,不敢復輕動。鞏昌帥府言,鎮戎州有謀為叛者,連引四百餘人,希憲詳推之,惟誅首惡五人。宋將劉整以瀘州降,盡繫前歸宋者數百人待報。希憲奏釋之,且致書宰臣,待整以恩,當得其死力。整後首建取襄陽之策,果立勳效。宋將家屬之在北者,希憲歲給其糧,仕於宋者,子弟得越界省其親,人皆感之。
李璮反山東,事連王文統,平章趙璧素忌希憲勳名,因言文統由張易、希憲薦引,遂至大用,且關中形勝之地,希憲得民心,有商挺、趙良弼為之輔,此事宜關聖慮。帝曰:「希憲自幼事朕,朕知其心,挺、良弼皆正士,何慮焉。」蜀降人費正寅以私怨譖希憲因李璮叛,亦修城治兵,潛畜異志,帝因惑之,命中書右丞南合代希憲行省,且覆視所告事,卒無實狀。詔希憲還京師,陛見,言曰:「方關陝叛亂,川蜀未寧,事急星火,臣隨宜行事,不謀佐貳,如寅所言,罪止在臣,臣請逮繫有司。」帝撫御床曰:「當時之言,天知之,朕知之,卿果何罪!」慰諭良久。進拜中書平章政事。
一日夜半,召希憲入禁中,從容道藩邸時事,因及趙璧所言。希憲曰:「昔攻鄂時,賈似道作木柵環城,一夕而成,陛下顧扈從諸臣曰『吾安得如似道者用之』。劉秉忠、張易進曰『山東王文統,才智士也。今為李璮幕僚』。詔問臣,臣對『亦聞之,實未嘗識其人也』。」帝曰:「朕亦記此。」
希憲在中書,振舉綱維,綜劾名實,汰逐冗濫,裁抑僥倖,興利除害,事無不便,當時翕然稱治,典章文物,粲然可考。又建言:「國家自開創已來,凡納土及始命之臣,咸令世守,至今將六十年,子孫皆奴視部下,都邑長吏,皆其皂隸僮使,前古所無,宜更張之,使考課黜陟。」始議行遷轉法。
至元元年,丁母憂,率親族行古喪禮,勺飲不入口者三日,慟則嘔血,不能起,寢卧草土,廬于墓傍。宰執以憂制未定,欲極力起之,相與詣廬,聞號痛聲,竟不忍言。未幾,有詔奪情起復,希憲雖不敢違旨,然出則素服從事,入必縗絰。及喪父,亦如之。
奸臣阿合馬領左右部,專緫財賦,會其黨相攻擊,帝命中書推覆,衆畏其權,莫敢問。希憲窮治其事,以狀聞,杖阿合馬,罷所領歸有司。
帝諭希憲曰:「吏廢法而貪,民失業而逃,工不給用,財不贍費,先朝患此久矣。自卿等為相,朕無此憂。」對曰:「陛下聖猶堯、舜,臣等未能以皋陶、稷、契之道,贊輔治化,以致太平,懷愧多矣。今日小治,未足多也。」因論及魏徵,對曰:「忠臣良臣,何代無之,顧人主用不用爾。」有內侍傳旨入朝堂,言某事當爾,希憲曰:「此閹宦預政之漸,不可啟也。」遂入奏,杖之。
言者訟丞相史天澤,親黨布列中外,威權日盛,漸不可制。詔罷天澤政事,使待鞫問。希憲進曰:「天澤事陛下久,知天澤深者,無如陛下。始自潛藩,多經任使,將兵牧民,悉有治效。陛下知其可付大事,用為輔相,小人一旦有言,陛下當熟察其心跡,果有肆橫不臣者乎?今日信臣,故臣得預此旨,他日有訟臣者,臣亦遭疑矣。臣等備員政府,陛下之疑信若此,何敢自保。天澤既罷,亦當罷臣。」帝良久曰:「卿且退,朕思之。」明日,帝召希憲諭曰:「昨思之,天澤無對訟者。」事遂解。
又有訟四川帥欽察者,帝敕中書急遣使誅之。明日,希憲覆奏,帝怒曰:「尚爾遲回耶!」對曰:「欽察大帥,以一小人言被誅,民心必駭,收繫至此,與訟者廷對,然後明其罪於天下為宜。」詔遣能者按問,其後事竟無實,欽察得免。
希憲每奏議帝前,論事激切,無少回惜。帝曰:「卿昔事朕王府,多所容受,今為天子臣,乃爾木強耶?」希憲對曰:「王府事輕,天下事重,一或面從,天下將受其害,臣非不自愛也。」
方士請煉大丹,敕中書給所需,希憲具以秦、漢故事奏,且曰:「堯、舜得壽,不因大丹也。」帝曰:「然。」遂却之。時方尊禮國師,帝命希憲受戒,對曰:「臣受孔子戒矣。」帝曰:「孔子亦有戒耶?」對曰:「為臣當忠,為子當孝,孔子之戒,如是而已。」
五年,始建御史臺,繼設各道提刑按察司。時阿合馬專緫財利,乃曰:「庶務責成諸路,錢穀付之轉運,今繩治之如此,事何由辦?」希憲曰:「立臺察,古制也,內則彈劾奸邪,外則察視非常,訪求民瘼,裨益國政,無大於此。若去之,使上下專恣貪暴,事豈可集耶!」阿合馬不能對。
七年,詔釋京師繫囚。西域人匿贊馬丁,用事先朝,資累鉅萬,為怨家所告,繫大都獄,既釋之矣,時希憲在告,實不預其事。是秋,車駕還自上都,怨家訴於帝,希憲取堂判補署之,曰:「天威莫測,豈可幸其獨不署以苟免耶。」希憲入見,以詔書為言,帝曰:「詔釋囚耳,豈有詔釋匿贊馬丁耶?」對曰:「不釋匿贊馬丁,臣等亦未聞有此詔。」帝怒曰:「汝等號稱讀書,臨事乃爾,宜得何罪?」對曰:「臣等忝為宰相,有罪當罷退。」帝曰:「但從汝言。」即與左丞相耶律鑄同罷。一日,帝問侍臣,希憲居家何為,侍臣以讀書對。帝曰:「讀書固朕所教,然讀之而不肯用,多讀何為。」意責其罷政而不復求進也。阿合馬因讒之曰:「希憲日與妻子宴樂爾。」帝變色曰:「希憲清貧,何從宴設。」希憲嘗有疾,帝遣醫三人診視,醫言須用沙糖作飲,時最艱得,家人求於外,阿合馬與之二斤,且致密意。希憲却之曰:「使此物果能活人,吾終不以奸人所與求活也。」帝聞而遣賜之。
嗣國王頭輦哥行省鎮遼陽,有言其擾民不便者。十一年,詔起希憲為北京行省平章政事。將行,肩輿入辭,賜坐,帝曰:「昔在先朝,卿深識事機,每以帝道啟朕,及鄂漢班師,屢陳天命,朕心不忘,丞相卿實宜為,顧退托耳。遼霫戶不下數萬,諸王、國壻分地所在,彼皆素知卿能,故命卿往鎮,體朕此意。」遼東多親王,使者傳令旨,官吏立聽,希憲至,始革正之。
有西域人自稱駙馬,營于城外,繫富民,誣其祖父嘗貸息錢,索償甚急,民訴之行省,希憲命收捕之。其人怒,乘馬入省堂,坐榻上,希憲命捽下跪,而問之曰:「法無私獄,汝何人,敢擅繫民?」令械繫之。其人惶懼求哀,國王亦為之請,乃稍寬,令待對,舉營夜遁。俄詔國王歸國,希憲獨行省事。朝廷降鈔買馬六千五百,希憲遣買於東州,得羨餘馬千三百。希憲曰:「上之則若自衒。」即與他郡之不及者,以其直還官。長公主及國壻入朝,縱獵郊原,擾民為甚,希憲面諭國壻,欲入奏之。國壻驚愕,入語公主,公主出,飲希憲酒曰:「從者擾民,吾不知也。請以鈔萬五千貫還斂民之直,幸勿遣使者。」自是貴人過者,皆莫敢縱。
十二年,右丞阿里海牙下江陵,圖地形上於朝,請命重臣開大府鎮之。帝急召希憲還,使行省荊南,賜坐,諭曰:「荊南入我版籍,欲使新附者感恩、未來者向化,宋知我朝有臣如此,亦足以降其心。南土卑濕,於卿非宜,今以大事付託,度卿不辭。」賜田以養居者,馬五十以給從者。希憲曰:「臣每懼才識淺近,不能勝負大任,何敢辭疾。然敢辭新賜。」復有詔,令希憲承制授三品以下官。
希憲冒暑疾驅以進。至鎮,阿里海牙率其屬郊迎,望拜塵中,荊人大駭。即日禁剽奪,通商販,興利除害,兵民按堵。首錄宋故宣撫、制置二司幕僚能任事者,以備采訪,仍擇二十餘人,隨材授職。左右難之,希憲曰:「今皆國家臣子也,何用致疑。」時宋故官禮謁大府,必廣致珍玩,希憲拒之,且語之曰:「汝等身仍故官,或不次遷擢,當念聖恩,盡力報效。今所饋者,若皆己物,我取之為非義;一或係官,事同盜竊;若斂於民,不為無罪。宜戒慎之。」皆感激謝去。令凡俘獲之人,敢殺者,以故殺平民論。為軍士所虜,病而棄之者,許人收養;病愈,故主不得復有。立契券質賣妻子者,重其罪,仍沒入其直。先時,江陵城外蓄水扞禦,希憲命決之,得良田數萬畝,以為貧民之業。發沙市倉粟之不入官籍者二十萬斛,以賑公安之饑。大綱既舉,乃曰:「教不可緩也。」遂大興學,選教官,置經籍,旦日親詣講舍,以厲諸生。
西南溪洞,及思、播田、楊二氏,重慶制置趙定應,俱越境請降。事聞,帝曰:「先朝非用兵不可得地,今希憲能令數千百里外越境納土,其治化可見也。」關吏得江陵人私書,不敢發,上之,樞密臣發之帝前,其中有曰:「歸附之初,人不聊生。皇帝遣廉相出鎮荊南,豈惟人漸德化,昆蟲草木,咸被澤矣。」帝曰:「希憲不嗜殺人,故能爾也。」
希憲疾久不愈,十四年春,近臣董文忠言:「江陵濕熱,如希憲病何?」即召希憲還,江陵民號泣遮道留之不得,相與畫像建祠。希憲還,囊橐蕭然,琴書自隨而已。帝知其貧,特賜白金五千兩、鈔萬貫。
五月,至上都,太常卿田忠良來問疾,希憲謂曰:「上都,聖上龍飛之地,天下視為根本近聞龍岡遺火,延燒民居,此常事耳,慎勿令妄談地理者惑動上意。」未幾,果有數輩以徙置都邑事奏,樞密副使張易、中書左丞張文謙與之廷辨,力言不可,帝不悅。明日,召忠良質其事,忠良以希憲語對,帝曰:「希憲病甚,猶慮及此耶。」其議遂止。
詔徵揚州名醫王仲明視希憲疾,既至,希憲服其藥,能杖而起,帝喜謂希憲曰:「卿得良醫,疾向愈矣。」對曰:「醫持善藥以療臣疾,苟能戒慎,則誠如聖諭;設或肆惰,良醫何益。」蓋以醫諷諫也。
會議立門下省,帝曰:「侍中非希憲不可。」遣中使諭旨曰:「鞍馬之任,不以勞卿,坐而論道,時至省中,事有必須執奏,肩輿以入可也。」希憲附奏曰:「臣疾何足卹。輸忠效力,生平所願。」皇太子亦遣人諭旨曰:「上命卿領門下省,無憚群小,吾為卿除之。」竟為阿合馬所沮。
十六年春,賜鈔萬貫,詔復入中書,希憲稱疾篤。皇太子遣侍臣問疾,因問治道,希憲曰:「君天下在用人,用君子則治,用小人則亂。臣病雖劇,委之於天。所甚憂者,大奸專政,群小阿附,誤國害民,病之大者。殿下宜開聖意,急為屏除,不然,日就沉痾,不可藥矣。」戒其子曰:「丈夫見義勇為,禍福無預於己,謂皋、夔、稷、契、伊、傅、周、召為不可及,是自棄也。天下事苟無牽制,三代可復也。」又曰:「汝讀狄梁公傳乎?梁公有大節,為不肖子所墜,汝輩宜慎之!」
十七年十一月十九夜,有大星隕于正寢之旁,流光照地,久之方滅。是夕,希憲卒,年五十。大德八年,贈忠清粹德功臣、太傅、開府儀同三司,追封魏國公,諡文正。加贈推忠佐理翊運功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恒陽王,諡如故。
子六人:孚,僉遼陽等處行中書事;恪,台州路緫管;恂,中書平章政事;忱,邵武路緫管;恒,御史中丞;惇,江西等處行中書省參知政事。從弟希賢。
希賢字達甫,一名中都海牙。伯父布魯海牙嘗曰:「是兒剛果,當大吾家。」年二十餘,與從兄希憲同侍世祖,出入禁中,小心慎密。
至元初,北部王拘殺使者,世祖選使往諭之,廷臣推希賢。至則布上意,辭旨條暢,王悔謝,為設宴,贈貂裘一襲、白金一笏。還奏,帝喜,賜以御膳。尋進中議大夫、兵部尚書。
左丞相伯顏伐宋,既渡江,至元十二年春,授希賢禮部尚書,佩金虎符,與工部侍郎嚴忠範、祕書丞柴紫芝持國書使宋。三月丙戌,至廣德軍獨松關,守關者不知為使,襲而殺之。張濡以為己功,受賞,知廣德軍。明年宋亡,獲張濡殺之,詔遣使護希賢喪歸,後復籍濡家貲付其家。希賢死時,年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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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00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二十七‧列傳第十四  伯顏
伯顏,蒙古八鄰部人。曾祖述律哥圖,事太祖,為八鄰部左千戶。祖阿剌,襲父職,兼斷事官,平忽禪有功,得食其地。父曉古台世其官,從宗王旭烈兀開西域。伯顏長於西域。
至元初,旭烈兀遣入奏事,世祖見其貌偉,聽其言厲,曰:「非諸侯王臣也,其留事朕。」與謀國事,恒出廷臣右,世祖益賢之,敕以中書右丞相安童女弟妻之,若曰「為伯顏婦,不慚爾氏矣」。二年七月,拜光祿大夫、中書左丞相。諸曹白事,有難決者,徐以一二語決之。衆服曰:「真宰輔也。」四年,改中書右丞。七年,遷同知樞密院事。十年春,持節奉玉冊立燕王真金為皇太子。
十一年,大舉伐宋,與史天澤並拜中書左丞相,行省荊湖。時荊湖、淮西各建行省,天澤言,號令不一,或致敗事。詔改淮西行省為行樞密院。天澤又以病,表請專任伯顏,乃以伯顏領河南等路行中書省,所屬並聽節制。秋七月,陛辭,世祖諭之曰:「昔曹彬以不嗜殺平江南,汝其體朕心,為吾曹彬可也。」
九月甲戌朔,會師于襄陽,分軍為三道並進。丙戌,伯顏與平章阿朮,由中道,循漢江趨郢州。萬戶武秀為前鋒,遇水濼,霖雨水溢,無舟不能涉。伯顏曰:「吾且飛渡大江,而憚此潢潦耶!」乃召一壯士,負甲仗,騎而前導,麾諸軍畢濟。癸巳,次鹽山,距郢州二十里。郢在漢水北,以石為城,宋人又於漢水南築新郢,橫鐵繩,鎖戰艦,密樹樁木水中。下流黃家灣堡,亦設守禦之具,堡之西有溝,南通藤湖,至江僅數里。乃遣緫管李庭、劉國傑攻黃家灣堡,拔之,破竹席地,盪舟由藤湖入漢江。諸將請曰:「郢城,我之喉襟,不取,恐為後患。」伯顏曰:「用兵緩急,我則知之。攻城,下策也,大軍之出,豈為此一城哉。」遂舍郢,順流下。伯顏、阿朮殿後,不滿百騎。十月戊午,行大澤中,郢將趙文義、范興以騎二千來襲,伯顏、阿朮未及介冑,亟還軍迎擊之,伯顏手殺文義,擒范興殺之,其士卒死者五百人,生獲數十人。
甲子,次沙洋。乙丑,命斷事官楊仁風招之,不應。復使一俘持黃榜、檄文,傳趙文義首,入城,招其守將王虎臣、王大用。虎臣等斬俘,焚黃榜。裨將傅益以水軍十七人來降,虎臣等又斬其軍之欲降者。伯顏復命呂文煥招之,又不應。日暮,風大起,伯顏命順風掣金汁砲,焚其廬舍,煙焰漲天,城遂破。萬戶忙古歹生擒虎臣、大用等四人,餘悉屠之。丙寅,次新城,令萬戶帖木兒、史弼列沙洋所馘於城下,射黃榜、檄文於城中以招之。其守將邊居誼,邀呂文煥與語。丁卯,文煥至城下,飛矢中右臂,奔還。戊辰,其緫制黃順踰城出降,即授招討使,佩以金符,令呼城上軍,其部曲即縋城下,居誼邀入城,悉斬之。己巳,其副都統制任寧亦降,居誼終不出,乃令緫管李庭攻破其外堡,諸軍蟻附而登,拔之。餘衆三千,猶力戰而死,居誼舉家自焚。遂併誅王虎臣、王大用等四人。
十一月丙戌,次復州,知州翟貴以城降。諸將請點視其倉庫軍籍,遣官鎮撫,伯顏不聽,諭諸將不得入城,違者以軍法論。阿朮使右丞阿里海牙來言渡江之期,伯顏不荅。明日又來,又不荅。阿朮乃自來,伯顏曰:「此大事也,主上以付吾二人,可使餘人知吾實乎?」潛刻期而去。乙未,軍次蔡店。丁酉,往觀漢口形勢。宋淮西制置使夏貴等,以戰艦萬艘,分據要害,都統王達守陽邏堡,京湖宣撫朱禩孫以遊擊軍扼中流,兵不得進。千戶馬福建言,淪河口可通沙蕪入江,伯顏使覘沙蕪口,夏貴亦以精兵守之。乃圍漢陽軍,聲言由漢口渡江,貴果移兵援漢陽。
十二月丙午,軍次漢口。辛亥,諸將自漢口開壩,引船入淪河,先遣萬戶阿剌罕以兵拒沙蕪口,逼近武磯,巡視陽羅城堡,徑趨沙蕪,遂入大江。壬子,伯顏戰艦萬計,相踵而至,以數千艘泊于淪河灣口,屯布蒙古、漢軍數十萬騎於江北。諸將言:「沙蕪南岸,彼戰船在焉,可攻而取。」伯顏曰:「吾亦知其可必取,慮汝輩貪小攻,失大事;一舉渡江,收其全功可也。」遂令修攻具,進軍陽羅堡。癸丑,遣人招之,不應。甲寅,再遣人招之,其將士皆曰:「我輩受宋厚恩,戮力死戰,此其時也,安有叛逆歸降之理。備吾甲兵,決之今日,我宋天下,猶賭博孤注,輸贏在此一擲爾。」伯顏麾諸將攻之,三日不克。有術者來言:「天道南行,金、木相犯,若二星交過,則江可渡。」伯顏却之,使勿言。乃密謀於阿朮曰:「彼謂我必拔此堡,方能渡江。此堡甚堅,攻之徒勞。汝今夜以鐵騎三千,泛舟直趨上流,為擣虛之計,詰旦渡江襲南岸。已過,則速遣人報我。」乙卯,分遣右丞阿里海牙督萬戶張弘範、忽失海牙、折的迷失等,先以步騎攻陽羅堡,夏貴來援。遂俾阿朮出其不意,率萬戶晏徹兒、忙古歹史格、賈文備四翼軍,泝流西上四十里,對青山磯而泊。是夜,雪大作,遙見南岸多露沙洲,阿朮登舟,指示諸將,令徑趨是洲,載馬後隨。萬戶史格一軍先渡,為其都統程鵬飛所却。阿朮橫身蕩決,血戰中流,擒其將高邦顯等,死者無筭,鵬飛被七創,敗走,得船千餘艘,遂得南岸。阿朮與鎮撫何瑋等數十人,攀岸步鬪,開而復合者數四,南軍阻水,不得相薄,遂起浮橋,成列而渡。阿里海牙繼遣張榮實、解汝楫等四翼軍,舳艫相銜,直抵夏貴。貴引麾下軍數千先遁,諸軍乘之,斬溺不可數計,追至鄂州東門而還。丙辰,阿朮遣使來報,伯顏大喜,揮諸將急攻破陽羅堡,斬王達。宋軍大潰,數十萬衆,死傷幾盡。夏貴僅以身免,走至白虎山。諸將謂貴大將,不可使逸去,請追之。伯顏曰:「陽羅之捷,吾欲遣使前告宋人,而貴走代吾使,不必追也。」丁巳,伯顏登武磯山,大江南北,皆我軍也,諸將稱賀,伯顏辭謝之。
阿朮還渡江,議兵所向,或欲先取蘄、黃,阿朮曰:「若赴下流,退無所據,先取鄂、漢,雖遲旬日,可為萬全計。」伯顏從之。己未,師次鄂州,遣呂文煥、楊仁風等諭之曰:「汝國所恃者,江、淮而已,今我大兵飛渡長江,如履平地,汝輩何不速降。」鄂恃漢陽,將戰,乃焚其戰艦三千艘,火照城中,兩城大恐。庚申,知鄂州張晏然、知漢陽軍王儀、知德安府來興國,皆以城降,程鵬飛以其軍降。壬戌,定新附官品級,撤宋兵,分隸諸將。先是,邊民戍卒陷入宋境者,悉縱遣之。丁卯,遣萬戶也的哥、緫管忽都歹,入奏渡江之捷。分命阿剌罕先鋒黃頭,取壽昌糧四十萬斛,以充軍餉。留右丞阿里海牙等,以兵四萬,分省于鄂,規取荊湖。己巳,伯顏與阿朮以大軍水陸東下,俾阿朮先據黃州。
十二年春正月癸酉朔,至黃州。甲戌,沿江制置副使、知黃州陳奕降,伯顏承制授奕沿江大都督。奕遣書至漣水招其子巖,巖降。遣呂文煥、陳奕以書招蘄州安撫使管景模,復遣阿朮以舟師造其城下。癸未,伯顏至蘄州,景模出降,即承制授以淮西宣撫使,留萬戶帶塔兒守之。阿朮復以舟師先趨江州,兵部尚書呂師夔在江州,與知州錢真孫遣人來迎降。丙戌,伯顏至江州,即以師夔為江州守。師夔設宴庾公樓,選宋宗室女二人,盛飾以獻,伯顏怒曰:「吾奉聖天子明命,興仁義之師,問罪於宋,豈以女色移吾志乎。」斥遣之。知南康軍葉閶來降,殿前都指揮使、知安慶府范文虎亦奉書納款,阿朮遂率舟師造安慶,文虎出降。伯顏至湖口,遣千戶玉繫浮橋以渡,風迅水駛,橋不能成,乃禱于大孤山神,有頃,風息橋成,大軍畢渡。
二月壬寅朔,伯顏至安慶,承制授文虎兩浙大都督,文虎以其從子友信知安慶府事,命萬戶喬珪戍之。丁未,次池州,都統制張林以城降;戊申,通判權州事趙昴發與其妻自經死。伯顏入城,見而憐之,令具衣衾葬焉。
宋宰臣賈似道遣宋京致書,請還已降州郡,約貢歲幣。伯顏遣武略將軍囊加歹同其介阮思聰報命,止京以待,且使謂似道曰:「未渡江,議和入貢則可,今沿江諸郡皆內附,欲和,則當來面議也。」囊加歹還,乃釋宋京。
庚申,發池州,壬戌,次丁家洲。賈似道都督諸路軍馬十三萬,號百萬,步軍指揮使孫虎臣為前鋒,淮西制置使夏貴以戰艦二千五百艘橫亙江中,似道將後軍。伯顏命左右翼萬戶率騎兵夾江而進,砲聲震百里。宋軍陣動,貴先遁,以扁舟掠似道船,呼曰:「彼衆我寡,勢不支矣。」似道聞之,倉皇失措,遽鳴金收軍,軍潰。衆軍大呼曰:「宋軍敗矣。」諸戰艦居後者,阿朮促騎召之,挺身登舟,手柁衝敵船,舳艫相盪,乍分乍合。將朮以小旗麾何瑋、李庭等並舟深入,伯顏命步騎左右掎之,追殺百五十餘里,溺死無筭,得船二千餘艘,及其軍資器仗、圖籍符印。似道東走揚州,貴走廬州,虎臣走泰州。
甲子,攻太平州。丁卯,知州孟之縉及知無為軍劉權、知鎮巢軍曹旺、知和州王喜,俱以城降。庚午,師次建康之龍灣,大賚將士。
三月癸酉,宋沿江制置趙溍遁,溍兄淮起兵溧陽,就執而死。都統徐王榮、翁福等以城降,命招討使唆都守之。知鎮江府洪起畏遁,緫管石祖忠以城降。知寧國府趙與可遁,知饒州唐震死,而江東諸郡皆下。淮西滁州諸郡亦相繼降。
丙子,國信使廉希賢至建康,傳旨令諸將各守營壘,毋得妄有侵掠。希賢與嚴忠範等奉命使宋,請兵自衛,伯顏曰:「行人以言不以兵,兵多,徒為累使事。」希賢固請,與之。丙戌,至獨松嶺,果為宋人所殺。
庚寅,伯顏遣左右司員外郎石天麟詣闕奏事,世祖大悅,悉可其奏。伯顏以行中書省駐建康,阿塔海、董文炳以行樞密院駐鎮江,阿朮別奉詔攻揚州。江東歲饑,民大疫,伯顏隨賑救之,民賴以安。
宋人遣都統洪模移書徐王榮等,言殺使之事太皇太后及嗣君實不知,皆邊將之罪,當按誅之,願輸幣,請罷兵通好。伯顏曰:「彼為譎詐之計,以視我之虛實。當擇人以同往,觀其事體,宣布威德,令彼速降。」乃命議事官張羽等持王榮荅書,至平江驛,宋人又殺之。
四月乙丑,有詔以時暑方熾,不利行師,俟秋再舉。伯顏奏曰:「宋人之據江海,如獸保險,今已扼其吭,少縱之則逸而逝矣。」世祖語使者曰:「將在軍,不從中制,兵法也。宜從丞相言。」
五月丁亥,復命奉御愛先傳旨,召伯顏赴闕,以阿剌罕為參政,留治省事。伯顏至鎮江,會諸將計事,令各還鎮,乃渡江北行,入見於上都。七月癸未,進中書右丞相,讓功於阿朮,遂以阿朮為左丞相。
八月癸卯,受命還行省,付以詔書,俾諭宋主。乃取道益都,行視沂州等軍壘,調淮東都元帥孛魯歡、副都元帥阿里伯,以所部兵泝淮而進。九月戊寅,會師淮安城下,遣新附官孫嗣武叩城大呼,又射書城中,諭守將使降,皆不應。庚辰,招討別吉里迷失拒北城西門,伯顏與孛魯歡、阿里伯親臨南城堡,揮諸將長驅而登,拔之,潰兵欲奔大城,追襲至城門,斬首數百級,遂平其南堡。丙戌,次寶應軍。戊子,次高郵。十月庚戌,圍揚州。召諸將指授方略,留孛魯歡、阿里伯守灣頭新堡,衆軍南行。壬戌,至鎮江,罷行院,以阿塔海、董文炳同署事。
十一月乙亥,伯顏分軍為三道,期會于臨安。參政阿剌罕等為右軍,以步騎自建康出四安,趨獨松嶺;參政董文炳等為左軍,以舟師自江陰循海趨澉浦、華亭;伯顏及右丞阿塔海由中道,節制諸軍,水陸並進。
壬午,伯顏軍至常州。先是常州守王宗洙遁,通判王虎臣以城降,其都統制劉師勇與張彥、王安節等復拒之,推姚為守,固拒數月不下。伯顏遣人至城下,射書城中招諭:勿以已降復叛為疑,勿以拒敵我師為懼。皆不應。乃親督帳前軍臨南城,又多建火砲,張弓弩,晝夜攻之。浙西制置文天祥遣尹玉、麻士龍來援,皆戰死。甲申,伯顏叱帳前軍先登,豎赤旗城上,諸軍見而大呼曰:「丞相登矣。」師畢登。宋兵大潰,拔之,屠其城,姚及通判陳炤等死之,生獲王安節,斬之。劉師勇變服單騎奔平江,諸將請追之,伯顏曰:「勿追,師勇所過,城守者膽落矣。」以行省都事馬恕為常州尹。
遣蒙古軍都元帥闍里帖木兒、萬戶懷都,先據無錫州,萬戶忙古歹、晏徹兒巡太湖,遣監戰亦乞里歹、招討使唆都、宣撫使游顯,會闍里帖木兒先趨平江。
庚寅,遣降人游介實,奉詔書副本使于宋,仍以書諭宋大臣。十二月辛丑,次無錫,宋將作監柳岳等奉其國主及太皇太后書,併宋之大臣與伯顏書來見,垂泣而言曰:「太皇太后年高,嗣君幼沖,且在衰絰中。自古禮不伐喪,望哀恕班師,敢不每年進奉修好。今日事至此者,皆奸臣賈似道失信誤國耳。」伯顏曰:「主上即位之初,奉國書修好,汝國執我行人一十六年,所以興師問罪。去歲,又無故殺害廉奉使等,誰之過歟?如欲我師不進,將效錢王納土乎?李主出降乎?爾宋昔得天下於小兒之手,今亦失於小兒之手,蓋天道也,不必多言。」岳頓首泣不已。遣招討使抄兒赤,以柳岳來使事,及嚴奉使所齎國書入奏。
先是,平江守潛說友遁,通判胡玉等既以城降,而復為宋人所據。甲辰,衆軍次平江,都統王邦傑、通判王矩之率衆出降。
庚戌,遣囊加歹同其使柳岳還臨安。以忙古歹、范文虎行兩浙大都督事。遣寗玉修吳江長橋,不旬日而成。
庚申,囊加歹同宋尚書夏士林、侍郎呂師孟、宗正少卿陸秀夫以書來,請尊世祖為伯父,而世修子姪之禮,且約歲幣銀二十五萬兩,帛二十五萬匹。癸亥,遣囊加歹同師孟等還臨安。遣忙古歹、范文虎,會阿剌罕、昔里伯取湖州,知州趙良淳死之。丙寅,趙與可以城降。伯顏發平江,留游顯、懷都、忽都不花,屯兵鎮守。別遣玉守長橋。
十三年正月己巳,次嘉興,安撫劉漢傑以城降,留萬戶忽都虎等戍之。癸酉,宋軍器監劉庭瑞以其宰臣陳宜中等書來,即遣回。乙亥,宜中遣御史劉岊奉宋主稱臣表文副本,及致書伯顏,約會長安鎮。辛巳,衆軍至崇德。宜中又令都統洪模,持書同囊加歹來見。壬午,次長安鎮,宜中等不至。癸未,進軍臨平鎮。甲申,次皋亭山,宋主遣知臨安府賈餘慶,同宗室保康軍承宣使尹甫、和州防禦使吉甫,奉傳國璽及降表詣軍前。伯顏受訖,遣囊加歹以餘慶等還臨安,召宋宰臣出議降事。時宜中已遁,以文天祥代為丞相,不拜,自請至軍前。乙酉,進軍至臨安北十五里,分遣董文炳、呂文煥、范文虎巡視城堡,安諭軍民。
囊加歹、洪模來報,宜中與張世傑、蘇劉義、劉師勇等,挾益王、廣王下浙江,航海而南,惟謝太后及幼主在宮中。伯顏亟遣使諭右軍阿剌罕、奧魯赤,左軍董文炳、范文虎,據守浙江,以勁兵五千人追之,不及而還。
丙戌,禁軍士毋入城,遣呂文煥持黃榜諭臨安中外軍民,俾安堵如故。先是,三衙衛士,白晝殺人,閭里小民,乘亂剽掠,至是民皆安之。丁亥,遣程鵬飛、洪雙壽等入宮,慰諭謝后。戊子,謝后遣丞相吳堅、文天祥,樞密謝堂,安撫賈餘慶,內官鄧惟善,來見,伯顏慰遣之,顧天祥舉動不常,疑有異志,留之軍中。天祥數請歸,伯頻笑而不荅。天祥怒曰:「我此來為兩國大事,彼皆遣歸,何故留我?」伯顏曰:「勿怒。汝為宋大臣,責任非輕,今日之事,政當與我共之。」令忙古歹、唆都館伴羈縻之。令程鵬飛、洪雙壽同賈餘慶易宋主削帝號降表。己丑,駐軍臨安城北之湖州市。遣千戶囊加歹等以宋傳國璽入獻。
庚寅,伯顏建大將旗鼓,率左右翼萬戶,巡臨安城,觀潮於浙江。暮還湖州市,宋宗室大臣皆來見。辛卯,萬戶張弘範、郎中孟祺,同程鵬飛,以所易降表及宋主、謝后諭未附州郡手詔至軍前。令鎮撫唐古歹罷文天祥所招募義兵二萬餘人。壬辰,伯顏登獅子峰,觀臨安形勢。命唆都撫諭軍民,部分諸將,共守其城,護其宮。癸巳,謝后復使人來勞問,仍以溫言慰遣之。甲午,分置其三衙諸司兵于各翼,以俟調遣;其生募等軍,願歸者聽。
分遣蕭郁、王世英等,招諭衢、信諸州。二月丁酉,遣劉頡等往淮西招夏貴,仍遣別將徇地浙東、西,於是知嚴州方回、知婺州劉怡、知台州楊必大、知處州梁椅,並以城降。
命右丞張惠,參政阿剌罕、董文炳、呂文煥入見謝后,宣布德意,以慰諭之。辛丑,宋主率文武百僚,望闕拜發降表。伯顏承制,以臨安為兩浙大都督府,忙古歹、范文虎入治府事。復命張惠、阿剌罕、董文炳、呂文煥等入城,籍其軍民錢穀之數,閱實倉庫,收百官誥命、符印圖籍,悉罷宋官府。取宋主居之別室。分遣新附官招諭湖南北、兩廣、四川未下州郡。部分諸將,分屯要害,仍禁人不得侵壞宋氏山陵。是日,進軍浙江之滸,潮不至者三日,人以為天助。
癸卯,謝后命吳堅、賈餘慶、謝堂、家鉉翁、劉岊與文天祥,並為祈請使,楊應奎、趙若秀為奉表押璽官,赴闕請命。伯顏拜表稱賀曰:
臣伯顏言:國家之業大一統,海岳必明主之歸;帝王之兵出萬全,蠻夷敢天威之抗。始干戈之爰及,迄文軌之會同。區宇一清,普天均慶。
臣伯顏等誠歡誠忭,頓首頓首,恭惟皇帝陛下,道光五葉,統接千齡。梯航日出之邦,冠帶月支之域;際丹崖而述職,奄瀚海而為家。獨此島夷,弗遵聲教,謂江湖可以保逆命,舟楫可以敵王師。連兵負固,逾四十年,背德食言,難一二計。當聖主飛渡江南之日,遣行人乞為城下之盟。逮凱奏之言旋,輒詐謀之復肆。拘囚我信使,忘乾坤再造之恩;招納我叛臣,盜漣海三城之地。我是以有六載襄樊之討,彼居然無一介行李之來。禍既出于自求,怒致聞于斯赫。
臣伯顏等,肅將禁旅,恭行天誅。爰從襄漢之上流,復出武昌之故渡。藩屏一空于江表,烽煙直接於錢塘。尚無度德量力之心,荐有殺使毀書之事。屬廟謨之親廩,謂根本之宜先。乃命阿剌罕取道于獨松,董文炳進師于海渚,臣與阿塔海忝司中閫。直指偽都。掎角之勢既成,水陸之師並進。常州已下,列郡傳檄而悉平;臨安為期,諸將連營而畢會。彼知窮蹙,迭致哀鳴。始則有為姪納幣之祈,次則有稱藩奉璽之請。顧甘言何益於實事,率銳卒直抵于近郊。召來用事之大臣,放散思歸之衛士。崛強心在,四郊之橫草都無;飛走計窮,一片之降旛始豎。其宋國主已於二月初五日,望闕拜伏歸附訖。所有倉廩府庫,封籍待命外,臣奉揚寬大,撫戢吏民,九衢之市肆不移,一代之繁華如故。茲惟睿筭,卓冠前王,視萬里如目前,運天下于掌上。致令臣等,獲對明時,歌七德以告成,深切龍庭之想,上萬年而為壽,敬陳虎拜之詞。
臣伯顏等,無任瞻天望聖激切屏營之至,謹奉表稱賀以聞。
戊申,堅等發臨安,堂不行。癸丑,宋福王與芮奉書于伯顏,辭甚懇切,伯顏曰:「爾國既以歸降,南北共為一家,王勿疑,宜速來,同預大事。」且遣迓之。戊午,夏貴以淮西降。庚申,命囊加歹傳旨,召伯顏偕宋君臣入朝。
三月丁卯,伯顏入臨安,俾郎中孟祺,籍其禮樂祭器、冊寶、儀仗、圖書。庚午,囊加歹至。甲戌,與芮來。伯顏議以阿剌罕、董文炳留治行省事,以經略閩、粵;忙古歹以都督鎮浙西;唆都以宣撫使鎮浙東;唐兀歹、李庭護送宋君臣北上。
乙亥,伯顏發臨安。丁丑,阿塔海等宣詔,趣宋主、母后入覲,聽詔畢,即日俱出宮,惟謝后以疾獨留,隆國夫人黃氏、宮人從行者百餘人,福王與芮、沂王乃猷、謝堂、楊鎮而下,官屬從行者數千人,三學之士數百人。宋主求見,伯顏曰:「未入朝,無相見之禮。」
五月乙未,伯顏以宋主至上都,世祖御大安閣受朝,降授宋主3b0e開府儀同三司、檢校大司徒,封瀛國公。宋平,得府三十七、州百二十八、關監二、縣七百三十三。命伯顏告于天地宗廟,大赦天下。帝勞伯顏,伯顏再拜謝曰:「奉陛下成筭,阿朮效力,臣何功之有。」復拜同知樞密院,賜銀鼠青鼠只孫二十襲。裨校有功者百二十三人,賞銀有差。
初,海都稱兵內向,詔以右丞相安童佐皇子北平王那木罕,統諸軍於阿力麻里備之。十四年,諸王昔里吉劫北平王,拘安童,脅宗王以叛,命伯顏率師討之,與其衆遇於斡魯歡河,夾水而陣,相持終日,俟其懈,麾軍為兩隊,掩其不備,破之,昔里吉走死。十八年二月,世祖命燕王撫軍北邊,以伯顏從,仍諭之曰:「伯顏才兼將相,忠於所事,故俾從汝,不可以常人遇之。」燕王每與論事,尊禮有加。是歲,頒群臣食邑,詔益以藤州等處四千九百七十七戶。
伯顏之取宋而還也,詔百官郊迎以勞之,平章阿合馬,先百官半舍道謁,伯顏解所服玉鉤絛遺之,且曰:「宋寶玉固多,吾實無所取,勿以此為薄也。」阿合馬謂其輕己,思中傷之,乃誣以平宋時,取其玉桃盞,帝命按之,無驗,遂釋之,復其任。阿合馬既死,有獻此盞者,帝愕然曰:「幾陷我忠良!」別吉里迷失嘗誣伯顏以死罪,未幾,以它罪誅,敕伯顏臨視,伯顏與之酒,愴然不顧而返。世祖問其故,對曰:「彼自有罪,以臣臨之,人將不知天誅之公也。」
二十二年秋,宗王阿只吉失律,詔伯顏代緫其軍。先是,邊兵嘗乏食,伯顏令軍中採蔑怯葉兒及蓿敦之根貯之,人四斛,草粒稱是,盛冬雨雪,人馬賴以不饑。又令軍士有捕塔剌不歡之獸而食者,積其皮至萬,人莫知其意,既而遣使輦至京師,帝笑曰:「伯顏以邊地寒,軍士無衣,欲易吾繒帛耳。」遂賜以衣。二十四年春二月,或告乃顏反,詔伯顏窺覘之,乃多載衣裘入其境,輒以與驛人。既至,乃顏為設宴,謀執之,伯顏覺,與其從者趨出,分三道逸去,驛人以得衣裘故,爭獻健馬,遂得脫,馳還白狀。夏四月,乃顏反,從世祖親征。奏李庭、董士選將漢軍,得以漢法戰。乃顏之黨金家奴、塔不歹進逼乘輿,漢軍力戰,乃皆潰,卒擒乃顏。二十六年,進金紫光祿大夫、知樞密院事,出鎮和林,和林置知院,自伯顏始。
二十九年秋,宗王明理鐵木兒挾海都以叛,詔伯顏討之,相值于阿撒忽禿嶺,矢下如雨,衆軍莫敢登,伯顏令之曰:「汝寒君衣之,汝饑君食之,政欲效力於此時爾。於此不勉,將何以報!」麾諸軍進,後者斬,伯顏先登陷陣,諸軍望風爭奮,大破之。明里鐵木兒挺身走,命速哥、梯迷禿兒等追之。伯顏引軍夜還,至必失禿,卒遇伏兵,伯顏堅壁不動,黎明,遂引去,伯顏輕騎追至別竭兒,速哥、梯迷禿兒等兵亦至,乃夾擊之,斬首二千級,俘其餘衆以歸。諸將言:古禮,兵勝必禡旗于所征之地。欲用囚虜為牲,伯顏不可,衆皆歎服。軍中獲諜者,忻都欲殺之,伯顏不許,厚賜之,遣齎書諭明里鐵木兒以禍福,明里鐵木兒得書感泣,以衆來歸。
未幾,海都復犯邊,伯顏留拒之。廷臣有譖伯顏久居北邊,與海都通好,仍保守,無尺寸之獲者,詔以御史大夫玉昔帖木兒代之,居伯顏于大同,以俟後命。玉昔帖木兒未至三驛,會海都兵復至,伯顏遣人語玉昔帖木兒曰:「公姑止,待我翦此寇而來,未晚也。」伯顏與海都兵交,且戰且却,凡七日,諸將以為怯,憤曰:「果懼戰,何不授軍於大夫!」伯顏曰:「海都懸軍涉吾地,邀之則遁,誘其深入,一戰可擒也。諸軍必欲速戰,若失海都,誰任其咎?」諸將曰:「請任之。」即還軍擊敗之,海都果脫去。乃召玉昔帖木兒至軍,授以印而行。時成宗以皇孫奉詔撫軍北邊,舉酒以餞曰:「公去,將何以教我?」伯顏舉所酌酒曰:「可慎者,惟此與女色耳。軍中固當嚴紀律,而恩德不可偏廢。冬夏營駐,循舊為便。」成宗悉從之。
三十年冬十二月,驛召至自大同,世祖不豫。明年正月,世祖崩,伯顏緫百官以聽。兵馬司請日出鳴晨鐘,日入鳴昏鐘,以防變故,伯顏呵之曰:「汝將為賊邪!其一如平日。」適有盜內府銀者,宰執以其幸赦而盜,欲誅之,伯顏曰:「何時無盜,今以誰命而誅之?」人皆服其有識。
成宗即位于上都之大安閣,親王有違言,伯顏握劍立殿陛,陳祖宗寶訓,宣揚顧命,述所以立成宗之意,辭色俱厲,諸王股栗,趨殿下拜。五月,拜開府儀同三司、太傅、錄軍國重事,依前知樞密院事,賜金銀各有差。時相有忌之者,伯顏語之曰:「幸送我兩罌美酒,與諸王飲於宮前,餘非所知也。」江南三省累請罷行樞密院,成宗問于伯顏,時已屬疾,張目對曰:「內而省、院各置為宜,外而軍、民分隸不便。」成宗是之,三院遂罷。冬十二月丙申,有大星隕于東北。己亥,雨木冰。庚子,伯顏薨,年五十九。
伯顏深略善斷,將二十萬衆伐宋,若將一人,諸帥仰之若神明。畢事還朝,歸裝惟衣被而已,未嘗言功也。大德八年,特贈宣忠佐命開濟功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追封淮安王,諡忠武。至正四年,加贈宣忠佐命開濟翊戴功臣,進封淮王,餘如故。
子買的,僉樞密院事;囊加歹,樞密副使。孫相嘉失禮,同僉樞密院事、集賢學士。至治末,省先塋於白只剌山,聞有變,赴上都,或勸少避之。曰:「我與國同休戚,今有難,可避乎!」至上都,果見囚。久之得釋,尋拜河南江北行省平章政事,遷江南行臺御史大夫。曾孫普達失理,皆能世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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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00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二十八‧列傳第十五  阿朮
阿朮,兀良氏,都帥兀良合台子也。沉幾有智略,臨陣勇決,氣蓋萬人。憲宗時,從其父征西南夷,率精兵為候騎,所向摧陷,莫敢當其鋒。至平大理,克諸部,降交趾,無不在行。事見兀良合台傳。憲宗嘗勞之曰:「阿朮未有名位,挺身奉國,特賜黃金三百兩,以勉將來。」
世祖即位,留典宿衛。中統三年,從諸王拜出、帖哥征李璮有功。九月,自宿衛將軍拜征南都元帥,治兵于汴。復立宿州。至元元年八月,略地兩淮,攻取戰獲,軍聲大振。
四年八月,觀兵襄陽,遂入南郡,取僊人、鐵城等柵,俘生口五萬。軍還,宋兵邀襄、樊間。阿朮乃自安陽灘濟江,留精騎五千陣牛心嶺,復立虛寨,設疑火。夜半,敵果至,斬首萬餘級。初,阿朮過襄陽,駐馬虎頭山,指漢東白河口曰:「若築壘於此,襄陽糧道可斷也。」五年,遂築鹿門、新城等堡,繼又築臺漢水中,與夾江堡相應,自是宋兵援襄者不能進。
六年七月,大霖雨,漢水溢,宋將夏貴、范文虎相繼率兵來援,復分兵出入東岸林谷間。阿朮謂諸將曰:「此張虛形,不可與戰,宜整舟師備新堡。」諸將從之。明日宋兵果趨新堡,大破之,殺溺生擒五千餘人,獲戰船百餘艘。於是治戰船,教水軍,築圜城,以逼襄陽。文虎復率舟師來救,來興國又以兵百艘侵百丈山,前後邀擊於湍灘,俱敗走之。
九年三月,破樊城外郛,增築重圍以逼之。宋裨將張順、張貴裝軍衣百船,自上流入襄陽,阿朮攻之,順死,貴僅得入城。俄乘輪船順流東走,阿朮與元帥劉整分泊戰船以待,燃薪照江,兩岸如晝,阿朮追戰至櫃門關,擒貴,餘衆盡死。是年九月,加同平章事。先是,襄、樊兩城,漢水出其間,宋兵植木江中,聯以鐵鎖,中造浮梁,以通援兵,樊恃此為固。至是,阿朮以機鋸斷木,以斧斷鎖,焚其橋,襄兵不能援。十二月,遂拔樊城。襄守將呂文煥懼而出降。
十年七月,奉命略淮東。抵揚州城下,宋以千騎出戰,阿朮伏兵道左,佯北,宋兵逐之,伏發,擒其騎將王都統。
十一年正月,入覲,與參政阿里海牙奏請伐宋。帝命相臣議,久不決。阿朮進曰:「臣久在行間,備見宋兵弱於往昔,失今不取,時不再來。」帝即可其奏,詔益兵十萬,與丞相伯顏、參政阿里海牙等同伐宋。三月,進平章政事。
秋九月,師次郢之鹽山,得俘民言:「宋沿江九郡精銳,盡聚郢江東、西兩城,今舟師出其間,騎兵不得護岸,此危道也。不若取黃家灣堡,東有河口,可由其中拖船入湖,轉以下江為便。」從之。遂舍攻郢而去,行大澤中,忽宋騎兵千人突至。時從騎纔數十人,阿朮即奮槊馳擊,所向畏避,追斬五百餘級,生擒其將趙、范二統制。進攻沙洋、新城,拔之。前次復州,守將翟貴迎降。
時夏貴鎖大艦扼江、漢口,兩岸備禦堅嚴。阿朮用軍將馬福計,回舟淪河口,穿湖中,從陽羅堡西沙蕪口入大江。十二月,軍至陽羅堡,攻之不克。阿朮謂伯顏曰:「攻城,下策也。若分軍船之半,循岸西上,對青山磯止泊,伺隙擣虛,可以得志。」從之。明日,阿朮遙見南岸沙洲,即率衆趨之,載馬後隨。宋將程鵬飛來拒,大戰中流,鵬飛敗走。諸軍抵沙洲,急擊,攀岸步鬪,開而復合者數四,敵小却,出馬於岸,遂力戰破之,追擊至鄂東門而還。夏貴聞阿朮飛渡,大驚,引麾下兵三百艘先遁,餘皆潰走,遂拔陽羅堡,盡得其軍實。
伯顏議師所向,或欲先取蘄、黃,阿朮曰:「若赴下流,退無所據,上取鄂、漢,雖遲旬日,師有所依,可以萬全。」己未,水陸並趨鄂、漢,焚其船三千艘,煙燄漲天,漢陽、鄂州大恐,相繼皆降。
十二年正月,黃、蘄、江州降。阿朮率舟師趨安慶,范文虎迎降。繼下池州。宋丞相賈似道擁重兵拒蕪湖,遣宋京來請和。伯顏謂阿朮曰:「有詔令我軍駐守,何如?」阿朮曰:「若釋似道而不擊,恐已降州郡今夏難守,且宋無信,方遣使請和,而又射我軍船,執我邏騎。今日惟當進兵,事若有失,罪歸於我。」二月辛酉,師次丁家洲,遂與宋前鋒孫虎臣對陣。夏貴以戰艦二千五百艘橫亙江中,似道將兵殿其後。時已遣騎兵夾岸而進,兩岸樹砲,擊其中堅,宋軍陣動,阿朮挺身登舟,手自持柂,突入敵陣,諸軍繼進,宋兵遂大潰。以上詳見伯顏傳。
世祖以宋重兵皆駐揚州,臨安倚之為重,四月,命阿朮分兵圍守揚州。庚申,次真州,敗宋兵于珠金砂,斬首二千餘級。既抵揚州,乃造樓櫓戰具于瓜洲,漕粟于真州,樹柵以斷其糧道。宋都統姜才領步騎二萬來攻柵,敵軍夾河為陣,阿朮麾騎士渡河擊之,戰數合,堅不能却。衆軍佯北,才逐之,遂奮而回擊,萬矢雨集,才軍不能支,擒其副將張林,斬首萬八千級。
七月庚午,宋兩淮鎮將張志傑、孫虎臣以舟師萬艘駐焦山東,每十船為一舫,聯以鐵鎖,以示必死。阿朮登石公山,望之,舳艫連接,旌旗蔽江,曰:「可燒而走也。」遂選強健善射者千人,載以巨艦,分兩翼夾射,阿朮居中,合勢進擊,繼以火矢燒其蓬檣,煙燄漲天。宋兵既碇舟死戰,至是欲走不能,前軍爭赴水死,後軍散走。追至圌山,獲黃鵠白鷂船七百餘艘,自是宋人不復能軍矣。
十月,詔拜中書左丞相,仍諭之曰:「淮南重地,李庭芝狡詐,須卿守之。」時諸軍進取臨安,阿朮駐兵瓜洲,以絕揚州之援。伯顏所以兵不血刃而平宋者,阿朮控制之力為多。
十三年二月,夏貴舉淮西諸城來附。阿朮謂諸將曰:「今宋已亡,獨庭芝未下,以外助猶多故也。若絕其聲援,塞彼糧道,尚恐東走通、泰,逃命江海。」乃柵揚之西北丁村,以扼其高郵、寶應之餽運;貯粟灣頭堡,以備捍禦;留屯新城,以逼泰州。又遣千戶伯顏察兒率甲騎三百助灣頭兵勢,且戒之曰:「庭芝水路既絕,必從陸出,宜謹備之。如丁村烽起,當首尾相應,斷其歸路。」六月甲戌,姜才知高郵米運將至,果夜出步騎五千犯丁村柵。至曉,伯顏察兒來援,所將皆阿朮牙下精兵,旗幟畫雙赤月。衆軍望其塵,連呼曰:「丞相來矣!」宋軍識其旗,皆遁,才脫身走,追殺騎兵四百,步卒免者不滿百人。壬辰,李庭芝以朱煥守揚州,挾姜才東走。阿朮率兵追襲,殺步卒千人,庭芝僅入泰州,遂築壘以守之。七月乙巳,朱煥以揚州降。乙卯,泰州守將孫良臣開北門納降,執李庭芝、姜才,奉命戮揚州市。揚、泰既下,阿朮申嚴士卒,禁暴掠。有武衛軍校掠民二馬,即斬以徇。兩淮悉平,得府二、州二十二、軍四、縣六十七。九月辛酉,入見世祖於大明殿,陳宋俘。第功行賞,實封泰興縣二千戶。
二十三年,受命北伐叛王昔剌木等。明年凱旋。繼又西征,至哈剌霍州,以疾卒,年五十四,追封河南王。
阿里海牙
阿里海牙,畏吾兒人也。初生,胞中剖而出。其父以為不祥,將棄之,母不忍。比長,果聰辨,有膽略。家貧,嘗躬耕,舍耒嘆曰:「大丈夫當立功朝廷,何至效細民事畎畝乎。」去,求其國書讀之,逾月,又棄去。用薦者得事世祖于潛邸。
世祖即位,漸見擢用,由左右司郎中,遷參議中書省事。至元二年,立諸路行中書省,進僉河南行省事。
五年,命與元帥阿朮、劉整取襄陽,又加參知政事。始,帝遣諸將,命毋攻城,但圍之,以俟其自降。乃築長圍,起萬山,包百丈、楚山,盡鹿門,以絕之。宋兵入援者,皆敗去。然城中糧儲多,圍之五年,終不下。九年二月,破樊城外郛,其將復閉內將守。阿里海牙以為襄陽之有樊城,猶齒之有唇也,宜先攻樊城,樊城下,則襄陽可不攻而得。乃入奏。帝始報可。會有西域人亦思馬因獻新砲法,因以其人來軍中。十年正月,為砲攻樊,破之。先是,宋兵為浮橋以通襄陽之援,阿里海牙發水軍焚其橋,襄援不至,城乃拔。詳具阿朮傳。
阿里海牙既破樊,移其攻具以向襄陽。一砲中其譙樓,聲如雷霆,震城中。城中洶洶,諸將多踰城降者。劉整欲立碎其城,執文煥以快其意。阿里海牙獨不欲攻,乃身至城下,與文煥語曰:「君以孤軍城守者數年,今飛鳥路絕,主上深嘉汝忠。若降,則尊官厚祿可必得,決不殺汝也。」文煥狐疑未決。又折矢與之誓,如是者數四,文煥感而出降。遂與入朝。帝以文煥為昭勇大將軍、侍衛親軍都指揮使、襄漢大都督;阿里海牙行荊湖等路樞密院事,鎮襄陽。
阿里海牙奏曰:「襄陽,自昔用武之地也,今天助順而克之,宜乘勝順流長驅,宋可必平。」平章阿朮亦贊其說。帝命丞相史天澤議之。天澤曰:「朝廷若遣重臣,如丞相安童、同知樞密院事伯顏者一人,都督諸軍,則四海混同,可立待也。」帝曰:「伯顏可。」乃大徵兵,拜伯顏為行中書省左丞相,阿朮為平章。阿里海牙進行省右丞,賞鈔二百錠。
十一年九月,會師襄陽,遂破郢州及沙洋、新城。十二月,師出沙蕪口。宋制置夏貴守諸隘,甚固。阿里海牙麾兵攻武磯堡,貴趨援之。阿朮遂以兵西渡青山磯,宋都統程鵬飛來迎戰,敗之江中。會貴兵亦敗走廬州,宣撫朱禩孫夜遁還江陵,知鄂州張晏然以城降,鵬飛以本軍降。
伯顏與諸將會鄂城下,議曰:「鄂,襟山帶江,江南之要區也,且兵糧皆備。今蜀、江陵、岳、鄂皆未下,不以一大將鎮撫之,上流一動,則鄂非我有也。」乃以兵四萬,遣阿里海牙戍鄂,而與阿朮將大兵以東。
阿里海牙集鄂民,宣上德惠,禁將士毋侵掠。其下恐懼,無敢取民之菜者,民大悅。遣人徇壽昌、信陽、德安諸郡,皆下。進徇江陵。十有二年春三月,與安撫高世傑兵遇巴陵,命張榮實擣其中堅,解汝楫率諸翼兵左右角之。世傑敗走,追降之于桃花灘。遂下岳州。四月,至沙市,城不下,縱火攻之,沙市立破,宣撫朱禩孫、制置高達恐,即以城降。乃入江陵,釋係囚,放戍券軍,除其徭賦及法令之繁細者。傳檄郢、歸、峽、常德、澧、隨、辰、沅、靖、復、均、房、施、荊門及諸洞,無不降者。盡奏官其所降官,以兵守峽,籍其戶口財賦來上。帝喜,大宴三日,語近臣曰:「伯顏兵東,阿里海牙以孤軍戍鄂,朕甚憂之。今荊南定,吾東兵可無後患矣。」乃親作手詔褒之,命右丞廉希憲守江陵,促阿里海牙急還鄂,且以沿江諸城新附者委之。
阿里海牙至鄂,招潭州守臣李芾,不聽。乃移兵長沙,拔湘陰。冬十月,至潭,為書射城中以示芾,曰:「速下,以活州民,否則屠矣。」不荅。乃決隍水,部分諸將,以砲攻之,破其木堡。流矢中胸,瘡甚,督戰益急,奪其城。潭人復作月城以相拒。凡攻七十日,大小數十戰。十有三年春正月,芾力屈,及轉運使鍾蜚英,都統陳義皆自殺,其將劉孝忠以城降。諸將欲屠之,阿里海牙曰:「是州生齒數百萬口,若悉殺之,非上諭伯顏以曹彬不殺意也,其屈法生之。」復發倉以食饑者。
遣使徇郴、全、道、桂陽、永、衡、武岡、寶慶、袁、韶、南雄諸郡,其守臣皆率其民來迎,曰「聞丞相體皇帝好生之德,毋殺虜,所過皆秋毫無犯,民今復見太平,各奉表來降。」丞相,稱阿里海牙也。奏官其降官,皆如江陵。
獨宋經略使馬塈守靜江不下。使緫管俞全等招之,皆為所殺。會宋主以國降,降手詔遣湘山僧宗勉諭塈,塈復殺之。阿里海牙又為書,以天命地利人心開塈,許以廣西大都督,反覆千餘言,終不聽。因入朝賀平宋,拜平章政事,使持詔如靜江諭之。十一月,前兵至嚴關,塈守關弗納,破其兵,又敗都統馬應麒於小溶江,遂逼靜江。錄上所賜靜江詔以示塈,塈焚之,斬其使。靜江以水為固,乃築堰斷大陽、小溶二江,以遏上流,決東南埭,以涸其隍,破其城。民聞城破,即縱火焚居室,多赴水死。塈及其緫制黃文政、緫管張虎,以殘兵突圍走,執之。阿里海牙以靜江民易叛,非潭比,不重刑之,則廣西諸州不服,因悉坑之,斬塈於市。分遣萬戶脫溫不花徇賓、融、柳、欽、橫、邕、慶遠,齊榮祖徇鬱林、貴、廉、象,脫鄰徇潯、容、藤、梧,皆下之。特磨王儂士貴、南丹州牧莫大秀,皆奉表求內附,奏官其降官如潭州。以兵戍靜江、昭、賀、梧、邕、融,乃還潭。
既而宋二王稱制海中,雷、瓊、全、永與潭屬縣之民文才喻、周隆、張虎、羅飛咸起兵應之,舒、黃、蘄相繼亦起,大者衆數萬,小者不下數千。詔命討之,且略地海外。阿里海牙既定才喻等,至雷州,使人諭瓊州安撫趙與珞降,不聽。遂自航大海五百里,執與珞、冉安國、黃之紀,皆裂殺之,盡定瓊南寧、萬安、吉陽地。降八蕃羅甸蠻,以其緫管龍文貌入見,置宣慰司。八蕃羅甸、卧龍、羅蕃、大龍、遏蠻、盧蕃、小龍、石蕃、方蕃、洪蕃、程蕃,並置安撫以鎮之。
十八年,奏請徙省鄂州。所定荊南、淮西、江西、海南、廣西之地,凡得州五十八,峒夷山獠不可勝計。大率以口舌降之,未嘗專事殺戮。又其取民悉定從輕賦,民所在立祠祀之。
二十三年,入朝,加光祿大夫、湖廣行省左丞相;卒,年六十。贈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封楚國公,諡武定。至正八年,進封江陵王。
子忽失海牙,湖廣行中書省左丞;貫只哥,江西行中書省平章政事。
相威
相威,國王速渾察之子也。性弘毅重厚,不飲酒,寡言笑。喜延士大夫,聽讀經史,論古今治亂,至直臣盡忠、良將制勝,必為之擊節稱善。以故臨大事,決大議,言必中節。
至元十一年,世祖命相威緫速渾察元統弘吉剌等五投下兵從伐宋。由正陽取安豐,略廬,克和,攻司空山,平野人原。道安慶,渡江東下,會丞相伯顏兵于潤州,分三道並進,相威率左軍,參政董文炳為副,部署將校,申明約束。江陰、華亭、澉浦、上海悉望風款附,吏民按堵如故。進屯鹽官,伯顏已駐師臨安城下,得宋幼主降表。相威乃移兵瓜洲,與阿朮兵合。臨揚州,都統姜才以兵二萬攻揚子橋,率諸將擊敗之。
十三年夏,驛召相威。秋,入覲,大饗,賚功授金虎符、征西都元帥,仍賜弓矢甲鞍、文錦表裏四、鈔萬貫,從者賞賜有差。時親王海都叛,命領汪緫帥兵以鎮西土。
十四年,召拜江南諸道行臺御史大夫。乃上奏曰:「陛下以臣為耳目,臣以監察御史、按察司為耳目。倘非其人,是人之耳目先自閉塞,下情何由上達。」帝嘉之,命御史臺清其選。每除目至,必集幕僚御史議其可否,不協公論者即劾去之。繼陳便民一十五事,其略曰:併行省,削冗官,鈐鎮戍,拘官船,業流民,錄故官,贓饋遺,淮浙鹽運司直隸行省,行大司農營田司併入宣慰司,理訟勿分南北,公田召佃仍減其租,革宋公吏勿容作弊。帝皆納焉。浙東盜起,浙西宣慰使昔里伯縱兵肆掠,俘及平民,乃遣御史商琥據錢唐津渡閱治之,得釋者以數千計。昔里伯遁還都,奏執還揚州治其罪。
十六年,入覲。會左丞崔斌等言平章阿合馬不法事,有旨命相威及知樞密院博羅,自開平馳驛大都共鞫之。阿合馬稱疾不出,博羅欲回,相威厲聲色曰:「奉旨按問,敢回奏耶!」令輿疾赴對,首責數事。既引伏,有旨釋免,仍喻相威曰:「朕知卿不惜顏面。」復命還南行臺。十七年,有旨命相威檢覈阿里海牙、忽都帖木兒等所俘三萬二千餘口,並放為民。
十八年,右丞范文虎,參政李庭,以兵十萬,航海征倭。七晝夜至竹島,與遼陽省臣兵合。欲先攻太宰府,遲疑不發。八月朔,颶風大作,士卒十喪六七。帝震怒,復命行省左丞相阿塔海征之。一時無敢諫者。相威遣使入奏曰:「倭不奉職貢,可伐而不可恕,可緩而不可急。向者師行迫期,戰船不堅,前車已覆,後當改轍。今為之計,預修戰艦,訓練士卒,耀兵揚武,使彼聞之,深自備禦。遲以歲月,俟其疲怠,出其不意,乘風疾往,一舉而下,萬全之策也。」帝意始釋,遂罷其役。又陳皇太子既令中書,宜領撫軍監國之任,選正人端士,立詹事、賓客、諭德、贊善,衛翼左右,所以樹國本也。帝深然之。
十九年,又奏阿里海牙占降民一千八百戶為奴,阿里海牙以為征討所得,有旨:「果降民也,還之有司;若征討所得,令御史臺籍其數以聞,量賜有功者。」阿里海牙又自陳其功比伯顏,當賜養老戶,御史滕魯瞻劾之,阿里海牙自辨,有旨遣使赴行臺逮問。相威曰:「為臣敢爾欺誑邪,滕御史何罪。」即馳奏,使者竟歸。
二十年,以疾請入覲,進譯語資治通鑑,帝即以賜東宮經筵講讀。拜江淮行省左丞相。二十一年,啟行。四月,卒于蠡州,年四十四。訃聞,帝悼惜不已。
子阿老瓦丁,南行臺御史大夫;孫脫歡,集賢大學士。
土土哈
土土哈,其先本武平北折連川按荅罕山部族,自曲出徙居西北玉里伯里山,因以為氏,號其國曰欽察。其地去中國三萬餘里,夏夜極短,日暫沒即出。曲出生唆末納,唆末納生亦納思,世為欽察國主。
太祖征蔑里乞,其主火都奔欽察,亦納思納之。太祖遣使諭之曰:「汝奚匿吾負箭之麋?亟以相還,不然禍且及汝。」亦納思荅曰:「逃鸇之雀,叢薄猶能生之。吾顧不如草木耶?」太祖乃命將討之。亦納思已老,國中大亂,亦納思之子忽魯速蠻遣使自歸於太宗。而憲宗受命帥師,已扣其境,忽魯速蠻之子班都察,舉族迎降,從征麥怯斯有功。率欽察百人從世祖征大理,伐宋,以強勇稱。嘗侍左右,掌尚方馬畜,歲時挏馬乳以進,色清而味美,號黑馬乳,因目其屬曰哈剌赤。
土土哈,班都察之子也。中統元年,父子從世祖北征,俱以功受上賞。班都察卒,乃襲父職,備宿衛。
宗王海都搆亂,世祖以國家根本之地,命皇太子北平王率諸王鎮守之。至元十四年,諸王脫脫木、失烈吉叛,寇抄諸部,掠祖宗所御大帳以去。土土哈率兵討之,敗其將脫兒赤顏於納蘭不剌,邀諸部以還。應昌部族只兒瓦台搆亂,脫脫木引兵應之,中途遇土土哈,將戰,先獲其候騎數十,脫脫木乃引去,遂滅只兒瓦台。追脫脫木等至禿兀剌河,三宿而後返。尋復敗之於斡歡河,奪回所掠大帳,還諸部之衆於北平。
十五年,大軍北征,詔率欽察驍騎千人以從。追失烈吉踰金山,擒扎忽台等以獻。又敗寬折哥等,裹瘡力戰,獲羊馬輜重甚衆。還朝,帝召至榻前,親慰勞之,賜金銀酒器及銀百兩、金幣九、歲時預宴只孫冠服全、海東白鶻一,仍賜以奪回所掠大帳,而諭之曰:「祖宗武帳,非人臣所得御,以卿能歸之,故以授卿。」嘗有旨:「欽察人為民及隸諸王者,皆別籍之以隸土土哈,戶給鈔二千貫,歲賜粟帛,選其材勇,以備禁衛。」
十九年,授昭勇大將軍、同知太僕院事。二十年,改同知衛尉院事,兼領群牧司。請以所部哈剌赤屯田畿內,詔給霸州文安縣田四百頃,益以宋新附軍人八百,俾領其事。二十一年,賜金虎符,并賜金貂、裘帽、玉帶各一,海東青鶻一,水磑壹區,近郊田二千畝,籍河東諸路蒙古軍子弟四千六百人隸其麾下。二十二年,拜鎮國上將軍、樞密院副使。二十三年,置欽察親軍衛,遂兼都指揮使,聽以宗族將吏備官屬。
海都兵犯金山,詔與大將朶兒朶懷共禦之。二十四年,宗王乃顏叛,陰遣使來結也不干、勝剌哈,為土土哈所執,盡得其情以聞。勝剌哈設宴邀二大將,朶兒朶懷將往,土土哈以為事不可測,遂止,勝剌哈計不得行。未幾,有旨令勝剌哈入朝,將由東道進,土土哈言於北安王曰:「彼分地在東,脫有不虞,是縱虎入山林也。」乃命從西道進。既而有言也不干叛者,衆欲先聞於朝,然後發兵。土土哈曰:「兵貴神速,若彼果叛,我軍出其不意,可即圖之;否則與約而還。」即日啟行,疾驅七晝夜,渡禿兀剌河,戰于孛怯嶺,大敗之,也不干僅以身免。世祖時親征乃顏,聞之,遣使命土土哈收其餘黨,沿河而下。遇叛王也鐵哥軍萬騎,擊走之,獲馬甚衆,并擒叛王哈兒魯等,獻俘行在所,誅之。欽察、康里之屬,自叛所來歸者,即以付土土哈,置哈剌魯萬戶府,欽察之散處安西諸王部下者,悉令統之。
時成宗以皇孫撫軍於北,詔以土土哈從。追乃顏餘黨於哈剌,誅叛王兀塔海,盡降其衆。二十五年,諸王也只里為叛王火魯哈孫所攻,遣使告急。復從皇孫移師援之,敗諸兀魯灰。還至哈剌溫山,夜渡貴烈河,敗叛王哈丹,盡得遼左諸部,置東路萬戶府。世祖多其功,以也只里女弟塔倫妻之。
二十六年,從皇孫晉王征海都。抵杭海嶺,敵先據險,諸軍失利,惟土土哈以其軍直前鏖戰,翼晉王而出。追騎大至,乃選精銳設伏以待之,寇不敢逼。秋七月,世祖巡幸北邊,召見慰諭之,曰:「昔太祖與其臣同患難者,飲班朮河之水以記功。今日之事,何愧昔人,卿其勉之。」還至京師,大宴群臣,復謂土土哈曰:「朔方人來,聞海都言:『杭海之役,使彼邊將皆如土土哈,吾屬安所置哉!』」論功行賞,帝欲先欽察之士。土土哈言:「慶賞之典,蒙古將吏宜先之。」帝曰:「爾毋飾讓,蒙古人誠居汝右,力戰豈在汝右耶?」召諸將頒賞有差。
初,世祖既取宋,命籍建康、廬、饒租戶千為哈剌赤戶,益以俘獲千七百戶賜土土哈,仍官一子,以督其賦。二十八年,土土哈奏:「哈剌赤軍以萬數,足以備用。」詔賜珠帽、珠衣、金帶、玉帶、海東青鶻各一,復賜其部曲毳衣、縑素萬匹。於是率哈剌赤萬人北獵於漢塔海,邊寇聞之,皆引去。
二十九年秋,略地金山,獲海都之戶三千餘還至和林。有詔進取乞里吉思。三十年春,師次欠河,冰行數日,始至其境,盡收其五部之衆,屯兵守之。奏功,加龍虎衛上將軍,仍給行樞密院印。海都聞取乞里吉思,引兵至欠河,復敗之,擒其將孛羅察。
三十一年,成宗即位,詔以邊境事重,其免會朝,遣使就賜銀五百兩、七寶金壺盤盂各一、鈔萬貫、白氊帳一、獨峰駝五。冬,召至京師,賞賚有加,別賜其麾下士鈔千二百萬貫。元貞元年春,仍出守北邊。二年秋,諸王附海都者率衆來歸,邊民驚擾,身至玉龍罕界,饋餉安集之,導諸王岳木忽等入朝。帝解御衣以賜,又賜金五十兩、銀千五百兩、鈔五萬貫、轎輿各一。
大德元年正月,拜銀青榮祿大夫、上柱國、同知樞密院事、欽察親軍都指揮使,奉命還北邊。二月,至宣德府卒,年六十一。贈金紫光祿大夫、司空,追封延國公,諡武毅,後加封昇王。子八人,其第三子曰床兀兒。
床兀兒初以大臣子奉詔從太師月兒魯行軍,戰於百搭山,有功,拜昭勇大將軍、左衛親軍都指揮使。
大德元年,襲父職,領征北諸軍帥師踰金山,攻八鄰之地。八鄰之南有荅魯忽河,其將帖良臺阻水而軍,伐木柵岸以自庇,士皆下馬跪坐,持弓矢以待我軍,矢不能及,馬不能進。床兀兒命吹銅角,舉軍大呼,聲震林野。其衆不知所為,爭起就馬。於是麾師畢渡,湧水拍岸,木柵漂散,因奮師馳擊,追奔五十里,盡得其人馬廬帳。還次阿雷河,與海都所遣援八鄰之將孛伯軍遇。河之上有高山,孛伯陣於山上,馬不利下馳。床兀兒麾軍渡河蹙之,其馬多顛躓,急擊敗之,追奔三十餘里,孛伯僅以身免。二年,北邊諸王都哇、徹徹禿等潛師襲火兒哈禿之地。其地亦有山甚高,敵兵據之。床兀兒選勇而善步者,持挺刃四面上,奮擊,盡覆其軍。三年,入朝,成宗親解御衣賜之,慰勞優渥,拜鎮國上將軍、僉樞密院事、欽察親軍都指揮使、太僕少卿。復還邊。
是時武宗在潛邸,領軍朔方,軍事必諮於床兀兒。及戰,床兀兒嘗為先。四年秋,叛王禿麥、斡魯思等犯邊,床兀兒迎敵於闊客之地。及其未陣,直前搏之,敵不敢支,追之踰金山乃還。五年,海都兵越金山而南,止於鐵堅古山,因高以自保。床兀兒急引兵敗之。復與都哇相持于兀兒禿之地。床兀兒以精銳馳其陣,左右奮擊,所殺不可勝計,都哇之兵幾盡。武宗親視其戰,乃嘆曰:「何其壯耶!力戰未有如此者。」事聞,詔遣御史大夫禿只等即赤訥思之地集諸王軍將問戰勝功狀,咸稱床兀兒功第一。武宗既命尚雅忽禿楚王公主察吉兒,及使者以功簿奏,帝復出御衣遣使臨賜之。七年秋,入朝,帝親諭之曰:「卿鎮北邊,累建大功,雖以黃金周飾卿身,猶不足以盡朕意。」賜以衣帽、金珠等物甚厚,拜驃騎衛上將軍、樞密院副使、欽察親軍都指揮使、太僕少卿,仍賜其軍萬人,鈔四千萬貫。
九年,諸王都哇、察八兒、明里帖木兒等相聚而謀曰:「昔我太祖艱難以成帝業,奄有天下,我子孫乃弗克靖恭,以安享其成,連年搆兵,以相殘殺,是自隳祖宗之業也。今撫軍鎮邊者,皆吾世祖之嫡孫,吾與誰爭哉?且前與土土哈戰既弗能勝,今與其子床兀兒戰又無功,惟天惟祖宗意可見矣。不若遣使請命罷兵,通一家之好,使吾士民老者得以養,少者得以長,傷殘疲憊者得以休息,則亦無負太祖之所望於我子孫者矣。」使至,帝許之。於是明里帖木兒等罷兵入朝,特為置驛以通往來。十年,拜榮祿大夫、同知樞密院事,尋拜光祿大夫、知樞密院事,欽察左衛指揮、太僕少卿皆如故。
成宗崩,武宗時在渾麻出之海上,床兀兒請急歸定大業,以副天下之望。武宗納其言,即日南還。及即位,賜以先朝所御大武帳等物,加拜平章政事,仍兼樞密、欽察左衛、太僕。還邊,復封容國公,授以銀印,賜尚服衣段及虎豹之屬。至大二年,入朝,加封句容郡王,改授金印。帝曰:「世祖征大理時所御武帳及所服珠衣,今以賜卿,其勿辭。」翌日,又以世祖所乘安輿賜之,且曰:「以卿有足疾,故賜此。」床兀兒叩頭泣涕,固辭而言曰:「世祖所御之帳,所服之衣,固非臣所敢當,而乘輿尤非所宜蒙也。貪寵過當,臣實不敢。」帝顧左右曰:「他人不知辭此。」別命有司置馬轎賜之,俾得乘至殿門下。
仁宗即位,入朝,特授光祿大夫、平章政事、知樞密院事、欽察親軍都指揮使、左衛親軍都指揮使、太僕少卿。延祐元年,敗叛王也先不花等軍于亦忒海迷失之地,遣使入報,賜以尚服。二年,敗也先不花所遣將也不干、忽都帖木兒于赤麥干之地。追出其境,至鐵門關,遇其大軍於扎亦兒之地,又敗之。四年,帝念其功而憫其老,召入商議中書省事,知樞密院事。大理國進象牙、金飾轎,即以賜之。每見必賜坐,每食必賜食,待以宗室親王之禮。床兀兒常曰:「老臣受朝廷之賜厚矣,吾子孫當以死報國。」
至治二年卒,年六十三。後累封揚王。子六人:燕帖木兒,荅剌罕、太師、右丞相、太平王;撒敦,左丞相;荅里,襲封句容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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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00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二十九‧列傳第十六  來阿八赤
來阿八赤,寧夏人。父朮速忽里,歸太祖,選居宿衛,繼命掌膳事。憲宗即位,大舉伐宋,攻釣魚山,命諸將議進取之計,朮速忽里言於帝曰:「川蜀之地,三分我有其二,所未附者巴江以下數十州而已,地削勢弱,兵糧皆仰給東南,故死守以抗我師。蜀地巖險,重慶、合州又其藩屏,皆新築之城,依險為固,今頓兵堅城之下,未見其利。曷若城二城之間,選銳卒五萬,命宿將守之,與成都舊兵相出入,不時擾之,以牽制其援師。然後我師乘新集之銳,用降人為鄉導,水陸東下,破忠、涪、萬、夔諸小郡,平其城,俘其民,俟冬水涸,瞿唐三峽不日可下,出荊楚,與鄂州渡江諸軍合勢,如此則東南之事一舉可定。其上流重慶、合州,孤危無援,不降即走矣。」諸將曰「攻城則功在頃刻」,反以其言為迂,卒不用。
於是博選宿衛中材力可任用者,以阿八赤奉命往監元帥紐鄰軍,遏宋人援兵,駐重慶下流之銅羅峽,夾江據為壘。宋都統甘順自夔州泝流西上,乘舟來攻。阿八赤預積薪於二壘,明火鼓譟,矢石如雨,順流而進,宋人力戰不能支,退保西岸,斂兵自固。黎明復至,阿八赤身率精兵,緣而下,戰艦復進,宋人敗走,殺傷數千人。帝聞而壯之,賜銀二鋌。
憲宗崩,阿八赤從父倍道歸燕。世祖即位,問以川蜀之事,阿八赤歷陳始末,誦其父前所言以對,世祖撫掌曰:「當時若從此策,東南其足平乎。朕在鄂渚,日望上流之聲勢耳。」
至元七年,南征襄樊,發河南、北器械糧儲悉聚于淮西之義陽。慮宋人剽掠,命阿八赤督運,二日而畢。既還,世祖大悅,以銀一鋌賜之。十四年,立尚膳院,授中順大夫、同知尚膳院事。十八年,佩三珠虎符,授通奉大夫、益都等路宣慰使、都元帥。發兵萬人開運河,阿八赤往來督視,寒暑不輟。有兩卒自傷其手以示不可用,阿八赤檄樞密并行省奏聞,斬之以懲不律。運河既開,遷膠萊海道漕運使。二十一年,調同僉宣徽院事。遼左不寧,復降虎符,授征東招討使。阿八赤招徠降附,期以自新,遠近帖然。二十二年,授征東宣慰使、都元帥。
皇子鎮南王征交趾,授湖廣等處行中書省右丞,召見,世祖親解衣衣之,并金玉束帶及弓矢甲冑賜焉。二十四年,改湖廣等處行尚書省右丞,詔四省所發士馬,俾阿八赤閱視。九月,領中衛親軍千人,翊導皇子至思明州。賊阻險拒守,於是選精銳與賊戰于女兒關,斬馘萬計,餘兵棄關走。於是大軍深入,進至交州,陳日烜空其城而遁。阿八赤曰:「賊棄巢穴而匿山海者,意待吾之敝而乘之耳。將士多北人,春夏之交瘴癘作,賊弗就擒,吾不能持久矣。今出兵分定其地,招降納附,勿縱士卒侵掠,急捕日烜,此策之善者也。」時日烜屢遣使約降,欲以賂緩我師。諸將皆信其說,且修城以居而待其至。久之,軍乏食,日烜不降,擁衆據竹洞、安邦海口。阿八赤率兵往攻之,屢與賊遇,晝夜迎戰,賊兵敗遁。會將士多疫不能進,而諸蠻復叛,所得關阨皆失守,乃議班師。選諸軍步騎,命先啟行,且戰且行,日數十合。賊據高險,射毒矢,將士裹瘡以戰,諸軍護皇子出賊境,阿八赤中毒矢三,首項股皆腫,遂卒。
子寄僧,為水達達屯田緫管府達魯花赤。乃顏叛,戰于高麗雙城。調萬安軍達魯花赤。平黎蠻有功,遷雷州路緫管,卒。孫完者不花,同知潮州路緫管府事;次禿滿不花、也先不花、太不花。
紐璘也速荅兒附
紐璘,珊竹帶人。祖孛羅帶,為太祖宿衛,從太宗平金,戍河南。父太荅兒,佐憲宗征阿速、欽察等國有功,拜都元帥。歲壬子,率陝西西海、鞏昌諸軍攻宋,入蜀。癸丑,與緫帥汪田哥立利州。甲寅,攻碉門、黎、雅等城。乙卯,入重慶,獲都統制張實。是歲卒。
紐璘偉貌長身,勇力絕人,且多謀略,常從父軍中。丁巳歲,憲宗命將兵萬人略地,自利州下白水,過大獲山,出梁山軍直抵夔門。戊午,還釣魚山,引軍欲會都元帥阿荅胡等於成都。宋制置使蒲擇之,遣安撫劉整、都統制段元鑑等,率衆據遂寧江箭灘渡以斷東路。紐璘軍至不能渡,自旦至暮大戰,斬首二千七百餘級,遂長驅至成都。帝聞,賜金帛勞之。蒲擇之命楊大淵等守劍門及靈泉山,自將四川兵取成都。會阿荅胡死,諸王阿卜干與諸將脫林帶等謀曰:「今宋兵日逼,聞我帥死,必悉衆來攻,其鋒不可當。我軍去朝庭遠,待上命建大帥,然後禦敵,恐無及已。不若推紐璘為長,以號令諸將,出彼不意,敵可必破。」衆然之,遂推紐璘為長。紐璘率諸將大破宋軍于靈泉山,乘勝追擒韓勇,斬之,蒲擇之兵潰。進圍雲頂山城,扼宋軍歸路。其主將倉卒失計,遂以其衆降。城中食盡,亦殺其守將以降。成都、彭、漢、懷、綿等州悉平,威、茂諸蕃亦來附。紐璘奉金銀、竹箭、銀銷刀,遣速哥入獻。帝賜黃金五十兩,即軍中真拜都元帥。
時紐璘軍止二萬,以五千命拜延八都魯等守成都,自將萬五千人從馬湖趨重慶。冬,帝進軍至大獲山,紐璘率步騎號五萬,戰船二百艘,發成都。遣張威以五百人為前鋒,水陸並進,謀鎖重慶江,以絕吳、蜀之路,縛橋資州之口以濟師。千戶暗都剌率舟師而下,紐璘將步騎而南,旌旗輜重百里不絕,鼓譟渡瀘,放舟而東。蒲擇之以兵分道要遮,遇輒敗之。紐璘至涪,造浮橋,駐軍橋南北,以杜宋援兵。聞大軍多瘧癘,遣人進牛犬豕各萬頭。明年春,朝行在所,還討思、播二州,獲其將一人。宋將呂文煥攻涪浮橋,時新立成都,士馬不耐其水土,多病死,紐璘憂之。密旨督戰,不得已出師,大敗文煥軍,獲其將二人,斬之,遂班師。文煥以兵襲其後,紐璘戰却之。
中統元年,世祖即位,紐璘入朝,賜虎符及黃金五十兩、白金二千五百兩、馬二匹。紐璘遣梁載立招降黎、雅、碉門、巖州、偏林關諸蠻,得漢、番二萬餘戶。未幾,詔速哥分西川兵及陝西諸軍屬紐璘,鎮秦、鞏、唐兀之地。三年,宋將劉整以瀘州降,呂文煥圍之,詔以兵往援,文煥敗走,遂徙瀘州民於成都、潼川。四年,為劉整所譖,徵至上都,驗問無狀,詔釋之。還至昌平,卒。子也速荅兒。
也速荅兒勇智類其父,至元十一年,入見世祖,以屬行樞密院火都赤,使習兵事。從圍嘉定,以三千人至三龜、九頂山相地形勢,敗宋安撫昝萬壽兵,斬首五百級,以功賜虎符,授六翼達魯花赤。昝萬壽尋遣部將李立以嘉定、三龜、九頂、紫雲諸城寨降。又從行樞密副使忽敦,率兵徇下流諸城,皆望風來附。忽敦以兵二萬會東川行樞密院合荅圍重慶,歲餘不下,帝命行樞密副使不花代將。不花將兵萬餘至城下,也速荅兒率二十餘騎攻其門,宋都統趙安出戰,也速荅兒三入其軍,再挾猛士以出,大兵四集,斬首五百餘級,趙安開門降,制置使張珏遁,追至涪州擒之。捷聞,帝賜玉帶、鈔五千貫,授西川蒙古軍馬六翼新附軍招討使,遷四川西道宣慰使,加都元帥。
羅氏鬼國亦奚不薛叛,詔以四川兵會雲南、江南兵討之。至會靈關,亦奚不薛遣先鋒阿麻、阿豆等將數萬衆迎敵,也速荅兒馳入其軍,挾阿麻、阿豆出,斬之。亦奚不薛懼,率所部五萬餘戶降。以功拜西川等處行中書省右丞,加賜金帛鞍轡。
西南夷雄左、都掌蠻得蘭右叛,詔以兵討降之,改四川等處行樞密副使。冬,烏蒙蠻陰連都掌蠻以叛,詔以兵會雲南行院拜荅力進討。也速荅兒擒烏蒙蠻,帝賜玉帶、織金服,遷蒙古軍都萬戶,復賜銀鼠裘,鎮唐兀之地。進同知四川等處行樞密院事,仍居鎮。成宗即位,拜四川等處行中書省平章政事。
武宗時,由四川遷雲南,加左丞相,仍為平章政事。南征叛蠻,感瘴毒,還至成都卒。弟八剌,襲為蒙古軍萬戶。八剌卒,次子拜延襲,拜四川行省左丞;長子南加台,官至四川行省平章政事。
阿剌罕
阿剌罕,札剌兒氏。祖撥徹,事太祖,為火而赤,又為博而赤,攻城掠地,數有戰功。太宗即位,仍以其職從征隴北、陝西,身先戰士,死焉。父也柳干,幼隸皇子岳里吉為衛士長。歲乙未,從皇子闊出、忽都禿南征,累功授萬戶,遷天下馬步禁軍都元帥。及大將察罕卒,也柳干領其職,拜諸翼軍馬都元帥,統大軍攻淮東、西諸郡。戊午,戰死揚州。
阿剌罕襲為諸翼蒙古軍馬都元帥。己未,從世祖渡江,至鄂而還。世祖即位,從至末黎伯顏孛剌。宗王阿里不哥稱兵內向,阿剌罕以所部軍擊破阿藍帶兒、渾都海之兵於昔門禿,追至河西,以功賜金五十兩。中統三年,李璮叛,據濟南,大軍討之。阿剌罕與璮戰於老倉口,敗之。璮伏誅,授都元帥,賜金虎符、銀印。
至元四年春,改上萬戶,從都元帥阿朮伐宋。九月,師次襄陽西安陽灘,逆戰宋兵,敗之。五年,大軍圍襄樊,阿剌罕守南面百丈山、漫河灘,兵累交,宋不能師。十年春,樊城破,襄陽降。十一年秋,丞相伯顏與阿朮會師襄陽,遣阿剌罕率諸翼軍攻郢、復諸州。十月,奪郢州南門堡。丞相伯顏、阿朮親率騎兵行視漢陽城壁,欲取漢口渡江。宋人以精兵扼漢口,乃遣阿剌罕帥蒙古騎兵倍道兼行,擊破沙蕪堡,遂入江,取鄂州。阿剌罕同斷事官楊仁風東略壽昌,得米四十萬斛,遂統左翼軍順流東下,沿江州郡悉降,乃撫輯其人民。
十二年六月,加昭毅大將軍、蒙古漢軍上萬戶,屯駐建康。丞相伯顏受詔赴闕,以阿剌罕留治省事,拜中奉大夫、參知政事。丞相伯顏還軍中,分軍為三道並進。阿剌罕由西道趨溧水、溧陽,攻破銀樹東壩,至護牙山慶豐圬,敗宋軍,斬首七千級,又擒其將祝亮,并裨校七十二人,斬首三千級。又與宋兵戰,斬首七千級,逐其援兵退走數十里。又敗其都統等三人,斬首三千級。破建平縣,殺其守吏。進攻廣德軍獨松關。先是,宋廣德守張濡,殺國信使廉希賢、嚴忠範等于獨松關,及阿剌罕軍次安吉州上柏鎮,濡率兵來拒戰,大敗之,斬首二千級,生擒其副將馮翼,戮於軍前。濡遁走,追斬之。
十三年春,宋以國降,詔阿剌罕同左丞董文炳,率高興等,攻浙東溫、台、衢、婺、處、明、越及閩中諸郡,降其運使、提刑等五百人。追襲宋嗣秀王趙與檡至安福縣,與檡以軍三萬來拒戰,阿剌罕身先士卒,卒高興、撒里蠻等渡江,鏖戰四十餘里,斬其步帥觀察使李世達,生擒與檡及其將吏百八十人,悉斬之,獲其銅印五、軍資器仗無筭。泉州蒲壽庚降。江南平,以參知政事佩金虎符,行江東宣慰使。十四年,入覲,進資善大夫、行中書省左丞,俄遷右丞,仍宣慰江東。
十八年,召拜光祿大夫、中書左丞相、行中書省事,統蒙古軍四十萬征日本,行次慶元,卒于軍中。
子拜降襲,累遷江浙行中書省平章政事,仍領本軍萬戶。拜降卒,弟也速迭兒襲,由左手蒙古軍萬戶累遷河南江北行省平章政事,兼山東河北蒙古軍大都督。
阿塔海
阿塔海,遜都思人。祖塔海拔都兒,驍勇善戰,嘗從太祖同飲黑河水,以功為千戶。父卜花襲職,卒。阿塔海魁偉有大度,才略過人。既襲千戶,從大帥兀良合歹征雲南,身先行陣。師還,事世祖于潛邸。
至元九年,命馳驛督諸軍攻襄陽。襄陽下,第功授鎮國上將軍、淮西行樞密院副使。築正陽東西城。五月霖雨,宋將夏貴乘淮水溢,來爭正陽。阿塔海率衆禦之,貴走,追至安豐城下而還。
拜中書右丞、行樞密院事。渡江,與丞相伯顏軍合。克池州。十二年,師次建康。宋鎮江攝守石祖忠遣使乞降。揚州守將李庭芝聞之,遣兵突圍出擊,阿塔海率師救之,宋兵望風退走。時真、泰諸城尚為宋守,鎮江地扼襟喉,城壁不固,阿塔海乃立木柵,以保障居民。又分兵屯瓜洲,以絕揚州之援。宋將張世傑、孫虎臣帥舟師陳于江中焦山下,其勢甚張,阿塔海與平章阿朮登南岸督諸軍大破之。宋殿帥張彥與平江都統劉師勇襲呂城,遣萬戶懷都擊之,斬彥。十月,併行樞密院于行中書省,仍以阿塔海為右丞。克常州,降平江、嘉興。十三年正月,會兵臨安,宋降,以其幼主、母后入覲。詔復趨瓜洲,與阿朮議淮南事宜,淮南平。詳見伯顏、阿朮傳。
十四年,授榮祿大夫、平章政事、行中書省事。十五年二月,召赴闕,拜光祿大夫、行中書省左丞相,移治臨安。二十年,遷征東行省丞相,征日本,遇風,舟壞,喪師十七、八。二十二年,行同知沿江樞密院事。二十三年,行江西中書省事,入朝。二十四年,扈從征乃顏。師還,奉朝請居京師。二十六年十二月卒,年五十六,贈推忠翊運宣力功臣、開府儀同三司、太師、上柱國,追封順昌郡王,諡武敏。
子阿里麻,江淮行樞密副吏,累官至江南諸道行御史臺御史大夫,卒。
唆都百家奴
唆都,扎剌兒氏。驍勇善戰,入宿衛,從征花馬國有功。李璮叛山東,從諸王哈必赤平之。還,言于朝曰:「郡縣惡少年,多從間道鬻馬于宋境,乞免其罪,籍為兵。」從之,得兵三千人。以千人隸唆都,為千戶,命守蔡州。
至元五年,阿朮等兵圍襄陽,命唆都出巡邏,奪宋金剛臺寨、筲基窩、青澗寨、大洪山、歸州洞諸隘。嘗猝遇宋兵千餘,持羈勒欲竊馬,唆都戰敗之,斬首三百級。六年,宋將范文虎率舟師駐灌子灘,丞相史天澤命唆都拒却之。陞緫管,分東平卒八百隸之。九年,攻樊城,唆都先登,城遂破。襄陽降,再與卒五千,賜弓矢、襲衣、金鞍、白金等物。入見,陞郢復等處招討使。十一年,移戍郢州之高港,敗宋師,斬首三百級,獲裨校九人。從大軍濟江,鄂、漢降。
十二年,建康降,參政塔出命唆都入城招集,改建康安撫使。攻平江、嘉興,皆下之。帥舟師會伯顏于皋亭山。宋平,詔伯顏以宋主入朝,留參政董文炳守臨安,令其自擇可副者,文炳請留唆都,從之。時衢、婺諸州皆復起兵,文炳謂唆都曰:「嚴州不守,臨安必危,公往鎮之。」至嚴方十日,衢、婺、徽連兵來攻,唆都戰却之,獲章知府等二十二人。復婺州,敗宋將陳路鈐于梅嶺下,斬首三千級。又復龍游縣。攻衢州,衢守備甚嚴,唆都親率諸軍鼓譟登城,拔之,宋丞相留夢炎降。攻處州,斬首七百級。又攻建寧府松溪縣、懷安縣,皆下之。
十四年,陞福建道宣慰使,行征南元帥府事,聽參政塔出節制。塔出令唆都取道泉州,泛海會于廣州之富場。將行,信州守臣來求援曰:「元帥不來,信不可守,今邵武方聚兵觀釁,元帥旦往,邵武兵夕至矣。」唆都告于衆曰:「若邵武不下,則腹背受敵,豈獨信不可守乎!」乃遣周萬戶等往招降之。唆都趨建寧,遇宋兵于崇安,軍容甚盛。令其子百家奴及楊庭璧等數隊夾擊之,范萬戶以三百人伏祝公橋,移剌荅以四百人伏北門外。庭璧陷陣深入,宋兵敗走,伏兵起邀擊之,斬首千餘級。宋丞相文天祥、南劍州都督張清,合兵將襲建寧,唆都夜設伏敗之。轉戰至南劍,敗張清,奪其城。至福州,王積翁以城降。攻興化軍,知軍陳瓚乞降,復閉城拒守,唆都臨城諭之,矢石雨下,乃造雲梯砲石,攻破其城,巷戰終日,斬首三萬餘級,獲瓚,支解以徇。至漳州,漳州亦拒守,先遣百家奴往會塔出,留攻之,斬首數千級,知府何清降。攻潮州,知府馬發不降,唆都恐失富場之期,乃舍之而去。
十五年,至廣州,塔出令還攻潮。發城守益備,唆都塞塹填濠,造雲梯、鵝車,日夜急攻,發潛遣人焚之,二十餘日不能下,唆都令于衆曰:「有能先登者,拜爵;已仕者,增秩。」緫管兀良哈耳先登,諸將繼之,戰至夕,宋兵潰,潮州平。進參知政事,行省福州。徵入見,帝以江南既定,將有事于海外,陞左丞,行省泉州,招諭南夷諸國。十八年,改右丞,行省占城。
十九年,率戰船千艘,出廣州,浮海伐占城。占城迎戰,兵號二十萬。唆都率敢死士擊之,斬首并溺死者五萬餘人,又敗之于大浪湖,斬首六萬級。占城降,唆都造木為城,闢田以耕。伐烏里、越里諸小夷,皆下之,積穀十五萬以給軍。二十一年,鎮南王脫歡征交趾,詔唆都帥師來會,敗交趾兵于清化府,奪義安關,降其臣彰憲、昭顯。脫歡命唆都屯天長以就食,與大營相距二百餘里。俄有旨班師,脫歡引兵還,唆都不知也,交趾使人告之,弗信,及至大營,則空矣。交趾遮之于乾滿江,唆都戰死。事聞,贈榮祿大夫,諡襄愍。子百家奴。
百家奴至元五年從元帥阿朮攻襄陽,築新城,數立功。七年,以質子從郡王合達,敗宋兵於灌子灘。八年夏四月,宋殿帥范文虎等督促糧運,輸之襄陽,晝夜不絕。百家奴乘戰船順流至鹿門山,欲塞宋糧道,出擊范文虎軍,累獲戰功,於是河南行省命為管軍緫把。
後隸丞相伯顏麾下,擢為知印。從攻鄂州,宋都統趙五帥諸軍來迎戰,百家奴深入却敵,身被數瘡。攻沙洋,立雲梯於東角樓,登城力戰,破之,奪其旗幟、弓矢、衣甲。攻新城,先登,拔之,宋將王安撫棄城宵遁。伯顏以百家奴前後戰功上聞,世祖大悅,曰:「此人之名,朕心不忘,兵還時大用之,朕不食言也。今且以良家女及銀碗一賜之,以為左驗。」
從圍漢陽,自沙武口曳船入江,宋制置夏貴來迎戰,百家奴與暗荅孫突入敵陣擊之,宋兵奔潰,遂登江南岸,獲其戰船、器甲甚多。轉戰至黃州,會日暮,追擊夏貴至白虎山,夜分乃還。未幾,復攻破金牛壩。
十二年春正月,與千戶薛赤干取雞籠洞,還至瑞昌縣,遇夏貴潰兵,復擊敗之。是時,宋遣兵救瑞昌,未至而縣已下矣。復擊宋救兵,得宋所執北兵五人來歸。圍江州,宋安撫呂師夔以城降。東定池州,擊宋平章賈似道及孫虎臣于丁家洲,追逐百里餘,奪戰船五艘及旗幟器甲,擒宋統制王文虎,因定黃池。略地宣州,百家奴為前鋒,與敵兵戰喃呢湖,敗之,奪其戰船三百艘。太平州亦望風款附。其父唆都因說下建康。於是伯顏令謁只里論諸將功,遂賞百家奴銀二錠以旌之,仍命為管軍緫把。俄從伯顏入朝,加進義校尉,賜銀符,為管軍緫把。攻丹陽、呂城,破常州,皆有功。至蘇州,宋守臣王安撫以城降。秀州、湖州皆不煩兵而下。諸軍乘勝直趨臨安,宋主出降。
十三年,領新附軍守鎮江。未幾,復從平章博魯歡攻泰、壽二州,中瘡,遂罷攻。後數日,與萬戶葉了虔將兵攻泰州新城,百家奴力疾先登,破之,復被兩瘡。已而從阿朮攻下揚州諸郡,得宋制置李庭芝、都統姜才,以功陞武略將軍,賜金符,為管軍緫管,鎮高郵白馬湖。是時,行省以百家奴襲父唆都郢復州招討使、建康宣撫使。仍領本翼軍。
頃之,徇地福建,行定衢、婺、信等州城邑。至新安縣,擊斬宋趙監軍、詹知縣,擒江通判。道與畬軍遇,疾戰敗之。鼓行而東,沈安撫以建寧府降。攻陷南劍州,張清、聶文慶遁去。閩清、懷安二縣傳檄而定。至福州,諭以威德,王安撫率衆出降。攻破興化,擒陳安撫及白牒都統。別擊東華鄉。張世傑軍于泉州,俄領諸軍乘戰船入海。追逐張世傑于惠州甲子門。進至同安縣荅關寨,瀕海縣鎮悉招諭下之。白望丹、虎陳以戰船三千餘艘來降。冬十二月,宋二王遣倪宙奉表詣軍門降,遂進兵至廣州,諸郡縣以次降附。
明年春正月,振旅而還,復攻下德勝等寨。至蒲仙江,聶文慶復敗走。攻潮州,破之,誅馬發等數人,廣東遂平。三月,引宙奉降表來朝,未至,授昭勇大將軍,賜虎符,管軍萬戶。七月,遂朝于上都,陞鎮國上將軍、海外諸蕃宣慰使,兼福建道市舶提舉,仍領本翼軍守福建,俄兼福建道長司宣慰使都元帥。是時,福建多水災,百家奴出私錢市米以賑,貧民全活者甚衆。十七年,朝京師,加正奉大夫、宣慰使、都元帥。
二十二年,從父唆都征交趾,唆都力戰死之,百家奴遂與脫懽引兵薄交趾境,水陸轉戰,戰輒有功。二十五年,驛召至南京宣慰司,命括五路民馬。二十七年,除建康路緫管。武宗即位,遷鎮江路緫管。至大四年,金瘡發,卒于家。
李恒
李恒字德卿,其先姓於彌氏,唐末賜姓李,世為西夏國主。太祖經略河西,有守兀納剌城者,夏主之子也,城陷不屈而死。子惟忠,方七歲,求從父死,主將異之,執以獻宗王合撒兒,王留養之。及嗣王移相哥立,惟忠從經略中原,有功。淄川王分地,以惟忠為達魯花赤,佩金符。惟忠生恒,恒生有異質,王妃撫之猶己子。
中統三年,命恒為尚書斷事官,恒以讓其兄。李璮反漣海,恒從其父棄家入告變,璮怒,繫恒闔門獄中,璮誅,得出。世祖嘉其功,授淄萊路奧魯緫管,佩金符,併償其所失家資。
至元七年,改宣武將軍、益都淄萊新軍萬戶,從伐宋。襄陽守將呂文煥時出拒敵,殿帥范文虎復援之。恒率本軍築堡萬山扼城西,絕其陸路。文煥等又以漁舟渡漢水窺伺軍形,恒設伏敗之,水路亦絕,遂進攻樊城。十年春,恒以精兵渡漢,自南面先登,樊城破,襄陽亦降。捷聞,帝賜以寶刀,遷明威將軍,佩金虎符。十一年,丞相伯顏大會師襄陽,進至郢州。宋以舟師截漢水,伯顏由唐港入漢,捨郢而進攻沙洋、新城,留恒為後拒,敗其追兵。至陽羅堡,宋制置夏貴遣其子松來逆戰,恒先陷陣,額中流矢,伯顏止之,恒戰益力,卒射松殺之。諸軍渡江,恒與宋兵戰,自寅至申,夏貴敗走,鄂州、漢陽俱下。以功遷宣威將軍,賜白金五百兩。遂從伯顏東下。
十二年春,宋將高世傑復窺漢、沔,乃遣恒還守鄂州。時豪民聚衆侵江陵,省命恒往討之,恒斂兵不動,但諭使出降,得生口十餘萬,悉縱為民;仍禁軍毋得虜掠,饋獻充積一無所受。十二年,從右丞阿里海牙至洞庭,擒高世傑。下岳州,進攻沙市,拔之。宋制置高達以江陵降,留恒鎮守。傳檄歸、峽、辰、沅、靖、澧、常德諸州,皆下。未幾,徙鎮常德,以扼湖南之衝。
俄有詔分三道出師,以恒為左副都元帥,從都元帥遜都台出江西。九月,開府于江州。師次建昌縣,擒都統熊飛。遂圍隆興,轉運使劉槃請降,恒察其詐,密為之備,槃果以銳兵突至,恒擊敗之,殺獲殆盡,槃乃降。下撫、瑞、建昌、臨江。軍中有得宋相文天祥與建昌故吏民書,恒焚之,人心乃安。進攻吉州,知州周天驥降,遂定贛、南安。廣東經略徐直諒奉蠟書納其所部十四郡,前江西制置黃萬石亦以邵武降。隆興帥府誣富民與敵連,已誅百三十家,恒還,審其非罪,盡釋之。
宋丞相陳宜中及其大將張世傑立益王於閩中,郡縣豪傑爭起兵應之。恒遣將破吳浚兵於南豐。世傑遣都統張文虎與浚合兵十萬,期必復建昌。恒復遣將敗之兜港。浚走從文天祥於瑞金,又破之,天祥走汀州。遣鎮撫孔遵追之,併破趙孟瀯軍,取汀州。元帥府罷,授昭勇大將軍、同知江西宣慰司事,加鎮國上將軍,遷福建宣慰使,改江西宣慰使。天祥復取汀州,兵出興國縣,連破諸邑,圍贛州尤急。或言天祥墳墓在吉州者,若遣兵發之,則必下矣。恒曰:「王師討不服耳,豈有發人墳墓之理。」乃分兵援贛,自率精兵潛至興國。天祥走,追至空坑,獲其妻女,擒招討使趙時賞已下二十餘人,降其衆二十萬。有旨令與右丞阿里罕、左丞董文炳合兵追益王。衆議所向,皆謂宜趨福建,恒曰:「不可。若諸軍俱在福建,彼必竄廣東,則梅嶺、江西非我有矣,宜從廣東夾攻之。」衆以為然。兵至梅嶺,果與宋兵遇,出其不意敗之,乃遁走碙州。十四年,拜參知政事,行省江西。
十五,益王殂,其樞密張世傑、陸秀夫等復立衛王昞,守廣東諸郡,詔以恒為蒙古漢軍都元帥經略之。恒進兵取英德府、清遠縣,敗其制置凌震、運使王道夫,遂入廣州,世傑等移屯崖山。時都元帥張弘範舟師未至,恒按兵不動,分遣諸將略定梅、循諸州。凌震等復抵廣州,恒擊敗之,皆棄舟走,赴水死,奪其船三百艘,擒將吏宋邁以下二百餘人,又破其餘軍於茭塘越。十六年二月,弘範至自漳州,直指崖山,恒率所部赴之。張世傑集海艦千餘艘,貫以巨索,為柵以自固。恒遣斷其汲路,其勢日迫,諭降不可,乃陣於船尾,由北面逆行,擣其柵,索絕,世傑猶死戰,自朝至晡,弘範督南面諸軍合擊,大敗之。陸秀夫先沉妻子于海,乃抱衛王赴海死。從死者十餘萬人,獲其金璽、後宮及文武之臣。其大將翟國秀、凌震等皆解甲降。焚溺之餘,尚得八百餘艘。是日,黑氣如霧,有乘舟南遁者,恒以為衛王,追至高、化,詢之降人,始知衛王已死,遁者乃世傑也。世傑繼亦溺死於海陵港。嶺海悉平,功成入覲,帝賞勞甚厚,將士預賜宴者二百餘人。
十七年,拜資善大夫、中書左丞,行省荊湖。掠民為奴婢者,禁之;常德、澧、辰、沅、靖五郡之饑者,賑之;獵戶之籍於官者,奏請一千戶之外,悉放散之。
十九年,乞解軍職,乃命其長子同知江西宣慰司事散木 469f.gif 襲為本軍萬戶。占城之役,恒奉旨給其糧餉器械、海艦百艘,久留瘴鄉,冒疾而還。俄有詔命恒從皇子鎮南王征交趾,結筏渡海,奪天長府。交趾遂空其國,航海而遁。恒封其宮庭府庫,追襲於海洋,敗之,得船二百艘,幾獲其世子。會盛夏,軍中疾作,霖潦暴漲,浸濯營地。議者謂交趾且降,請班師,恒弗能奪,遂還。蠻兵追敗後軍,王乃改命恒殿後,且戰且行。毒矢貫恒膝,一卒負恒而趨。至思明州,毒發,卒,年五十。後贈銀青榮祿大夫、平章政事,諡武愍;再贈推忠靖遠功臣、太保、儀同三司,追封滕國公。
子散木,江西行省平章政事;囊加真,益都淄萊萬戶;遜都台,同知湖南宣慰使司事。孫薛徹干,兵部侍郎;薛徹禿,益都般陽萬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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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00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三十‧列傳第十七  徹里
徹里,燕只吉台氏。曾祖太赤,為馬步軍都元帥,從太祖定中原,以功封徐、邳二州,因家於徐。徹里幼孤,母蒲察氏教以讀書。
至元十八年,世祖召見,應對詳雅,悅之,俾常侍左右,民間事時有所咨訪。從征東北邊還,因言大軍所過,民不勝煩擾,寒餓且死,宜加賑給,帝從之,乃賜邊民穀帛牛馬有差,賴以存活者衆。擢利用監。二十三年,奉使江南,省風俗,訪遺逸。時行省理財方急,賣所在學田以價輸官。徹里曰:「學田所以供祭禮、育人才也,安可鬻。」遽止之。還朝以聞,帝嘉納焉。
二十四年,分中書為尚書省。桑哥為相,引用黨與,鉤考天下錢糧,凡昔權臣阿合馬積年負逋,舉以中書失徵,奏誅二參政。行省乘風,督責尤峻。主無所償,則責及親戚,或逮繫鄰黨,械禁榜掠。民不勝其苦,自裁及死獄者以百數,中外騷動。廷臣顧忌,皆莫敢言。徹里乃於帝前,具陳桑哥姦貪誤國害民狀,辭語激烈。帝怒,謂其毀詆大臣,失禮體,命左右批其頰。徹里辯愈力,且曰:「臣與桑哥無讎,所以力數其罪而不顧身者,正為國家計耳。苟畏聖怒而不復言,則奸臣何由而除,民害何由而息!且使陛下有拒諫之名,臣竊懼焉。」於是帝大悟,即命帥羽林三百人往籍其家,得珍寶如內藏之半。桑哥既誅,諸枉繫者始得釋。復奉旨往江南,籍桑哥姻黨江浙省臣烏馬兒、蔑列、忻都、王濟,湖廣省臣要束木等,皆棄市,天下大快之。徹里往來,凡四道徐,皆過門不入。
進拜御史中丞,俄陞福建行省平章政事,賜黃金五十兩、白金五千兩。汀、漳劇盜歐狗久不平,遂引兵征之,號令嚴肅,所過秋毫無犯。有降者則勞以酒食而慰遣之,曰:「吾意汝豈反者耶,良由官吏污暴所致。今既來歸,即為平民,吾安忍罪汝。其返汝耕桑,安汝田里,毋恐。」他柵聞之,悉款附。未幾歐狗為其黨縛致于軍,梟首以徇,脅從者不戮一人,汀、漳平。三十一年,帝不豫,徹里馳還京師,侍醫藥。帝崩,與諸王大臣共定策,迎立成宗。
大德元年,拜江南諸道行臺御史大夫。一日召都事賈鈞謂曰:「國家置御史臺,所以肅清庶官、美風俗、興教化也。乃者,御史不存大體,按巡以苛為明,徵贓以多為功,至有迫子證父、弟證兄、奴訐主者。傷風敗教,莫茲為甚。君為我語諸御史,毋庸效尤為也。」帝聞而善之,改江浙行省平章政事。江浙稅糧甲天下,平江、嘉興、湖州三郡當江浙什六七,而其地極下,水鍾為震澤。震澤之注,由吳松江入海。歲久,江淤塞,豪民利之,封土為田,水道淤塞,由是浸淫泛溢,敗諸郡禾稼。朝廷命行省疏導之,發卒數萬人,徹里董其役,凡四閱月畢工。
九年,召入為中書平章政事。十月,以疾薨,年四十七。薨之日,家資不滿二百緡,人服其廉。贈推忠守正佐理功臣、太傅、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追封徐國公,諡忠肅。至治二年,加贈宣忠同德弼亮功臣、太師、開府儀三司、上柱國,追封武寧王,諡正憲。子朶兒只,江浙行省左丞。
不忽木
不忽木一名時用,字用臣,世為康里部大人。康里,即漢高車國也。祖海藍伯,嘗事克烈王可汗。王可汗滅,即棄家從數千騎望西北馳去,太祖遣使招之,荅曰:「昔與帝同事王可汗,今王可汗既亡,不忍改所事。」遂去,莫知所之。
子十人,皆為太祖所虜,燕真最幼,年方六歲,太祖以賜莊聖皇后。后憐而育之,遣侍世祖於藩邸。長從征伐,有功。世祖威名日盛,憲宗將伐宋,命以居守。燕真曰:「主上素有疑志,今乘輿遠涉危難之地,殿下以皇弟獨處安全,可乎?」世祖然之,因請從南征。憲宗喜,即分兵命趨鄂州,而自將攻蜀之釣魚山,令阿里不哥居守。憲宗崩,燕真統世祖留部,覺阿里不哥有異志,奉皇后稍引而南,與世祖會于上都。
世祖即位,燕真未及大用而卒,官止衛率。不忽木其仲子也,資稟英特,進止詳雅,世祖奇之,命給事裕宗東宮,師事太子贊善王恂。恂從北征,乃受學於國子祭酒許衡。日記數千言,衡每稱之,以為有公輔器。世祖嘗欲觀國子所書字,不忽木年十六,獨書貞觀政要數十事以進,帝知其寓規諫意,嘉歎久之。衡纂歷代帝王名諡、統系、歲年,為書授諸生,不忽木讀數過即成誦,帝召試,不遺一字。
至元十三年,與同舍生堅童、太荅、禿魯等上疏曰:
臣等聞之,學記曰:「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必由學乎!」「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道。」故古之王者,建國君民,教學為先。蓋自堯、舜、禹、湯、文、武之世,莫不有學,故其治隆於上,俗美於下,而為後世所法。降至漢朝,亦建學校,詔諸生課試補官。魏道武帝起自北方,既定中原,增置生員三千,儒學以興。此歷代皆有學校之證也。
臣等今復取平南之君建置學校者,為陛下陳之。晉武帝嘗平吳矣,始起國子學。隋文帝嘗滅陳矣,俾國子寺不隸太常。唐高祖嘗滅梁矣,詔諸州縣及鄉並令置學。及至太宗數幸國學,增築學舍至千二百間,國學、太學、四門學亦增生員,其書、筭各置博土,乃至高麗、百濟、新羅、高昌、吐蕃諸國酋長亦遣子弟入學,國學之內至八千餘人。高宗因之,遂令國子監領六學:一曰國子學,二曰太學,三曰四門學,四曰律學,五曰書學,六曰筭學,各置生徒有差,皆承高祖之意也。然晉之平吳得戶五十二萬而已,隋之滅陳得郡縣五百而已,唐之滅梁得戶六十餘萬而已,而其崇重學校已如此。況我堂堂大國,奄有江嶺之地,計亡宋之戶不下千萬,此陛下神功,自古未有,而非晉、隋、唐之所敢比也。然學校之政,尚未全舉,臣竊惜之。
臣等嚮被聖恩,俾習儒學。欽惟聖意,豈不以諸色人仕宦者常多,蒙古人仕宦者尚少,而欲臣等曉識世務,以任陛下之使令乎?然以學制未定,朋從數少。譬猶責嘉禾於數苗,求良驥於數馬,臣等恐其不易得也。為今之計,如欲人材衆多,通習漢法,必如古昔遍立學校然後可。若曰未暇,宜且於大都弘闡國學。擇蒙古人年十五以下、十歲以上質美者百人,百官子弟與凡民俊秀者百人,俾廩給各有定制。選德業充備足為師表者,充司業、博士、助教而教育之。使其教必本於人倫,明乎物理,為之講解經傳,授以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道。其下復立數科,如小學、律、書、筭之類。每科設置教授,各令以本業訓導。小學科則令讀誦經書,教以應對進退事長之節;律科則專令通曉吏事;書科則專令曉習字畫;筭科則專令熟閑筭數。或一藝通然後改授,或一日之間更次為之。俾國子學官緫領其事,常加點勘,務要俱通,仍以義理為主。有餘力者聽令學作文字。日月歲時,隨其利鈍,各責所就功課,程其勤惰而賞罰之。勤者則升之上舍,惰者則降之下舍,待其改過則復升之。假日則聽令學射,自非假日,無故不令出學。數年以後,上舍生學業有成就者,乃聽學官保舉,蒙古人若何品級,諸色人若何仕進。其未成就者,且令依舊學習,俟其可以從政,然後歲聽學官舉其賢者、能者,使之依例入仕。其終不可教者,三年聽令出學。凡學政因革、生員增減,若得不時奏聞,則學無弊政,而天下之材亦皆觀感而興起矣。然後續立郡縣之學,求以化民成俗,無不可者。
臣等愚幼,見於書、聞於師者如此。未敢必其可行,伏望聖慈下臣此章,令諸老先生與左丞王贊善等,商議條奏施行,臣等不勝至願。
書奏,帝覽之喜。
十四年,授利用少監。十五年,出為燕南河北道提刑按察副使。帝遣通事脫虎脫護送西僧往作佛事,還過真定,箠驛吏幾死,訴之按察使,不敢問。不忽木受其狀,以僧下獄。脫虎脫直欲出僧,辭氣倔強,不忽木令去其冠庭下,責以不職。脫虎脫逃歸以聞,帝曰:「不忽木素剛正,必爾輩犯法故也。」繼而燕南奏至,帝曰:「我固知之。」
十九年,陞提刑按察使。有訟淨州守臣盜官物者,淨州本隸河東,特命不忽木往按之,歸報稱旨,賜白金千兩、鈔五千貫。
二十一年,召參議中書省事。時榷茶轉運使盧世榮阿附宣政使桑哥,言能用己,則國賦可十倍於舊。帝以問不忽木,對曰:「自昔聚斂之臣,如桑弘羊、宇文融之徒,操利術以惑時君,始者莫不謂之忠,及其罪稔惡著,國與民俱困,雖悔何及。臣願陛下無納其說。」帝不聽,以世榮為右丞,不忽木遂辭參議不拜。二十二年,世榮以罪被誅,帝曰:「朕殊愧卿。」擢吏部尚書。時方籍沒阿合馬家,其奴張散札兒等罪當死,繆言阿合馬家貲隱寄者多,如盡得之,可資國用。遂鉤考捕繫,連及無辜,京師騷動。帝頗疑之,命丞相安童,集六部長貳官詢問其事,不忽木曰:「是奴為阿合馬心腹爪牙,死有餘罪。為此言者,蓋欲苟延歲月,徼幸不死爾。豈可復受其誑,嫁禍善良耶?急誅此徒,則怨謗自息。」丞相以其言入奏,帝悟,命不忽木鞫之,具得其實,散札兒等伏誅,其捕繫者盡釋之。
二十三年,改工部尚書。九月,遷刑部。河東按察使阿合馬,以貲財諂媚權貴,貸錢於官,約償羊馬,至則抑取部民所產以輸。事覺,遣使按治,皆不伏,及不忽木往,始得其不法百餘事。會大同民饑,不忽木以便宜發倉廩賑之。阿合馬所善幸臣奏不忽木擅發軍儲,又鍛鍊阿合馬使自誣服。帝曰:「使行發粟以活吾民,乃其職也,何罪之有。」命移其獄至京師審視,阿合馬竟伏誅。吐土哈求欽察之為人奴者增益其軍,而多取編民。中書僉省王遇驗其籍改正之。吐土哈遂奏遇有不臣語。帝怒欲斬之,不忽木諫曰:「遇始令以欽察之人奴為兵,未聞以編民也。萬一他衛皆倣此,戶口耗矣。若誅遇,後人豈肯為陛下盡職乎?」帝意解,遇得不死。
二十四年,桑哥奏立尚書省,誣殺參政楊居寬、郭佑。不忽木爭之不得,桑哥深忌之,嘗指不忽木謂其妻曰:「他日籍我家者此人也。」因其退食,責以不坐曹理務,欲加之罪,遂以疾免。車駕還自上都,其弟野禮審班侍坐輦中,帝曰:「汝兄必以某日來迎。」不忽木果以是日至。帝見其甚,問其祿幾何,左右對以滿病假者例不給,帝念其貧,命盡給之。
二十七年,拜翰林學士承旨、知制誥兼修國史。二十八年春,帝獵柳林,徹里等劾奏桑哥罪狀,帝召問不忽木,具以實對。帝大驚,乃決意誅之。罷尚書省,復以六部歸于中書,欲用不忽木為丞相,固辭,帝曰:「朕過聽桑哥,致天下不安,今雖悔之,已無及矣。朕識卿幼時,使卿從學,政欲備今日之用,勿多讓也。」不忽木曰:「朝廷勳舊,齒爵居臣右者尚多,今不次用臣,無以服衆。」帝曰:「然則孰可?」對曰:「太子詹事完澤可。嚮者籍沒阿合馬家,其賂遺近臣,皆有簿籍,唯無完澤名;又嘗言桑哥為相,必敗國事,今果如其言,是以知其可也。」帝曰:「然非卿無以任吾事。」乃拜完澤右丞相,不忽木平章政事。上都留守木八剌沙言改按察司置廉訪司不便,宜罷去,乃求憲臣贓罪以動上聽。帝以責中丞崔彧,彧謝病不知,不忽木面斥彧不直言,因歷陳不可罷之說,帝意乃釋。
王師征交趾失利,復謀大舉,不忽木曰:「島夷詭詐,天威臨之,寧不震懼,獸窮則噬,勢使之然。今其子日燇襲位,若遣一介之使,諭以禍福,彼能悔過自新,則不煩兵而下矣。如或不悛,加兵未晚。」帝從之。於是交趾感懼,遣其偽昭明王等詣闕謝罪,盡獻前六歲所當貢物。帝喜曰:「卿一言之力也。」即以其半賜之,不忽木辭曰:「此陛下神武不殺所致,臣何功焉。」惟受沉水假山、象牙鎮紙、水晶筆格而已。
麥朮丁請復立尚書省,專領右三部,不忽木庭責之曰:「阿合馬、桑哥相繼誤國,身誅家沒,前鑒未遠,奈何又欲效之乎!」事遂寢。或勸征流求,及賦江南包銀,皆諫止之。桑哥黨人納速剌丁等既誅,帝以忻都長於理財,欲釋不殺。不忽木力爭之,不從。日中凡七奏,卒正其罪。
釋氏請以金銀幣帛祠其神,帝難之。不忽木曰:「彼佛以去貪為寶。」遂弗與。或言京師蒙古人宜與漢人間處,以制不虞。不忽木曰:「新民乍遷,猶未寧居,若復紛更,必致失業。此蓋姦人欲擅貨易之利,交結近幸,借為納忠之說耳。」乃圖寫國中貴人第宅已與民居犬牙相制之狀上之而止。
有譖完澤徇私者,帝以問不忽木。對曰:「完澤與臣俱待罪中書,設或如所言,豈得專行。臣等雖愚陋,然備位宰輔,人或發其陰短,宜使面質,明示責降,若內懷猜疑,非人主至公之道也。」言者果屈,帝怒,命左右批其頰而出之。是日苦寒,解所御黑貂裘以賜。
帝每顧侍臣,稱塞咥旃之能,不忽木從容問其故,帝曰:「彼事憲宗,常陰資朕財用,卿父所知。卿時未生,誠不知也。」不忽木曰:「是所謂為人臣懷二心者。今有以內府財物私結親王,陛下以為若何?」帝急揮以手曰:「卿止,朕失言。」
三十年,有星孛于帝座。帝憂之,夜召入禁中,問所以銷天變之道,奏曰:「風雨自天而至,人則棟宇以待之;江河為地之限,人則舟楫以通之。天地有所不能者,人則為之,此人所以與天地參也。且父母怒,人子不敢疾怨,惟起敬起孝。故易震之象曰『君子以恐懼修省』,詩曰『敬天之怒』,又曰『遇災而懼』。三代聖王,克謹天戒,鮮不有終。漢文之世,同日山崩者二十有九,日食地震頻歲有之,善用此道,天亦悔禍,海內乂安。此前代之龜鑑也,臣願陛下法之。」因誦文帝日食求言詔。帝悚然曰:「此言深合朕意,可復誦之。」遂詳論款陳,夜至四鼓。明日進膳,帝以盤珍賜之。
三十年,帝不豫。故事,非國人勳舊不得入卧內。不忽木以謹厚,日視醫藥,未嘗去左右。帝大漸,與御史大夫月魯那顏、太傅伯顏並受遺詔,留禁中。丞相完澤至,不得入,伺月魯那顏、伯顏出,問曰:「我年位俱在不忽木上,國有大議而不預,何耶?」伯顏歎息曰:「使丞相有不忽木識慮,何至使吾屬如是之勞哉!」完澤不能對,入言於太后。太后召三人問之。月魯那顏曰:「臣受顧命,太后但觀臣等為之。臣若誤國,即甘伏誅,宗社大事,非宮中所當預知也。」太后然其言,遂定大策。其後發引、升祔、請諡南郊,皆不忽木領之。
成宗即位,執政皆迎於上都之北。丞相常獨入,不忽木至數日乃得見,帝問知之,慰勞之曰:「卿先朝腹心,顧朕寡昧,惟朝夕啟沃,以匡朕不逮,庶無負先帝付託之重也。」成宗躬攬庶政,聽斷明果,廷議大事多采不忽木之言。太后亦以不忽木先朝舊臣,禮貌甚至。
河東守臣獻嘉禾,大臣欲奏以為瑞。不忽木語之曰:「汝部內所產盡然耶,惟此數莖耶?」曰:「惟此數莖爾。」不忽木曰:「若如此,既無益於民,又何足為瑞。」遂罷遣之。西僧為佛事,請釋罪人祈福,謂之禿魯麻。豪民犯法者,皆賄賂之以求免。有殺主、殺夫者,西僧請被以帝后御服,乘黃犢出宮門釋之,云可得福。不忽木曰:「人倫者,王政之本,風化之基,豈可容其亂法如是。」帝責丞相曰:「朕戒汝無使不忽木知,今聞其言,朕甚愧之。」使人謂不忽木曰:「卿且休矣!朕今從卿言,然自是以為故事。」有奴告主者,主被誅,詔即以其主所居官與之。不忽木言:「若此必大壞天下之風俗,使人情愈薄,無復上下之分矣。」帝悟,為追廢前命。執政奏以為陝西行省平章政事,太后謂帝曰:「不忽木朝廷正人,先皇帝所付託,豈可出之於外耶!」帝復留之。竟以與同列多異議,稱疾不出。元貞二年春,召至便殿曰:「朕知卿疾之故,以卿不能從人,人亦不能從卿也。欲以段貞代卿,如何?」不忽木曰:「貞實勝於臣。」乃拜昭文館大學士、平章軍國重事。辭曰:「是職也,國朝惟史天澤嘗為之,臣何功敢當此。」制去「重」字。
大德二年,御史中丞崔彧卒,特命行中丞事。三年,兼領侍儀司事。有因父官受賄賂,御史必欲歸罪其父,不忽木曰:「風紀之司,以宣政化、勵風俗為先,若使子證父,何以興孝!」樞密臣受人玉帶,徵贓不敘,御史言罰太輕,不忽木曰:「禮,大臣貪墨,惟曰簠簋不飾,若加笞辱,非刑不上大夫之意。」人稱其平恕。四年,病復作,帝遣醫治之,不效,乃附奏曰:「臣孱庸無取,叨承眷渥,大限有終,永辭昭代。」引觴滿飲而卒,年四十六。帝聞之驚悼,士大夫皆哭失聲。
家素貧,躬自爨汲,妻織紝以養母。後因使還,則母已死,號慟嘔血幾不起。平居服儒素,不尚華飾。祿賜有餘,即散施親舊。明於知人,多所薦拔,丞相哈剌哈孫荅剌罕亦其所薦也。其學,先躬行而後文藝。居則簡默,及帝前論事,吐辭洪暢,引義正大,以天下之重自任,知無不言。世祖嘗語之曰:「太祖有言,人主理天下,如右手持物,必資左手承之,然後能固。卿實朕之左手也。」每侍燕間,必陳說古今治要,世祖每拊髀歎曰:「恨卿生晚,不得早聞此言,然亦吾子孫之福。」臨崩,以白璧遺之,曰:「他日持此以見朕也。」武宗時,贈純誠佐理功臣、太傅、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魯國公,諡文貞。
子回回,陝西行省平章政事;巙巙,由江浙行省平章政事入為翰林學士承旨。
完澤
完澤,土別燕氏。祖土薛,從太祖起朔方,平諸部。太宗伐金,命太弟睿宗由陝右進師,以擊其不備,土薛為先鋒,遂去武休關,越漢江,略方城而北,破金兵于陽翟。金亡,從攻興元、閬、利諸州,拜都元帥。取宋成都,斬其將陳隆之,賜食邑六百戶。父線真,宿衛禁中,掌御膳。中統初,從世祖北征。四年,拜中書右丞相,與諸儒臣論定朝制。
完澤以大臣子選為裕宗王府僚屬。裕宗為皇太子,署詹事長。入參謀議,出掌環衛,小心慎密,太子甚器重之。一日會燕宗室,指完澤語衆曰:「親善遠惡,君之急務。善人如完澤者,群臣中豈易得哉!」自是常典東宮衛兵。裕宗薨,成宗以皇孫撫軍北方,完澤兩從入北。
至元二十八年,桑哥伏誅,世祖咨問廷臣,特拜中書右丞相。完澤入相,革桑哥弊政,請自中統初積歲逋負之錢粟,悉蠲免之,民賴其惠。三十一年,世祖崩,完澤受遺詔,合宗戚大臣之議,啟皇太后,迎成宗即位,詔諭中外,罷征安南之師,建議加上祖宗尊諡廟號,致養皇太后,示天下為人子之禮。元貞以來,朝廷恪守成憲,詔書屢下散財發粟,不惜鉅萬,以頒賜百姓,當時以賢相稱之。
大德四年,加太傅、錄軍國重事。位望益崇,成宗倚任之意益重,而能處之以安靜,不急於功利,故吏民守職樂業,世稱賢相云。七年薨,年五十八,追封興元王,諡忠憲。
阿魯渾薩理
阿魯渾薩理,畏兀人。祖阿台薩理,當太祖定西域還時,因從至燕。會畏兀國王亦都護請于朝,盡歸其民,詔許之,遂復西還。精佛氏學。生乞台薩理,襲先業,通經、律、論。業既成,師名之曰萬全。至元十二年,入為釋教都緫統,拜正議大夫、同知緫制院事,加資德大夫、統制使。年七十卒。
子三人:長曰畏吾兒薩理,累官資德大夫、中書右丞、行泉府太卿;季曰島瓦赤薩理;阿魯渾薩理其中子也,以父字為全氏,幼聰慧,受業於國師八哈思巴,既通其學,且解諸國語。世祖聞其材,俾習中國之學,於是經、史、百家及陰陽、曆數、圖緯、方技之說皆通習之。後事裕宗,入宿衛,深見器重。
至元二十年,有西域僧自言能知天象,譯者皆莫能通其說。帝問左右,誰可使者。侍臣脫烈對曰:「阿魯渾薩理可。」即召與論難,僧大屈服,帝悅,令宿衛內朝。會有江南人言宋宗室反者,命遣使捕至闕下。使已發,阿魯渾薩理趣入諫曰:「言者必妄,使不可遣。」帝曰:「卿何以言之?」對曰:「若果反,郡縣何以不知。言者不由郡縣,而言之闕庭,必其仇也。且江南初定,民疑未附,一旦以小民浮言輒捕之,恐人人自危,徒中言者之計。」帝悟,立召使者還,俾械繫言者下郡治之,言者立伏,果以嘗貸錢不從誣之。帝曰:「非卿言,幾誤,但恨用卿晚耳。」自是命日侍左右。
二十一年,擢朝列大夫、左侍儀奉御。遂勸帝治天下必用儒術,宜招致山澤道藝之士,以備任使。帝嘉納之,遣使求賢,置集賢館以待之。秋九月,命領館事,阿魯渾薩理曰:「陛下初置集賢以待士,宜擇重望大臣領之,以新觀聽。」請以司徒撒里蠻領其事,帝從之。仍以阿魯渾薩理為中順大夫、集賢館學士,兼太史院事,仍兼左侍儀奉御。士之應詔者,盡命館穀之,凡飲食供帳,車服之盛,皆喜過望。其弗稱旨者,亦請加賚而遣之。有官於宣徽者,欲陰敗其事,故盛陳所給廩餼於內前,冀帝見之。帝果過而問焉,對曰:「此一士之日給也。」帝怒曰:「汝欲使朕見而損之乎?十倍此以待天下士,猶恐不至,況欲損之,誰肯至者。」阿魯渾薩理又言於帝曰:「國學人材之本,立國子監,置博士弟子員,宜優其廩餼,使學者日盛。」從之。二十二年夏六月,遷嘉議大夫。二十三年,進集賢大學士、中奉大夫。
二十四年春,立尚書省,桑哥用事,詔阿魯渾薩理與同視事,固辭,不許,授資德大夫、尚書右丞,繼拜榮祿大夫、平章政事。桑哥為政暴橫,且進其黨與。阿魯渾薩理數切諍之,久與乖剌,惟以廉正自持。桑哥奏立徵理司,理天下逋欠,使者相望於道,所在囹圄皆滿,道路側目,無敢言者。會地震北京,阿魯渾薩理請罷徵理司,以塞天變。詔下之日,百姓相慶。未幾,桑哥敗,以連坐,亦籍其產。帝問:「桑哥為政如此,卿何故無一言。」對曰:「臣未嘗不言,顧言不用耳。陛下方信任桑哥甚,彼所忌獨臣,臣數言不行,若抱柴救火,祇益其暴,不若彌縫其間,使無傷國家大本,陛下久必自悟也。」帝亦以為然,且曰:「吾甚愧卿。」桑哥臨刑,吏猶以阿魯渾薩理為問,桑哥曰:「我惟不用其言,故至於敗,彼何與焉。」帝益信其無罪,詔還所籍財產,仍遣張九思賜以金帛,辭不受。
二十八年秋,乞罷政事,并免太史院使,詔以為集賢大學士。司天劉監丞言,阿魯渾薩理在太史院時,數言國家災祥事,大不敬,請下吏治。帝大怒,以為誹謗大臣,當抵罪。阿魯渾薩理頓首謝曰:「臣不佞,賴陛下天地含容之德,雖萬死莫報。然欲致言者罪,臣恐自是無為陛下言事者。」力爭之,乃得釋。帝曰:「卿真長者。」後雖罷政,或通夕召入論事,知無不言。
三十年,復領太史院事。明年,帝崩,成宗在邊,裕宗太后命為書趣成宗入正大位,又命率翰林、集賢、禮官備禮冊命。明年春,加守司徒、集賢院使,領太史院事。初,裕宗即世,世祖欲定皇太子,未知所立,以問阿魯渾薩理,即以成宗為對,且言成宗仁孝恭儉宜立,於是大計乃決。成宗及裕宗皇后皆莫之知也。數召阿魯渾薩理不往,成宗撫軍北邊,帝遣阿魯渾薩理奉皇太子寶于成宗,乃一至其邸。及即位,語阿魯渾薩理曰:「朕在潛邸,誰不願事朕者,惟卿雖召不至,今乃知卿真得大臣體。」自是召對不名,賜坐視諸侯王等。嘗語左右曰:「若全平章者,真全材也,於今殆無其比。」
大德三年,復拜中書平章政事。十一年,薨,年六十有三。延祐四年,贈推忠佐理翊亮功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追封趙國公,諡文定。
子三人:長岳柱;次久著,終翰林侍讀學士;次買住,蚤卒。岳柱自有傳。阿台薩理贈保德功臣、銀青榮祿大夫、司徒、柱國,追封趙國公,諡端愿;乞台薩理,累贈純誠守正功臣、太保、儀同三司、上柱國,追封趙國公,諡通敏。
岳柱字止所,一字兼山。自幼容止端嚴,性穎悟,有遠識。方八歲,觀畫師何澄畫陶母剪髮圖,岳柱指陶母手中金釧詰之曰:「金釧可易酒,何用剪髮為也?」何大驚,即異之。既長就學,日記千言。年十八,從丞相荅失蠻備宿衛,出入禁中,如老成人。
至大元年,授集賢學士,階正議大夫,即以薦賢舉能為事。皇慶元年,陞中奉大夫、湖南道宣慰使。日接見儒生,詢求民瘼。延祐三年,進資善大夫、隆禧院使。七年,授太史院使。英宗視其進止整暇,顧謂參政速速曰:「全院使真故家令子也。」泰定元年,改太常禮儀院使。四年,授禮部尚書,領會同館事,俄授江西等處行中書省參知政事。天曆元年,進榮祿大夫、集賢大學士。
至順二年,除江西等處行中書省平章政事。時有誣告富民負永寧王官帑錢八百餘錠者,中書遣使諸路徵之。使至江西,岳柱曰:「事涉誣罔,不可奉命。」僚佐重違宰臣意,岳柱曰:「民惟邦本,傷本以斂怨,亦非宰相福也。」令使者以此意復命。時燕帖木兒為丞相,聞其言,感悟,命刑部詰治,得誣罔狀,罪誣告者若干人。宰相以奏,帝嘉之,特賜幣帛及上尊酒。
桂陽州民張思進等,嘯聚二千餘衆,州縣不能治,廣東宣慰司請發兵捕之。岳柱曰:「有司不能撫綏邊民,乃欲僥倖興兵,以為民害耶?不可。」宰執皆失色,憲司亦以興兵不便為言,岳柱終持不可,遣千戶王英往問狀。英直抵賊巢,諭以禍福,賊曰:「致我為非者,兩巡檢司耳,我等何敢有異心哉!」諭其衆,皆使復業,一方以寧。
三年,遷河南江北等處行中書省平章政事。旋以軍事至揚州,得疾,明年十二月,端坐而卒,年五十三。
岳柱天資孝友,母弟久住早卒,喪之盡哀。尤嗜經史,自天文、醫藥之書,無不究極。度量弘擴,有欺之者,恬不為意。或問之,則曰:「彼自欺也,我何與焉。」母郜氏,亦常稱之曰:「吾子古人也。」
子四人:長普達,同僉行宣政院事;次安僧,為久住後,章佩監丞;次仁壽,中憲大夫、長秋寺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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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00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三十一‧列傳第十八  速哥
速哥,蒙古人。父忽魯忽兒,國王木華黎麾下卒也。後更隸塔海、帖哥軍。以善馳馬、有口辯、慎重不泄,令佩銀符,常居軍中,奏白機務,往返未嘗失期。太宗以為才,賜名動哥居。詔:「動哥居奏事,朝至朝入奏,夕至夕入奏。」嘗出金盤龍袍及宮女賜之。憲宗時,以疾卒。
速哥亦以壯勇居軍中,歲甲寅,憲宗命從都元帥帖哥火魯赤等入蜀。乙卯,萬戶劉七哥、阿剌魯阿力與宋兵戰巴州,失利,陷敵中。速哥馳入其軍,奪劉七哥等以歸。以功賜白金五十兩、馬二匹、紫羅圈甲一注。又從都元帥紐璘敗宋將劉整,破雲頂山城。紐璘受詔會涪州,至馬湖江,速哥以革為舟,夜渡江,至大獲山行在所,陳道梗失期,帝慰遣之。未幾,復自涪州入奏事,遇宋軍於三曹山,速哥衆僅百餘,奮兵疾戰,敗之,奪其器械旗鼓以歸。己未,宋兵攻涪州浮橋,部將火尼赤戰陷,速哥破圍出之。又以白事諸王穆哥所,復敗宋軍於三曹山,還至石羊,與劉整遇,復擊敗之。
世祖即位,賜白金、弓刀、鞍勒。中統二年,賜銀符,命隸紐璘軍。至元二年,四川行省遣速哥招收降民,得三千餘人。三年,從行院帖赤戰九頂山。四年,行省也速帶兒署為本軍緫管,從征瀘州,取瀘川。五年,立德州,以速哥為達魯花赤,擢陝西五路四川行省左右司員外郎。從也速帶兒入朝,賞賚加厚。七年,從也速帶兒敗宋軍于馬湖江。用平章政事賽典赤薦,遷行尚書省員外郎。九年,建都蠻叛,詔諸王奧魯赤及也速帶兒討之。速哥將千人為先鋒,破黎州水尾寨,攻連雲關,克之。軍至建都,戰於東山,斬其酋布庫,復與元帥八兒禿迎合剌軍于不魯思河,所過城邑皆下。十年,討碉樓諸蠻,襲破連環城,還敗宋軍于七盤山,辟新軍萬戶。
十一年,賜虎符,真授管軍萬戶,領成都高哇哥等六翼及京兆新軍,教習水戰。也速帶兒進圍嘉定,速哥率舟師會平康城,修築懷遠等寨,守其要害。十二年,遣兵敗宋將昝萬壽於麻平。既而行樞密副使忽敦等軍至,與也速帶兒會於紅崖,遣速哥守龍埧。城中大震,宋將陳都統、鮮于團練率舟師遁。速哥追擊,溺死者不可勝計,遂與中使沈荅罕徇下流諸城,紫雲、瀘、敘皆降。進圍重慶,速哥以所部兵鎮白水、馬湖江口。
十三年,帝遣脫朮、教化的持詔諭其守臣使降,不聽,乃分兵為五道,水陸並進攻之。衆軍不利,唯速哥獲戰艦三百艘,俘其衆百三十人。涪州守將遣書納降,速哥率千人往察其情偽,速哥至涪州,果降,遂入其城。重慶守臣張萬率衆來襲,速哥一日夜出兵凡與十八戰,斬首三百餘級,萬敗走,未幾,萬復以積兵三千人來攻,又戰敗之。
十四年,行院辟為鎮守萬戶、嘉定緫管府達魯花赤。時瀘州復叛,速哥從大軍討平之。重慶受圍久,其守將趙安開門出降,制置使張珏遁,速哥追破之,虜百餘人及其舟二十餘艘,以功授成都水軍萬戶,尋改重慶夔府等路宣撫、招討兩司軍民達魯花赤。十六年,除四川南道宣慰使,依前成都水軍萬戶,鎮重慶、夔、施、黔、忠、萬、雲、涪、瀘等州。
十九年,亦奚不薛蠻叛,置順元等路軍民宣慰司,以速哥為宣慰使,經理諸蠻。二十四年,遷河東陝西等路萬戶府達魯花赤,播州宣撫賽因不花等赴闕請留之。降八番金竹等百餘寨,得戶三萬四千,悉以其地為郡縣,置順元路、金竹府、貴州以統之。東連九溪十八峒,南至交趾,西至雲南,咸受節制。
二十九年,入朝,加都元帥,改河東陝西等處萬戶府達魯花赤。三十一年,僉書四川行樞密院事,詔開土番道,土番叛,以兵圍茂州,速哥率師敗之。元貞元年,行院罷,速哥家居數歲卒。
子壽不赤,襲河東陝西等處萬戶府達魯花赤。
囊加歹
囊加歹,乃蠻人。曾祖不蘭伯,仕其國,位群臣之右。祖合折兒,管帳前軍,兼統國政,仕至太師。太祖平乃蠻,父麻察來歸。太宗命與察剌同緫管蒙古、漢軍,由是從世祖伐宋,破阿里不哥於失門禿,從諸王哈必赤及闊闊歹平李璮,皆有功,賞賚甚厚,賜金符。後以子貴,贈太傅,追封梁國公,諡桓武。
囊加歹幼從麻察習戰陣,有謀略,佩金符,為都元帥府經歷。從阿朮圍襄陽,襄陽降,以功授漢軍千戶。從丞相伯顏攻復州,與宋人戰,敗宋兵于風波湖。渡江後,伯顏南攻鄂州,阿朮北攻漢陽,分戰艦五十,囊加歹與張弘範等焚其蒙衝三千艘,兩城大恐,皆出降。伯顏軍次安慶。賈似道督師江上,遣宋京來請和。軍至池州,遣囊加歹偕宋京報似道。似道復遣阮思聰偕囊加歹至軍中,仍請議和。時暑雨方漲,世祖慮士卒不習水土,遣使令緩師。伯顏、阿朮與諸將議,乘勢徑前,遂進軍至丁家洲,似道師潰,大軍次建康。
帝聞囊加歹親與賈似道語,召赴闕,具陳其說,遣還諭旨於伯顏,以北邊未靖,勿輕入敵境,而大軍已入平江矣。宋使柳岳、夏士林、呂師孟、劉岊等踵至,皆命囊加歹同往報之。師逼臨安,復遣囊加歹入取降表、玉璽,徵宋將相文武百官出迎王師。宋主乃遣賈餘慶等同囊加歹以降表、玉璽至皋亭山,伯顏遣囊加歹馳獻世祖。還傳密旨,遷宋君臣北上。賜金符,授懷遠大將軍、安撫司達魯花赤。與阿剌罕、董文炳等取台、溫、福州,尋領蒙古軍副都萬戶、江東道宣慰使,佩金虎符如故,擢江東道按察使,復為本道宣慰使,領萬戶如故。
召為都元帥,管領通事軍馬,東征日本,未至而還。詔以元管出役軍,與孛羅迷兒見管軍合為一翼,充萬戶,守建康。改賜三珠虎符,拜雲南行省參知政事,討金齒、緬國,得疾,召還京師。授南京等路宣慰使,改河南道宣慰使,特旨命襲父職為蒙古軍都萬戶。
武宗在潛邸,囊加歹嘗從北征,與海都戰于帖堅古,明日又戰,海都圍之山上,囊加歹力戰決圍而出,與大軍會。武宗還師,囊加歹殿,海都遮道不得過,囊加歹選勇敢千人直前衝之,海都披靡,國兵乃由旭哥耳溫、稱海與晉王軍合。是役也,囊加歹戰為多,以疾而歸。
成宗崩,昭獻元聖太后與仁宗在懷州,太后召囊加歹、不憐吉歹、脫因不花、八思台等諭之曰:「今宮車晏駕,皇后欲立安西王阿難荅,爾等當毋忘世祖、裕宗在天之靈,盡力奉二皇子。」囊加歹頓首曰:「臣等雖碎身,不能仰報兩朝之恩,願效死力。」既至京師,仁宗遣囊加歹與八思台詣諸王禿剌議事宜。時內外洶洶,猶豫莫敢言,囊加歹獨贊禿剌,定計先發。歸白仁宗,意猶遲疑,固問可否,對曰:「事貴速成,後將受制於人矣。」太后與仁宗意乃決。內難既平,仁宗監國,命同知樞密院事。武宗即位,真拜同知樞密事,階資德大夫,賜以七寶束帶、鞍轡、衣甲、弓矢、黃金五十兩,以旌其定策之功。尋授蘄縣萬戶府達魯花赤,仍同知樞密院事。仁宗嘗語近臣曰:「今春之事,吾與太后疑不能主,賴囊加歹一語而定。吾聞周文王有姜太公,囊加歹亦予家姜太公也。」其見稱許如此,尋以老病乞骸骨,不允。仁宗即位,以其家河南,特授河南江北行省平章政事,佩金虎符,終其身。封浚都王。
子教化,山東河北蒙古軍副都萬戶;執禮和台,河南江北行省平章政事。孫脫堅,山東河北軍大都督,世襲有位。
忙兀台
忙兀台,蒙古達達兒氏。祖塔思火兒赤,從太宗定中原有功,為東平路達魯花赤,位在嚴實上。
忙兀台事世祖,為博州路奧魯緫管。至元七年,又為監戰萬戶,佩金虎符。八年,改鄧州新軍蒙古萬戶,治水軍于萬山南岸。九月,以兵攻樊,拔古城,繼敗宋軍于安陽灘。轉戰八十里,禽其將鄭高。十月,大軍攻樊,分軍為五道,忙兀台當其一,率五翼軍以進,焚南岸舟,豎雲梯于北岸,登櫃子城,奪西南角入城,命部將據倉粟。功在諸將右,賞金百兩。襄陽降,同宋安撫呂文煥入覲,賜銀五十兩及翎根甲等物。
十一年,從丞相伯顏、平章阿朮南征,命與萬戶史格率麾下會鹽山嶺。遇宋兵,忙兀台突陣殺一人,諸軍繼進,與戰敗之。自郢州黃家原盪舟入湖,至沙洋堡,立砲座十有二,豎雲梯先登,焚其樓櫓,拔羊角壩,破沙洋堡,擒宋將四人。直抵新城,鏖戰自晨至晡,大敗之,宋復州守將翟貴以城降。將由漢口入江,至蔡店,聞宋兵屯漢口,乃率舟師經鬪龍口至沙步入江。遇宋兵三百餘艘分道來拒,進擊走之。次武磯堡,宋將夏貴堅守不下。十月乙卯,平章阿朮率萬戶晏徹兒、史格、賈文備同忙兀台四軍雪夜泝流西上,黎明至青山磯北岸,萬戶史格先渡,宋將程鵬飛拒敵,格被三創,喪卒二百人,諸將繼進,大戰中流,鵬飛被七創,敗走。舟泊中洲,宋兵阻水不得近,伯顏復遣萬戶張榮實等率舟來援。夏貴率麾下數千將奔,大軍乘之,大敗,走黃州,遂拔武磯堡,斬守將王達。阿朮既渡南岸,翼日丞相伯顏視師,則大江南北皆北軍旗幟,宋制置使朱禩孫遁還江陵。語在阿朮傳。己未,伯顏次鄂州,遣忙兀台諭宋守臣張晏然以城降,程鵬飛以本軍降,知漢陽軍王儀、知德安府來興國繼降,乃留軍鎮鄂、漢,率諸將水陸東下。
十二年正月,忙兀台諭蘄、黃、安慶、池州諸郡,皆下之。次丁家洲,宋賈似道、孫虎臣來拒,忙兀台擊之,奪虎臣所乘巨舟,與宋降將范文虎以兵五百,諭降和州及無為、鎮巢二軍。九月,攻常州,拔其木城。宋降將趙溍叛於溧陽,伯顏命忙兀台擊之,戰於豐登莊,斬首五百餘級,擒其將三人,復招降湖州守將二人。十二月,行省第其功,承制授行兩浙大都督府事。
十四年,改閩廣大都督,行都元帥府事。時宋二王逃遁入海,忙兀台奉旨率諸軍,與江西右丞塔出會兵收之,次漳州,諭降宋守將何清。十五年,師還福州,拜參知政事,詔與唆都等行省于福,鎮撫瀕海八郡。十月,召赴闕,陞左丞。
十六年七月,沙縣盜起,詔忙兀台復行省事,討平之。初,忙兀台北還,左丞唆都行省福建。一日,帝命召唆都,李庭言:「若召唆都,則行省無人,宜令建康阿剌罕往。」帝曰:「何必阿剌罕,其命忙兀台即往,候唆都還,則令移潭州可也。」未幾,中書言:「唆都在福建,麾下擾民,致南劍等路往往殺長吏叛。及忙兀台至,招來七十二寨,建寧、漳、汀稍獲安集,若移之他處,而唆都復往,恐重勞民。」有旨,忙兀台仍鎮閩。十八年,轉右丞。時宣慰使王剛中以土人饒貲,頗擅作威福,忙兀台慮其有變,奏移之他道。
二十一年,拜江淮行省平章政事。初,宋降將五虎陳義嘗助張弘範擒文天祥,助完者都討陳大舉,又資阿塔海征日本戰艦三千艘。福建省臣言其有反側意,請除之。帝使忙兀台察之。至是忙兀台攜義入朝,保其無事,且乞寵以官爵,丞相伯顏亦以為言,乃授義同知廣東道宣慰司事,授明珠虎符,其從林雄等十人並上百戶。
二十二年,脫忽思、樂實傳旨中書省,令悉代江浙省臣。中書復奏,帝曰:「朕安得此言,傳者妄也,如忙兀台之通曉政事,亦可代耶?」俄以言者召赴闕,封其家貲,遣使按驗無狀。未幾,拜銀青榮祿大夫、行省左丞相,還鎮江浙。時浙西大饑,乃弛河泊禁,發府庫官貨,低其直,貿粟以賑之。浙東盜起,蠲田租,以紓民力。
二十三年,奏:「以販鬻私鹽者皆海島民,今征日本,可募為水工。」從之,賜鈔五千貫。役既罷,請以戰艦付海漕。又言:「省治在杭州,其兩淮、江東財賦軍實,既南輸至杭,復自杭北輸京城,往返勞頓不便,請移省治于揚州。」復言:「淮東近地,宜置屯田,歲入糧以給軍,所餘餉京師。」帝悉從其言。
二十五年,詔江淮管內,並聽忙兀台節制。二十六年,朝廷以中原民轉徙江南,令有司遣還,忙兀台言其不可,遂止。閩、越盜起,詔與不魯迷失海牙等合兵討之,御史大夫玉速帖木兒奏宜選將,帝曰:「忙兀台已往,無慮也。」未幾,悉平之。屢以病,上疏乞骸骨,乃召還。
二十七年,以江西平章奧魯赤不稱職,特命為丞相,兼樞密院事,出鎮江西。謹約束,鋤強暴,尊卑殊服,軍民安業,威德並著,在官四十日卒。
忙兀台之在江浙專愎自用,又易置戍兵,平章不憐吉台言其變更伯顏、阿朮成法,帝每戒敕之。既死,臺臣劾郎中張斯立罪狀,而忙兀台迫死劉宣及其屯田無成事,始聞于帝云。
子三人:帖木兒不花;孛蘭奚,襲萬戶;亦剌出,中書參知政事。
奧魯赤
奧魯赤,札剌台人。曾祖豁火察,驍果善騎射,太祖出征,每提精兵為前驅。祖朔魯罕,有膽力,嘗被讒不許入見,一日俟駕出,趨前曰:「臣無罪。若果有罪,速殺臣,臣將從先帝於地下,不然赦臣,願得自效。」帝笑而復用之。辛未,與金人戰于野狐嶺,中流矢,戰愈力,克之。既還,拔矢,血出昏眩,帝親撫視,傅以藥,竟不起。帝悲悼曰:「朔魯罕,朕之一臂,今亡矣!」賜其家馬四百匹,錦綺萬段。父忒木台,從太宗征杭里部,俘部長以獻。復從征西夏有功,特命行省事,領兀魯、忙兀、亦怯烈、弘吉剌、札剌兒五部軍。平河南,以功賜戶二千。嘗駐兵太原、平陽、河南,土人德之,皆為立祠。
奧魯赤,性樸魯,智勇過人,早事憲宗,帶御器械,特見親任。戊午,扈駕征蜀,攻釣魚山。至元五年,攻襄陽,授金符、蒙古軍萬戶。明年,賜虎符,襲父職,領蒙古軍四萬戶。十一年春,詔丞相伯顏大舉伐宋,以所部從,渡江圍鄂。宋兵固守,奧魯赤白丞相,可遣使諭降,乃遣許千戶同所獲宋將持金符抵其城東南門,懸金符以招之。其夜,守門將崔立啟門出,遂引立見丞相,復遣入城,諭守臣張晏然,明日晏然以城降。遷奧魯赤昭毅大將軍,諸郡望風而靡。分兵出獨松關,宋兵堅守,奧魯赤令將校益樹旗幟於山上,率精騎突之,守兵驚潰,棄關走,追逐百餘里,斬馘不可勝計。
十三年,宋主降,分討未下州郡,詔加鎮國上將軍、行中書省參知政事。未幾,以參知政事行湖北道宣慰使,兼領蒙古軍。時州郡初附,戍以重兵,民驚懼往往逃匿山澤間。奧魯赤止侵暴,恤單弱,號令嚴明,民悉復業。會詔所在括逃俘,有司拘男女千餘人,時軍士已還部,所括者無所歸,衆議悉以隸官。奧魯赤曰:「斯民不幸被兵,幸而骨肉完聚,復羈之,是重被兵也,不若籍之為民。」衆從之。俄徵詣闕,賜賚優渥,及還,帝曰:「武昌襟帶江、湖,實要害地。朕嘗用師于彼,故遣卿往治,為朕耳目。」陞驃騎衛上將軍、中書左丞,行宣慰使。
十八年,詔移行省于鄂、宣慰司于潭。時湖南劇賊周龍、張虎聚黨行劫,隨宜招捕,梟二賊首,餘悉縱遣。復召入見,拜行省右丞,改荊湖等處行樞密院副使。
二十三年春,拜湖廣等處行中書省平章政事。夏四月,赴召上都,命佐鎮南王征交趾,帝慰諭之曰:「昔木華黎等戮力王室,榮名迄今不朽,卿能勉之,豈不並美于前人乎!」仍命其子脫桓不花襲萬戶。至交趾,啟王分軍為三,因險制變,蠻不能支,竄匿海島,餘寇扼師歸路,奧魯赤轉戰以出。改江西行省平章政事。二十六年,以疾求退,不允。俄授同知湖廣等處行樞密院事。
成宗即位,進光祿大夫、上柱國、江西等處行中書省平章政事。大德元年春三月卒,年六十六。贈金紫光祿大夫、大司徒、上柱國,追封鄭國公,諡忠宣。
子拜住,明威將軍、蒙古侍衛親軍副都指揮使;脫桓不花,驃騎衛上將軍、行中書省左丞、蒙古軍都萬戶。
完者都
完者都,欽察人。父哈剌火者,從憲宗征討有功。完者都廣顙豐頷,髯長過腹,為人驍勇,而樂善好施,聽讀史書,聞忠良則喜,遇姦諛則怒。歲丙辰,以材武從軍。己未,從攻鄂州,先登,賞銀五十兩。
中統三年,從諸王合必赤討李璮于濟南,凡兩戰皆有功。至元元年,合必赤因樞密臣以其武勇聞,帝特賞賜之。四年十月,從萬戶木花里略地荊南,還至襄陽西安陽灘,遇宋軍,敗之。既而從丞相阿朮圍襄樊,水陸大戰者四,皆有功。嘗梯樊城,焚樓櫓,勇敢出諸軍右,幕府上其功。
十一年,授武略將軍,為彰德南京新軍千戶。九月,從丞相伯顏南征。十一月,攻沙洋、新城。始授金符,領丞相帳前合必赤軍。十二月,統舟師由沙蕪口渡江。十二年春,與宋將孫虎臣戰于丁家洲,大捷,進武義將軍。攻泰州,戰揚子橋,戰焦山,破常州。
十三年春,入臨安,下揚州,皆有功。江南平,入見,帝顧謂侍臣曰:「真壯士也。」因賜名拔都兒,授信武將軍、管軍緫管、高郵軍達魯花赤,佩虎符。既而軍升為路,遂進懷遠大將軍、高郵路緫管府達魯花赤。
十六年,授昭勇大將軍,遷管軍萬戶。漳州陳吊眼聚黨數萬,劫掠汀、漳諸路,七年未平。十七年八月,樞密副使孛羅請命完者都往討,從之,加鎮國上將軍、福建等處征蠻都元帥,率兵五千以往。賜翎根甲,面慰遣之,且曰:「賊苟就擒,聽汝施行。」時黃華聚黨三萬人,擾建寧,號頭陀軍。完者都先引兵鼓行壓其境,軍聲大震,賊驚懼納款。完者都許以為副元帥,凡征蠻之事,一以問之。且慮其姦詐莫測,因大獵以耀武,適有一鵰翔空,完者都仰射之,應弦而落,遂大獵,所獲山積,華大悅服。乃聞于朝,請與之俱討賊,朝廷從之,制授華征蠻副元帥,與完者都同署。華遂為前驅,至賊所,破其五寨。十九年三月,追陳吊眼至千壁嶺,擒之,斬首漳州市,餘黨悉平。軍還至揚州,奉旨,賞賜有差。至高郵,病。七月,入覲,帝嘉之,賜鈔及銀、金綺、鞍勒、弓矢,復授管軍萬戶、高郵路緫管府達魯花赤。有虎為害,完者都挾弓矢出郊,射殺之。
二十二年八月,以疾召入朝,帝屢遣中使存問,仍命良醫視之。疾平,帝大喜,賜醫者鈔萬貫,拜完者都驃騎上將軍、江浙行省左丞,兼管軍萬戶。初,浙西私鹽,吏莫能禁,完者都躬詣松江上海,收鹽徒五千,隸軍籍。九月,授中書左丞,行浙西道宣慰使。二十五年,遙授尚書省左丞。二十六年,陞資德大夫、江西等處行樞密院副使,兼廣東宣慰使。疾復作,召還。
成宗即位,入見,賜玉帶,授榮祿大夫、江浙行省平章政事。大德二年十一月卒,年五十九年。贈效忠宣力定遠功臣、開府儀同三司、太尉、上柱國,追封林國公,諡武宣。
子十四人,皆仕,而帖木禿古思、別里怯都尤顯。孫二十四人,仕者亦多云。
伯帖木兒
伯帖木兒,欽察人也。至元中,充哈剌赤,入備宿衛,以忠謹,授武節將軍,僉左衛親軍都指揮使司事。二十四年,征叛王乃顏,隸御史大夫玉速帖木兒麾下,敗乃顏兵於忽爾阿剌河,追至海剌兒河,又敗之。乃顏黨金家奴、別不古率衆走山前,從大夫追戰于札剌馬禿河,殺其將二人,追至夢哥山,并擒金家奴。
二十五年,超授顯武將軍。冬,哈丹王叛,從諸王乃麻歹討之,至斡麻站、兀剌河等處,連敗其黨阿禿八剌哈赤軍,轉戰至帖麥哈必兒哈,又敗之。進至明安倫城,哈丹迎戰,敗走,追至忽蘭葉兒,又與阿禿一日三戰,手殺五人,擒裨將一人。至帖里揭,突擊哈丹,挺身陷陣,身中三十餘箭而還,大夫親視其創,而罪潰軍之不救者。車駕親征,駐驆兀魯灰河,伯帖木兒以兵從大夫至貴列兒河,哈丹拒王師,伯帖木兒首戰却之,獲其黨駙馬阿剌渾,帝悅,以所獲賊將兀忽兒妻賜之。至霸郎兒,與忽都禿兒干戰,殺其裨將五人,生擒曲兒先。九月,大夫令率師往納兀河東等處,招集逆黨乞荅真一千戶、達達百姓及女直押兒撒等五百餘戶。
二十六年春正月,師還,復遣戍也真大王之境。五月,海都謀擾邊,有旨令伯帖木兒以其軍先來,行至怯呂連河,值拜要叛,伯帖木兒即移兵致討,擒其黨伯顏以獻,帝深加獎諭,賜以所得伯顏女茶倫。是年冬,立東路蒙古軍上萬戶府,統欽察、乃蠻、捏古思、那亦勤等四千餘戶。陞懷遠大將軍、上萬戶,佩三珠虎符。
二十七年,哈丹復入高麗,伯帖木兒奉命偕徹里帖木兒進討。二十八年正月,至鴨綠江,與哈丹子老的戰,失利,伯帖木兒以聞,帝命乃麻歹、薛徹干等征之,仍命伯帖木兒為先鋒。薛徹干軍先至禪定州,擊敗哈丹,踰數日,乃麻歹以兵至,合攻哈丹,又敗之。伯帖木兒將百騎追至一大河,虜其妻拏,追奔逐北,哈丹尚有八騎,伯帖木兒止餘三騎,再戰,兩騎士皆重傷不能進,伯帖木兒單騎追之,至一大山,日暮,遂失哈丹所在。乃麻歹嘉其勇,賞以老的妻完者,上其功于朝,賜金帶、衣服、鞍馬、弓矢、銀器等物,并厚賚其軍。
二十九年,聞叛王捏怯烈尚在濠來倉,伯帖木兒率兵擊,虜其妻子畜產,追至陳河,捏怯烈以二十餘騎脫身走,遂定其地。得所管女直戶五百餘以聞,帝命以充漁戶。伯帖木兒度地置馬站七所,令歲捕魚,馳驛以進。成宗即位,俾仍其官,車駕幸上京,徵其兵千人從,歲以為常云。
懷都
懷都,斡魯納台氏。祖父阿朮魯,與太祖同飲黑河水,屢從征討,賜銀印,緫大軍伐遼東女直諸部。復帥師討西夏,大戰于合剌合察兒,擒夏主,太祖命盡賜以夏主遺物。繼緫軍南伐,攻拔信安,下宿、泗等州,諸王塔察兒以阿朮魯年老,俾其子不花襲職。中統二年,不花卒,子幼,兄子懷都繼領其職。
中統三年春,李璮叛,詔懷都從親王哈必赤討之,圍璮濟南。夏四月,璮夜出兵,四面衝突求出,懷都直前奮擊,斬百餘級,俘二百餘人,奪兵仗數百,璮退走入城,懷都晝夜勒兵與戰。秋七月,破濟南,誅璮。哈必赤第其功,居最,詔賜金虎符,領蒙古、漢軍,攻海州,略淮南廬州。
至元三年,充邳州監戰萬戶。四年,領山東路統軍司,從主帥南征。至襄陽,西渡漢江,宋遣水軍絕歸路,懷都選士卒浮水殺宋軍,奪戰艦二十餘艘,斬首千餘級。六年,軍次淮南天長,至五河口,與宋兵戰,敗之。七年,詔守鹿門山、白河口、一字城。九年春,懷都請攻樊之古城堡,堡高七層,懷都夜勒士卒,親冒矢石,攻奪之,斬宋將韓撥發,擒蔡路鈐。襄陽既降,帥師屯蔡、息,出巡淮安,還城正陽,略地安豐,獲生口無筭。
十一年夏,宋將夏貴來攻正陽,懷都領步卒薄淮西岸,至橫河口,逆戰退之。九月,略地安慶。十二年,北渡,至柵江堡,值宋軍三千餘,懷都與戰,敗之。復南渡江,駐兵鎮江,諜報宋平江軍出常州,懷都領兵千人,至無錫,與宋兵遇,大戰,殲其衆。秋七月,行省檄懷都領軍護焦山江岸,仍往揚州灣頭立木城,以兵守之。九月,權樞密院事,復守鎮江。宋殿帥張彥、安撫劉師勇攻呂城,懷都與萬戶忽剌出、帖木兒追戰至常州,奪舟百餘艘,擒張殿帥、范緫管。冬十月,從右丞阿塔海攻常州,宋朱都統自蘇州赴援,懷都提兵至橫林店,與之遇,奮擊大破之。十一月,取蘇州,徇秀州,仍撫治臨安迤東新附軍民。
十三年秋,同元帥撒里蠻、帖木兒、張弘範徇溫州、福建,所至州郡迎降。十四年,授鎮國上將軍、浙東宣慰使,討台、慶叛者,戰于黃奢嶺,又戰于溫州白塔屯寨,轉戰至于漳、泉、興化,平之。十六年,召至闕下,賜玉帶、弓矢,授行省參知政事,至處州,以疾卒。
子八忽台兒,官至通奉大夫、浙東道宣慰使都元帥,平浙東、建寧盜賊,數有功。不花子忽都荅兒既長,分襲蒙古軍千戶,從平宋有功,授浙西招討使,改邳州萬戶,後加榮祿大夫、平章政事,卒。
亦黑迷失
亦黑迷失,畏吾兒人也。至元二年,入備宿衛。九年,奉世祖命使海外八羅孛國。十一年,偕其國人以珍寶奉表來朝,帝嘉之,賜金虎符。十二年,再使其國,與其國師以名藥來獻,賞賜甚厚。十四年,授兵部侍郎。
十八年,拜荊湖占城等處行中書參知政事,招諭占城。二十一年,召還。復命使海外僧迦剌國,觀佛鉢舍利,賜以玉帶、衣服、鞍轡。二十一年,自海上還,以參知政事管領鎮南王府事,復賜玉帶。與平章阿里海牙、右丞唆都征占城,戰失利,唆都死焉。亦黑迷失言於鎮南王,請屯兵大浪湖,觀釁而後動。王以聞,詔從之,竟全軍而歸。
二十四年,使馬八兒國,取佛鉢舍利,浮海阻風,行一年乃至。得其良醫善藥,遂與其國人來貢方物,又以私錢購紫檀木殿材并獻之。嘗侍帝於浴室,問曰:「汝踰海者凡幾?」對曰:「臣四踰海矣。」帝憫其勞,又賜玉帶,改資德大夫,遙授江淮行尚書省左丞,行泉府太卿。
二十九年,召入朝,盡獻其所有珍異之物。時方議征爪哇,立福建行省,亦黑迷失與史弼、高興並為平章。詔軍事付弼,海道事付亦黑迷失,仍諭之曰:「汝等至爪哇,當遣使來報。汝等留彼,其餘小國即當自服,可遣招徠之。彼若納款,皆汝等之力也。」軍次占城,先遣郝成、劉淵諭降南巫里、速木都剌、不魯不都、八剌剌諸小國。
三十年,攻葛郎國,降其主合只葛當。又遣鄭珪招諭木來由諸小國,皆遣其子弟來降。爪哇主壻土罕必闍耶既降,歸國復叛事,並見弼傳。諸將議班師,亦黑迷失欲如帝旨,先遣使入奏,弼與興不從,遂引兵還,以所俘及諸小國降人入見,帝罪其與弼縱土罕必闍耶,沒家貲三之一。尋復還之。以榮祿大夫、平章政事為集賢院使,兼會同館事,告老家居。仁宗念其屢使絕域,詔封吳國公,卒。
拜降
拜降,北庭人。父忽都,武勇過人,由宿衛為南宿州鎮將,分守蘄縣。後從世祖南征,年幾七十,每率先士卒,冒矢石,身被數十瘡,戰功居多。徙居大名路清豐縣,卒。贈廣平路緫管,封漁陽郡侯。
忽都卒時,拜降生甫數月,母徐氏鞠育教誨甚至,每曰:「吾惟一子,已童丱矣,不可使不知學。」顧縣僻左,無良師友,遂遣從師大名城中。郡守每旦望入學,見拜降容止講解,大異群兒,甚愛獎之。比弱冠,美髭髯,儀表甚偉。
丞相阿朮南攻襄陽、江陵諸郡,以偏裨隸麾下。軍行至安陽灘,與宋軍遇。宋騎直前突陣,陣為却。拜降即躍馬出陣前,引弓連斃數人,宋騎稍却,復率衆戰良久,宋師大潰。至元五年,圍襄樊,戰有功。十一年,從阿朮渡江,水陸遇敵,嘗先登陷陣,勇冠一軍。宋平,以功授江浙省理問官。時事方草創,省臣有所建白,及事有不可便宜自決須奏聞者,以拜降善敷奏,數令馳驛往咨于朝。及引見,世祖遙識之,喜曰:「黑髯使臣復來耶!」其見器使如此。
二十七年,遷江西行尚書省都鎮撫。適徭、獠擾邊,拜降從丞相忙兀臺討定之。二十九年,遷慶元路治中。歲大饑,狀累上行省,不報。拜降曰:「民饑如是而不賑之,豈為民父母意耶!」即躬詣行省力請,得發粟四萬石,民賴全活。
元貞間,兩浙鹽運司同知范某陰賊為姦,州縣吏以賂咸聽驅役,由是數侵暴細民。民有珍貨腴田,必奪為己有。不與,則朋結無賴,妄訟以羅織之,無不蕩破家業者。兇燄鑠人,人咸側目,里人欲殺之,不果,顧被誣訴逮繫者,亡慮數十人,俱死獄中。蘭溪州民葉一、王十四有美田宅,范欲奪之,不可,因誣以事,繫獄十年不決。事聞于省,省下理問所推鞫之,適拜降至官,冤遂得直。置范于刑,而七人者先瘐死矣,惟葉一、王十四得釋,時論多焉。
大德元年,遷浙東廉訪副使,令行禁止,豪強懾伏。同寅有貪穢者,拜降抗章覈之于臺,遂免其官。後轉工部侍郎,賜侍燕服一襲,陞工部尚書,有能聲。
至大二年,仁宗奉皇太后避暑五臺,拜降供給道路,無有闕遺,恩賚尤渥。比至都,改資國院使。母徐氏卒,遂奔喪于杭。時酒禁方嚴,帝特命以酒十甖,官給傳致墓所,以備奠禮。初,徐氏盛年守節,教子甚嚴,比拜降貴,事上于朝,特旌其門。及老,見拜降歷官有聲譽,喜曰:「有子如是,吾死可瞑目矣。」拜降居喪盡禮,未及起復,延祐二年,卒于家。贈資政大夫、江浙左丞,諡貞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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