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华：借鉴贞观律三省制 将法治建立于德治基础上

唐朝貞觀年間還有規定，說一年當中有很多天不能殺人，春節不行，春分不行，秋分不行，冬至不行，乞巧節也不行，中秋節也不行，大雪小雪也不行，一年365天有200多天是不能殺人的。這是什麼意思？就是殺人要慎之又慎，規定很多天不能殺人，想盡辦法讓這些將被殺頭的人多活一些時辰，不能隨便殺人，假如當中有什麼問題發現搞錯了還來得及糾正，一年當中有200多天不能殺人。

不僅如此，唐朝有一個廢除死刑的議論，大家知道，我們到現在沒有廢除死刑。大家知道廈門遠華案賴昌星這件事情，賴昌星為什麼遣返不回來，所有法律程式都完成了，最後一個問題解決不了，說風險評估，因為中國沒有廢除死刑，賴昌星說如果你把我遣返中國了，立刻就要被他們殺頭，中國政府要殺我。加拿大政府正因為這個原因不放人，拖了很久，大概私下有些交易，我想中國政府一定是給加拿大有承諾，說賴昌星這個人回來我們不殺他，他才回來，要不然他回不來。我們現在沒有沒有廢除死刑，但是，在唐朝有這個議論，廢除死刑制度。

唐朝有一種罪是不能赦免的，叫做十惡不赦。比如說你糟踏國家宗廟，你糟踏你的祖先，你不孝敬你的父母，你踐踏你的老師，這都是十惡不赦，這十種人是不能赦免的，其他的一切罪行都考慮是否廢除死刑，這個議論很有意思，在貞觀年討論這個事情。

長孫無忌是負責起草法律的，就這一條扯來扯去，太宗不願意殺人，說能不能廢除死刑。當時有人提出，說可以斷他的手指頭、腳指頭以代替死刑，太宗一想，儒家的觀念是這樣，我們的身體是父母給的，我們要剁了手指頭、腳指頭是對他父母不尊重，這是違背了中國的親情關係，他說能不能有一個辦法，不剁腳指頭。長孫無忌就很不高興，他說皇上這個事情你死心不要了，剁個手指頭、腳指頭你也不給，那國家還有法嗎？鬧僵了，這時候四川有一個官員想了一招，他說是否可以這樣，我們把這些人流放，把他放到一個沒有人煙的地方讓他活著，讓他成天思念自己的親人，讓他覺得生不如死。太宗高興了，說好，就這樣。所以，唐朝最終沒有廢除死刑，但是討論過廢除死刑這個事情，這是很有意思的。

剛才我們說的疑案從輕與從無的事情，這個事情在我們中國前些年，不超出10年，中國才從疑案從有到疑案從無的轉變，凡是不具有充足的證據說明一個人有罪的時候，原來我們中國的法律，我們解放以後執行了幾十年都是疑案從有，做有罪的推定，法官都是這樣的，所以很多冤案就這麼出來了。只要你不能說清楚自己是無罪的，也沒有證據顯示你是無罪的，你就是有罪。而不是說沒有證據顯示你是有罪的你就是無罪，不出10年前中國才完成這個事情，凡是不能證明有罪的都做無罪處理。從唐朝到現在才完成這個，唐朝初年就說，凡是疑案一律從輕發落，這都體現了人道的關懷。

唐朝還有一件很有趣的事情，監獄裡關了很多犯人要等著殺頭，要執行死刑。但是快過年的時候，太宗有一天突發奇想，他說關在監獄的這些人也是人，他們也要過年，我們能不能在春節的時候把他們放回去，讓他們回家過年，過完年之後再回來服法。這個事情在朝廷也是軒然大波，這些是死罪，你把他放了，他肯定逃了。太宗說我們試試吧，如果有很多人都逃了，我們下次就不這麼幹了，我們就這麼幹一次。力排眾議，把關在死牢裡的死刑犯放回家過年了，結果過完年後這些死刑犯一個都沒少，都回來了。太宗這時候很高興了，他說我們給老百姓布的不是小的信義，我們要布大信義，國家要講信用，國家要對老百姓少講謀略，我很反對我們國家領導人講謀略，你對國際可以講謀略，對老百姓要誠懇誠實，你不要玩把戲，太宗說要布大信義，這件事在唐朝發生也是很有趣的。

還有一個事，一個鎮上一個店的店長突然有一天晚上被殺了，正好那個店裡住了三個執勤的憲兵，這個憲兵帶著刀一覺睡過去了，第二天發現刀有血跡，於是當地人就把這幾個憲兵抓了。大理寺審案的結果要判死刑，這個死刑案子到了太宗手上要審批的時候，太宗反復琢磨這個事，他說只有陳述沒有旁證，他覺得很蹊蹺。再三斟酌之後打回大理寺，最高法院重新審理，這時候就派了禦史去鎮上調查，禦史也很聰明，他把全鎮的人全召集起來。到了晚上一個一個的放了，惟獨有一個老太婆他最後很晚才放她，到天黑了才放這個老太婆，跟這個老太婆毫無關係，第二天他又把這些人召集起來，又把一個老太婆最後很晚放回去，禦史就悄悄的派人跟蹤這個老太婆，誰跟這個老太婆接觸了，結果就有一個人兩次問老太婆，說禦史跟你說了什麼，兩次證明這個事。禦史就把問老太婆的這個人抓起來了，一問就招了，是這個人殺了店主，是因為他和店主的老婆有私通，有婚外情，私通了，兩個人合夥借刀殺人，借憲兵的刀把店主殺了。這個事情真相大白，一下朝廷譁然，說這麼小的案子皇帝親自來審，打回去重審，證據不充分。這件事情很有意思，皇帝審一個小店主的事情。

還有一個事情，侯君集之請。侯君集是唐朝的功臣，立過大功，從玄武門一直到後來所有的事情，討伐西部部落的時候，侯君集立了大功，做國防部長的位置，兵部尚書。但是，侯君集這個人有一些毛病，他覺得他功勞大，他沒有做宰相，他的頂頭上司李敬做了宰相，他心裡不服，他沒得到重任，於是他就勾結太子搞了一次謀反，太子成賢和他搞了一次謀反。謀反之後被抓住了，這時候侯君集不用說，謀反是十惡不赦的首罪，要判死刑，這時候太宗親自去審理他，這段話很有意思。太宗一見到他就說，“我不願下面的人去審公羞辱了公，所以我親自來審你”。表示對你的尊重，你反正是死罪，死罪是一回事，但是審你，我不能跟下面一般的人審你，你是國家的元勳，有功勞的人，所以，本皇上要親自來審這個案子。侯君集證據確鑿，他也無話可講，他願意伏法。在臨死的時候他提出一個條件，這是違反常規的，他說能不能給我留一個活口給我去燒紙，希望把他兒子留下來，因為這罪是連坐罪，謀反是頭等罪，傳統都是要滅九族的。太宗說可以，不僅你的兒子留下來，你的老婆也留下來，都不殺，但是，要流放到嶺表去，廣東就是嶺表，所以，廣東的侯家可能跟侯君集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