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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延章

[二十四史] 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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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34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 魏书  卷十九上‧列传第七上  景穆十二王上 阳平王 京兆王 济阴王 汝阴王 乐浪王 广平王
景穆皇帝十四男。恭皇后生文成皇帝。袁椒房生阳平幽王新成。尉椒房生京兆康王子推、济阴王小新成。阳椒房生汝阴灵王天赐。乐良厉王万寿、广平殇王洛侯,母并阙。孟椒房生任城康王云。刘椒房生南安惠王桢、城阳康王长寿。慕容椒房生章武敬王太洛。尉椒房生乐陵康王胡儿。孟椒房生安定靖王休。赵王深早薨,无传,母阙。魏旧太子后庭未有位号,高宗即位,恭宗宫人有子者,并号为椒房。
阳平王新成,太安三年封,拜征西大将军。后为内都大官。薨,谥曰幽。
长子安寿,袭爵。高祖赐名颐。累迁怀朔镇大将,都督三道诸军事,北讨。诏征赴京,勗以战伐之事。对曰:‘当仰仗庙算,使呼韩同渭桥之礼。’帝叹曰:‘壮哉王言!朕所望也。’未发,遭母忧,诏遣侍臣以金革敦喻。既殡而发,与陆叡集三道诸将议军途所诣。于是中道出黑山,东道趋士卢河,西道向侯延河。军过大碛,大破蠕蠕。颐入朝,诏曰:‘王之前言,果不虚也。’后除朔州刺史。及恒州刺史穆泰谋反遣使推颐为主。颐密以状闻,泰等伏诛,帝甚嘉之。世宗景明元年,薨于青州刺史,谥曰庄王。传国至孙宗胤,肃宗时,坐杀叔父赐死,爵除。
颐弟衍,字安乐,赐爵广陵侯。位梁州刺史,表请假王,以崇威重。诏曰:‘可谓无厌求也,所请不合。’转徐州刺史,至州病重,帝敕徐成伯乘传疗。疾差,成伯还,帝曰‘卿定名医’,赉绢三千匹。成伯辞,请受一千。帝曰:‘诗云“人之云亡,邦国殄瘁。”以是而言,岂惟三千匹乎?’其为帝所重如此。后所生母雷氏卒,表请解州。诏曰:‘先君余尊之所厌,礼之明文,季末陵迟,斯典或废。侯既亲王之子,冝从余尊之义,便可大功。’后卒于雍州刺史,谥曰康侯。衍性清慎,所在廉洁,又不营产业,历牧四州,皆有称绩,亡日无敛尸具。子畅。
畅弟融,字叔。融貌甚短陋,骁武过人。庄帝谋杀尔朱荣,以融为直阁将军。及尔朱兆入洛,融逃人闲。
衍弟钦,字思若。位中书监、尚书右仆射、仪同三司。钦色尤黑,故时人号为黑面仆射。钦淫从兄丽妻崔氏,为御史中尉封回劾奏,遇赦免。寻除司州牧。钦少好学,早有令誉,时人语曰:‘皇宗略略,寿安、思若。’及晚年贵重,不能有所匡益,识者轻之。钦曾托青州人高僧寿为子求师,师至,未几逃去。钦以让僧寿。僧寿性滑稽,反谓钦曰:‘凡人绝粒,七日乃死,始经五朝,便尔逃遁,去食就信,实有所阙。’钦乃大惭,于是待客稍厚。后除司空公,封钜平县公。于河阴遇害,赠假黄钺、太师、太尉公。
子子孝,字季业。早有令誉,年八岁,司徒崔光见而异之曰:‘后生领袖,必此人也。’
京兆王子推,太安五年封。位侍中、征南大将军、长安镇都大将。子推性沉雅,善于绥接,秦雍之人,服其威惠。入为中都大官,察狱有称。显祖将禅位于子推,以大臣固谏,乃传高祖。高祖即位,拜侍中、本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青州刺史,未至,道薨。
子太兴,袭。拜长安镇都大将,以黩货,削除官爵。后除秘书监,还复前爵,拜统万镇将,改封西河。后改镇为夏州,仍以太兴为刺史。除守卫尉卿。初,太兴遇患,请诸沙门行道,所有资财,一时布施,乞求病愈,名曰‘散生斋’。及斋后,僧皆四散,有一沙门方云乞斋余食。太兴戏之曰:‘斋食既尽,唯有酒肉。’沙门曰:‘亦能食之。’因出酒一斗,羊脚一只,食尽犹言不饱。及辞出后,酒肉俱在,出门追之,无所见。太兴遂佛前乞愿,向者之师当非俗人,若此病得差,即舍王爵入道。未几便愈,遂请为沙门,表十余上,乃见许。时高祖南讨在军,诏皇太子于四月八日为之下发,施帛二千匹。既为沙门,更名僧懿,居嵩山。太和二十二年终。
子昴,字伯晖,袭。薨。
子悰,字魏庆,袭。孝静时,累迁太尉、录尚书事、司州牧、青州刺史。薨于州,赠假黄钺、太傅、司徒公,谥曰文。悰宽和有度量,美容貌,风望俨然,得丧之闲,不见于色。性清俭,不营产业,身死之日,家无余财。
昴弟仲景,性严峭。庄帝时,兼御史中尉,京师肃然。每向台,恒驾赤牛,时人号‘赤牛中尉’。太昌初,为河南尹,奉法无私。时吏部尚书樊子鹄部下纵横,又为盗窃,仲景密加收捕,悉获之,咸即行决,于是豪贵寒心。出帝将西行,授仲景中军大都督,留京师。齐献武王欲至洛阳,仲景遂弃妻子而遁。
仲景弟暹,字叔照。庄帝初,除南兖州刺史,在州猛暴,多所杀害。元颢入洛,暹据州不屈。庄帝还宫,封汝阳王,迁秦州刺史。先时,秦州城人屡为反复,暹尽诛之,存者十一二。普泰元年,除凉州刺史,贪暴无极。欲规府人及商胡冨人财物,诈一台符,诳诸豪等云欲加赏,一时屠戮,所有资财生口,悉没自入。孝静时,位侍中、录尚书事。薨,赠太师、录尚书。
子冲,袭。无子,国绝。
太兴弟遥,字太原。有器望,以左卫将军从高祖南征,赐爵饶阳男。世宗初,遭所生母忧,表请解任,诏以余尊所厌,不许。
肃宗初,累迁左光禄大夫,仍领护军。迁冀州刺史。遥以诸胡先无籍贯,奸良莫辨,悉令造籍。又以诸胡设籍;当欲税之,以充军用。胡人不愿,乃共构遥,云取纳金马。御史按验,事与胡同,遥坐除名。遥陈枉不已,敕有司重究,乃披雪。迁右光禄大夫。
时冀州沙门法庆既为祅幻,遂说勃海人李归伯,归伯合家从之,招率乡人,推法庆为主。法庆以归伯为十住菩萨、平魔军司、定汉王,自号‘大乘’。杀一人者为一住菩萨,杀十人为十住菩萨。又合狂药,令人服之,父子兄弟不相知识,唯以杀害为事。于是聚众杀阜城令,破勃海郡,杀害吏人。刺史萧宝夤遣兼长史崔伯𬴊讨之,败于煮枣城,伯𬴊战没。凶众遂盛,所在屠灭寺舍,斩戮僧尼,焚烧经像,云新佛出世,除去旧魔。诏以遥为使持节、都督北征诸军事,帅步骑十万以讨之。法庆相率攻遥,遥并击破之。遥遣辅国将军张虬等率骑追掩,讨破,擒法庆并其妻尼惠晖等,斩之,传首京师。后擒归伯,戮于都巿。
初,遥大功昆弟,皆是恭宗之孙,至肃宗而本服绝,故除遥等属籍。遥表曰:‘窃闻圣人所以南面而听天下,其不可得变革者,则亲也,尊也。四世而缌服穷,五世而袒免,六世而亲属竭矣。去兹以往,犹系之以姓而弗别,缀之以食而弗殊。又律云议亲者,非唯当世之属亲,历谓先帝之五世。谨寻斯旨,将以广帝宗,重盘石。先皇所以变兹事条,为此别制者,太和之季,方有意于吴蜀,经始之费,虑深在初,割减之起,暂出当时也。且临淮王提,分属籍之始,高祖赐帛三千匹,所以重分离;乐良王长命,亦赐缣二千匹,所以存慈眷。此皆先朝殷勤克念,不得已而然者也。古人有言,百足之虫至死不僵者,以其辅己者众。臣诚不欲妄亲太阶,苟求润屋,但伤大宗一分,则天子属籍不过十数人而已。在汉,诸王之子不限多少,皆列土而封,谓之曰侯,至于魏晋,莫不广胙河山,称之曰公者,盖恶其大宗之不固,骨肉之恩疏矣。臣去皇上,虽是五世之远,于先帝便是天子之孙,高祖所以国秩禄赋复给衣食,后族唯给其赋不与衣食者,欲以别外内限异同也。今诸庙之感,在心未忘;行道之悲,倏然已及。其诸封者,身亡之日,三年服终,然后改夺。今朝廷犹在遏密之中,便议此事,实用未安。’诏付尚书博议以闻。尚书令任城王澄、尚书左仆射元晖奏同遥表。灵太后不从。卒,谥曰宣公。
遥弟恒,字景安,粗涉书史。恒以春秋之义,为名不以山川,表求改名芝。历位太常卿、中书监、侍中。后于河阴遇害。赠太傅、司徒公,谥曰宣穆公。
济阴王小新成,和平二年封。颇有武略。库莫奚侵扰,诏新成率众讨之。新成乃多为毒酒,贼既渐逼,便弃营而去。贼至,喜而竞饮,聊无所备。遂简轻骑,因醉纵击,俘馘甚多。后位外都大官。薨,赠大将军,谥曰惠公。
子郁,字伏生,袭。位开府。为徐州刺史,以黩货赐死,国除。
长子弼,字邕明,刚正有文学。位中散大夫。以世嫡应袭先爵,为季父尚书仆射丽因于氏亲宠,遂夺弼王爵,撗授同母兄子诞。于是弼绝弃人事,托疾还私第。世宗征为侍中,弼上表固让。入嵩山,以穴为室,布衣蔬食。卒。建义元年,子晖业诉复王爵。永安三年,追赠尚书令、司徒公,谥曰文献。初,弼尝梦人谓之曰:‘君身不得传世封,其绍先爵者,君长子绍远也。’弼觉,即语晖业。终如其言。
晖业,少险薄,多与寇盗交通。长乃变节,涉子史,亦颇属文,而慷慨有志节。历位司空、太尉,加特进,领中书监,录尚书事。齐文襄尝问之曰:‘比何所披览?’对曰:‘数寻伊霍之传,不读曹马之书。’晖业以时运渐谢,不复图全,唯事饮啖,一日三羊,三日一犊。又尝赋诗云:‘昔居王道泰,济济冨群英。今逢世路阻,狐兔郁纵横。’齐初,降封美阳县公,开府仪同三司、特进。晖业之在晋阳也,无所交通,居常闲暇,乃撰魏藩王家世,号为辨宗室录,四十卷,行于世。
晖业弟昭业,颇有学尚,位谏议大夫。庄帝将幸洛南,昭业立于阊阖门外,扣马谏,帝避之而过,后劳勉之。位给事黄门侍郎、卫将军、右光禄大夫。卒,谥曰文侯。
郁弟偃,字仲琁,位太中大夫。卒。
子诞,字昙首。初,诞伯父郁以贪污赐死,爵除。景明三年,诞诉云,伯郁前朝之封,正以年长袭封,以罪除爵。爵由谬袭,袭应归正。诏以偃正元妃息昙首,济阴王嫡孙,可听绍封,以纂先绪。诞既袭爵,除齐州刺史。在州贪暴,大为人患,牛马骡驴,无不逼夺。家之奴隶,悉迫取良人为妇。有沙门为诞采药,还而见之,诞曰:‘师从外来,有何消息?’对曰:‘唯闻王贪,愿王早代。’诞曰:‘齐州七万户,吾至来,一家未得三十钱,何得言贪?’后为御史中尉元纂所纠,会赦免。薨,谥曰静王。
子抚,字伯懿,袭。庄帝初,为从兄晖业诉夺王爵。
偃弟丽,字宝掌。位兼宗正卿、右卫将军,迁光禄勋,宗正、右卫如故。时秦州屠各王法智推州主簿吕苟儿为主,号建明元年,置立百官,攻逼州郡。泾州人陈瞻亦聚众自称王,号圣明元年。诏以丽为使持节、都督、秦州刺史,与别驾杨椿讨之。苟儿率众十余万屯孤山,列据诸险,围逼州城。丽出击,大破之,便进军水洛。贼徒逆战,丽夜击走之。行秦州事李韶破苟儿于孤山,乘胜追奔三十里,获其父母妻子,斩贼王五人,其余相继归降,诸城之围,亦悉奔散。苟儿率其王公三十余人诣丽请罪。椿又斩瞻。丽因平贼之势,枉掠良善七百余人。世宗嘉其功,诏有司不听追检。
拜雍州刺史,为政严酷,吏人患之。其妻崔氏诞一男,丽遂出州狱囚死及徒流案未申台者,一时放免。迁冀州刺史,入为尚书左仆射。帝问曰:‘闻公在州,杀戮无理,枉滥非一,又大杀道人。’对曰:‘臣在冀州可杀道人二百许人,亦复何多?’帝曰:‘一物不得其所,若纳诸隍,况杀道人二百而言不多。’丽脱冠谢,赐坐。卒,谥曰威。
子显和,少有节操,历司徒记室参军。司徒崔光每见之曰:‘元参军风流清秀,容止闲雅,乃宰相之器。’除徐州安东府长史。刺史元法僧叛,显和与战被擒,执手命与连坐。显和曰:‘显和与阿翁同源别派,皆是盘石之宗,一朝以地外叛,若遇董狐,能无惭德。’遂不肯坐。法僧犹欲慰喻,显和曰:‘乃可死作恶鬼,不能坐为叛臣。’及将杀之,神色自若。建义初,赠秦州刺史。
汝阴王天赐,和平三年封,拜镇南大将军、虎牢镇都大将。后为内都大官。高祖初,殿中尚书胡莫寒简西部敕勒豪冨兼丁者为殿中武士,而大纳财货,简选不平。众怒,杀莫寒及高平假镇将奚陵,于是诸部敕勒悉叛。诏天赐与给事中罗云督诸军讨之。前锋敕勒诈降,云信之,副将元伏曰:‘敕勒色动,恐将有变,今不设备,将为所图。’云不从。敕勒轻骑数千袭杀云,天赐仅得自全。后除征北大将军、护匈奴中郎将。累迁怀朔镇大将,坐贪残,恕死,削除官爵。卒,高祖哭于思政观,赠本爵,葬从王礼,谥曰灵王。
子逞,字万安。卒于齐州刺史,谥曰威。
逞子庆和,东豫州刺史。为萧衍将所攻,举城降之。衍以为北道揔督、魏王。至项城,朝廷出师讨之,望风退走。衍责之曰:‘言同百舌,胆若鼷鼠。’遂徙合浦。
逞弟汎,字普安。自元士稍迁营州刺史。性贪残,人不堪命,相率逐之,汎走平州。后除光禄大夫、宗正卿,封东燕县男。于河阴遇害。
天赐第五子脩义,字寿安,涉猎书传,颇有文才,为高祖所知。自元士稍迁左将军、齐州刺史。脩义以齐州频丧刺史,累表固辞。诏曰:‘修短有命,吉凶由人,何得过致忧惮,以乖维城之寄。违凶就吉,时亦有之,可听更立馆宇。’于是移理东城。脩义为政,宽和爱人,在州四岁,不杀一人,百姓以是追思之。迁秦州刺史。肃宗初,表陈庶人禧、庶人愉等,请宥前愆,赐葬陵域。灵太后诏曰:‘收葬之恩,事由上旨,藩岳何得越职干陈!’在州多受纳。
累迁吏部尚书。及在铨衡,唯专货贿,授官大小,皆有定价。时中散大夫高居者,有旨先叙,时上党郡缺,居遂求之。脩义私已许人,抑居不与。居大言不逊,脩义命左右牵曳之。居对大众呼天唱贼。人问居曰:‘白日公庭,安得有贼?’居指脩义曰:‘此座上者,违天子明诏,物多者得官,京师白劫,此非大贼乎?’脩义失色。居行骂而出。后欲邀车驾论脩义罪状,左仆射萧宝夤谕之,乃止。
二秦反,假脩义兼尚书右仆射、西道行台、行秦州事,为诸军节度。脩义性好酒,每饮连日,遂遇风病,神明昏丧,虽至长安,竟无部分之益。元志败没,贼东至黑水,更遣萧宝夤讨之,以脩义为雍州刺史。卒于州,赠司空,谥曰文。
子均,位给事黄门侍郎。
乐浪王万寿,和平三年封,拜征东大将军,镇和龙。性贪暴,征还,道忧薨。谥曰厉王。
子康王乐平,袭。薨。
子长命,袭。坐杀人赐死,国除。
子忠,肃宗时,复前爵,位太常少卿。出帝汎舟天渊池,命宗室诸王陪宴。忠愚而无智,性好衣服,遂著红罗襦,绣作领,碧䌷袴,锦为縁。帝谓曰:‘朝廷衣冠,应有常式,何为着百戏衣?’忠曰:‘臣少来所爱,情存绮罗,歌衣舞服,是臣所愿。’帝曰:‘人之无良,乃至此乎!’
广平王洛侯,和平二年封。薨,谥曰殇。无子,后以阳平幽王第五子匡后之。
匡字建扶,性耿介,有气节。高祖器之谓曰:‘叔父必能仪形社稷,匡辅朕躬,今可改名为匡,以成克终之美。’
世宗即位,累迁给事黄门侍郎。茹皓始有宠,百僚微惮之。世宗曾于山陵还,诏匡陪乘,又命皓登车。皓褰裳将上,匡谏止,世宗推之令下,皓恨匡失色。当时壮其忠謇。世宗亲政,除肆州刺史。匡既忤皓,惧为所害,廉慎自修,甚有声绩。迁恒州刺史,征为大宗正卿、河南邑中正。
匡奏亲王及始藩、二藩王妻悉有妃号,而三藩已下皆谓之妻,上不得同为妃名,而下不及五品已上有命妇之号,窃为疑。诏曰:‘夫贵于朝,妻荣于室,妇女无定,升从其夫。三藩既启王封,妃名亦冝同等。妻者,齐也,理与己齐,可从妃例。’自是三藩王妻名号始定。后除度支尚书。匡表引乐陵、章武之例,求绍洛侯封,诏付尚书议。尚书奏听袭封,以明兴绝之义。
匡与尚书令高肇不平,常无降下之色。时世宗委政于肇,朝廷倾惮,唯匡与肇抗衡。先自造棺,置于厅事,意欲舆棺诣阙,论肇罪恶,自杀切谏。肇闻而恶之。后因与太常刘芳议争权量,遂与肇声色。御史中尉王显奏匡曰:
自金行失御,群伪竞兴,礼坏乐崩,彝伦攸斁。大魏应期,奄有四海。高祖孝文皇帝以睿圣统天,克复旧典。乃命故中书监高闾广旌儒林,推寻乐府,依据六经,参诸国志,以黍裁寸,将均周汉旧章。属云构中迁,尚未云就。高祖睿思玄深,参考经记,以一黍之大,用成分体,准之为尺,宣布施行。
暨正始中,故太乐令公孙崇辄自立意,以黍十二为寸,别造尺度,定律刊锺。皆向成讫,表求观试。时敕太常卿臣芳,以崇造既成,请集朝英,议其得否。芳疑崇尺度与先朝不同,察其作者,于经史复异,推造据,非所冝行。时尚书令臣肇、清河王怿等以崇造乖谬,与周礼不同,遂奏臣芳依周礼更造,成讫量校,从其善者。而芳以先朝尺度,事合古典。乃依前诏书,以黍刊寸,并呈朝廷,用裁金石。于时议者,多云芳是,唯黄门侍郎臣孙惠蔚与崇扶同。二途参差,频经考议。而尚书令臣肇以芳造。崇物故之后,而惠蔚亦造一尺,仍云扶。以比崇尺,自相乖背。量省二三,谓芳为得。而尚书臣匡表云刘孙二尺,长短相倾,稽考两律,所容殊异。言取中黍,校彼二家,云并参差,抑中无所,自立一途,请求议判。当时议者,或是于匡。两途舛驳,未即时定。肇又云,权斛斗尺,班行已乆,今者所论,岂喻先旨。冝仰依先朝故尺为定。
自尔以后,而匡与肇厉言都座,声色相加,高下失其常伦,噂竞无复彝序。匡更表列,据己十是,云芳十非。又云:‘肇前被敕旨,共芳营督,规立锺石之名,希播制作之誉。乃凭枢衡之尊,藉舅氏之势,与夺任心,臧否自己。阿党刘芳,遏绝臣事,望势雷同者接以恩言,依经按古者即被怒责。虽未指鹿化马,移天徙日,实使蕴藉之士,耸气坐端,怀道之夫,结舌筵次。’又言:‘芳昔与崇竞,恒言自作,今共臣论,忽称先朝。岂不前谓可行,辄欲自取,后知错谬,便推先朝。殊非大臣之体,深失为下之义。复考校势臣之前,量度偏颇之手,臣必刖足内朝,抱璞人外。’嚣言肆意,彰于朝野。
然匡职当出纳,献替所在,斗尺权度,正是所司。若己有所见,能练臧否,冝应首唱义端,早辨诸惑,何故默心随从,不关一言,见芳成事,方有此语。计芳才学,与匡殊悬,所见浅深,不应相匹。今乃始发,恐此由心,借智于人,规成虚誉。况匡表云:‘所据铜权,形如古志,明是汉作,非莽别造。’及案权铭云:‘黄帝始袓,德布于虞,虞帝始袓,德布于新。’若莽佐汉时事,宁有铭伪新之号哉。又寻莽传云,莽居摄,即变汉制度。考校二证,非汉权明矣。复云:‘芳之所造,又短先朝之尺。’臣既比之,权然相合。更云:‘芳尺与千金堰不同。’臣复量比,因见其异。二三浮滥,难可据准。又云:‘共构虚端,妄为疑似,托以先朝,云非己制。’
臣按此欺诈,乃在于匡,不在于芳。何以言之?芳先被敕,专造锺律,管籥优劣,是其所裁,权斛尺度,本非其事。比前门下索芳尺度,而芳牒报云:‘依先朝所班新尺,复应下黍,更不增损,为造锺律,调正分寸而已。’检匡造时在牒后一岁,芳于尔日,匡未共争,已有此牒,岂为诈也?计崇造寸,积黍十二,群情共知;而芳造寸,唯止十黍,亦俱先朝诏书。以黍成寸,首尾历然,宁有辄欲自取之理?肇任居端右,百僚是望,言行动静,必副具瞻。若恃权阿党,诈托先诏,将指鹿化马,徙日移天,即是魏之赵高,何以宰物。肇若无此,匡既诬毁宰相,讪谤明时。岂应谈议之闲,便有指鹿之事;可否之际,轻生刖足之言。赵高矫惑,事属衰秦;卞和抱璞,时遇暴楚。何冝以济济之朝,而有斯谤者哉!阻惑朝听,不敬至甚,请以肇、匡并禁尚书,推穷其原,付廷尉定罪。
诏曰‘可’。有司奏匡诬肇,处匡死刑。世宗恕死,降为光禄大夫。
又兼宗正卿,出为兖州刺史。匡临发,帝引见于东堂,劳勉之。匡犹以尺度金石之事,国之大经,前虽为南台所弹,然犹许更议,若议之日,愿听臣暂赴。世宗曰:‘刘芳学高一时,深明典故,其所据者。与先朝尺乃寸过一黍,何得复云先朝之意也?兖州既所执不经,后议之日,何待赴都也。’
肃宗初,入为御史中尉。匡严于弹纠,始奏于忠,次弹高聦等免官,灵太后并不许。以违其纠恶之心,又虑匡辞解,欲奖安之,进号安南将军,后加镇东将军。
匡屡请更权衡不已,于是诏曰:‘谨权审度,自昔令典,定章革历,往代良规。匡宗室贤亮,留心既乆,可令更集儒贵,以时验决。必务权衡得衷,令寸籥不舛。’又诏曰:‘故广平殇王洛侯,体自恭宗,茂年薨殒,国除祀废,不祀忽诸。匡亲同若子,私继岁乆,冝树维城,永兹盘石,可特袭王爵,封东平郡王。’匡所制尺度讫,请集朝士议定是非。诏付门下、尚书、三府、九列议定以闻。太师、高阳王雍等议曰:‘伏惟高祖创改权量已定,匡今新造,微有参差。且匡云所造尺度与汉志王莽权斛不殊。又晋中书监荀勗云,后汉至魏,尺长于古四分有余。于是依周礼,积黍以起度量,惟古玉律及锺,遂改正之。寻勗所造之尺与高祖所定,毫厘略同。又侍中崔光得古象尺,于时亦准议令施用。仰惟孝文皇帝,德迈前王,睿明下烛,不刊之式,事难变改。臣等参论,请停匡议,永遵先皇之制。’诏从之。
匡每有奏请,尚书令、任城王澄时致执夺,匡刚隘,内遂不平。先所造棺犹在僧寺,乃复修事,将与澄相攻。澄颇知之。后将赴省,与匡逢遇,驺卒相挝,朝野骇愕。澄因是奏匡罪状三十余条,廷尉处以死刑。诏付八座议,特加原宥,削爵除官。三公郎中辛雄奏理之。后特除平州刺史,徙青州刺史,寻为关右都督,兼尚书行台。遇疾还京。孝昌初,卒,谥曰文贞。后追复本爵,改封济南王。
第四子献,袭。齐受禅,爵例降。
魏书卷十九上诸本目录此卷注‘阙’。百衲本、南本、汲本、局本卷末有宋人校语云:‘魏收书景穆十二王列传卷上亡。’殿本考证云:‘魏收书亡,后人所补。’按此传以北史卷一七景穆十二王传补,闲有溢出字句,当出于高氏小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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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34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 魏书  卷十九中‧列传第七中  景穆十二王中  任城王
任城王云,年五岁,恭宗崩,号哭不绝声。世祖闻之而呼,抱之泣曰:‘汝何知而有成人之意也!’和平五年封,拜使持节、侍中、征东大将军、和龙镇都大将。显祖时,拜都督中外诸军事、中都坐大官,听理民讼,甚收时誉。
延兴中,显祖集群僚,欲禅位于京兆王子推。王公卿士,莫敢先言。云进曰:‘陛下方隆太平,临覆四海,岂得上违宗庙,下弃兆民。父子相传,其来乆矣,皇魏之兴,未之有革。皇储正统,圣德夙章。陛下必欲割捐尘务,颐神清旷者,冢副之寄,冝绍宝历,若欲舍储,轻移宸极,恐非先圣之意,骇动人情。又,天下是祖宗之天下,而陛下辄改神器,上乖七庙七灵,下长奸乱之道,此是祸福所由,愿深思慎之。’太尉源贺又进曰:‘陛下今欲外选诸王而禅位于皇叔者,臣恐春秋蒸尝,昭穆有乱,脱万世之后,必有逆飨之讥,深愿思任城之言。’东阳公元丕等进曰:‘皇太子虽圣德夙彰,然实冲幼。陛下冨于春秋,始览机政,普天景仰,率土傒心,欲隆独善,不以万物为意,其若宗庙何,其若亿兆何!’显祖曰:‘储宫正统,受终文祖,群公相之,有何不可。’于是传位于高祖。
后蠕蠕犯塞,云为中军大都督,从显祖讨之,遇于大碛。事具蠕蠕传。后仇池氐反,以云为征西大将军讨平之。除都督徐兖二州縁淮诸军事、征东大将军、开府、徐州刺史。云以太妃盖氏薨,表求解任,显祖不许,云悲号动疾,乃许之。性善抚绥,得徐方之心,为百姓所追恋。送遗钱货,一无所受。显祖闻而嘉之。复拜侍中、中都大官,赐帛千匹、羊千口。出为冀州刺史,仍本将军。云留心政事,甚得下情,于是合州请户输绢五尺、粟五升以报云恩。高祖嘉之,迁使持节、都督陕西诸军事、征南大将军、长安镇都大将、雍州刺史。云廉谨自修,留心庶狱,挫抑豪彊,群盗息止,州民颂之者千有余人。文明太后嘉之,赐帛千匹。太和五年,薨于州。遗令薄葬,勿受赗禭。诸子奉遵其旨。丧至京师,车驾亲临,哭之哀恸,赠以本官,谥曰康。陪葬云中之金陵。
云长子澄,字道镇,少而好学。及康王薨,澄居丧以孝闻。袭封,加征北大将军。高祖时,蠕蠕犯塞,加澄使持节、都督北讨诸军事以讨之。蠕蠕遁走,又以氐羌反叛,除都督梁益荆三州诸军事、征南大将军、梁州刺史。文明太后引见澄,诫厉之,顾谓中书令李冲曰:‘此儿风神吐发,德音闲婉,当为宗室领袖。是行使之必称我意。卿但记之,我不妄谈人物也。’梁州氐帅杨仲显、婆罗、杨卜兄弟及符叱盘等,自以居边地险,世为山狡。澄至州,量彼风俗,诱导怀附。表送婆罗,授仲显循城镇副将,杨卜广业太守,叱盘固道镇副将,自余首帅,各随才而用之,款附者赏,违命加诛,于是仇池帖然,西南款顺。加侍中,赐衣一袭、乘马一匹,以旌其能。
后转征东大将军、开府、徐州刺史,甚有声绩。朝于京师,引见于皇信堂。高祖诏澄曰:‘昔郑子产铸刑书,而晋叔向非之。此二人皆是贤士,得失竟谁?’对曰:‘郑国寡弱,摄于彊邻,民情去就,非刑莫制,故铸刑书以示威。虽乖古式,合今权道,随时济世,子产为得。而叔向讥议,示不忘古,可与论道,未可语权。’高祖曰:‘任城当欲为魏之子产也。’澄曰:‘子产道合当时,声流竹素。臣既庸近,何敢庶几。今陛下以四海为家,宣文德以怀天下,但江外尚阻,车书未一,季世之民,易以威伏,难以礼治。愚谓子产之法,犹应暂用,大同之后,便以道化之。’高祖心方革变,深善其对,笑曰:‘非任城无以识变化之体。朕方创改朝制,当与任城共万世之功耳。’
后征为中书令,改授尚书令。萧赜使庾荜来朝,荜见澄音韵遒雅,风仪秀逸,谓主客郎张彝曰:‘往魏任城以武著称,今魏任城乃以文见美也。’时诏延四庙之子,下逮玄孙之胄,申宗宴于皇信堂,不以爵秩为列,悉序昭穆为次,用家人之礼。高祖曰:‘行礼已毕,欲令宗室各言其志,可率赋诗。’特令澄为七言连韵,与高祖往复赌赛,遂至极欢,际夜乃罢。
后高祖外示南讨,意在谋迁,斋于明堂左,诏太常卿王谌,亲令龟卜,易筮南伐之事,其兆遇革。高祖曰:‘此是汤武革命,顺天应人之卦也。’群臣莫敢言。澄进曰:‘易言革者更也。将欲应天顺人,革君臣之命,汤武得之为吉。阶下帝有天下,重光累叶。今曰卜征,乃可伐叛,不得云革命。此非君人之卦,未可全为吉也。’高祖厉声曰:‘象云“大人虎变”,何言不吉也!’澄曰:‘陛下龙兴既乆,岂可方同虎变!’高祖勃然作色曰:‘社稷我社稷,任城而欲沮众也!’澄曰:‘社稷诚知陛下之社稷,然臣是社稷之臣子,豫参顾问,敢尽愚衷。’高祖既锐意必行,恶澄此对,乆之乃解,曰:‘各言其志,亦复何伤。’车驾还宫,便召澄,未及昇阶,遥谓曰:‘向者之革卦,今更欲论之。明堂之忿,惧众人竞言,阻我大计,故厉色怖文武耳,想解朕意也。’乃独谓澄曰:‘今日之行,诚知不易。但国家兴自北土,徙居平城,虽冨有四海,文轨未一,此闲用武之地,非可文治,移风易俗,信为甚难。崤函帝宅,河洛王里,因兹大举,光宅中原,任城意以为何如?’澄曰:‘伊洛中区,均天下所据,陛下制御华夏,辑平九服,苍生闻此,应当大庆。’高祖曰:‘北人恋本,忽闻将移,不能不惊扰也。’澄曰:‘此既非常之事,当非常人所知,唯须决之圣怀,此辈亦何能为也。’高祖曰:‘任城便是我之子房。’加抚军大将军、太子少保,又兼尚书左仆射。及驾幸洛阳,定迁都之策,高祖诏曰:‘迁移之旨,必须访众。当遣任城驰驿向代,问彼百司,论择可否。近日论革,今真所谓革也,王其勉之。’既至代都,众闻迁诏,莫不惊骇。澄援引今古,徐以晓之,众乃开伏。澄遂南驰还报,会车驾于滑台。高祖大恱曰:‘若非任城,朕事业不得就也。’从幸邺宫,除吏部尚书。
及幸代,车驾北巡,留澄铨简旧臣。初,魏自公侯以下,迄于选臣,动有万数,冗散无事。澄品为三等,量其优劣,尽其能否之用,咸无怨者。驾还洛京,复兼右仆射。
高祖至北邙,遂幸洪池,命澄侍昇龙舟,因赋诗以序怀。高祖曰:‘朕昨夜梦一老公,头鬓皓白,正理冠服,拜立路左。朕怪而问之,自云晋侍中嵇绍,故此奉迎。神爽卑惧,似有求焉。’澄对曰:‘晋世之乱,嵇绍以身卫主,殒命御侧,亦是晋之忠臣;比干遭纣凶虐,忠谏剖心,可谓殷之良士。二人俱死于王事,坟茔并在于道周。然陛下徙御经殷墟而吊比干,至洛阳而遗嵇绍,当是希恩而感梦。’高祖曰:‘朕何德,能幽感达士也。然实思追礼先贤,标扬忠懿,比干、嵇绍皆是古之诚烈,而朕务浓于比干,礼略于嵇绍,情有愧然。既有此梦,或如任城所言。’于是求其兆域,遣使吊祭焉。
萧鸾既杀萧昭业而自立,昭业雍州刺史曹虎请以襄阳内附。分遣诸将,车驾将自赴之。豫州又表,虎奉诚之使不复重来。高祖引澄及咸阳王禧、彭城王勰、司徒冯诞、司空穆亮、镇南李冲等议之。高祖曰:‘比得边州表云,襄阳慕化,朕将鸣銮江沔,为彼声势。今复表称,更无后信,于行留之计,竟欲如何?’禧等或云冝行,或言冝止。高祖曰:‘众人纷纭,意见不等,朕莫知所从。必欲尽行留之势,使言理俱畅者,冝有客主,共相起发。任城与镇南为应留之议,朕当为冝行之论,诸公俱坐听得失,长者从之。’于是高祖曰:‘二贤试言留计也。’冲对曰:‘臣等正以徒御草创,人斯乐安,内而应者未审,不冝轻尔动发。’高祖曰:‘襄阳款问,似当是虚。亦知初迁之民,无冝劳役。脱归诚有实,即当乘其恱附,远则有会稽之会,近则略平江北。如其送款是虚,且可游巡淮楚,问民之瘼,使彼土苍生,知君德之所在,复何所损而惜此一举?脱降问是实,而停不抚接,不亦稽阻款诚,毁朕大略也。’澄曰:‘降问若审,应有表质。而使人一返,静无音问,其诈也可见。今代迁之众,人怀恋本,细累相携,始就洛邑,居无一椽之室,家阙儋石之粮,而使怨苦即戎,泣当白刃,恐非歌舞之师也。今兹区宇初构,又东作方兴,正是子来百堵之日,农夫肆力之秋,冝宽彼逋诛,惠此民庶。且三军已援,无稽赴接。苟其款实,力足纳抚,待克平襄沔,然后动驾。今无故劳涉,空为往返,恐挫损天威,更成贼胆,愿上览盘庚始迁之艰难,下矜诗人由庚之至咏,辑宁新邑,惠康亿兆。’而司空亮以为冝行,公卿皆同之。澄谓亮曰:‘公在外见旌钺既张,而有忧色,每闻谈论,不愿此行,何得对圣颜更如斯之语也。面背不同,事涉欺佞,非所谓论道之德,更失国士之体,或有倾侧,当由公辈佞臣。’李冲曰:‘任城王可谓忠于社稷,愿陛下深察其言。臣等在外,皆惮征行,唯贵与贱,不谋同辞,仰愿圣心裁其可否。’高祖曰:‘任城适以公等从朕,有如此论。不从朕者,何必皆忠而通识安危也。小忠是大忠之贼,无乃似诸?’澄曰:‘臣既愚暗,不识大理,所可言者,虽涉小忠,要是竭尽微款,不知大忠者竟何据?’高祖曰:‘任城脱居台鼎之任,欲令大忠在己也。’澄曰:‘臣诚才非台弼,智阙和鼎,脱得滥居公铉,庶当官而行,不负愚志。’高祖大笑。澄又谓亮曰:‘昔汲黯于汉武前面折公孙食脱粟饭,卧布被,云其诈也。于时公孙谦让下之。武帝叹汲黯至忠,公孙长者,二人称贤。公既道均昔士,愿思长者之言。’高祖笑曰:‘任城欲自比汲黯也。且所言是公,未知得失所在,何便谢司空也。’驾遂南伐。
五等开建,食邑一千户。后从征至悬瓠,以笃疾还京。驾饯之汝𣸣,赋诗而别。车驾还洛,引见王公侍臣于清徽堂。高祖曰:‘此堂成来,未与王公行宴乐之礼。后东阁庑堂粗复始就,故今与诸贤欲无高而不昇,无小而不入。’因之流化渠。高祖曰:‘此曲水者亦有其义,取乾道曲成,万物无滞。’次之洗烦池。高祖曰:‘此池中亦有嘉鱼。’澄曰:‘此所谓“鱼在在藻,有颁其首”。’高祖曰:‘且取“王在灵沼,于牣鱼跃”。’次之观德殿。高祖曰:‘射以观德,故遂命之。’次之凝闲堂。高祖曰:‘名目要有其义,此盖取夫子闲居之义。不可纵奢以忘俭,自安以忘危,故此堂后作茅茨堂。’谓李冲曰:‘此东曰步元庑,西曰游凯庑。此堂虽无唐尧之君,卿等当无愧于元、凯。’冲对曰:‘臣既遭唐尧之君,不敢辞元、凯之誉。’高祖曰:‘光景垂落,朕同宗则有载考之义,卿等将出无远,何得默尔,不示德音。’即命黄门侍郎崔光、郭祚,通直郎邢峦、崔休等赋诗言志。烛至,公卿辞退。李冲再拜上千万岁寿。高诅曰:‘卿向以烛至致辞,复献千万之寿,朕报卿以南山之诗。’高祖曰:‘烛至辞退,庶姓之礼;在夜载考,宗族之义。卿等且还,朕与诸王宗室,欲成此夜饮。’
又从幸邺。还洛,以出纳之劳,增邑五百户。坐公事免官。寻兼吏部尚书。恒州刺史穆泰在州谋反,推朔州刺史阳平王颐为主。颐表其状。高祖召澄入见凝闲堂,曰:‘适得阳平表曰,穆泰谋为不轨,招诱宗室。脱或必然,迁京甫尔,北人恋旧,南北纷扰,朕洛阳不立也。此事非任城不办,可为我力疾向北。如其弱也,直往擒翦;若其势彊,可承制发并肆兵以殄之。虽知王患,既是国家大事,不容辞也。’澄曰:‘泰等愚惑,正恋本为此,非有远图。臣诚怯弱,不惮是辈,虽复患惙,岂敢有辞。谨当罄尽心力,继之以死,愿陛下勿忧。’高祖笑曰:‘得任城此行,朕复何忧也。’遂授节,铜虎、竹使符,御仗,左右,仍行恒州事。行达雁门,太守夜告泰已握众西就阳平,城下聚结,唯见弓仗。澄闻便速进。时右丞孟斌曰:‘事不可量,须依敕召并肆兵,然后徐动。’澄曰:‘泰既构逆,应据坚城,而更迎阳平,度其所为,似当势弱。泰既不相拒,无故发兵,非冝也。但速往镇之,民心自定。’遂倍道兼行,出其不意。又遣治书侍御史李焕先赴,至即擒泰,民情怡然。穷其党与,罪人皆得,钜鹿公陆叡、安乐侯元隆等百余人皆狱禁。具状表闻,高祖览表大恱,召集公卿以下以表示之,曰:‘我任城可谓社稷臣也,寻其罪案,正复皋陶断狱,岂能过之。’顾谓咸阳王等曰:‘汝等脱当其处,不能办此。’车驾寻幸平城,劳澄曰:‘任城此行,深副远寄。’对曰:‘陛下威灵远被,罪人无所逃刑,臣何劳之有。’引见逆徒,无一人称枉,时人莫不叹之。高祖顾谓左右曰:‘昔仲尼云:“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然圣人之听讼,殆非常人所匹,必也无讼,今日见之矣。’以澄正尚书。
车驾南伐,留澄居守,复兼右仆射。澄表请以国秩一岁租布帛助供军资,诏受其半。高祖幸邺,值高车树者反叛,车驾将亲讨之。澄表谏不冝亲行。会江阳王继平之,乃止。高祖还洛,引见公卿。高祖曰:‘营国之本,礼敎为先。朕离京邑以来,礼敎为日新以不?’澄对曰:‘臣谓日新。’高祖曰:‘朕昨入城,见车上妇人冠帽而著小襦袄者,若为如此,尚书何为不察?’澄曰:‘著犹少于不着者。’高祖曰:‘深可怪也!任城意欲令全著乎?一言可以丧邦者,斯之谓欤?可命史官书之。’又曰:‘王者不降佐于苍昊,皆拔才而用之。朕失于举人,任许一群妇人辈竒事,当更铨简耳。任城在省,为举天下纲维,为当署事而已?’澄曰:‘臣实署事而已。’高祖曰:‘如此便一令史足矣,何待任城。’又曰:‘我遣舍人宣诏,何为使小人闻之?’澄曰:‘时虽有干吏,去榜亦远。’高祖曰:‘远则不闻,闻则不远。既得闻诏,理故可知。’于是留守群臣遂免冠谢罪。寻除尚书右仆射。
萧宝卷遣其太尉陈显达入寇汉阳。是时高祖不豫,引澄入见清徽堂。诏曰:‘显达侵乱,沔阳不安,朕不亲行,莫攘此贼。朕疾患淹年,气力惙弊,如有非常,委任城大事。是段任城必须从朕。’澄涕泣对曰:‘臣谨当竭股肱之力,以命上报。’遂从驾南伐。高祖崩,澄受顾命。
世宗初,有降人严叔懋告尚书令王肃遣孔思达潜通宝卷,图为叛逆,宝卷遣俞公喜送敕于肃,公喜还南,肃与裴叔业马为信。澄信之,乃表肃将叛,辄下禁止。咸阳、北海二王奏澄擅禁宰辅,免官归第。
寻出为平西将军、梁州刺史。辞以母老。除安东将军、相州刺史,复固辞。改授安西将军、雍州刺史。寻征赴季秋讲武。除都督淮南诸军事、镇南大将军、开府、扬州刺史。下车封孙叔敖之墓,毁蒋子文之庙。频表南伐,世宗不许。又辞母老,乞解州任,寝而不报。加散骑常侍。
澄表曰:‘臣参训先朝,藉规有日,前言旧轨,颇亦闻之。又昔在恒代,亲习皇宗,熟秘序疑庭无阙日。臣每于侍坐,先帝未常不以书典在怀,礼经为事,周旋之则,不辍于时。自凤举中京,方隆礼敎,宗室之范,每蒙委及,四门之选,负荷铨量。自先皇升遐,未遑修述,学宫虚荷四门之名,宗人有阙四时之业,青衿之绪,于兹将废。臣每惟其事,窃所伤怀。伏惟圣略宏远,四方罕务,宴安之辰,于是乎在。何为太平之世,而令子衿之叹兴焉;圣明之日,而使宗人之训阙焉。愚谓可敕有司,修复皇宗之学,开辟四门之敎,使将落之族,日就月将。’诏曰:‘胄子崇业,自古盛典,国均之训,无应乆废,尚书更可量冝修立。’澄又表母疾解州任,不听。
萧衍将张嚣之寇陷夷陵戍,澄遣辅国将军成兴步骑赴讨,大破之,复夷陵,嚣之遁走。又遣长风戍主竒道显攻萧衍阴山戍,破之,斩其戍主龙骧将军、都亭侯梅兴祖。仍引攻白槁戍,又破之,斩其宁朔将军、关内侯吴道爽。澄表曰:‘萧衍频断东关,欲令巢湖汎溢。湖周回四百余里,东关合江之际,广不过数十步,若贼计得成,大湖倾注者,则淮南诸戍必同晋阳之事矣。又吴楚便水,且灌且掠,淮南之地,将非国有。寿阳去江五百余里,众庶惶惶,并惧水害。脱乘民之愿,攻敌之虚,豫勒诸州,纂集士马,首秋大集,则南渎可为饮马之津,霍岭必成徙倚之观,事贵应机,经略须早。纵混一不可必果,江西自是无虞。若犹豫缓图,不加除讨,关塞既成,襄陵方及,平原民戍定为鱼矣。’诏发冀、定、瀛、相、并、济六州二万人,马一千五百匹,令仲秋之中毕会淮南,并寿阳先兵三万,委澄经略。
先是朝议有南伐之意,以萧宝夤为东扬州刺史据东城,陈伯之为江州刺史戍阳石,以澄揔督二镇,授之节度。至是勒兵进讨。以东关水冲,大岘险要,东关纵水,阳石、合肥有急悬之切,不图大岘,则历阳有乘险之援,淮陵陆道,九山水路,并冝经略。于是遣统军傅竖眼、王神念等进次大岘、东关、九山、淮陵,皆分部诸将,倍道据之,揔勒大众,络绎相接。而神念克其关要、颍川二城,斩衍军主费尼。而宁朔将军韦惠、龙骧将军李伯由仍固大岘。澄遣统军党法宗、傅竖眼等进军克之,遂围白塔、牵城,数日之闲,便即逃溃。衍清溪戍望风散走。衍徐州刺史司马明素率众三千,欲援九山;徐州长史潘伯邻规固淮陵;宁朔将军王燮负险焦城。法宗进克焦城,破淮陵,擒明素,斩伯邻。其济阴太守王厚彊、庐江太守裴邃即亦奔退。诏澄曰:‘将军文德内昭,武功外畅,奋扬大略,将荡江吴。长旌始舒,贼徒慑气,锐旅方驰,东关席卷。想江湖弭波,在旦夕耳。所送首虏,并已闻之。’
初,澄出讨之后,衍将姜庆真袭据寿春外郭,齐王萧宝夤击走之。长史韦缵坐免官,澄以在外无坐。遂攻锺离。又诏:‘锺离若食尽,三月已前,固有可克,如至四月,淮水泛长,舟行无碍,冝善量之。前事捷也,此实将军经略,勋有常焉。如或以水盛难图,亦可为万全之计,不冝昧利无成,以贻后悔也。’萧衍冠军将军张惠绍,游击将军殷暹、骁骑将军赵景恱、龙骧将军张景仁等率众五千,送粮锺离。澄遣统军王足、刘思祖等邀击惠绍等,大破之。获惠绍、殷暹、景仁及其屯骑校尉史文渊等军主以上二十七人。既而遇雨,淮水暴长,引归寿春。还既狼狈,失兵四千余人。频表解州,世宗不许。有司奏军还失路,夺其开府,又降三阶。时萧衍有移,求换张惠绍。澄表请不许,诏付八座会议。尚书令、广阳王嘉等奏冝还之,诏乃听还。后果复寇边。
转澄镇北大将军、定州刺史。初,民中每有横调,百姓烦苦,前后牧守,未能蠲除,澄多所省减,民以忻赖。又明黜陟赏罚之法,表减公园之地,以给无业贫口,禁造布绢不任衣者。母孟太妃薨,居丧毁瘠,当世称之。服阕,除太子太保。
于时高肇当朝,猜忌贤戚。澄为肇闲构,常恐不全,乃终日昏饮,以示荒败。所作诡越,时谓为狂。
世宗夜崩,时事仓卒,高肇拥兵于外,肃宗冲幼,朝野不安。澄疏斥不预机要,而朝望所属,领军于忠、侍中崔光等奏澄为尚书令,于是众心忻服。又加散骑常侍、骠骑大将军,寻迁司空,加侍中,俄诏领尚书令。
初,正始之末,诏百司普昇一级,而执事者不达旨意,刺史、守、令限而不及。澄奏曰:‘窃惟云构郁起,泽及百司,企春望荣,内外同庆。至于赏陟,不及守宰,尔来十年,冤讼不绝。封回自镇远、安州入为太尉长史,元匡自征虏、恒州入作宗卿,二人迁授,并在先诏。应蒙之理,备在于斯。兼州佐停私之徒,陪臣郡丞之例,尚蒙天泽下降,荣及当时。然参佐之来,皆因府主,今府主不霑,佐官独预,弃本赏末,愚谓未允。今计刺史、守、宰之官,请准回匡,悉同汎限,上允初旨百司之章,下覆讼者元元之心。’诏曰:‘自今已后,内外之事,尝经先朝者,不得重闻。’澄奏曰:‘臣闻尧悬谏诤之鼓,舜置诽谤之木,皆所以广耳目于刍荛,达四聦于天下。伏惟太祖开基,化隆自远,累圣相承,于今九帝。重光叠照,污隆必同,与夺随时,道无恒体。思过如渴,言重千金,故称无讳之朝,迈踪三、五。高祖冲年纂历,文明恊统,变官易律,未为违典。及慈圣临朝,母仪宇县,爰发慈令,垂心滞狱,深枉者仰日月于九泉,微屈者希曲照于盆下。今乃格以先朝,限以一例,斯诚奉遵之本心,实乖元元之至望。在于谦挹,有乖旧典。谨寻抱枉求直,或经累朝。毫厘之差,正之冝速;谬若千里,驷马弗追。故礼有损益,事有可否,父有诤子,君有谏臣,琴瑟不调,理冝改作。是以防川之论,小决则通;乡校之言,拥则败国。矧伊陈屈,而可抑以先朝。且先朝屈者,非故屈之,或有司爱憎,或执事浊僻,空文致法,以误视听。如此冤塞,弥在可哀。僭之与滥,宁失不经,乞收今旨,还依前诏。’诏曰:‘省奏,深体毗赞之情,三皇异轨,五代殊风,一时之制,何必诠改。必谓虚文设旨,理在可申者,何容不同来执。可依往制。’
澄表上皇诰宗制并训诂各一卷,意欲皇太后览之,思劝戒之益。又奏利国济民所冝振举者十条。一曰律度量衡,公私不同,所冝一之。二曰冝兴学校,以明黜陟之法。三曰冝兴灭继绝,各举所知。四曰五调之外,一不烦民,任民之力,不过三日。五曰临民之官,皆须黜陟,以旌赏罚。六曰逃亡代输,去来年乆者,若非伎作,任听即住。七曰边兵逃走,或实陷没,皆须精检;三长及近亲,若实隐之,征其代输,不隐勿论。八曰工商世业之户,复征租调,无以堪济,今请免之,使专其业。九曰三长禁奸,不得隔越相领,户不满者,随近并合。十曰羽林虎贲,边方有事,暂可赴战,常戍冝遣蕃兵代之。灵太后下其奏,百僚议之,事有同否。
时四中郎将兵数寡弱,不足以襟带京师,澄奏冝以东中带荥阳郡,南中带鲁阳郡,西中带恒农郡,北中带河内郡,选二品、三品亲贤兼称者居之,省非急之作,配以彊兵,如此则深根固本、彊干弱枝之义也。灵太后初将从之,后议者不同,乃止。澄又重奏曰:‘固本冝彊,防微在豫,故虽有文事,不忘武功。况今南蛮仍犷,北妖频结,来事难图,势同往变。脱暴勃忽起,振动关畿,四府羸卒,何以防拟。平康之世,可以寄安,遗之乆长,恐非善策。如臣愚见,郎将领兵,兼揔民职,省官实禄,于是乎在。求还依前增兵益号,将位既重,则念报亦深,军郡相依,则表里俱济,朝廷无四顾之忧,奸宄绝窥觎之望矣。’卒不纳。又以流人初至远镇,衣食无资,多有死者,奏并其妻子给粮一岁,从之。寻以疾患,求解任,不许。
萧衍于浮山断淮为堰,以灌寿春,乃除使持节、大将军、大都督、南讨诸军事,勒众十万,将出彭宋,寻淮堰自坏,不行。
澄以北边镇将选举弥轻,恐贼虏窥边,山陵危迫,奏求重镇将之选,修警备之严,诏不从。贼虏入寇,至于旧都,镇将多非其人,所在叛乱,犯逼山陵,如澄所虑。澄奏都城府寺犹未周悉,今军旅初宁,无冝发众,请取诸职人及司州郡县犯十杖已上百鞭已下收赎之物,绢一匹,输砖二百,以渐修造。诏从之。太傅、清河王怿表奏其事,遂寝不行。
澄又奏曰:‘臣闻赏必以道,用防淫人之奸;罚不滥及,以戒良士之困。刑者,侀也。每垂三宥,秉律执请,不得已而用之。是故小大之狱,察之以情,一人呼嗟,或亏王道。刑罚得失,乃兴废之所由也。窃闻司州牧、高阳王臣雍栲杀奉朝请韩元昭、前门下录事姚敬贤,虽因公事,理实未尽。何者?太平之世,草不横伐,行苇之感,事验隆周。若昭等状彰,死罪以定,应刑于都市,与众弃之;如其疑似不分,情理未究,不冝以三清九流之官杖下便死,轻绝民命,伤理败法。往年州于大市鞭杀五人,及检赃状,全无寸尺。今复酷害,一至于此。朝野云云,咸怀惊愕。若杀生在下,虐专于臣,人君之权,安所复用。自开古以来,明明之世,未闻斯比也。武王曰:“吾不以一人之命而易天下。”盖重民命也。请以见事付廷尉推究,验其为劫之状,察其栲杀之理,使是非分明,幽魂获雪。’诏从之。
澄当官而行,无所回避。又奏垦田授受之制八条,甚有纲贯,大便于时。前来尚书文簿,诸曹须,则出借。时公车署以理冤事重。奏请真案。澄执奏以尚书政本,特冝远慎,故凡所奏事,阁道通之,盖以要之切,防其宣露,宁有古制所重,今反轻之,内犹设禁,外更宽也。冝缮写事意,以付公车。诏从之。西域哒、波斯诸国各因公使,并遗澄骏马一匹。澄请付太仆,以充国闲。诏曰:‘王廉贞之德,有过楚相,可敕付厩,以成君子大哉之美。’
御史中尉东平王匡奏请取景明元年以来,内外考簿、吏部除书、中兵勋案并诸殿最,欲以案校窃阶盗官之人,灵太后许之。澄表曰:
臣闻三季之弊,由于烦刑;火德之兴,在于三约。是以老聃云‘法令滋彰,盗贼多有’,又曰‘其政察察,其民缺缺’,又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是故欲求治本,莫若省事清心。昔汉文断狱四百,几致刑措,省事所致也。萧曹为相,载其清静画一之歌,清心之本也。今欲求之于本,冝以省事为先,使在位群官,纂萧曹之心,以毗圣化。如此,则上下相安,远近相信,百司不怠,事无愆失。岂冝扰世敎以深文,烹小鲜以烦手哉。
臣窃惟景明之初暨永平之末,内外群官三经考课。逮延昌之始,方加黜陟。五品以上,引之朝堂,亲决圣目;六品以下,例由敕判。自世宗晏驾,大宥三行,所以荡除故意,与物更始。革世之事,方相穷核,以臣愚见,谓为不可。
又尚书职分,枢机出纳。昔魏明帝卒至尚书门,陈矫亢辞,帝惭而返。夫以万乘之重,非所冝行,犹屈一言,惭而回驾,群官百司,而可相乱乎?故陈平不知钱谷之数,邴吉不问僵道之死,当时以为达治,历代用为美谈。但冝各守其职,思不出位,洁己以励时,靖恭以致节。又寻御史之体,风闻是司,至于冒勋妄考,皆有处别,若一处有风谣,即应摄其一簿,研检虚实,若差舛不同,伪情自露,然后绳以典刑,人孰不服。岂有移一省之案,取天下之簿,寻两纪之事,穷革世之尤,如此求过,谁堪其罪!斯实圣朝所冝重慎也。
灵太后纳之,乃止。
后迁司徒公,侍中、尚书令如故。澄又表曰:
伏惟世宗宣武皇帝命将授旗,随陆启颡,运筹制胜,淮汉自賔。节用劳心,志清六合,是故缵武修文,仍世弥盛。陛下当周康靖治之时,岂得晏安于玄默。然取外之理,要由内彊;图人之本,先在自备。萧衍虽虐使其民,而窥觎不已。若遇我虚疲,士民淍窘,贼衍年老志张,思播虺毒,此之弗图,恐受其病。伏惟陛下妙龄在位,圣德方昇;皇太后揔御天机,乾乾夕惕。若留意于负荷,忿车书之未一。进贤拔能,重官人之举;标赏忠清,旌养人之器;修干戈之用,畜熊虎之士;爱时鄙财,轻宝重谷。七八年闲,陛下圣略方刚,亲王德干壮茂,将相膂力未衰,愚臣犹堪戎伍,荷戈带甲之众蓄锐于今,燕弧冀马之盛充牣在昔;又贼衍恶积祸盈,势不能乆,子弟暗悖,衅逆已彰,乱亡之兆,灼然可见。兼弱有征,天与不远,大同之机,冝须蓄备。昔汉帝力疾,讨灭英布;高皇卧病,亲除显达。夫以万乘之主,岂忘宴安,实以侵名乱正,计不得已。今冝慕二帝之远图,以肃宁为大任。
然顷年以来,东西难寇,艰虞之兴,首尾连接,虽寻得翦除,亦大损财力。且饥馑之氓,散亡莫保,收入之赋不增,出用之费弥众,不爱力以恱民,无丰资以待敌,此臣所以夙夜怀忧,悚息不宁者也。易曰:‘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财。’故曰:财者,非天不生,非地不长,非时不成,非人不聚。生聚之由,如此其难;集人守位,若此之重。兴替之道,焉可不虑。又古者使民,岁不过三日,食壮者之粮,任老者之智。此虽太平之法,难卒而因;然妨民害财,不亦冝戒!今墉雉素修,厩库崇列。虽府寺胶塾,少有未周,大抵省府粗得庇憩理务,诸寺灵塔俱足致虔讲道。唯明堂辟雍,国礼之大。来冬司徒兵至,请筹量减彻,专力经营,务令早就。其广济数施之财,酬商互市之弊,凡所营造,自非供御切须,戎仗急要,亦冝微减,以务阜积,庶府无横损,民有全力。夫食土簋而妫德昭,寝卑室而禹功盛,章台丽而楚力衰,阿宫壮而秦财竭,存亡之由,灼然可睹。愿思前王一同之功,畜力聚财,以待时会。
灵太后锐于缮兴,在京师则起永宁、太上公等佛寺,功费不少,外州各造五级佛图,又数为一切斋会,施物动至万计。百姓疲于土木之功,金银之价为之踊上,削夺百官事力,费损库藏,兼曲赉左右,日有数千。澄故有此表。虽卒不从,常优荅礼之。政无大小,皆引参决。澄亦尽心匡辅,事有不便于民者,必于谏诤,虽不见用,殷勤不已,内外咸敬惮之。
神龟二年薨,年五十三。赙布一千二百匹、钱六十万、蜡四百斤,给东园温明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袭;大鸿胪监护丧事,诏百僚会丧;赠假黄钺、使持节、都督中外诸军事、太傅,领太尉公;加以殊礼,备九锡,依晋大司马、齐王攸故事;谥曰文宣王。澄之葬也,凶饰甚盛。灵太后亲送郊外,停舆悲哭,哀动左右。百官会赴千余人,莫不歔欷。当时以为哀荣之极。第四子彝袭。
彝,字子伦,继室冯氏所生,颇有父风。拜通直散骑常侍。及元叉专权,而彝耻于托附,故不得显职。庄帝初,河阴遇害,赠车骑将军、仪同三司、青州刺史。谥曰文。
子度世,袭。武定中,金紫光禄大夫。齐受禅,爵例降。
彝兄顺,字子和。九岁师事乐安陈丰,初书王羲之小学篇数千言,昼夜诵之,旬有五日,一皆通彻。丰竒之,白澄曰:‘丰十五从师,迄于白首,耳目所经,未见此比,江夏黄童,不得无双也。’澄笑曰:‘蓝田生玉,何容不尔。’十六,通杜氏春秋,恒集门生,讨论同异。于时四方无事,国冨民康,豪贵子弟,率以朋游为乐,而顺下帷读书,笃志爱古。性謇谔,淡于荣利,好饮酒,解鼓琴,能长吟永叹,吒咏虚室。世宗时,上魏颂,文多不载。
起家为给事中。时尚书令高肇,帝舅权重,天下人士,望尘拜伏。顺曾怀刺诣肇门,门者以其年少,荅云‘在坐大有贵客’,不肯为通。顺叱之曰:‘任城王儿,可是贱也!’及见,直往登床,捧手抗礼,王公先达,莫不怪慑,而顺辞吐傲然,若无所睹。肇谓众賔曰:‘此儿豪气尚尔,况其父乎!’及出,肇加敬送之。澄闻之,大怒,杖之数十。后超转中书侍郎,俄迁太常少卿。以父忧去职,哭泣呕血,身自负土。时年二十五,便有白发,免丧抽去,不复更生,世人以为孝思所致。
寻除给事黄门侍郎。时领军元叉威势尤盛,凡有迁授,莫不造门谢谒。顺拜表而已,曾不诣叉。叉谓顺曰:‘卿何谓聊不见我?’顺正色曰:‘天子冨于春秋,委政宗辅,叔父冝以至公为心,举士报国,如何卖恩,责人私谢,岂所望也!’至于朝论得失,顺常鲠言正议,曾不阿旨,由此见惮。出除平北将军、恒州刺史。顺谓叉曰:‘北镇纷纭,方为国梗,桑干旧都,根本所系,请假都督,为国捍屏。’叉心疑难,不欲授以兵官,谓顺曰:‘此朝廷之事,非我所裁。’顺曰:‘叔父既握国柄,杀生由己,自言天之历数应在我躬,何得复有朝廷也!’叉弥忿惮之。转为安东将军、齐州刺史。顺自负有才,不得居内,每怀郁怏,形于言色,遂纵酒欢娱,不亲政事。叉解领军,征为给事黄门侍郎。亲友郊迎,贺其得入。顺曰:‘不患不入,正恐入而复出耳。’俄兼殿中尚书,转侍中。初,中山王熙起兵讨元叉,不果而诛,及灵太后反政,方得改葬。顺侍坐西游园,因奏太后曰:‘臣昨往看中山家葬,非唯宗亲哀其冤酷,行路士女,见其一家七丧,皆为潸然,莫不酸泣。’叉妻时在太后侧,顺指之曰:‘陛下奈何以一妹之故,不伏元叉之罪,使天下怀冤!’太后默然不语。
就德兴反于营州,使尚书卢同往讨之,大败而返。属侍中穆绍与顺侍坐,因论同之罪。同先有近宅借绍,绍颇欲为言。顺勃然曰:‘卢同终将无罪!’太后曰:‘何得如侍中之言?’顺曰:‘同有好宅与要势侍中,岂虑罪也。’绍惭,不敢复言。灵太后颇事妆饰,数出游幸。顺面诤曰:‘礼,妇人夫丧,自称未亡人,首去珠玉,衣不被彩。陛下母临天下,年垂不惑,过甚修饰,何以示后世?’灵太后惭而不出。还入宫,责顺曰:‘千里相征,岂欲众中见辱也!’顺曰:‘陛下盛服炫容,不畏天下所笑,何耻臣之一言乎?’
初,城阳王徽慕顺才名,偏相结纳。而广阳王渊奸徽妻于氏,大为嫌隙。及渊自定州被征,入为吏部尚书,兼中领军。顺为诏书,辞颇优美。徽疑顺为渊左右,由是与徐纥闲顺于灵太后,出顺为护军将军、太常卿。顺奉辞于西游园,徽纥侍侧,顺指之谓灵太后曰:‘此人魏之宰嚭,魏国不灭,终不死亡。’纥胁肩而出。顺遂抗声叱之曰:‘尔刀笔小人,正堪为几案之吏,宁应忝兹执戟,亏我彝伦!’遂振衣而起。灵太后默而不言。时追论顺父顾托之功,增任城王彝邑二千户,又析彝邑五百户以封顺,为东阿县开国公。
顺疾徽等闲之,遂为蝇赋曰:
余以仲秋休沐,端坐衡门,寄想琴书,托情纸翰,而苍蝇小虫,往来床几,疾其变白,聊为赋云:
遐哉大道,廓矣洪氛。肇立秋夏,爰启冬春。既含育于万性,又刍狗而不仁。随因縁以授体,齐美恶而无分。生兹秽类,靡益于人。名备群品,声损众伦。欹胫纤翼,紫首苍身。飞不能迥,声若远闻。点缁成素,变白为黑。寡爱兰芳,偏贪秽食。集桓公之尸,居平叔之侧。乱鸡鸣之响,毁皇宫之饰。习习户庭,营营榛棘。反复往还,譬彼谗贼。肤受既通,谮润罔极。缉缉幡幡,交乱四国。于是妖姬进,邪士来,圣贤拥,忠孝摧。周昌拘于牖里,天乙囚于夏台。伯竒为之痛结,申生为之蒙灾。鸱鸮悲其室,采葛惧其怀。小弁陨其涕,灵均表其哀。自古明哲犹如此,何况中庸与凡才。
若夫天生地养,各有所亲。兽必依地,鸟亦凭云。或来仪以呈祉,或自扰而见文。或负图而归德,或衔书以告真。或夭胎而奉味,或残躯以献珍。或主皮而兴礼,或牢豢以供神。虽死生之异质,俱有益于国人。非如苍蝇之无用,唯构乱于蒸民。
遂属疾在家,杜绝庆吊。
后除吏部尚书,兼右仆射。及上省,登阶向榻,见榻甚故,问都令史徐仵起。仵起曰:‘此榻曾经先王坐。’顺即哽塞,涕泗交流,乆而不能言,遂令换之。时三公曹令史朱晖,素事录尚书、高阳王雍,雍欲以为廷尉评,频请托顺,顺不为用。雍遂下命用之,顺投之于地。雍闻之,大怒,昧爽坐都厅,召尚书及丞郎毕集,欲待顺至,于众挫之。顺日高方至,雍攘袂抚几而言曰:‘身,天子之子,天子之弟,天子之叔,天子之相,四海之内,亲尊莫二,元顺何人,以身成命,投弃于地!’顺须鬓俱张,仰面看屋,愤气奔涌,长歔而不言。乆之,摇一白羽扇,徐而谓雍曰:‘高祖迁宅中土,创定九流,官方清浊,轨仪万古。而朱晖小子,身为省吏,何合为廷尉清官!殿下既先皇同气,冝遵成旨,自有短垣而复逾之也。’雍曰:‘身为丞相、录尚书,如何不得用一人为官?’顺曰:‘庖人虽不治庖,尸祝不得越樽俎而代之。未闻有别旨,令殿下参选事。’顺又厉声曰:‘殿下必如是,顺当依事奏闻!’雍遂笑而言曰:‘岂可以朱晖小人,便相忿恨。’遂起,呼顺入室,与之极饮。顺之亢毅不挠,皆此类也。
后除征南将军、右光禄大夫,转兼左仆射。尔朱荣之奉庄帝,召百官悉至河阴,素闻顺数谏诤,惜其亮直,谓朱瑞曰:‘可语元仆射,但在省,不须来。’顺不达其旨,闻害衣冠,遂便出走,为陵户鲜于康奴所害。家徒四壁,无物敛尸,止有书数千卷而已。门下通事令史王才达裂裳覆之。庄帝还宫,遣黄门侍郎山伟巡喻京邑。伟临顺丧,悲恸无已。既还,庄帝怪而问曰:‘黄门何为声散?’伟以状对。庄帝敕侍中元祉曰:‘宗室丧亡非一,不可周赡。元仆射清苦之节,死乃益彰,特赠绢百匹,余不得例。’赠骠骑大将军、尚书令、司徒公、定州刺史,谥曰文烈。顺撰帝录二十卷,诗赋表颂数十篇,今多亡失。
长子朗,时年十七。枕戈潜伏积年,乃手刃康奴,以首祭于顺墓,然后诣阙请罪。朝廷嘉而不问。朗涉历书记,为司徒属。天平中,为奴所害。赠都督瀛冀二州诸军事、△△将军、尚书右仆射、冀州刺史。
顺弟淑,淑弟悲,并早卒。
悲弟纪,字子纲。永熙中,给事黄门侍郎。随出帝,没于关中。
澄弟嵩,字道岳。高祖时,自中大夫迁员外常侍,转步兵校尉。大司马、安定王休薨,未及卒哭,嵩便游田。高祖闻而大怒,诏曰:‘嵩不能克己复礼,企心典宪,大司马薨殂甫尔,便以鹰鹞自娱。有如父之痛,无犹子之情,捐心弃礼,何其太速!便可免官。’后从平沔北,累有战功,除左中郎将,兼武卫将军。
高祖南伐,萧宝卷将陈显达率众拒战。嵩身备三仗,免胄直前,将士从之,显达奔溃,斩获万计。嵩于尔日勇冠三军。高祖大恱而言曰:‘任城康王大有褔德,文武顿出其门。’以功赐爵高平县侯,赉帛二千五百匹。
初,高祖之发洛也,冯皇后以罪幽于宫内。既平显达,回次谷唐原,高祖疾甚,将赐后死,曰:‘使人不易可得。’顾谓任城王澄曰:‘任城必不负我,嵩亦当不负任城,可使嵩也。’于是引嵩入内,亲诏遣之。
世宗即位,以武卫将军兼侍中,出为平南将军、荆州刺史。嵩表曰:‘萧宝卷骨肉相残,忠良先戮,臣下嚣然,莫不离背,君臣携贰,干戈日寻。流闻宝卷雍州刺史萧衍兄懿于建业阻兵,与宝卷相持,荆郢二州刺史并是宝卷之弟,必有图衍之志。臣若遣书相闻,迎其本谋,冀获同心,并力除衍。平衍之后,彼必旋师赴救丹阳,当不能复经营疆陲,全固襄沔。臣之军威已得临据,则沔南之地可一举而收。縁汉曜兵,示以威德,思归有道者则引而纳之,受疑告危者则援而接之。揔兵锐,观衅伺隙,若其零落之形已彰,怠懈之势已著,便可顺流摧锋,长驱席卷。’诏曰:‘所陈嘉谋,深是良计。如当机形可进,任将军裁之。’既而萧衍寻克建业,乃止。除平北将军、恒州刺史。转平东将军、徐州刺史。又转安南将军、扬州刺史。
萧衍湘州刺史杨公则率众二万,屯军洛口,姜庆真领卒五千,据于首陂,又遣其左军将军骞小眼,军主何天祚、张俊兴等率众七千,攻围陆城,嵩乃遣统军封迈、王会等步骑八千讨之。迈达陆城,贼皆夜遁,追击破之,斩获数千,公则、庆真退还马头。衍徐州刺史昌义之屯据高皇,遣三军潜寇阴陵,以淮水浅竭,不通船舰,屯于马头。衍将田道龙、何景先等领卒三千已至衡山,规寇陆城。寇并充逼。嵩遣兼统军李叔仁等援合肥、小岘、杨石,频战破之。衍征虏将军赵草屯于黄口,嵩遣军司赵炽等往讨之,先遣统军安伯丑潜师夜渡,伏兵下蔡。草率卒四千,逆来拒战,伯丑与下蔡戍主王虎等前后夹击,大败之,俘斩溺死四千余人。统军李叔仁等夜袭硖石之贼,又破之。衍将姜庆真专据肥汭,冠军将军曹天宝屯于鸡口,军主尹明世屯东硖石。嵩遣别将羊引次于淮西,去贼营十里,司马赵炽率兵一万为表里声势。众军既会,分击贼之四垒。四垒之贼,战败奔走,斩获数千,溺死万数。统军牛敬賔攻硖石,明世宵遁。庆真合余烬浮淮下,下蔡戍主王略截流击之,俘斩太半。于是威名大振。
后为苍头李太伯等同谋害嵩,并妻穆氏及子世贤。世宗为嵩举哀于东堂,赙绢一千匹,赠车骑将军、领军,谥曰刚侯。
第二子世儁,颇有干用,而无行业。袭爵,除给事中、东宫舍人。伯父澄表求转阶授之,于是除员外散骑常侍。肃宗时,追论嵩勋,封世儁卫县开国男,食邑二百户。迁冠军将军、宗正少卿,又为散骑常侍、安南将军、武卫将军、河南尹。寻除镇东将军、青州刺史,转征东将军,加散骑常侍。邢杲之乱,围逼州城,世儁凭城拒守,遂得保全。孝庄时,除卫将军、吏部尚书。尔朱兆寇京师,诏世儁以本官为都督,防守河桥。及兆至河,世儁初无拒守意,便隔岸遥拜,时论疾之。前废帝世,为骠骑将军,仍加尚书,尤为尔朱世隆所昵。出帝初,加仪同三司,改封武阳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世儁居选曹,不能厉心,多所受纳,为中尉弹纠,坐免官。寻复本职。孝静初,加侍中、尚书右仆射,迁尚书令。世儁轻薄,好去就,诏送晋阳。兴和中,薨。赠侍中、都督冀定瀛殷四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太傅、定州刺史,尚书令、开国公如故,谥曰躁戾。子景远袭,散骑侍郎。
世贤弟世哲,武定,中吏部郎。
嵩弟赡,字道周。高祖时,自△大夫稍迁宗正少卿、龙骧将军、光州刺史、散骑常侍、左将军,迁平东将军、兖州刺史。颇爱书史,而贪暴好杀。澄深耻忿之,绝其往来。有四子。长子远,尚书郎。
史臣曰:显祖之将禅让,可谓国之大节。康王毅然庭诤,德音孔昭,一言兴邦,其斯之谓欤?文宣贞固俊远,郁为宗杰,身因累朝,宁济夷险,既社稷是任,其梁栋之望也。顺謇谔俶傥,有汲黯之风,不用于时,横招非命,惜矣。嵩有行陈之气,儁则裂冠之徒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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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34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 魏书  卷十九下‧列传第七下  景穆十二王下  南安王 城阳王 章武王 乐陵王 安定王
南安王桢,皇兴二年封,加征南大将军、中都大官,寻迁内都大官。高祖即位,除凉州镇都大将。寻以绥抚有能,加都督西戎诸军事、征西大将军、领护西域校尉、仪同三司、凉州刺史。征为内都大官,出为使持节、侍中、本将军、开府、长安镇都大将、雍州刺史。桢性忠谨,事母以孝闻,赐帛千匹以褒之。
征赴讲武,高祖引见于皇信堂,戒之曰:‘翁孝行着于私庭,令问彰于邦国,每钦忠懿,思一言展,故因讲武,远征赴阙。仰恋仁慈,情在未已。但长安镇年饥民俭,理须绥抚,不容乆留,翁今还州,其勤隐恤,无令境内有饥馁之民。翁既国之懿亲,终无贫贱之虑。所冝慎者,略有三事:一者,恃亲骄矜,违礼僭度;二者,傲慢贪奢,不恤政事;三者,饮酒游逸,不择交友。三者不去,患祸将生,但能慎此,足以全身远害,光国荣家,终始之德成矣。’而桢不能遵奉,后乃聚敛肆情。文明太后、高祖并临皇信堂,引见王公,太后令曰:‘汝阴王天赐、南安王桢不顺法度,黩货聚敛,依犯论坐,将至不测。卿等为当存亲以毁令,为欲灭亲以明法?’群臣咸以二王托体先皇,冝蒙矜恕。太后不荅。高祖乃诏曰:‘南安王桢以懿戚之贵,作镇关右,不能洁己奉公,助宣皇度,方肆贪欲,殖货私庭,放纵奸囚,壅绝诉讼,货遗诸使,邀求虚称,二三之状,皆犯刑书。昔魏武翦发以齐众,叔向戮弟以明法,克己忍亲,以率天下。夫岂不怀,有为而然耳。今者所犯,事重畴日,循古推刑,实在难恕。皇太后天慈宽笃,恩矜国属,每一寻惟高宗孔怀之近,发言哽塞,悲恸于怀;且以南安王孝养之名,闻于内外;特一原恕,削除封爵,以庶人归第,禁锢终身。’
后高祖南伐,桢从至洛,及议迁都,首从大计,高祖甚恱。桢母刘太妃薨,高祖亲幸临慰。及葬,赠布帛彩五百段。又以桢议定迁都,复封南安王,食邑一千户。出为镇北大将军、相州刺史。高祖饯桢于华林都亭。诏曰:‘从祖南安,既之蕃任,将旷违千里,豫怀惘恋。然今者之集,虽曰分歧,实为曲宴,并可赋诗申意。射者可以观德,不能赋诗者,可听射也。当使武士弯弓,文人下笔。’高祖送桢于阶下,流涕而别。
太和二十年五月至邺,入治日,暴风大雨,冻死者十数人。桢又以旱祈雨于群神。邺城有石虎庙,人奉祀之。桢告虎神像云:‘三日不雨,当加鞭罚。’请雨不验,遂鞭像一百。是月疽发背,薨。谥曰惠,赠帛一千匹,及葬,又赐帛千匹,遣黄门郎监护丧事。及恒州刺史穆泰谋反,桢知而不告,虽薨,犹追夺爵封,国除。有五子。
子英,字虎儿。性识聦敏,博闻彊记,便弓马,解吹笛,微晓医术。高祖时,为平北将军、武川镇都大将、假魏公。未几,迁都督梁益宁三州诸军事、安南将军、领护西戎校尉、仇池镇都大将、梁州刺史。
高祖南伐,为梁汉别道都将。后大驾临锺离,诏英率众备寇境上。英以大驾亲动,势倾东南,汉中有可乘之会,表求进讨,高祖许之。师次沮水,萧鸾将萧懿遣将尹绍祖、梁季群等领众二万,徼山立栅,分为数处,居高视下,隔水为营。英乃谋曰:‘彼帅贱民慢,莫能相服,众而无上,罔知适从。若选精卒,并攻一营,彼不相救,我克必矣。若克一军,四营自拔。’于是简兵三面腾上,果不相救。既破一处,四营俱溃,生擒梁季群,斩三千余级,俘七百人。鸾白马戍将其夜逃溃。乘胜长驱,将逼南郑,汉川之民,以为神也,相率归附。
梁州民李天干等诣英降,待以国士之礼。天干等家在南郑之西,请师迎接,英遣迎之。萧懿闻而遣将姜脩率众追袭,逮夜交战,颇有杀伤。脩后屡败,复更请军。懿遣众赴之,迎者告急。英率骑一千,倍道赴救。未至,贼已退还。英恐其入城,别遣统军元拔以随其后,英徼其前,合击之,尽俘其众。懿续遣军,英不虞贼至,且众力已疲,军少人惧,咸欲奔走。英乃缓骑徐行,神色自若,登高望贼,东西指麾,状似处分,然后整列而前。贼谓有伏兵。俄然贼退,乘势追殄,遂围南郑。禁止三军,一无所犯,远近皆供租运。
先是,英未至也,萧懿遣军主范洁领三千余人伐獠。洁闻大军围城,欲还救援。英遣统军李平敌、李铁骑等收合巴西、晋寿土人,以断其路。洁以死决战,遂败平敌之军。英候其稍近,以竒兵掩之,尽皆擒获。攻围九十余日,战无不克。被敕班师。英于是先遣老弱,身勒精卒留后,遣使与懿告别。懿以为诈也,英还一日,犹闭门不开。二日之后,懿乃遣将追英。英亲自殿后,与士卒下马交战,贼众莫敢逼之。四日四夜,然后贼退,全军而还。会山氐并反,断英归路。英勒众奋击,且战且行,为流矢所中,军人莫有知者。以功迁安南大将军,赐爵广武伯。在仇池六载,甚有威惠之称。父忧,解任。
高祖讨汉阳,起英为左卫将军,加前将军,寻迁大宗正,又转尚书,仍本将军,镇荆州。萧宝卷将陈显达等寇荆州,英连战失利。车驾至南阳,免英官爵。世宗即位,行徐州,还复尚书、广武伯。萧宝卷遣将军陈伯之寇淮南,司徒、彭城王勰镇寿春,以英为镇南将军,率众讨之。英未至,贼已引退。勰还,诏英行扬州。
后英还京师,上表曰:‘臣闻取乱悔亡,有国之常道;陈师鞠旅,因机而致发。窃以区区宝卷,罔顾天常,凭恃山河,敢抗中国。今妖逆数亡,骄纵日甚,威侮五行,怠弃三正,淫刑以逞,虐害无辜。其雍州刺史萧衍东伐秣陵,扫土兴兵,顺流而下,唯有孤城,更无重卫。此则皇天授我之日,旷载一逢之秋,事易走丸,理同拾芥,此而不乘,将欲何待。臣乞躬率步骑三万,直指沔阴,据襄阳之城,断黑水之路。昏虐君臣,自相鱼肉。我居上流,威震遐迩,长驱南出,进拔江陵。其路既近,不盈五百,则三楚之地,一朝可收,岷蜀之道,自成断绝。又命扬徐二州,声言俱举,縁江焚毁,靡使所遗。建业穷蹙,鱼游釜内。士治之师再兴,孙皓之缚重至,齐文轨而大同,混天地而为一。伏惟陛下暂辟旒纩,少垂听览,独决圣心,无取疑议,此期脱爽,并吞未日。’事寝不报。英又奏曰:‘臣闻乘虚讨弱,事在速举,因危攻昧,徼捷可期。今宝卷乱常,骨肉相贼,蕃戍鼎立,莫知所归。义阳孤绝,密迩天境,外靡粮援之期,内无兵储之固。此乃临焚之鸟,不可去薪;授首之寇,何容缓斧。若此行有果,则江右之地,斯为经略之基;如脱否也,非直后举难图,亦或居安生疾。今豫州刺史司马恱已戒严垂迈,而东豫州刺史田益宗方拟守三关,请遣军司为之节度。’世宗遣直寝羊灵引为军司。以军功拜吏部尚书,以前后军功进爵常山侯。
英奏:‘谨案学令:诸州郡学生,三年一校所通经数,因正使列之,然后遣使就郡练考。臣伏惟圣明,崇道显成均之风,蕴义光胶序之美,是以太学之馆乆置于下国,四门之敎方构于京瀍。计习训淹年,听受累纪,然俊造之流应问于魏阙,不革之辈冝返于齐民,使就郡练考,核其最殿。顷以皇都迁构,江扬未一,故乡校之训,弗遑正试。致使薰莸之质,均诲学庭;兰萧之体,等敎文肆。今外宰京官,铨考向讫,求遣四门博士明通五经者,道别校练,依令黜陟。’诏曰:‘学业堕废,为日已乆,非一使能劝,比当别敕。’
寻诏英使持节、假镇南将军、都督征义阳诸军事,率众南讨。萧衍司州刺史蔡道恭闻英将至,遣其骁骑将军杨由率城外居民三千余家,于城西南十里贤首山即岭为三栅,作表里之势。英勒诸军围贤首垒,焚其栅门。杨由乃驱水牛,从营而出,继之以兵。军人避牛,师遂退下。寻分兵围守。其夜,栅民任马驹斩由以降。三军馆谷,降民安堵。萧衍遣其平西将军曹景宗、后将军王僧炳等率步骑三万来救义阳。僧炳统众二万据凿岘,景宗率一万继后。英遣冠军将军元逞、扬烈将军曹文敬进据樊城以抗之。英部勒将士,掎角讨之,大破僧炳军,俘斩四千余人。英又于士雅山结垒,与景宗相抗,分遣诸统,伏于四山,示之以弱。衍将马仙琕率众万余,来掩英营。英命诸军伪北诱之,既至平地,统军傅永等三军击之,贼便奔退。进击溃之,斩首二千三百级,斩贼羽林监军邓终年。仙琕又率一万余人,重来决战。英勒诸将,随便分击,又破之,复斩贼将陈秀之。统军王买奴别破东岭之阵,斩首五百。道恭忧死,骁骑将军、行州事蔡灵恩复凭穷城,短兵日接。景宗、仙琕知城将拔,尽锐决战,一日三交,皆大败而返。灵恩势窘,遂降。三关戍闻之,亦弃城而走。诏曰:‘知贼城已下,复克三关,展威辟境,声略宣振,公私称泰,良以欣然。将军渊规内断,忠谟外举,受律扬旌,克申庙算,虽方叔之制蛮荆,邵虎之扫淮浦,匹兹蔑如也。新州初附,冝广经略,想善加检督,必令周固,有所委付,然后凯旋耳。’初,高祖之平汉阳,英有战功,许复其封,反为显达所败,遂寝。是役也,世宗大恱,乃复之,改封中山王,食邑一千户,遣大使、鸿胪少卿睦延吉持节就拜。英送蔡灵恩及衍尚书郎蔡僧勰、前军将军、义阳太守冯道要,游击将军鲍怀慎,天门太守王承伯,平北府司马宗象,平北府咨议参军伏粲,给事中、宁朔将军蔡道基,中兵参军庞脩等数十人。诏曰:‘会平江南,此等便可放归也。’英既还,世宗引见,深嘉劳之,后增封一千户。
萧衍遣将军寇肥梁,诏英使持节,加散骑常侍、征南将军、都督扬徐二道诸军事,率众十万讨之,所在皆以便冝从事。诏英曰:‘贼势滋甚,围逼肥梁,边将后规,以至于此。故有斯举,必期胜捷,而出军淹滞,肥梁已陷。闻之惋懑,实乖本图。今众军云集,十有五万,进取之方,其算安在?克殄之期,复当远近?竟以几日可至贼?所必胜之规,何者为先?故遣步兵校尉、领中书舍人王云指取机要。’英表陈事机。乃击破阴陵,斩衍将二十五人及虏首五千余级。又频破贼军于梁城,斩其支将四十二人,杀获及溺死者将五万。衍中军大将军、临川王萧宏,尚书右仆射柳惔等大将五人沿淮南走,凡收米三十万石。诏劳英曰:‘知大摧鲸寇,威振南海,江浦无尘,三楚卷壒,声被荒隅,同轨斯始,公私庆慰,良副朕怀。便当乘威藉响,长驱吴会,翦拉遗烬,截彼东南也。’
英追至于马头,衍马头戍主委城遁走,遂围锺离。诏曰:‘师行已乆,士马疲瘠,贼城险固,卒难攻屠。冬春之交,稍非胜便,十万之众,日费无赀。方图后举,不待今事。且可密装徐严,为振旅之意,整疆完土,开示威略。左右蛮楚,素应逃亡,或窜山湖,或难制掠。若凶渠黠党,有须翦除者,便可扑扫,以清疆界。如其彊狡凭阻,未易致力者,亦不烦肆兵。凯旋迟近,不复委曲。’英表曰:‘臣奉辞伐罪,志殄逋寇,想敌量攻,期至二月将末三月之初,理在必克。但自此月一日以来,霖雨连并,可谓天违人愿。然王者行师,举动不易,不可以少致睽淹,便生异议。臣亦谛思。若入三月已后,天晴地燥,凭陵是常。如其连雨仍接,不得进攻者,臣已更高邵阳之桥,防其汎突。意外洪长,虑其破桥,臣亦部分造船,复于锺离城随水狭处,营造浮桥,至三月中旬,桥必克成。晴则攻腾,雨则围守,水陆二图,以得为限。实愿朝廷特开远略,少复赐宽,假以日月,无使为山之功,中途而废。’诏曰:‘大军野次,已成劳乆,攻守之方,理可豫见。比频得启,制胜不过暮春,及省后表,复期孟夏之末。彼土蒸泞,无冝乆淹。势虽必取,乃将军之深计;兵乆力殆,亦朝廷之所忧。故遣主书曹道往观军势,使还,一一具闻。’及道还,英犹表云‘可克’。
四月,水盛破桥,英及诸将狼狈奔走,士众没者十有五六。英至扬州,遣使送节及衣冠、貂蝉、章绶。诏以付典。有司奏英经算失图,案劾处死,诏恕死为民。
后京兆王愉反,英复王封,邑一千户,除使持节,假征东将军、都督冀州诸军事。英未发而冀州已平。时郢州治中督荣祖潜引萧衍军,以义阳应之,三关之戍,并据城降衍。郢州刺史娄恱婴城自守。悬瓠城民白早生等杀豫州刺史司马恱,据城南叛。衍将齐苟仁率众守悬瓠。恱子尚华阳公主,并为所劫。诏英使持节、都督南征诸军事、假征南将军,出自汝南。世宗引英谓之曰:‘娄恱绥御失和,铨衡暗于简授,故使郢民引寇,关戍外奔,义阳孤窘,有倒悬之切。王国之邵虎,威名宿震,故屈王亲揔元戎,扫清氛秽。昔卫霍以匈奴之故,居无宁岁,今南疆不靖,王不得以屡劳为辞也。’英对曰:‘臣才非韩白,识暗孙吴,徒以宗室之长,频荷推毂之寄。规略浅短,失律丧师,冝章子反之戮,以谢天下。陛下慈深念屦,爱等锺牛,使臣得同荀伯,再生明世,誓追孟氏,以报复为期。关郢微寇,何足平殄,灭贼方略,已在臣目中,愿陛下勿劳圣虑也。’世宗曰:‘截彼东南,再清随楚,所望于将军。锺离一眚,岂足以损大德。今王董彼三军,朕无忧矣。’
世宗以邢峦频破早生,诏英南赴义阳。英以众少,累表请军,世宗弗许。而英辄与邢峦分兵共攻悬瓠,克之,乃引军而进。初苟仁之据悬瓠,衍宁朔将军张道凝等率众据楚城,闻英将至,弃城南走。英追击,斩道凝及衍虎贲中郎曹苦生,尽俘其众。既次义阳,将取三关,英策之曰:‘三关相须如左右手,若克一关,两关不待攻而定。攻难不如攻易,东关易攻,冝须先取,即黄石公所谓战如风发,攻如河决。’英恐其并力于东,乃使长史李华率五统向西关,分其兵势。身督诸军向东关。先是,马仙琕使云骑将军马广率众拒屯于长薄,军主胡文超别屯松岘。英至长薄,马广夜遁入于武阳,英进师攻之。闻衍遣其冠军将军彭瓫生、骠骑将军徐超秀援武阳。英乃缓军,曰:‘纵之使入此城,吾先曾观其形势,易攻耳,吾取之如拾遗也。’诸将未之信。瓫生等既入武阳,英促围攻之,六日而广等降。于是进击黄岘,衍太子左卫率李元履弃城奔窜。又讨西关,衍司州刺史马仙琕亦即退走,果如英策。凡擒其大将六人,支将二十人,卒七千,米四十万石,军资称是。
还朝,除尚书仆射。永平三年,英薨,给东园秘器、朝服一具、帛七百匹,赠司徒公,谥曰献武王。英五子。
攸,字玄兴,东宫洗马。早卒,赠散骑侍郎。
攸弟熙,字真兴。好学,俊爽有文才,声著于世,然轻躁浮动。英深虑非保家之主,常欲废之,立第四子略为世子,宗议不听,略又固请,乃止。起家秘书郎,延昌二年袭封,累迁兼将作大匠,拜太常少卿、给事黄门侍郎,寻转光禄勋。时领军于忠执政。熙,忠之婿也,故岁中骤迁。寻除平西将军、东秦州刺史,进号安西将军,秘书监。寻以本将军授相州刺史。熙以七月入治,其日大风寒雨,冻死者二十余人,驴马数十匹。熙闻其祖父前事,心恶之。又有蛆生其庭。
初,熙兄弟并为清河王怿所昵,及刘腾、元叉隔绝二宫,矫诏杀怿,熙乃起兵,上表曰:‘臣闻安危无常,时有休否。臣早属休明,晚逢多难。自皇基绵茂,九叶承光,高祖、世宗,徽明相袭。皇太后圣敬自天,德同马邓;至尊神叡纂御,神鉴烛远。四海晏如,八表归化。而领军将军元叉宠藉外亲,叨荣左右,犲狼为心,饱便反啮。遂使二宫阻隔,温凊阙礼,又太傅清河王横被屠害。致使忠臣烈士,丧气阙庭;亲贤宗戚,愤恨内外。妄指鹿马,孰能逾之;王董权逼,方此非譬。臣仰瞻云阙,泣血而生,以细草不除,将为烂漫,况叉悖逆如此,孰可忍之!臣忝籍枝,思尽力命,碎首屠肝,甘之若荠。今辄起义兵,实甲八万,大徒既进,文武争先,与并州刺史、城阳王徽,恒州刺史、广阳王渊,徐州刺史、齐王萧宝夤等,同以今月十四日俱发。庶仰凭祖宗之灵,俯罄义夫之命,扫翦凶丑,更清京邑。臣亲揔三军,星迈赴难,置兵温城,伏听天旨。王公宰辅,或世著忠烈,或宿佩恩顾,如能同力,翦除元叉,使太后至尊忻然奉对者,臣即解甲散兵,赴谢朝阙。臣虽才乖昔人,位居蕃屏,宁容坐观奸丑,虚受荣禄哉!’熙兵起甫十日,为其长史柳元章、别驾游荆、魏郡太守李孝怡率诸城人,鼓噪而入,杀熙左右四十余人,执熙,置之高楼,并其子弟。叉遣尚书左丞卢同斩之于邺街,传首京师。
始熙妃于氏知熙必败,不从其谋,自初哭泣不绝,至于熙死。熙临刑为五言诗,示其僚吏曰:‘义实动君子,主辱死忠臣。何以明是节,将解七尺身。’与知友别曰:‘平生方寸心,殷勤属知己。从今一销化,悲伤无极已。’
熙既蕃王之贵,加有文学,好竒爱异,交结伟俊,风气甚高,名美当世,先达后进,多造其门。始熙之镇邺也,知友才学之士袁翻、李琰、李神儁、王诵兄弟、裴敬宪等咸饯于河梁,赋诗告别。及熙将死,复与知故书曰:‘吾与弟并蒙皇太后知遇,兄据大州,弟则入侍,殷勤言色,恩同慈母。今皇太后见废北宫,太傅清河王横受屠酷,主上幼年,独在前殿。君亲如此,无以自安,故率兵民建大义于天下。但智力浅短,旋见囚执,上惭朝廷,下愧相知。本以名义干心,不得不尔,流肠碎首,复何言哉!昔李斯忆上蔡黄犬,陆机想华亭鹤唳,岂不以恍惚无际,一去不还者乎?今欲对秋月,临春风,藉芳草,荫花树,广召名胜,赋诗洛濵,其可得乎?凡百君子,各敬尔冝,为国为身,善勗名节,立功立事,为身而已,吾何言哉!’时人怜之。
又熙于任城王澄薨前,梦有人告之曰:‘任城当死。死后二百日外,君亦不免。若其不信,试看任城家。’熙梦中顾瞻任城第舍,四面墙崩,无遗堵焉。熙恶之,觉而以告所亲。及熙之死也,果如所梦。兄弟三人,每从英征伐,在军贪暴,或因迎降逐北,至有斩杀无辜,多增首级,以为功状。又于忠之诬郭祚、裴植也,忠意未决害之,由熙劝奖,遂至极法,世以为冤。及熙之祸,议者以为有报应焉。
灵太后反政,赠使持节、都督冀定瀛相幽五州诸军事、大将军、太尉公、冀州刺史,增本封一千户,谥曰文庄王。
长子景献,次仲献,次叔献,并与熙同被害。后赠景献中军将军、青州刺史,葬以王礼;仲献左将军、兖州刺史;叔献右将军、齐州刺史。
叔献弟叔仁,以年幼获全,与母于氏徙朔州。孝昌初,灵太后诏叔仁归京师,还其财宅,袭先爵。除征虏将军、通直散骑常侍。孝庄初,遇害于河阴,赠卫大将军、仪同三司、并州刺史。
子琳,袭。齐受禅,爵例降。
熙弟诱,字惠兴。自员外郎稍迁通直郎、太子中庶子、征虏将军、卫尉少卿,出为右将军、南秦州刺史。叉斩之于岐州,妻子得不坐。追赠车骑大将军、雍州刺史,后赠仪同三司,追封都昌县开国伯,食邑八百户,谥曰恭。
子始伯,袭。给事中。齐受禅,爵例降。
诱弟略,字儁兴。才气劣于熙,而有和邃之誉。自员外郎稍迁羽林监、通直散骑常侍、冠军将军、给事黄门侍郎。
清河王怿死后,叉黜略为怀朔镇副将。未及赴任,会熙起兵,与略书来去。寻值熙败,略遂潜行,自托旧识河内司马始賔。始賔便为荻筏,夜与略俱渡盟津,诣上党屯留县栗法光。法光素敦信义,忻而纳之。略旧识刁双时为西河太守,略复归之。停止经年,双乃令从子昌送略潜遁江左。萧衍甚礼敬之,封略为中山王,邑一千户,宣城太守。
俄而徐州刺史元法僧据城南叛,州内士庶皆为法僧拥逼。衍乃以略为大都督,令诣彭城,接诱初附。略至,屯于河南,为安乐王鉴所破,略唯数十骑入城。衍寻遣其豫章王综镇徐州,征略与法僧同还。略虽在江南,自以家祸,晨夜哭泣,身若居丧。又恶法僧为人,与法僧言,未尝一笑。衍复除略衡州刺史,未行。会综以城归国,综长史江革、司马祖暅、将士五千人悉见擒虏。肃宗敕有司悉遣革等还南,因以征略。衍乃备礼遣之。
略之将还也,衍为置酒饯别,赐金银百斤,衍之百官,悉送别江上,遣其右卫徐确率百余人送至京师。肃宗诏光禄大夫刁双境首劳问,又敕徐州赐绢布各一千匹。除略侍中、义阳王,食邑一千户。还达石人驿亭,诏宗室、亲党、内外百官先相识者,听迎之近郊。赐帛三千匹,宅一区,粟五千石,奴婢三十人。其司马始賔除给事中、领直后,栗法光本县令,刁昌东平太守,刁双西兖州刺史。其略所至,一餐一宿之处,无不霑赏。
寻改封东平王,又拜车骑大将军、左光禄大夫、仪同三司、领左卫将军,侍中如故。又本官领国子祭酒,迁大将军、尚书令。灵太后甚宠任之,其见委信,殆与元徽相埒。于时天下多事,军国万端,略守常自保,无他裨益,唯唯具臣而已。
尔朱荣,略之姑夫,略素所轻忽,略又党于郑俨、徐纥,荣兼衔之。荣入洛也,见害于河阴。赠以本官,加太保、司空、徐州刺史,谥曰文贞。
子景式,袭。武定中,北广平太守。齐受禅,爵例降。
略弟纂,字绍兴,颇有将略。为司徒祭酒。闻熙举兵,因逃奔于邺,至即见擒,与熙俱死。追封北平县公,赠安北将军、恒州刺史,改封高唐县开国侯,食邑八百户。
子子献,袭。卒于泾州司马。
熙异母弟义兴,出后叔父并洛。肃宗初,除员外散骑侍郎。及熙之遇害也,义兴以别后,故得不坐。稍迁辅国将军、通直散骑常侍。孝庄初,于河阴遇害。赠中军将军、瀛州刺史。后赠散骑常侍、征东将军,余如故。义兴妻,赵郡李氏。李颇有妇工,为尔朱荣妻所亲昵。永安中,追封义兴燕郡王,邑五百户,寻改封钜鹿王,又改封武邑王。
子述,袭。天平中,通直郎。齐受禅,爵例降。
英弟怡,起家步兵校尉,转城门校尉,迁鄯善镇将。所在贪暴,为有司所纠,逃窜得免。延昌中,卒。庄帝初,以尔朱荣妇兄,超赠骠骑大将军、太尉公、雍州刺史、扶风王。
长子肃,起家员外散骑侍郎,转直寝。庄帝初,封肃鲁郡王,邑千户。除散骑常侍,出为后将军、广州刺史。后除卫将军、肆州刺史。其弟晔僭立,拜肃侍中、太师、录尚书事。寻改除使持节、都督青胶光齐南青五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东南道大行台、青州刺史,不行。永熙二年薨。赠使持节、侍中、都督并恒二州诸军事、本将军、司徒公、并州刺史。
子道与,袭。除前将军。齐受禅,爵例降。
晔字华兴,小字盆子。性轻躁,有膂力。起家秘书郎,稍迁通直散骑常侍。庄帝初,封长广王,邑一千户。出为太原太守,行并州事。尔朱荣之死也,世隆等奔还并州,与尔朱兆会于建兴,乃推晔为主,大赦所部,号年建明。寻为世隆等所废。前废帝立,封晔为东海王,邑万户。出帝初,坐事赐死于第。无子,爵除。
城阳王长寿,皇兴二年封,拜征西大将军、外都大官。出为沃野镇都大将。性聦惠,善抚接,在镇甚有威名。延兴五年薨,谥康王。
长子多侯,早卒。
次子鸾,字宣明。始继叔章武敬王,及兄卒,还袭父爵。身长八尺,腰带十围,以武艺著称。频为北都大将。高祖时,拜外都大官,又出为持节、都督河西诸军事、征西大将军、领护西戎校尉、凉州镇都大将。改镇立州,以鸾为凉州刺史,姑臧镇都大将,余如故。
后朝于京师。会车驾南讨,领镇军将军。定都洛阳,高祖幸邺,诏鸾留守。乃开建五等,食邑一千户。除使持节,征南大将军,都督豫荆郢三州、河内山阳东郡诸军事,与安南将军卢渊、李佐攻赭阳,不克,败退而还。时高祖幸瑕丘,鸾请罪行宫。高祖引见鸾等,责之曰:‘卿等揔率戎徒,义应奋节,而进不能夷拔贼城,退不能殄兹小寇,亏损王威,罪应大辟。朕革变之始,事从宽贷,今舍卿等死罪,城阳降为定襄县王,削户五百。古者,军行必载庙社之主,所以示其威惠各有攸归,今征卿等败军之罪于社主之前,以彰厥咎。’后以留守之功,还复本封,增邑二百户。除冠军将军、河内太守,转并州刺史。世宗初,除平东将军、青州刺史。后转安北将军、定州刺史。
鸾爱乐佛道,修持五戒,不饮酒食肉,积岁长斋。缮起佛寺,劝率百姓,共为土木之劳,公私费扰,颇为民患。世宗闻而诏曰:‘鸾亲唯宗懿,作牧大州,民物殷繁,绥宁所属,冝克己厉诚,崇清树惠,而乃骤相征发,专为烦扰,编户嗷嗷,家怀嗟怨。北州土广,奸乱是由,准法寻愆,应加肃黜。以鸾戚属,情有未忍,可遣使者,以义督责,夺禄一周,微示威罚也。’
正始二年薨,时年三十八。赠帛六百匹,诏中书舍人王云宣旨临吊,赠镇北将军、冀州刺史,谥怀王。
子徽,字显顺。粗涉书史,颇有吏才。世宗时,袭封。除游击将军,出为河内太守。在郡清整,有民誉。征拜长兼散骑常侍。
肃宗时,除右将军、凉州刺史。徽以径途阻远,固请不行。除散骑常侍。其年,除后将军、并州刺史。先是,州界夏霜,禾稼不熟,民庶逃散,安业者少。徽辄开仓赈之,文武咸共谏止。徽曰:‘昔汲长孺,郡守耳,尚辄开仓,救民灾弊,况我皇家亲近,受委大藩,岂可拘法而不救民困也。’先给后表。肃宗嘉之。加安北将军。后拜安西将军、秦州刺史。诏书旦至夕发。徽以将之秦部,请诣阙恭授,仍表启固陈,请不之职。改授辅国将军,加度支尚书,进号镇军将军。于时,戎马在郊,王师屡败,徽以军旅之费,上国封绢二千匹、粟一万石以助军用。肃宗不纳。又以本官兼吏部尚书,加侍中、征东将军,迁卫将军、右光禄大夫。拜尚书左仆射,转车骑将军、仪同三司,固辞不拜,听解侍中,然后受诏。寻除尚书令,加开府、西道行台,不行。
时灵太后专制,朝纲颓褫。徽既居宠任,无所匡弼,与郑俨之徒,更相阿党。外似柔谨,内多猜忌,睚眦之忿,必思报复。识者嫉之。又不能防闲其妻于氏,遂与广阳王渊奸通。及渊受任军府,每有表启,论徽罪过,虽涉诬毁,颇亦实焉。
庄帝践阼,拜司州牧,寻除司徒,仍领牧。元颢入洛,徽从庄帝北巡,及车驾还宫,以与谋之功,除侍中、大司马、太尉公,加羽葆、鼓吹,增邑通前二万户,余官如故。徽表辞官封,前后屡上。又启云:‘河上之功,将士之力,求回所封,加诸勋义。’徽为庄帝亲待,内惧荣宠,故有此辞,以防外议。庄帝识其意,听其辞封,不许让官。
徽后妻,庄帝舅女。侍中李彧,帝之姊婿。徽性佞媚,善自取容,挟内外之意,宗室亲戚莫与比焉。遂与彧等劝帝图荣,庄帝亦先有意。荣死,世隆等屯据不解。除徽太保,仍大司马、宗师、录尚书事,揔统内外。徽本意谓荣死后,枝叶自应散亡。及尔朱宗族,聚结谋难,徽算略无出,忧怖而已。性多嫉妒,不欲人居其前。每入参谋议,独与帝决。朝臣有上军国筹策者,并劝帝不纳,乃云小贼何虑不除。又吝惜财用,自家及国。于是有所赏锡,咸出薄少,或多而中减,与而复追。徒有糜费,恩不感物。庄帝雅自约狭,尤亦徽所赞成。太府少卿李苗,徽司徒时司马也,徽待之颇厚。苗每致忠言,徽自得志,多不采纳。苗谓人曰:‘城阳本自蜂目,而犲声复将露也。’
及尔朱兆之入,禁卫奔散,庄帝步出云龙门。徽乘马奔度,帝频呼之,徽不顾而去。遂走山南,至故吏寇弥宅。弥外虽容纳,内不自安,乃怖徽云,官捕将至,令其避他所。使人于路邀害,送尸于尔朱兆。
出帝初,赠使持节、侍中、太师、大司马、录尚书事、司州牧,谥曰文献。
子延,袭爵。武定末,官至太子中庶子。齐受禅,爵例降。
徽兄显魏,给事中、司徒掾。卒,赠辅国将军、东豫州刺史。
徽次兄显恭,字怀忠。扬州别驾,以军功封平阳县开国子,邑三百户。孝庄初,除北中郎将,迁左将军、东徐州刺史。入为安东将军、大司农卿。寻除中军将军、荆州刺史。庄帝既杀尔朱荣,乃除显恭使持节、都督晋建南汾三州诸军事、镇西将军、兼尚书左仆射、西北道行台、晋州刺史。尔朱兆入洛后,死于晋阳。出帝初,赠卫大将军、并州刺史,重赠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
子彦昭,袭。武定中,渔阳太守。齐受禅,爵例降。
显恭弟旭,字显和。庄帝时,封襄城郡王,邑一千户。武定末,位至大司马。齐受禅,爵例降。
章武王太洛,皇兴二年薨。追赠征北大将军、章武郡王,谥曰敬。无子。高祖初,以南安惠王第二子彬为后。
彬,字豹儿,袭爵。勇健有武用。出为使持节、都督东秦豳夏三州诸军事、镇西大将军、西戎校尉、统万镇都大将、朔州刺史。以贪婪削封。是时吐京胡反,诏彬持节,假平北将军,行汾州事,率并肆之众往讨之,胡平,仍除征虏将军、汾州刺史。胡民去居等六百余人,保险谋反,扇动徒类。彬请兵二万,有司奏许之。高祖大怒曰:‘何有动兵马理也!可随冝肃治若不能权方静帖,必须大众者,则先斩刺史,然后发兵。’彬奉诏大惧,而率州兵,身先将士,讨胡平之。太和二十三年卒。赐钱十万、绢二百匹,赠以本官,加散骑常侍。彬有五子。
长子融,字永兴。仪貌壮丽,衣冠甚伟,性通率,有豪气。高祖时,拜秘书郎。世宗初,复先爵,除骁骑将军。
萧衍遣将,寇逼淮阳,梁城陷没,诏融假节、征虏将军、别将南讨,大摧贼众,还复梁城。于时,扬州刺史元嵩为奴所害,敕融行扬州事。寻除假节、征虏将军、并州刺史。
及世宗崩,兼司空,营陪景陵。拜宗正卿,以本官行瀛州事,遇疾不行。未几,除散骑常侍、平东将军、青州刺史。还为秘书监,迁中护军,进号抚军将军,领河南尹,加征东将军。性尤贪残,恣情聚敛,为中尉纠弹,削除官爵。汾夏山胡叛逆,连结正平、平阳,诏复融前封,征东将军、持节、都督以讨之。融寡于经略,为胡所败。乆之,加散骑常侍、卫将军、左光禄大夫。
后贼帅鲜于脩礼寇暴瀛定二州,长孙稚等讨之,失利。除融车骑将军,为前驱左军都督,与广阳王渊等共讨脩礼。师渡交津,葛荣杀脩礼而自立。转营至白牛逻,轻骑击融。融苦战终日,更无外援,遂大奔败,于陈见杀。肃宗为举哀于东堂,赐东园秘器、朝服一具、彩二千八百段,赠侍中、都督雍华岐三州诸军事、本将军、司空、雍州刺史。寻以融死王事,进赠司徒,加前后部鼓吹。谥曰庄武。
子景哲,袭。武定中,开府、仪同三司。齐受禅,爵例降。
景哲弟朗,即后废帝,语在帝纪。
子黄头,袭。封安定王,改封安平王。齐受禅,爵例降。
融弟凝,字定兴。起家恒州征虏录事参军,累迁护军长史。凝姑,尔朱荣妻。庄帝初,封东安王,食邑五百户。除持节、安东将军、兖州刺史,转济州刺史,仍本将军。永熙二年薨,赠持节、都督沧瀛冀三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冀州刺史。
子彦友,袭。武定中,光禄大夫。齐受禅,爵例降。
凝弟湛,字镇兴。起家秘书郎,转尚书左司郎中,迁廷尉少卿。庄帝初,遇害河阴。赠征东将军、青州刺史、追封渔阳王,食邑五百户。
子俊,袭。齐受禅,爵例降。
湛弟晏,字俊兴。卒于秘书丞。赠平东将军、秘书监、豫州刺史。
乐陵王胡儿,和平四年薨。追封乐陵王,赠征北大将军,谥曰康。
无子。显祖诏胡儿兄汝阴王天赐之第二子永全后之,袭封,后改名思誉。高祖初,蠕蠕犯塞,以思誉为镇北大将军、北征大都将。后除使持节、本将军、领护匈奴校尉、都督、中军都将。出为使持节、镇东大将军、和龙镇都大将、营州刺史,加领护东夷校尉,转为镇北将军,行镇北大将军。高祖引见百官于光极堂,谓思誉曰:‘恒代路悬,旧都意重,故屈叔父远临此任,不可不敬慎所临,以副朕望。’及穆泰阴谋不轨,思誉知而不告,恕死,削封为庶人。太和末,还复其王封。正始四年薨。赠光州刺史,谥曰密王。
子景略,字世彦。世宗时,袭封。拜骁骑将军,除持节、冠军将军、幽州刺史。熙平元年薨。赠本将军、豫州刺史,赐帛四百匹,谥曰惠王。
子霸,字休邦,袭。武定中,钜鹿太守。齐受禅,爵例降。
景略弟庆略,散骑侍郎。
子子政,通直散骑常侍。
庆略弟洪略,恒农太守、中军将军、行东雍州刺史。
洪略弟子业,平原太守。
安定王休,皇兴二年封,拜征南大将军、外都大官。休少而聦慧,治断有称。
高祖初,库莫奚寇边,以休为使持节、侍中、都督诸军事、征东大将军、领护东夷校尉、仪同三司、和龙镇将。休抚防有方,贼乃款附。入为中都大官。蠕蠕犯塞,出为使持节、征北大将军、抚冥镇大将。休身先将士,击虏退之。入为内都大官,迁太傅。及开建五等,食邑二千户。
车驾南伐,领大司马。高祖亲行诸军,遇休以三盗人徇于六军,将斩之,有诏赦之。休执曰:‘陛下将远清衡霍,故亲御六师,跋涉野次,军行始尔,已有奸窃,如其不斩,何以息盗,请必行刑,以肃奸慝。’诏曰:‘大司马执宪,诚应如是。但因縁会,朕闻王者之体,亦时有非常之泽,虽违军法,可特原之。’休乃奉诏。高祖谓司徒冯诞曰:‘大司马严而秉法,诸军不可不慎。’于是六军肃然。定都洛邑,休从驾幸邺。命休率从驾文武,迎家于平城。高祖亲饯休于漳水之北。
十八年,休寝疾,高祖幸其第,流涕问疾,中使医药,相望于路。薨,赗帛三千匹。自薨至殡,车驾三临。高祖至其门,改服锡衰,素弁加绖。皇太子、百官皆从行吊礼。及将葬,又赠布帛二千匹,谥曰靖王。诏假黄钺,加羽葆、鼓吹、虎贲、班劔六十三人,悉准三老尉元之仪。高祖亲送出郊,恸哭而返,诸王恩礼莫比焉。世宗世,配飨庙庭。
长子安,幼年早卒。
次子燮,除下大夫。世宗初,袭拜太中大夫,除征虏将军、华州刺史。燮表曰:‘谨惟州治李润堡,虽是少梁旧地,晋、芮锡壤,然胡夷内附,遂为戎落。城非旧邑先代之名,爰自国初,护羌小戍。及改镇立郡,依岳立州,因籍仓府,未刊名实。窃见冯翊古城,羌魏两民之交,许洛水陆之际,先汉之左辅,皇魏之右翼,形胜名都,实惟西蕃奥府。今州之所在,岂唯非旧,至乃居冈饮涧,井谷秽杂,升降劬劳,往还数里。譐誻明昏,有亏礼敎。未若冯翊,面华渭,包原泽,井浅池平,樵牧饶广。采材华阴,陆运七十;伐木龙门,顺流而下。陪削旧雉,功省力易,人各为己,不以为劳。昔宋民无井,穿井而忻得人;况合城无水,得水而不家庆。窃闻前政刺史,非是无意,或值兵举,或遇年灾,縁此契阔,稽延至此。去岁已熟,秋方大登,四境晏安,京师无事。丁不十钱之费,人无八旬之勤。损轻益重,乞垂昭鉴。’遂诏曰:‘一劳永逸,便可听移。’后除征虏将军、豳州刺史。延昌四年薨。赠本将军、朔州刺史。
子超,字化生。肃宗初,袭。时以胡国珍封安定公,改封北平王。拜城门校尉、通直散骑常侍、东中郎将。寻除光禄大夫,领将作大匠。后复本封。尔朱荣之入洛,超避难洛南,遇寇见害。庄帝初,赠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岐州刺史。
子孝景,袭。武定中,通直郎。齐受禅,爵例降。
燮弟愿平,清狂无行。高祖末,拜员外郎。世宗初,迁给事中。悖恶日甚,杀人劫盗,公私成患。世宗以其戚近,未忍致之于法,乃免官,禁之别馆。馆名愁思堂,冀其克念。世宗崩,愿平乃得出。灵太后临朝,以其暴乱不悛,诏曰:‘愿平志行轻疏,每乖宪典,可还于别馆,依前禁锢。’乆之,解禁还家,付师严加诲奖。后拜通直散骑常侍、前将军。坐裸其妻王氏于其男女之前,又彊奸妻妹于妻母之侧。御史中丞侯刚案以不道,处死,绞刑,会赦免,黜为员外常侍。孝昌中,卒。
子绪,幽州安西府功曹参军。庄帝初,直阁将军。寻为持节、兼武卫将军、关右慰劳十二州大使,遂没吐谷浑。
子长春,员外散骑侍郎。武定初,封南郡王,邑五百户。齐受禅,爵例降。
愿平弟永平,征虏将军、南州刺史。为城民华延明所害。太昌初,追赠使持节、侍中、都督定瀛幽三州诸军事、卫将军、定州刺史。
永平弟珍平,司州治中。
子叔遵,员外散骑常侍。
珍平弟贵平,羽林监、转射声校尉。庄帝初,除散骑常侍、宗正少卿,封东莱王,邑百户。除平北将军、南相州刺史。庄帝既杀尔朱荣,加武卫将军,兼侍中,为河北、山东慰劳大使。至定州东北,为幽州大都督侯渊所执,送于晋阳。后还洛。
前废帝时,以本官行青州事,属土民崔祖螭作逆,贼徒甚盛,围逼东阳一百余日。贵平率城民固守,又令将士开门交战。大军救至,遂擒祖螭等,斩之。还,除车骑将军,加散骑常侍,迁左卫将军、宗师,又迁车骑大将军、左光禄大夫、仪同三司。
贵平人才险薄,为出帝所信。出为青州刺史,又加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为幽州大都督侯渊所害。
史臣曰:南安原始要终,善不掩恶。英将帅之用,有声于时。熙、略兄弟,早播民誉,或才疏志大,或器狭任广,咸不能就其功名,俱至非命,惜也。康王不永,鸾起家声。徽饰智矫情,外谄内忌,永安之祸,谁任其责?宛其死也,固其冝哉。章武、乐陵,盖不足数。靖王聦断威重,见称太和,美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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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34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 魏书  卷二十‧列传第八  文成五王 安乐王 广川王 齐郡王 河闲王 安丰王
文成皇帝七男。孝元皇后生献文皇帝。李夫人生安乐厉王长乐。曹夫人生广川庄王略。沮渠夫人生齐郡顺王简。乙夫人生河闲孝王若。恱夫人生安丰匡王猛。玄夫人生韩哀王安平,王早薨,无传。
安乐王长乐,皇兴四年封建昌王,后改封安乐王。长乐性凝重,显祖器爱之。承明元年拜太尉,出为定州刺史。鞭挞豪右,顿辱衣冠,多不奉法,为人所患。百姓诣阙讼其过。高祖罚杖三十。贪暴弥甚,以罪征诣京师。后与内行长乙肆虎谋为不轨,事发,赐死于家。葬以王礼,谥曰厉。
子诠,字搜贤,袭。世宗初,为凉州刺史。在州贪秽,政以贿成。后除定州刺史。及京兆王愉之反,诈言国变。在北州镇,咸疑朝廷有衅,遣使观诠动静。诠具以状告,州镇帖然。愉奔信都,诠与李平、高殖等四面攻烧,愉突门而出。寻除侍中,兼以首告之功,除尚书左仆射。薨,谥曰武康。
子鉴,字长文,袭。后除相州刺史、北讨大都督,讨葛荣。仍兼尚书右仆射、北道行台、尚书令,与都督裴衍共救信都。鉴既庸才,诸弟粗暴,见天下多事,遂谋反,降附葛荣。都督源子邕与裴衍合围鉴,斩首传洛,诏改其元氏。庄帝初,许复本族,又特复鉴王爵,赠司空。
鉴弟斌之,字子爽。性险无行,及与鉴反,败,遂奔葛荣。荣灭,得还。出帝时,封颍川郡王,委以腹心之任。帝入关,斌之奔萧衍,后还长安。
广川王略,延兴二年封。位中都大官,性明敏,鞫狱称平。太和四年薨,谥曰庄。
子谐,字仲和,袭。十九年薨。诏曰:‘朕宗室多故,从弟谐丧逝,悲痛摧割,不能已已。古者,大臣之丧,有三临之礼,此盖三公已上。至于卿司已下,故应。阙自汉已降,多无此礼。朕欲遵古典,哀感从情,虽以尊降伏,私痛宁爽。欲令诸王有期亲者为之三临,大功之亲者为之再临,小功缌麻为之一临。广川王于朕大功,必欲再临。再临者,欲于大殓之日,亲临尽哀,成服之后,缌衰而吊。既殡之缌麻,理在无疑,大殓之临,当否如何?为须抚柩于始丧,为应尽哀于阖棺?早晚之冝,择其厥中。’黄门侍郎崔光、宋弁,通直常侍刘芳,典命下大夫李元凯,中书侍郎高聦等议曰:‘三临之事,乃自古礼,爰及汉魏,行之者稀。陛下至圣慈仁,方遵前轨,志必哀丧,虑同宁戚。臣等以为若期亲三临,大功冝再。始丧之初,哀之至极,既以情降,冝从始丧。大殓之临,伏如圣旨。’诏曰:‘魏晋已来,亲临多阙,至于戚臣,必于东堂哭之。顷大司马、安定王薨,朕既临之后,复更受慰于东堂,今日之事,应更哭否?’光等议曰:‘东堂之哭,盖以不临之故。今陛下躬亲抚视,群臣从驾,臣等参议,以为不冝复哭。’诏曰:‘若大司马戚尊位重,必哭于东堂,而广川既是诸王之子,又年位尚幼,卿等议之,朕无异焉。’谐将大殓,高祖素服深衣哭之,入室,哀恸,抚尸而出。有司奏,广川王妃薨于代京,未审以新尊从于卑旧,为冝卑旧来就新尊。诏曰:‘迁洛之人,自兹厥后,悉可归骸邙岭,皆不得就茔恒代。其有夫先葬在北,妇今丧在南,妇人从夫,冝还代葬;若欲移父就母,亦得任之。其有妻坟于恒代,夫死于洛,不得以尊就卑;欲移母就父,冝亦从之;若异葬亦从之。若不在葬限,身在代丧,葬之彼此,皆得任之。其户属恒燕,身官京洛,去留之冝,亦从所择。其属诸州者,各得任意。’诏赠谐武卫将军,谥曰刚。及葬,高祖亲临送之。
子灵道,袭。卒,谥悼王。
齐郡王简,字叔亮。太和五年封,位中都大官。简母,沮渠牧犍女也。简性貌特类外祖。后为内都大官。高祖尝与简俱朝文明太后于皇信堂,简居帝之右,行家人礼。迁太保。高祖仁孝,以诸父零落,存者唯简。每见,立以待之,俟坐,致敬问起居,停简拜伏。简性好酒,不能理公私之事。妻常氏,燕郡公常喜女也,文明太后以赐简。性干综家事,颇节断简酒,乃至盗窃,求乞婢侍,卒不能禁。二十三年薨。时高祖不豫,诏曰:‘叔父薨背,痛慕摧绝,不自胜任,但虚顿床枕,未堪奉赴,当力疾发哀。’谥曰灵王。世宗时,改谥曰顺。
子祐,字伯授,袭。母常氏,高祖以纳不以礼,不许其为妃。世宗以母从子贵,诏特拜为齐国太妃。祐位泾州刺史。薨,谥曰敬。
河闲王若,字叔儒。年十六,未封而薨,追封河闲,谥曰孝。诏京兆康王子太安为后。太安于若为从弟,非相后之义,废之,以齐郡王子琛继。
琛字昙宝,幼而敏慧,高祖爱之。世宗时,拜定州刺史。琛妃,世宗舅女,高皇后妹。琛凭恃内外,多所受纳,贪婪之极。及还朝,灵太后诏曰:‘琛在定州,惟不将中山宫来,自余无所不致,何可更复叙用。’由是遂废于家。琛以肃宗始学,献金字孝经。又无方自达,乃与刘腾为养息,赂腾金宝巨万计。腾屡为之言,乃得兼都官尚书,出为秦州刺史。在州聚敛,百姓吁嗟。属东益、南秦二州氐反,诏琛为行台,仍充都督,还摄州事。琛性贪暴,既揔军省,求欲无厌,百姓患害,有甚狼虎。进讨氐羌,大被摧破,士卒死者千数,率众走还。内恃刘腾,无所畏惮,为中尉纠弹,会赦,除名为民。寻复王爵,后讨鲜于脩礼,败,免官爵。后讨汾晋胡、蜀,卒于军,追复王爵。
安丰王猛,字季烈。太和五年封,加侍中。出为和龙镇都大将、营州刺史。猛宽仁雄毅,甚有威略,戎夷畏爱之。薨于州。赠太尉,谥曰匡。
子延明,袭。世宗时,授太中大夫。延昌初,岁大饥,延明乃减家财,以拯賔客数十人,并赡其家。至肃宗初,为豫州刺史,甚有政绩,累迁给事黄门侍郎。
延明既博极群书,兼有文藻,鸠集图籍万有余卷。性清俭,不营产业。与中山王熙及弟临淮王彧等,并以才学令望有名于世。虽风流造次不及熙、彧,而稽古淳笃过之。寻迁侍中。诏与侍中崔光撰定服制。后兼尚书右仆射。以延明博识多闻,敕监金石事。
及元法僧反,诏为东道行台、徐州大都督,节度诸军事,与都督临淮王彧、尚书李宪等讨法僧。萧衍遣其豫章王综镇徐州。延明先牧徐方,甚得民誉,招怀旧土,远近归之。综既降,延明因以军乘之,复东南之境,至宿豫而还。迁都督、徐州刺史。频经师旅,人物凋弊,延明招携新故,人悉安业,百姓咸附。
庄帝时,兼尚书令、大司马。及元颢入洛,延明受颢委寄,率众守河桥。颢败,遂将妻子奔萧衍,死于江南。庄帝末,丧还。出帝初,赠太保,王如故,谥曰文宣。所著诗赋赞颂铭诔三百余篇,又撰五经宗略、诗礼别义,注帝王世纪及列仙传。又以河闲人信都芳工算术,引之在馆。其撰古今乐事九章十二图,又集器准九篇,芳别为之注,皆行于世。
魏书卷二十诸本目录此卷注‘阙’字,卷后当有宋人校语,传本脱去。殿本考证云:‘魏收书阙,后人所补。’检传文除少数字句外与北史卷一九文成五王传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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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34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 魏书  卷二十一上‧列传第九上  献文六王上 咸阳王 赵郡王 广陵王 高阳王 北海王
献文皇帝七男。李思皇后生孝文皇帝。封昭仪生咸阳王禧。韩贵人生赵郡灵王干、高阳文穆王雍。孟椒房生广陵惠王羽。潘贵人生彭城武宣王勰。高椒房生北海平王详。勰别有传。
咸阳王禧,字永寿。太和九年封,加侍中、骠骑大将军、中都大官。文明太后令曰:‘自非生知,皆由学诲,皇子皇孙,训敎不立,温故求新,盖有阙矣。可于闲静之所,别置学馆,选忠信博闻之士为之师傅,以匠成之。’高祖以诸弟典三都,诫禧等曰:‘汝等国之至亲,皆幼年任重,三都折狱,特冝用心。夫未能操刀而使割锦,非伤锦之尤,实授刀之责。皆可修身慎行,勿有乖爽。’文明太后亦诫禧等曰:‘汝兄继承先业,统御万机,战战兢兢,恒恐不称。汝所治虽小,亦冝克念。’高祖又曰:‘周文王小心翼翼,聿怀多福。如有周公之才,使骄且吝,其余不足观。汝等冝小心畏慎,勿自骄怠。’出为使持节、开府、冀州刺史,高祖饯于南郊。又以济阴王郁枉法赐死之事,遣使告禧,因而诫之。
后禧朝京师,高祖谓王公曰:‘皇太后平日以朝仪阙然,遂命百官更欲撰缉,今将毕修遗志,卿等谓可行不?当各尽对,无以面从。’禧对曰:‘仪制之事,用舍各随其时,而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臣谓冝述元志,备行朝式。’高祖然之。诏曰:‘仲尼在乡党,犹尚恂恂,周文王为世子,卑躬求道,禧等虽连萼宸晖,得不尊尚师傅也?故为置之,以加令德。廷尉卿李冲可咸阳王师。’禧将还州,高祖亲饯之,赋诗叙意,加禧都督冀、相、兖、东兖、南豫东荆六州诸军事。
于时,王国舍人应取八族及清修之门,禧取任城王隶户为之,深为高祖所责。
诏曰:‘夫婚姻之义,曩叶攸崇,求贤择偶,绵代斯慎,故刚柔著于易经,鹊巢载于诗典,所以重夫妇之道,美尸鸠之德,作配君子,流芳后昆者也。然则婚者,合二姓之好,吉他族之亲,上以事宗庙,下以继后世,必敬慎重正而后亲之。夫妇既亲,然后父子君臣、礼义忠孝,于斯备矣。太祖龙飞九五,始稽远则,而拨乱创业,日昃不暇。至于诸王娉合之仪,宗室婚姻之戒,或得贤淑,或乖好逑。自兹以后,其风渐缺,皆人乏窈窕,族非百两,拟匹卑滥,舅氏轻微,违典滞俗,深用为叹。以皇子茂年,冝简令正,前者所纳,可为妾媵。将以此年为六弟娉室。长弟咸阳王禧可娉故颍川太守陇西李辅女,次弟河南王干可娉故中散代郡穆明乐女,次弟广陵王羽可娉骠骑咨议参军荥阳郑平城女,次弟颍川王雍可娉故中书博士范阳卢神宝女,次弟始平王勰可娉廷尉卿陇西李冲女,季弟北海王详可娉吏部郎中荥阳郑懿女。’
有司奏冀州人苏僧瓘等三千人,称禧清明有惠政,请世胙冀州。诏曰:‘利建虽古,未必今冝;经野由君,理非下请。邑采之封,自有别式。’入除司州牧、都督司豫荆郢洛东荆六州诸军事,开府如故,赐帛二千匹、粟五千斛。诏以禧元弟之重,食邑三千户,自余五王皆食邑二千户。
高祖引见朝臣,诏之曰:‘卿等欲令魏朝齐美于殷周,为令汉晋独擅于上代?’禧曰:‘陛下圣明御运,实愿迈迹前王。’高祖曰:‘若然,将以何事致之?为欲修身改俗,为欲仍染前事?’禧对曰:‘冝应改旧,以成日新之美。’高祖曰:‘为欲止在一身,为欲传之子孙?’禧对曰:‘既卜世灵长,愿欲传之来叶。’高祖曰:‘若然,必须改作,卿等当各从之,不得违也。’禧对曰:‘上命下从,如风靡草。’高祖曰:‘自上古以来及诸经籍,焉有不先正名,而得行礼乎?今欲断诸北语,一从正音。年三十以上,习性已乆,容或不可卒革;三十以下,见在朝廷之人,语音不听仍旧。若有故为,当降爵黜官。各冝深戒。如此渐习,风化可新。若仍旧俗,恐数世之后,伊洛之下复成被发之人。王公卿士,咸以然不?’禧对曰:‘实如圣旨,冝应改易。’高祖曰:‘朕尝与李冲论此,冲言:“四方之语,竟知谁是?帝者言之,即为正矣,何必改旧从新。”冲之此言,应合死罪。’乃谓冲曰:‘卿实负社稷,合令御史牵下。’冲免冠陈谢。又引见王公卿士,责留京之官曰:‘昨望见妇女之服,仍为夹领小袖。我徂东山,虽不三年,既离寒暑,卿等何为而违前诏?’禧对曰:‘陛下圣过尧舜,光化中原,臣虽仰禀明规,每事乖互,将何以宣布皇经,敷赞帝则。舛违之罪,实合刑宪。’高祖曰:‘若朕言非,卿等当须庭论,如何入则顺旨,退有不从。昔舜语禹,汝无面从,退有后言,其卿等之谓乎?’
寻以禧长兼太尉公。后高祖幸禧第,谓司空穆亮、仆射李冲曰:‘既有天地,又有君臣,太尉位居台铉,在冢宰之上,三槐九棘,不可乆空。元弟禧虽在事不长,而戚连皇极,且长兼太尉,以和饪鼎。朕常恐君有空授之名,臣贻彼己之刺,今幸其宅,徒屈二賔,良以为愧。’
高祖有事于方泽,质明,群臣问起居。高祖曰:‘昨日方泽,殊自大暑,遇天云荫密,行人差得无弊。’禧对曰:‘陛下德感天地,故云物凝彩,虽复雨师洒扫,风伯清尘,岂过于此。’高祖曰:‘伊洛南北之中,此乃天地氤氲,阴阳风雨之所交会,自然之应,非寡德所能致此。’
高祖笃于兄弟,以禧次长,礼遇优隆,然亦知其性贪,每加切诫,虽当时遵奉,而终不改操。禧表曰:‘国朝偃武崇文,偏舍来乆,州镇兵人,或有雄勇,不闲武艺。今取岁暮之暇,番上之日,训其兵法。弓矢干槊,三分并敎,使人闲其能,临事无阙。’诏曰:‘虽云敎武,未练其方,既逼北行,卒闻敎武,脱生群惑。且可停之。’后从平汉阳,以克南阳之勋,加侍中,正太尉。
及高祖崩,禧受遗辅政。虽为宰辅之首,而从容推委,无所是非,而潜受贿赂,阴为威惠者,禧特甚焉。是年,八座奏增邑千户,世宗从之,固辞不受。禧性骄奢,贪淫财色,姬妾数十,意尚不已,衣被绣绮,车乘鲜丽,犹远有简娉,以恣其情,由是昧求货贿,奴婢千数,田业盐铁遍于远近,臣吏僮隶,相继经营。世宗颇恶之。
景明二年春,禧等为将礿祭入斋,世宗诏领军于烈,率左右召禧等入于光极殿。诏曰:‘恪虽寡昧,忝承宝历,比缠尪疹,实凭诸父,苟延视息,奄涉三龄。父等归逊殷勤,今便亲摄百揆,且还府司,当别处分。’寻诏曰:‘朕以寡昧,夙罹闵凶,忧茕在疚,罔知攸济。实赖先帝圣德,遗泽所覃,宰辅忠贤,劬劳王室,用能抚和上下,肃清内外。乃式遵复子,归政告逊,辞理恳至,邈然难夺。便当励兹空乏,亲览机务。王尊惟元叔,道性渊凝,可进位太保,领太尉;司空北海王季父英明,声略茂举,可大将军、录尚书事。’
世宗既览政,禧意不安。而其国斋帅刘小苟,每称左右言欲诛禧。禧闻而叹曰:‘我不负心,天家岂应如此!’由是常怀忧惧。加以赵脩专宠,王公罕得进见。禧遂与其妃兄兼给事黄门侍郎李伯尚谋反。时世宗幸小平津,禧在城西小宅。初欲勒兵直入金墉,众怀沮异,禧心因缓。自旦达晡,计不能决,遂约不泄而散。武兴王杨集始出便驰告,而禧意不疑。乃与臣妾向洪池别墅,遣小苟奉启,云‘检行田牧’。小苟至邙岭,已逢军人,怪小苟赤衣,将欲杀害。小苟困迫,言欲告反,乃缓之。禧是夜宿于洪池,大风暴雨,拔树折木。禧不知事露。其夜,或说禧曰:‘殿下集众图事,见意而停,恐必漏泄,今夕何冝自宽。恐危祸将至。’禧曰:‘有此躯命,应知自惜,岂待人言。’又说曰:‘殿下儿妇已渡河,两头不相知,今俛眉自安,不其危乎!’禧曰:‘初遣去日,令如行人渡河,听我动静。我乆已遣人追之,计今应还。’而尹仵期与禧长子通已入河内郡,列兵仗,放囚徒。而将士所在追禧。
禧自洪池东南走,僮仆不过数人,左右从禧者,唯兼防阁尹龙虎。禧忧迫不知所为,谓龙虎曰:‘吾愦愦不能堪,试作一谜,当思解之,以释毒闷。’龙虎欻忆旧谜云:‘眠则俱眠,起则俱起,贪如犲狼,赃不入己。’都不有心于规刺也。禧亦不以为讽己,因解之曰:‘此是眼也。’而龙虎谓之是箸。渡洛水,至柏谷坞,从者唯禧二舅及龙虎而已。顾谓龙虎曰:‘凡夫尚有节义,相为取死,汝可勉心,作与太尉公同死计。’龙虎曰:‘龙虎东野常人,遭殿下宽明,接处左右。今属危难,恨无远计,匡济圣躬,若与殿下同命,虽死犹生。’俄而禧被擒获,送华林都亭。世宗亲问事源,著千斤锁格龙虎,羽林掌卫之。
初,高祖闲宴,从容言于禧等:‘我后子孙,邂逅不逮,汝等观望辅取之理,无令他人有也。’禧临尽,虽言不次第,犹尚泣涕,追述先旨,然畏迫丧志,不能慷慨有所感激也。及与诸妹公主等诀,言及一二爱妾。公主哭且骂之云:‘坐多取此婢辈,贪逐财物,畏罪作反,致今日之事,何复嘱问此等!’禧愧而无言,遂赐死私第。其宫人歌曰:‘可怜咸阳王,奈何作事误。金床玉几不能眠,夜蹋霜与露。洛水湛湛弥岸长,行人郍得渡。’其歌遂流至江表,北人在南者,虽冨贵,弦管奏之,莫不洒泣。同谋诛斩者数十人,潜瘗禧于北邙。绝其诸子属籍。禧之诸女,微给资产奴婢,自余家财,悉以分赉高肇、赵脩二家。其余赐内外百官,逮于流外,多者百余匹,下至十匹。于后,禧诸子每乏衣食,独彭城王勰岁中再三赈给之。禧有子八人。
长子通,字昙和。窃入河内,太守陆琇初与通情,既闻禧败,乃杀之。
通弟翼,字仲和。后会赦,诣阙上书,求葬其父。频年泣请,世宗不许。翼乃与弟昌、晔奔于萧衍。翼与昌,申屠氏出。晔,李妃所生也。翼容貌魁壮,风制可观,衍甚重之,封为咸阳王。翼让其嫡弟晔,衍不许。后以为信武将军、青冀二州刺史,镇郁州。翼谋举州入国,为衍所移。昌为衍直阁将军。
翼弟显和,昌弟树,后亦奔于衍。显和卒于江南。
树,字秀和。美姿貌,善吐纳,兼有将略。衍尤器之,封为魏郡王,后改封邺王,数为将领,窥觎边服。时扬州降衍,兵武既众,衍将湛僧珍,虑其翻异,尽欲杀之。树以家国,遂皆听还。衍以树为镇西将军、郢州刺史。
尔朱荣之害百官也,树闻之,乃请衍讨荣。衍乃资其士马,侵扰境上。前废帝时,窃据谯城。出帝初,诏御史中尉樊子鹄为行台,率徐州刺史、大都督杜德以讨之。树城守不下,子鹄使金紫光禄大夫张安期往说之,树乃请委城还南,子鹄许之。树恃誓约,不为战备,杜德袭击之,擒树送京师,禁于永宁佛寺,未几赐死。
孝静时,其子贞,自建业赴邺,启求葬树,许之。诏赠树侍中、都督青徐兖扬豫五州诸军事、太师、司徒公、尚书令、扬州刺史。贞既葬,还于江南。
晔,字世茂。衍封为桑干王,拜散骑常侍。卒于秣陵。
初,正光中诏曰:‘周德崇厚,蔡仲享国;汉道仁恕,淮南毕王。皆所以申恩懿戚,蠲荡旧衅,义彰曩叶,咏流前史。顷者,咸阳、京兆王自贻祸败,事由闲惑,犹有可矜。两门诸子,并可听附属籍。’后复禧王爵,葬以王礼。诏晔弟坦袭,改封敷城王,邑八百户。坦傲佷凶粗,从叔安丰王延明责之曰:‘汝凶悖性与身而长,昔有宋东海王祎志性凡劣,时人号曰“驴王”,我熟观汝所作,亦恐不免驴号。’庄帝初,还复本封。武定中,为太师。齐受禅,爵例降。
坦弟昶,起家通直散骑常侍、琅邪县开国公,邑五百户。庄帝初,特封太原王。累迁鸿胪卿,超拜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天平二年薨,赠太尉公。
子善慧,袭。齐受禅,爵例降。
赵郡王干,字思直。太和九年,封河南王,加卫大将军,除侍中、中都大官。寻授车骑将军、左光禄大夫,领吏部尚书。
所生母薨。高祖诏曰:‘太妃韩氏薨逝,情以伤恸。太妃先朝之世,位拟九嫔,豫班上族,诞我同气。念此孤稚,但用感恻,明当暂往临哭,可敕外备办。’遣侍御史假节监护丧事,赠彩八百匹。诏曰:‘季世多务,情縁理夺。干既居要任,铨衡是荷,岂容遂其私志,致旷所司。可遣黄门郎敦谕,令勉从王事,朕寻当与之相见。’拜使持节、都督南豫郢东荆三州诸军事、征南大将军、开府、豫州刺史。
及车驾南伐,以干为使持节、车骑大将军、都督关右诸军事,给铜虎符十,别赐诗书。高祖笃爱诸弟,以干揔戎别道,诫之曰:‘司空穆亮年器可师,散骑常侍卢渊才堪询访,汝其师之。’寻以萧赜死,班师。
迁洛,改封赵郡王,除都督冀定瀛三州诸军事、征东大将军、冀州刺史,开府如故,赐杂物五百段,又密赐黄金十斤。高祖亲饯于近郊,诏干曰:‘夫刑狱之理,先哲所难,然既有邦国,得不自励也。汝,我之懿弟,当聿修厥德,光崇有魏,深思远图,如临深履薄。若恃亲重,不务世政,国有常宪,方增悲感。’高祖诏以李凭为长史,唐茂为司马,卢尚之为咨议参军以匡弼之。而凭等谏诤,干殊不纳。州表斩盗马人,于律过重,而尚书以干初临,纵而不劾。诏曰:‘夫刑以节人,罪必无滥,故刑罚不中,民无措足。若必以威杀为良,则应汎通众牧。苟须有禁,何得不稽之正典?又律令条宪,无听新君加戮之文;典礼旧章,不着始临专威之美。尚书曲阿朕意,实伤皇度。干暗于治理,律外重刑,并可推闻。’
后转特进、司州牧。车驾南讨,诏干都督中外诸军事,给鼓吹一部,甲士三百人,出入殿门。干贪淫不遵典法,御史中尉李彪将纠劾之。会遇干于尚书下舍,因屏左右而谓干曰:‘殿下,比有风闻,即欲起弹,恐损圣明委托之旨,若改往修来,彪当不言,脱不悛改,夕闻旦发。’而干悠然不以为意,彪乃表弹之。高祖省之忿惋,诏干与北海王详,俱随太子诣行在所。既至,详独得朝见,干不蒙引接。密令左右察其意色,知无忧悔,乃亲数其过,杖之一百,免所居官,以王还第。
二十三年薨,年三十一。给东园秘器、敛服十五称,赗帛三千匹,谥曰灵王,陪葬长陵。
子谧,世宗初袭封。干妃穆氏表谧母赵等悖礼愆常,不逊日甚,尊卑义阻,母子道绝。诏曰:‘妾之于女君,犹妇人事舅姑,君臣之礼,义无乖二。妾子之于君母,礼加如子之恭,何得黩我风政!可付宗正,依礼治罪。’谧在母丧,听音声饮戏,为御史中尉李平所弹。遇赦,复封。除通直散骑常侍,加龙骧将军,迁太子中庶子,出为冠军将军、岐州刺史。
谧性严,暴虐下人。肃宗初,台使元延到其州界。以驿逻无兵,摄帅检核。队主高保愿列言所有之兵,王皆私役。谧闻而大怒,鞭保愿等五人各二百。数日之闲,谧召近州夫,闭城四门,内外严固,搜掩城中,楚掠备至。又无事而斩六人。合城凶惧,众遂大呼屯门。谧怖,登楼毁梯以自固。土人散走,城人分守四门。灵太后遣游击将军王靖驰驿谕之。城人既见靖至,开门谢罪,奉送管籥。乃罢谧州。还,除大司农卿。又除散骑尚侍、平北将军、幽州刺史。谧妃胡氏,灵太后从女也。未发,坐殴其妃免官。后除都官尚书,加安南将军。
正光四年薨。给东园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袭,赗帛五百匹。高阳王雍,干之母弟,启论谧,故超赠假侍中、征南将军、司州牧,谥曰贞景。
子毓,字子春,袭。庄帝初,河阴遇害,赠卫大将军、仪同三司、青州刺史,谥曰宣恭。无子,诏以谧弟谳子寘字景融为后,袭爵。及寘伯谌复封赵郡,改封平昌王。齐受禅,爵例降。
谧兄谌,字兴伯,性平和。自通直正员郎,迁太子庶子、司空司马、鸿胪少卿。迁后将军、肆州刺史,固辞不拜。改授平南将军、光禄少卿。转黄门侍郎,进号安南将军、光禄大夫。出为散骑常侍、中军将军、相州刺史。罢州,除宗正卿、都官尚书。以亲例封上蔡县开国公,食邑四百户,让而不受。庄帝初,拜车骑将军、仪同三司、尚书左仆射;封魏郡王,食邑一千户。又加侍中。谌本年长,应袭王封,其父灵王宠爱其弟谧,以为世子。庄帝诏复谌封赵郡王。进号骠骑大将军,加开府,迁司空公。出帝时,转太保、司州牧、太尉公,又迁太师,录尚书事。孝静初,为大司马,三年薨,赠假黄钺、侍中、都督、冀州刺史,谥曰孝懿。谌无他才识,历位虽重,时人忽之。
子炜,袭。齐受禅,爵例降。
谧弟谭,颇彊立,少为宗室所推敬。自羽林监出为高阳太守,为政严断,豪右畏之。肃宗初,入为直阁将军,历太仆、宗正少卿,加冠军将军。元法僧外叛,诏谭为持节、假左将军、别将以讨之。徐州平,迁光禄少卿、行南兖州事、征虏将军、泾州刺史。入为武卫将军。寻诏谭为都督以讨杜洛周,次于军都,为洛周所败。还,除安西将军、秦州刺史。卒,赠抚军将军、仪同三司、青州刺史。
谌弟谳,为人贪暴无礼,自羽林监迁司徒主簿。肃宗时,除正员郎,稍迁左将军、太中大夫;封平乡县开国男,邑二百户。庄帝初,河阴遇害。赠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定州刺史。
子景暄,直阁将军。从出帝没于关西。
谳弟譿,羽林监、直阁将军。早卒,赗帛五百匹,赠镇远将军、恒州刺史。
广陵王羽,字叔翻。太和九年封,加侍中、征东大将军,为外都大官。羽少而聦慧,有断狱之称。后罢三都,羽为大理,加卫将军,典决京师狱讼,微有声誉。迁特进、尚书左仆射,又为太子太保、录尚书事。
高祖将南讨,遣羽持节安抚六镇,发其突骑,夷人宁恱。还领廷尉卿。车驾既发,羽与太尉丕留守,加使持节,语在丕传。高祖友爱诸弟,及将别,不忍早分,诏羽从至雁门,乃令羽归。望其称效,故赐如意以表心。
迁都议定,诏羽兼太尉,告于庙社。迁京之后,北蕃人夷多有未悟。羽镇抚代京,内外肃然,高祖嘉之。十八年春,羽表辞廷尉,不许。
羽奏:‘外考令文,每岁终,州镇列牧守治状。及至再考,随其品第,以彰黜陟。去十五年中,在京百僚,尽已经考为三等。此年便是三载,虽外有成令,而内令未班。内外考察,理应同等。臣辄推准外考,以定京官治行。’诏曰:‘虽内考未宣,绩已乆著,故明堂、月令载公卿大夫论考属官之治,职区分著。三公。疑尚书三载殿最之义,此之考内,已为明矣。但论考之事,理在不轻,问绩之方,应关朕听,辄尔轻发,殊为躁也。每考之义,应在年终,既云此年,何得春初也!今始维夏,且待至秋后。’
高祖临朝堂议政事,谓羽曰:‘迁都洛阳,事格天地,但汝之迷,徒未开沉鄣耳。朕家有四海,往来何难。朕初发洛阳,敎示永寿,皆谓分别。比自来后,诸处分之事,已差前敕。今举大功,宁为虚费?且朕无周召之弟,岂容晏安日逸。今便北巡,迁留之事,当称朕怀。’
后高祖临朝堂,谓群臣曰:‘两仪既辟,人生其闲,故上天不言,树君以代。是以书称三考之绩,礼云考成之章。自皇王以降,斯道靡易。朕以寡德,猥荷洪基,思与百辟,允釐庶务。然朕识乏知人,不能使朝绝素餐之讥,野无考盘之刺,夙宵寤寐,载怀怵惕。卿等皆是朝贤国彦,匡弼是寄,各率乃心,以旌考绩之义。如乖忠正,国有常刑,贤者虽疏必进,不肖者虽亲必黜。’顾谓羽曰:‘上下二等,可为三品,中等但为一品。所以然者,上下是黜陟之科,故旌丝发之美,中等守本,事可大通。’
羽先呈廷尉五局司直。高祖曰:‘夫刑狱之难,实惟自古,必也断讼,夫子所称。然五局所司,专主刑狱,比闻诸风听,多论五局不精。知人之难,朕岂独决,当与群臣同之。卿等各陈所闻。’高祖谓羽及少卿邓述曰:‘五局司直,卿等以何为品?’羽对曰:‘诸司直并简圣心。往者,百官初置,擢为狱官,听讼察辞,无大差越。所以为二等者,或以视事甫尔,或以见机迟速,朝廷既有九品之制,故计其丝发之差,以为品第。统论所得,大得相似。’高祖曰:‘朕顷年以其人识见可取,故简司狱官,小优劣不足为差。然廷尉所司,人命之本事,须心平性正、抑彊哀弱、不避贵势、直情折狱者可为上等。今正欲听采风谣,虚实难悉;正欲不采,事无所据。然人言恶者未必是恶,言善者不必是善。所以然者,或断讼不避豪贵,故人以为恶;或将势抑贱,贵人以为好。然关朕之听,皆贵者言,是以迟回三复,良由于此。局事须冰清玉洁,明扬褒贬。卿等既是亲典,邪正得失,悉所具之,可精辨以闻。’邓述对曰:‘陛下行赏得人,余者甘心;若赏不尽能,无以劝励。如臣愚见,愿不行赏。’高祖曰:‘朕昔置此官,许三年考绩,必行赏罚。既经今考,若无黜陟,恐正直者莫肯用心,邪曲者无以改肃。自非释之于公,何能尽其至理。虽不可精其微致,且望粗有殿最。诸尚书更与群官善量所以。’
高祖谓尚书等曰:‘朕仰纂乾构,君临万宇。往者稽古典章,树兹百职。然尚书之任,枢机是司,岂惟揔括百揆,缉和人务而已,朕之得失,实在于斯。自卿等在任,年垂二周,未尝言朕之一失,献可否之片规,又不尝进一贤而退一不肖,此二事罪之大者。’高祖又谓羽曰:‘汝之浅薄,固不足以况晋之巨源。考之今世,民斯下矣。汝始为廷尉,及初作尚书,内外瞻望,以吾有弟。自往秋南旆之后,近小人,远君子,在公阿党,亏我皇宪,出入无章,动乖礼则。计汝所行,应在下下之第。’高祖又谓羽曰:‘汝既是宸极之弟,而居枢端之任。汝自在职以来,功勤之绩,不闻于朝;阿党之音,频干朕听。汝之过失,已备积于前,不复能别叙。今黜汝录尚书、廷尉,但居特进、太保。’又谓尚书令陆叡曰:‘叔翻在省之初,甚有善称,自近以来,偏颇懈怠。岂不由卿等随其邪伪之心,不能相导以义,虽不成大责,已致小罚。今夺卿尚书令禄一周。’谓左仆射元赞曰:‘卿夙德老成,乆居机要,不能光赞物务,奖励同僚,贼人之谓,岂不在卿!计叔翻之黜,卿应大辟,但以咎归一人,不复相罪。又为少师,未允所授,今解卿少师之任,削禄一周。’诏吏部尚书澄曰:‘叔父既非端右,又非座元,岂冝滥归众过也。然观叔父神志骄傲,少保之任,似不能存意。可解少保。’谓长兼尚书于果曰:‘卿履历卑浅,超昇名任,不能勤谨夙夜,数辞以疾。长兼之职,位亚正员,今解卿长兼,可光禄大夫、守尚书,削禄一周。’又谓守尚书尉羽曰:‘卿在集书,殊无忧存左史之事,今降为长兼常侍,亦削禄一周。’又谓守尚书卢渊曰:‘卿始为守尚书,未合考绩。然卿在集书,虽非高功,为一省文学之士,尝不以左史在意,如此之咎,罪无所归。今降卿长兼王师,守常侍、尚书如故,夺常侍禄一周。’谓左丞公孙良、右丞乞伏义受曰:‘二丞之任,所以恊赞尚书,光宣出纳,而卿等不能正心直言,规佐尚书,论卿之罪,进合大辟。但以尚书之失,事锺叔翻,故不能别致贬责。二丞可以白衣守本官,冠服禄恤,尽皆削夺。若三年有成,还复本任;如其无成,则永归南亩。’又谓散骑常侍元景曰:‘卿等自任集书,合省逋堕,致使王言遗滞,起居不修,如此之咎,责在于卿。今降为中大夫、守常侍,夺禄一周。’谓谏议大夫李彦曰:‘卿虽处谏议之官,实人不称职,可去谏议,退为元士。’又谓中庶子游肇等曰:‘自建承华,已经一稔,然东宫之官,无直言之士,虽未经三载,事须考黜。肇及中舍人李平识学可观,可为中;安乐王诠可为下中,解东华之任,退为员外散骑常侍;冯夙可为下下,免中庶子,免爵两任,员外常侍如故;中舍人闾贤保可为下下,退为武骑常侍。’又谓公孙良曰:‘顷年用人,多乖观才之授。实是武人,而授以文官,黜同大例,于理未均。诸如此比,黜官如初。’
高祖引陆叡、元赞等于前曰:‘北人每言北人何用知书,朕闻此,深用怃然。今知书者甚众,岂皆圣人。朕自行礼九年,置官三载,正欲开导兆人,致之礼敎。朕为天子,何假中原,欲令卿等子孙,博见多知。若永居恒北,值不好文主,卿等子孙,不免面墙也。’陆叡对曰:‘实如明诏,金氏若不入仕汉朝,七世知名,亦不可得也。’高祖大恱。
及五等开建,羽食勃海之东光二千户。车驾南伐,羽进号卫将军,除使持节、都督青齐光南青四州诸军事、征东大将军、开府、青州刺史。以留守代京之功,增邑五百户。高祖幸羽第,与诸弟言曰:‘朕昨亲受人讼,始知广陵之明了。’咸阳王禧对曰:‘臣年为广陵兄,明为广陵弟。’高祖曰:‘我为汝兄,汝为羽昆,汝复何恨。’又曰:‘叔翻沉绵惙,遂有辰岁,我每为深忧,恐其不振。今得痊愈,晚成婚媾,且喜其吉庆,故命驾耳。’高祖亲饯之华林园。后诏羽曰:‘吾因天历运,乘时树功,开荆拓沔,威振楚越。时暨三炎,息驾汝颍。势临荆徐,声遏江外,未容解甲,凯入三川。纂兵修律,俟秋方举。海服之寄,故惟宗良,善开经策,宁我东夏。敬慎汝仪,勿坠嘉问,唯酒唯田,可不戒欤!’加散骑常侍,进号车骑大将军,余如故。
世宗即位,迁司州牧,常侍如故。羽频表辞牧,至于三四,诏不许。世宗览政,引羽入内,面授司徒。羽辞曰:‘彦和本自不愿,而陛下彊与。今新去此官而以臣代之,必招物议。季豫既转,取之无嫌。请为司空。’世宗犹彊焉,固辞,乃许之。
羽先淫员外郎冯俊兴妻,夜因私游,为俊兴所击。积日秘匿,薨于府,年三十二。世宗亲临,哀恸,诏给东园温明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袭、钱六十万、布一千匹、蜡三百斤,大鸿胪护丧事。大殓,帝亲临之,举哀都亭。赠使持节、侍中、骠骑大将军、司徒公、冀州刺史,给羽葆鼓吹、班劔四十人,谥曰惠。及葬,帝亲临送。子恭袭。语在纪。
恭兄欣,字庆乐。性粗率,好鹰犬。肃宗初,除通直散骑常侍、北中郎将。出为冠军将军、荆州刺史,转征虏将军、齐州刺史。欣在二州,颇得人和。又为征东将军、太仆卿。孝庄初,封沛郡王,邑一千户,后改封淮阳王。出帝时,加太师、开府。复封广陵王。除太傅、司州牧,寻除大司马。随出帝没于关中。
欣弟永业,普泰元年,特封高密郡王,食邑二千户。武定末,金紫光禄大夫。齐受禅,爵例降。
高阳王雍,字思穆,少而倜傥不恒。高祖曰:‘吾亦未能测此儿之深浅,然观其任真率素,或年器晚成也。’太和九年,封颍川王,加侍中、征南大将军。或说雍曰:‘诸王皆待士以营声誉,王何以独否?’雍曰:‘吾天子之子,位为诸王,用声名何为?’乆之,拜中护军,领镇北大将军。改封高阳。奉迁七庙神主于洛阳。五等开建,食邑二千户。
车驾南伐,雍行镇军大将军,揔摄留事。迁卫尉,加散骑常侍,除使持节、镇北将军、相州刺史,常侍如故。高祖诫雍曰:‘相州乃是旧都,自非朝贤德望无由居此,是以使汝作牧。为牧之道,亦难亦易。其身正,不令而行,故便是易。其身不正,虽令不从,故便是难。又当爱贤士,存信约,无用人言而轻与夺也。’进号征北将军。
世宗初,迁使持节、都督冀相瀛三州诸军事、征北大将军、开府、冀州刺史,常侍如故。雍在二州,微有声称。入拜骠骑大将军、司州牧。世宗时幸雍第,皆尽家人之礼。迁司空公,议定律令,雍常入参大议。转太尉公,加侍中。时雍以旱故,再表逊位,优诏不许。除太保,领太尉,侍中如故。
世宗行考陟之法,雍表曰:
窃惟三载考绩,百王通典。今任事上中者,三年昇一阶,散官上第者,四载登一级。闲冗之官,本非虚置,或以贤能而进,或因累勤而举。如其无能,不应忝兹高选。既其以能进之朝伍,或任官外戍,远使绝域,催督逋悬,察检州镇,皆是散官,以充剧使。及于考陟,排同闲伍。检散官之人,非才皆劣,称事之辈,未必悉贤。而考闲以多年,课烦以少岁,上乖天泽之均,下生不等之苦。又寻景明之格,无折考之文;正始之奏,有与夺之级。明参差之考,非圣慈之心;改典易常,乃有司之意。又寻考级之奏,委于任事之手;涉议科勤,绝于散官之笔。遂使在事者得展自勤之能,散辈者独绝披衿之所。抑以上下之闲,限以旨格之判,致使近侍禁职,抱槃屈之辞;禁卫武夫,怀不申之恨。欲克平四海,何以获诸。又散官在直,一玷成尤;衔使愆失,差毫即坐。徽𬙊所逮,未以事闲优之;节庆之赉,不以禄微加赏。罪殿之犯,未殊任事;考陟之机,推年不等。臣闻君举必书,书而不法,后代何观。诗云:‘王事靡盬,不遑启处’,又曰:‘岂不怀归,畏此简书’。依依杨柳,以叙治兵之役;霏霏雨雪,又申振旅之勤。若折往来日月,便是采薇之诗废,杕杜之歌罢。又任事之官,吉凶请假,定省扫拜,动历十旬,或因患重请,动辄经岁。征役在途,勤泰百倍。苦乐之势,非任事之伦;在家私闲,非理务之日。论优语剧,先冝折之。
武人本挽上格者为羽林,次格者为虎贲,下格者为直从。或累纪征戍,靡所不涉;或带甲连年,负重千里;或经战损伤;或年老衰竭。今试以本格,责其如初,有爽于先,退阶夺级。此便责以不衰,理未通也。又蕃使之人,必抽朝彦。或历崄千余,或履危万里,登有死亡之忧,咸怀不返之戚,魂骨奉忠,以尸将命。先朝赏格,酬以爵品;今朝改式,止及阶劳。折以代考,有乖使望。非所以奖励皇华而敦崇四牡者也。
复寻正始之格:汎后任事上中者,三年升一阶;汎前任事上中者,六年进一级。三年一考,自古通经。今以汎前六年昇一阶,检无愆犯,倍年成级。以此推之,明以汎代考。新除一日,同霑阶荣,下第之人因汎上陟,上第之士由汎而退。
臣又见部尉资品,本居流外,刊诸明令,行之已乆。然近为里巷多盗,以其威轻不肃,欲进品清流,以压奸宄。甄琛启云:‘为法者施而观之,不便则改。’窃谓斯言有可采用,圣慈昭览,更高宰尉之秩。
今考格始宣,怀怨者众,臣窃观之,亦谓不可,有光国典,改之何难。
世宗乃引雍共论时务。
肃宗初,诏雍入居太极西柏堂,咨决大政,给亲信二十人。又诏雍为宗师,进太傅、侍中,领太尉公,王如故。别敕将作,营国子学寺,给雍居之。领军于忠擅权专恣,仆射郭祚劝雍出之。忠怒,矫诏杀祚及尚书裴植,废雍以王归第。朝有大事,使黄门郎就咨访之。忠寻复矫诏,将欲杀雍,以问侍中崔光,光拒之,乃止。
未几,灵太后临朝,出忠为冀州刺史。雍表曰:
臣初入柏堂,见诏旨之行,一由门下,而臣出君行,不以悛意。每览伤矜,视之惨目,深知不可,不能禁制。臣之罪一也。臣近忝内枢,兼尸师傅,冝保护圣躬,温凊晨夕。而于忠身居武司,禁勒自在,限以内外,朝谒简绝。皇居寝食,所在不知,社稷安危,又亦不预,出入柏堂,尸立而已。臣之罪二也。忠规欲杀臣,赖在事执拒。又令仆卿相,任情进黜,迁官授职,多不经旬,斥退贤良,专纳心腹,威振百僚,势倾朝野。臣见其如此,欲出忠为雍州刺史,镇抚关右,在心未行,反为忠废。忝官尸禄,孤负恩私。臣之罪三也。先帝昇遐,储宫纂统,斯乃君父之恒谟,臣子之永则,加赏之义,自古无之。忠既人臣,受恩先帝,丧祸之际,竭节是常,迎陛下于东宫,臣下之恒事,如其不尔,更欲何为?而忠意气凌云,坐要封爵。尔日抑之,交恐为祸。臣以权臣所欲,不敢辄违,即集王公卿士,议其多少。清河王臣怿,先帝懿弟,识度宽明,临众唱议,非以勤而赏之,惮违权臣之旨,望颜而授。臣知不可,因而从之。臣之罪四也。忠秉权门下,且居宰执,又揔禁旅,为崇训卫尉,身兼内外,横干宫掖。臣之罪五也。古者重罪,必令三公会,期至旬日,所以重死刑也。先帝登极,十有七年,细人犯刑,犹宽宪墨,朝廷贵仕,不戮一人。今陛下践阼,年未半周,杀仆射、尚书,如夭一草,是忠秉权矫旨,擅行诛戮。臣知不能救,臣之罪六也。
臣位荷师相,年未及终,难恕之罪,显露非一,何情以处,何颜以生,虽经恩宥,犹有余责,谨反私门,伏听司败。
灵太后感忠保护之勋,不问其罪,增雍封一千户,除侍中、太师,又加使持节,以本官领司州牧。
雍表请:王公以下贱妾,悉不听用织成锦绣、金玉珠玑,违者以违旨论;奴婢悉不得衣绫绮缬,止于缦缯而已,奴则布服,并不得以金银为钗带,犯者鞭一百。太后从之,而不能乆行也。诏雍乘步挽出入掖门。又以本官录尚书事。雍频表辞逊,优荅不许,诏侍中敦谕。诏雍朝夕侍讲。
肃宗览政,除使持节、司州牧、侍中、太师、录尚书如故。肃宗加元服,雍兼太保,与兼太尉崔光摄行冠礼。诏雍乘车出入大司马门,进位丞相,给羽葆鼓吹,倍加班劔,余悉如故。又赐帛八百匹,与一千人供具,催令速拜。诏雍依齐郡顺王简太和故事,朝讫引坐,特优拜伏之礼。揔摄内外,与元叉同决庶政。岁禄万余,粟至四万,伎侍盈房,诸子珰冕,荣贵之盛,昆弟莫及焉。
元妃卢氏薨后,更纳博陵崔显妹,甚有色宠,欲以为妃。世宗初以崔氏世号‘东崔’,地寒望劣,难之,乆乃听许。延昌已后,多幸妓侍,近百许人,而疏弃崔氏,别房幽禁,不得关豫内政,仅给衣食而已。至乃左右无复婢使,子女欲省其母,必启闻,许乃得见。未几,崔暴薨,多云雍殴杀之也。灵太后许赐其女妓,未及送之,雍遣其阉竖丁鹅自至宫内,料简四口,冒以还第。太后责其专擅,追停之。
孝昌初,诏曰:‘比相府弗开,阴阳未变。王秉哲居宗,勋望隆重,道庇苍生,威被华裔,体国犹家,匪躬在节,可开府置佐史。’寻罢司徒,以为丞相府。
孝庄初,尔朱荣欲害朝士,遂云雍将谋逆,于河阴遇害。赠假黄钺、相国,谥文穆王。
雍识怀短浅,又无学业,虽位居朝首,不为时情所推。既以亲尊,地当宰辅,自熙平以后,朝政褫落,不能守正匡弼,唯唯而已。及清河王怿之死,元叉专政,天下大责归焉。
嫡子泰,字昌,颇有时誉。为中书侍郎,寻迁通直散骑常侍、镇东将军、太常卿。与雍同时遇害。追赠侍中、特进、骠骑大将军、太尉公、武州刺史、高阳王,谥曰文孝。
子斌,袭。武定中,官至尚书右仆射。齐受禅,爵例降。
泰兄端,字宣雅。美容貌,颇涉书史。起家散骑侍郎。累迁通直常侍,鸿胪、太常少卿,散骑常侍。出为安东将军、青州刺史。是时萧衍遣将寇逼徐扬,除端抚军将军、金紫光禄大夫、使持节、东南道大使,处分军机。贼平,拜镇军将军、兖州刺史。俄而衍将复寇徐兖,围逼州城。端率在州文武拒守,得全。以功封安德县开国公,食邑五百户。还,除都官尚书。与雍俱遇害。赠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相州刺史。
子峻,袭爵。齐受禅,例降。
泰弟叡,字子哲。轻忽荣利,爱玩琴书。起家拜通直散骑侍郎,迁卫尉少卿,转光禄少卿,封济北郡王。与雍俱遇害。赠车骑大将军、司空公、雍州刺史。
子徽,普泰中,袭爵。起家通直郎。武定五年,坐与元瑾等谋反,伏法。
叡弟诞,字文发。少聦惠,有风仪。起家通直郎,迁中书侍郎、通直散骑常侍。封新阳县开国伯,食邑三百户。加龙骧将军。进封昌乐王,食邑七百户。迁平南将军、散骑常侍、黄门侍郎。孝静初,拜侍中、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司州牧。天平三年薨,赠使持节、侍中、太保、司徒公、尚书令,将军、牧如故,谥曰文献。无子,以斌第二子子亮为后。
诞弟勒叉,勒叉弟亘,亘弟伏陀,伏陀弟弥陀,弥陀弟僧育,僧育弟居罗。出帝初,勒叉封阳平县,亘封濮阳县,伏陀封武阳县,弥陀封新阳县,僧育封顿丘县,居罗封卫县,并开国伯,食邑四百户。天平中,并除镇远将军、散骑侍郎。僧育走关西,国除。其余齐受禅,爵例降。
北海王详,字季豫。美姿容,善举止。太和九年封,加侍中、征北大将军。后拜光禄大夫,解侍中、将军。又兼侍中。
从高祖南伐,为散骑常侍。高祖自洛北巡,详常与侍中、彭城王勰并在舆辇,陪侍左右。至高宗射铭之所,高祖停驾,诏诸弟及侍臣,皆试射远近,唯详箭不及高宗箭所十余步。高祖嘉之,拊掌欣笑,遂诏勒铭,亲自为制。五等开建,食邑二千户。迁侍中,转秘书监。
车驾南伐,详行中领军,留守,给鼓吹一部,甲仗三百人,兼督营构之务。高祖赐详玺书曰:‘比游神何业也?丘坟六籍,何事非娱,善正风猷,肃是禁旅。’详后朝于行宫,高祖引见之。详庆平沔北,高祖曰:‘朕以畿南未清,神麾暂动,沔北数城,并皆柔服,此乃将士之效,非朕之功。’详对曰;‘陛下德迈唐虞,功微周汉,自南之风,于是乎始。’详还洛,高祖饯之,诏详曰:‘昔者,淮夷叛命,故有三年之举;鬼方不令,乃致淹载之师。况江吴窃命,于今十纪,朕必欲荡涤南海,然后言归。今夏停此,故与汝相见,善守京邑,副我所怀。’赵郡王干薨,以详行司州牧。除护军将军,兼尚书左仆射。
高祖临崩,顾命详为司空辅政。世宗即位,以详有营构之勤,增邑一千户。详以帝居谅暗,不受。世宗览政,迁侍中、大将军、录尚书事。咸阳王禧之谋反也,详表求解任。诏曰:‘一人之身,愆不累德,形乖性别,忠逆固殊。是以父殛子兴,义高唐世;弟戮兄登,迹显周鲁。禧之与国,异体同气,既肆无君之逆,安顾弟友之亲。叔父忠显二朝,诚贯庙社,实勗赞冲昧,保乂鸿猷,岂容以微介之虑,忘阿衡之重,貂章即已敕还,愿不再述。祚属眇躬,言及斯事,临纸惭恨,惋慨兼深。’详重表陈解,诏复不许。除太傅,领司徒,侍中、录尚书事如故。详固辞,诏遣敦劝,乃受。
详与八座奏曰:‘窃惟奸劫难除,为蠹日乆,群盗作患,有国攸病。故五刑为用,犹陷触网之诛;道几胜残,宁息狗窃之响。是以班制垂式,名为治本,整网提目,政之大要。谨寻夺禄事条,班已周岁。然京邑尹、令,善恶易闻;边州远守,或难听审,皆上下同情,迭相掩没。设有贼发,隐而不言,或以劫为偷,或遏掠成盗,更令贼发难知,攘窃惟甚。臣等参议;若依制削夺,则县无期月之宰;附条贬黜,郡靡岁稔之守。此制必行,所谓法令滋章,盗贼多有。昔黄龚变风,不由削禄;张赵称美,岂惮贬退。然绥导之体,得失在人。乃可重选慎官,依律劾禁,不冝轻改法令,削黜群司。今请改制条,还附律处。其励己公清,赏有常典,风谣黩贿,案为考第。’世宗从之。
详之拜命,其夜暴风震电,拔其庭中桐树大十围,倒立本处。初,世宗之览政也,详闻彭城王勰有震主之虑,而欲夺其司徒,大惧物议,故为大将军,至是乃居之。天威如此,识者知其不终。世宗讲武于邺,详与右仆射高肇、领军于劲留守京师。
初,太和末,详以少弟延爱,景明初,复以季父崇宠,位望兼极,百僚惮之。而贪冒无厌,多所取纳;公私营贩,侵剥远近;嬖狎群小,所在请托。珍丽充盈,声色侈纵,建饰第宇,开起山池,所费巨万矣。又于东掖门外,大路之南,驱逼细人,规占第宅。至有丧柩在堂,请延至葬而不见许,乃令舆榇巷次,行路哀嗟。详母高太妃,颇亦助为威虐,亲命殴击,怨响嗷嗷。妃,宋王刘昶女,不见荅礼。宠妾范氏,爱等伉俪,及其死也,痛不自胜,乃至葬讫,犹毁视之。表请赠平昌县君。详又蒸于安定王燮妃高氏,高氏即茹皓妻姊。严禁左右,闭密始末。详既素附于皓,又縁淫好,往来绸密。皓之取妻也,详亲至其家,忻饮极醉。
详虽贪侈聚敛,朝野所闻,而世宗礼敬尚隆,凭寄无替,军国大事,揔而裁决。每所敷奏,事皆恊允。详常别住华林园之西隅,与都亭、宫馆密迩相接,亦通后门。世宗每潜幸其所,肆饮终日,其宠如此。又详拜受,因其私庆,启请世宗。世宗频幸南第,御其后堂,与高太妃相见,呼为阿母,伏而上酒,礼若家人。临出,高每拜送,举祝言:‘愿官家千万岁寿,岁岁一至妾母子舍也。’初,世宗之亲政也,详与咸阳王禧、彭城王勰并被召入,共乘犊车,防卫严固。高时惶迫,以为详必死,亦乘车傍路,哭而送至金墉。及详得免,高云:‘自今而后,不愿冨贵,但令母子相保,共汝扫市作活也。’至此贵宠崇盛,不复言有祸败之理。
后为高肇所谮,云详与皓等谋为逆乱。于时详在南第,世宗召中尉崔亮入禁,敕纠详贪淫,及茹皓、刘胄、常季贤、陈扫静等专恣之状。亮乃奏详:‘贪害公私,淫乱典礼。朝廷比以军国费广,禁断诸蕃杂献,而详擅作威令,命寺署酬直。驱夺人业,崇侈私第。蒸秽无道,失尊卑之节;尘败宪章,亏风敎之纪。请以见事,免所居官爵,付鸿胪削夺,辄下禁止,付廷尉治罪。’并劾皓等,夜即收禁南台。又虎贲百人,围守详第,虑其惊惧奔越。遣左右郭翼开金墉门,驰出谕之,示以中尉弹状。详母高见翼,顿首号泣不自胜。详言:‘审如中尉所纠,何忧也,正恐更有大罪横至耳。人奉我珍异货物,我实爱之。果为取受,吾何忧乎?’私以自宽。至明,皓等皆赐死,引高阳王雍等五王入议详罪。单车防守,还华林之馆。母妻相与哭,入所居,小奴弱婢数人随从。官防甚严,终夜击柝,列坐围守,外内不通。世宗为此不幸园十余日。徙详就太府寺,围禁弥切。诏曰:‘王位兼台辅,亲懿莫二,朝野属赖,具瞻所归。不能励德存道,宣融轨训,方乃肆兹贪䩄,秽暴显闻。远负先朝友爱之寄,近乖家国推敬所期,理官执宪,实合刑典,天下为公,岂容私抑。但朕诸父倾落,存者无几,便极逮坐,情有未安。可免为庶人,别营坊馆,如法禁卫,限以终身。邦家不造,言寻感慨。’遂别营馆于洛阳县东北隅,二旬而成,将徙详居之。会其家奴数人,阴结党辈,欲以劫出详,密抄名字,潜托侍婢通于详。详始得执省,而门防主司遥见,突入,就详手中揽得,呈奏。至夜,守者以闻。详哭数声而暴死。详自至太府,令其母妻,还居南宅,五日一来,与其相见。此夜,母妻不在,死于婢手中。至明,告其凶问。诏曰:‘北海叔奄至倾背,痛慕抽恸,情不自任。明便举哀,可敕备办丧还南宅,诸王皇宗,悉令奔赴。给东园秘器,赗物之数一依广陵故事。’
详之初禁也,乃以蒸高事告母。母大怒,詈之苦切,曰:‘汝自有妻妾侍婢,少盛如花,何忽共许高丽婢奸通,令致此罪。我得高丽,当啖其肉。’乃杖详背及两脚百余下,自行杖,力疲乃令奴代。高氏素严,详每有微罪,常加责罚,以絮裹杖。至是,去絮,皆至疮脓。详苦杖,十余日乃能立。又杖其妃刘氏数十,云:‘新妇大家女,门户匹敌,何所畏也,而不检校夫婿。妇人皆妒,独不妒也!’刘笑而受罚,卒无所言。
详贪淫之失,虽闻远近,而死之日,罪无定名,远近叹怪之。停殡五载。永平元年十月,诏曰:‘故太傅北海王体自先皇,特锺友爱,受遗训辅,冲昧攸记。不图暮节晦德,终缺哀荣,便可追复王封,克日营厝,少慰幽魂,以旌阴疑戚。’谥曰平王。
子颢,字子明,袭。少慷慨,有壮气。除龙骧将军、通直散骑常侍。转宗正卿、光禄大夫、长兼宗正卿、散骑常侍、平东将军。转都官尚书,加安南将军。出除散骑常侍、抚军将军、徐州刺史。寻为御史弹劾除名。
其后,贼帅宿勤明达、叱干骐𬴊等寇乱豳华诸州,乃复颢王爵,以本将军加使持节、假征西将军、都督华豳东秦诸军事、兼左仆射、西道行台,以讨明达。颢转战而前,频破贼众,解豳华之围。以功增封八百户,进号征西将军。又除尚书右仆射,持节、行台、都督如故。寻迁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余如故。值萧宝夤等大败于平凉,颢亦奔还京师。
于时,葛荣南进,稍逼邺城。武泰初,以颢为侍中、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相州刺史以御荣。颢至汲郡,属尔朱荣入洛,推奉庄帝,诏授颢太傅,开府、侍中、刺史、王并如故。颢以葛荣南侵,尔朱纵害,遂盘桓顾望,图自安之策。先是,颢启其舅范遵为殷州刺史,遵以葛荣充逼,未得行。颢令遵权停于邺。颢既怀异谋,乃遣遵行相州事,代前刺史李神,为己表里之援。相州行台甄密先受朝旨,委其守邺。知颢异图,恐遵为变,遂相率废遵,还推李神摄理州事,然后遣军候颢逆顺之势。
颢以事意不谐,遂与子冠受率左右奔于萧衍。颢见衍,泣涕自陈,言辞壮烈,衍竒之。遂以颢为魏主,假之兵将,令其北入。永安二年四月,于梁国城南登坛燔燎,号孝基元年。庄帝诏济阴王晖业为都督,于考城拒之,为颢所擒。又克行台杨昱于荥阳。尔朱世隆自虎牢走退,庄帝北幸。颢遂入洛,改称建武元年。
颢以数千之众,转战辄克,据有都邑,号令自己,天下人情,想其风政。而自谓天之所授,颇怀骄怠。宿昔賔客近习之徒咸见宠待,干扰政事,又日夜纵酒,不恤军国。所统南兵,凌窃市里。朝野莫不失望。时又酷敛,公私不安。庄帝与尔朱荣还师讨颢。自于河梁拒战,王师渡于马渚,冠受战败被擒,因相继而败。颢率帐下数百骑及南兵勇健者,自轘辕而出。至临颍,颢部骑分散,为临颍县卒所斩。出帝初,赠使持节、侍中、都督冀定相殷四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大司马、冀州刺史。武定中,子娑罗袭。齐受禅,爵例降。
颢弟顼,字宝意。起家为通直郎,转中书郎,历武卫将军、光禄少卿、黄门郎。出除平北将军、相州刺史。为大宗正卿。封平乐县开国公,食邑八百户。庄帝初,拜侍中、车骑将军,封东海王,食邑千户。俄迁中书监、左光禄大夫,兼尚书右仆射。又拜车骑大将军,加侍中。顼无他才干,以亲属早居重任。兄颢入洛,成败未分,便以意气自得,为时人所笑。颢败,潜窜,为人执送,斩于都市。出帝初,赠侍中、都督雍华岐三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太尉公、尚书令、雍州刺史。
子衍,袭爵。武定中,通直散骑侍郎。齐受禅,爵例降。
史臣曰:显祖诸子,俱闻道于太和之日。咸阳望重位隆,自猜谋乱。赵郡愆于王度,终谥曰灵。广陵夙称明察,不幸中夭,惜矣。高阳器术缺然,终荷栋干,孝昌之叛,盖不足以责之。北海义昧鹡鸰,奢淫自丧,虽祸由闲言,亦自贻伊戚。颢取若拾遗,亡不旋踵,岂守之无术,其天将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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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34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 魏书  卷二十一下‧列传第九下  献文六王下  彭城王
彭城王勰,字彦和。少而歧嶷,姿性不群。太和九年,封始平王,加侍中、征西大将军。勰生而母潘氏卒,其年显祖崩。及有所知,启求追服。文明太后不许,乃毁瘠三年,弗参吉庆。高祖大竒之。敏而耽学,不舍昼夜,博综经史,雅好属文。
高祖革创,解侍中、将军,拜光禄大夫。复除侍中,长直禁内,参决军国大政,万机之事,无不预焉。及车驾南伐,以勰行抚军将军,领宗子军,宿卫左右。开建五等,食邑二千户,转中书令,侍中如故,改封彭城王。
高祖与侍臣昇金墉城,顾见堂后梧桐、竹曰:‘凤皇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今梧桐、竹并茂,讵能降凤乎?’勰对曰:‘凤皇应德而来,岂竹、梧桐能降?’高祖曰:‘何以言之?’勰曰:‘昔在虞舜,凤皇来仪;周之兴也,𬸚𬸦鸣于岐山。未闻降桐食竹。’高祖笑曰:‘朕亦未望降之也。’后宴侍臣于清徽堂。日晏,移于流化池芳林之下。高祖曰:‘向宴之始,君臣肃然,及将末也,觞情始畅,而流景将颓,竟不尽适,恋恋余光,故重引卿等。’因仰观桐叶之茂,曰:‘“其桐其椅,其实离离,恺悌君子,莫不令仪”,今林下诸贤,足敷歌咏。’遂令黄门侍郎崔光读暮春群臣应诏诗。至勰诗,高祖仍为之改一字,曰:‘昔祁奚举子,天下谓之至公,今见勰诗,始知中令之举非私也。’勰对曰:‘臣露此拙,方见圣朝之私,赖蒙神笔赐刊,得有令誉。’高祖曰:‘虽琢一字,犹是玉之本体。’勰曰:‘臣闻诗三百,一言可蔽。今陛下赐刊一字,足以价等连城。’
勰表解侍中,诏曰:‘蝉貂之美,待汝而光,人乏之秋,何容方退也。克念作圣,庶必有资耳。’后幸代都,次于上党之铜鞮山。路旁有大松树十数根。时高祖进伞,遂行而赋诗,令人示勰曰:‘吾始作此诗,虽不七步,亦不言远。汝可作之,比至吾所,令就之也。’时勰去帝十余步,遂且行且作,未至帝所而就。诗曰:‘问松林,松林经几冬?山川何如昔,风云与古同。’高祖大笑曰:‘汝此诗亦调责吾耳。’诏曰:‘弟勰所生母潘早龄谢世,显号未加,勰祸与身具,痛随形起,今因其展思,有足悲矜,可赠彭城国太妃,以慰存亡。’又除中书监,侍中如故。
高祖南讨汉阳,假勰中军大将军,加鼓吹一部。勰以宠受频烦,乃面陈曰:‘臣闻兼亲疏而两,并异同而建,此既成文于昔,臣愿诵之于后。陈思求而不允,愚臣不请而得。岂但今古云殊,遇否大异,非独曹植远羡于臣,是亦陛下践魏文而不顾。’高祖大笑,执勰手曰:‘二曹才名相忌,吾与汝以道德相亲,縁此而言,无惭前烈。汝但克己复礼,更何多及。’
高祖亲讲丧服于清徽堂,从容谓群臣曰:‘彦和、季豫等年在蒙稚,早登缨绂,失过庭之训,并未习礼,每欲令我一解丧服。自审义解浮疏,抑而不许。顷因酒醉坐,脱尔言从,故屈朝彦,遂亲传说。将临讲坐,惭战交情。’御史中尉李彪对曰:‘自古及今,未有天子讲礼。陛下圣叡渊明,事超百代,臣得亲承音旨,千载一时。’
从征沔北,赐帛三千匹。除使持节、都督南征诸军事、中军大将军、开府。又诏曰:‘明便交敌,可敕将士肃尔军仪。’勰于是亲勒大众。须臾,有二大鸟从南而来,一向行宫,一向府幕,各为人所获。勰言于高祖曰:‘始有一鸟,望旗颠仆,臣谓大吉。’高祖戏之曰:‘鸟之畏威,岂独中军之略也,吾亦分其一尔。此乃大善,兵法咸说。’至明,便大破崔慧景、萧衍。其夜大雨,高祖曰:‘昔闻国军获胜,每逢云雨。今破新野、南阳及摧此贼,果降时润。诚哉斯言。’勰对曰:‘水德之应,远称天心。’高祖令勰为露布,勰辞曰:‘臣闻露布者,布于四海,露之耳目,必须宣扬威略,以示天下。臣小才,岂足大用。’高祖曰:‘汝岂独亲诏,亦为才达,但可为之。’及就,尤类帝文,有人见者,咸谓御笔。高祖曰:‘汝所为者,人谓吾制,非兄则弟,谁能辨之。’勰对曰:‘子夏被蚩于先圣,臣又荷责于来今。’
及至豫州,高祖为家人书于勰曰:‘敎风密微,礼政严严,若不深心日劝,何以敬诸。每欲立一宗师,肃我元族。汝亲则宸极,位乃中监,风标才器,实足师范。屡有口敕,仍执冲逊,难违清挹,荏苒至今。宗制之重,舍汝谁寄?便委以宗仪,责成汝躬,有不遵敎典,随事以闻,吾别肃治之。若宗室有愆,隐而不举,锺罚汝躬。纲维相厉,庶有劝改。吾朝闻夕逝,不为恨也。’勰翌日面陈曰:‘奉诏令专主宗制,纠举非违。臣闻“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臣处宗乏长幼之顺,接物无国士之礼,每因启请,已蒙哀借。不谓今诏,终不矜免。犹愿圣慈,赐垂蠲遂。’高祖曰:‘汝谐,往钦哉。’勰表以一岁国秩、职俸、亲恤以裨军国,诏曰:‘割身存国,理为远矣。但汝以我亲,乃减己助国。职俸便停,亲、国二事,听三分受一。’
高祖不豫,勰内侍医药,外揔军国之务,遐迩肃然,人无异议。徐謇当世之上医也,先是,假还洛阳,及召至,勰引之别所,泣涕执手而谓之曰:‘君今世元化,至尊气力危惙,愿君竭心,专思方治。若圣体日康,令四海有赖,当获意外之赏;不然,便有不测之诛,非但荣辱,乃存亡由此。君其勉之!’左右见者,莫不呜咽。及引入,謇便欲进治。勰以高祖神力虚弱,唯令以食味消息。勰乃密为坛于汝水之濵,依周公故事,告天地、显祖请命,乞以身代。高祖翊日有瘳损。自悬瓠幸邺,勰常侍坐舆辇,昼夜不离于侧,饮食必先尝之,而后手自进御。
车驾还京,会百僚于宣极堂,行饮至策勋之礼。命舍人宣旨:‘勰翼弼六师,纂戎荆楚,沔北之勋,每毗庙算。从讨新野,有克城之谋;受命邓城,致大捷之效。功为群将之最也。别当授赏,不替厥庸。’高祖谓勰曰:‘吾与汝等,早罹艰苦,中逢契阔,每谓情义随事而疏。比缠患经岁,危如寒叶,非汝孔怀,情敦忠孝,孰能动止躬亲,必先药膳。每寻此事,感思殊远。’勰悲泣对曰:‘臣等宿遭不天,酷恨长世,赖陛下抚育,得参人伍。岂谓上灵无鉴,复使圣躬违和,万国所悬,苍生系气。寝兴之劳,岂申荼蓼。’以破慧景等勋,增邑五百户。又诏曰:‘朕形疲稚年,心劳长岁,积思成,顿发汝颍。第六弟勰,孝均周弟,感侔姬旦,遗食舍寐,动止必亲,敦医劝膳,诚力俱竭,致兹保康,实赖同气。又秉务缉政,百司是凭,纲维折衷,万揆获济。抚师于霖浩之辰,处戎于荐逼之日。安外静内,功臣大道。侍省之绩,可以孔怀无褒;翼亮之勤,实乃勋存社稷。冝有酬赏,以旌国功,可增邑一千户。’勰辞曰:‘臣受遇縁亲,荣枯事等,以此获赏,殊乖情愿,乞追成旨,用息谤言。’诏曰:‘汝在私能孝,处公必忠,比来勤忧,足布朝野,但可祗膺。’寻以勰为司徒、太子太傅,侍中如故。
俄而萧宝卷将陈显达内寇,高祖复亲讨之。诏勰使持节、都督中外诸军事、揔摄六师。是时,高祖不豫。勰辞曰:‘臣侍疾无暇,六军须有所托,事不两兴,情力又竭。更请一王揔当军要。’高祖曰:‘戎务、侍疾,皆凭于汝。牵痾如此,吾深虑不济。安六军、保社稷者,舍汝而谁?何容方便请人,以违心寄。宗祏所赖,唯在于汝。诸葛孔明、霍子孟异姓受托,而况汝乎!’行次淯阳,高祖谓勰曰:‘吾患转恶,汝其努力。’车驾至马圈,去贼营数里,显达等出战,诸将大破之。勰部分诸军,将攻贼垒,其夜奔退。高祖疾甚,谓勰曰:‘修短命也,死生大分,今吾气力危惙,当成不济矣。虽败显达,国家安危,在此一举,社稷所仗,唯在汝身。霍子孟以异姓受付,况汝亲贤,可不勉也!’勰泣曰:‘士于布衣,犹为知己尽命,况臣托灵先皇,联晖陛下,诚应竭股肱之力,加之以忠贞。但臣出入喉膂,每跨时要,及于宠灵辉赫,闻之遐迩。复参宰匠,机政毕归,震主之声,见忌必矣。此乃周旦遁逃,成王疑惑,陛下爱臣,便为未尽始终之美。臣非所以恶华捐势,非所以辞勤请逸,正希仰成陛下日镜之明,下念愚臣忘退之祸。’高祖乆之曰:‘吾寻思汝言,理实难夺。’乃手诏世宗曰:‘汝第六叔父勰,清规懋赏,与白云俱洁;厌荣舍绂,以松竹为心。吾少与绸缪,提携道趣。每请解朝缨,恬真丘壑,吾以长兄之重,未忍离远。何容仍屈素业,长婴世网。吾百年之后,其听勰辞蝉舍冕,遂其冲挹之性。无使成王之朝,翻疑姬旦之圣,不亦善乎。汝为孝子,勿违吾敕。’
及高祖崩于行宫,遏秘丧事,独与右仆射、任城王澄及左右数人为计,奉迁高祖于安车中,勰等出入如平常,视疾进膳,可决外奏。累日达宛城,乃夜进安车于郡厅事,得加敛榇,还载卧舆。六军内外莫有知者。遣中书舍人张儒,奉诏征世宗会驾。梓宫至鲁阳,乃发丧行服。
世宗即位,勰跪授高祖遗敕数纸。咸阳王禧疑勰为变,停在鲁阳郡外,乆之乃入。谓勰曰:‘汝非但辛勤,亦危险至极。’勰恨之,对曰:‘兄识高年长,故知有夷险,彦和握蛇骑虎,不觉艰难。’禧曰:‘汝恨吾后至耳!’自高祖不豫,勰常居中,亲侍医药,夙夜不离左右,至于衣带罕解,乱首垢面。帝患乆多忿,因之以迁怒。勰每被诮詈,言至厉切,威责近侍,动将诛斩。勰承颜悉心,多所匡济。及高祖昇遐,陈显达奔遁始尔,虑凶问泄漏,致有逼迫。勰内虽悲恸,外示吉容,出入俯仰,神貌无异。及至鲁阳也,东宫官属,多疑勰有异志,窃怀防惧。而勰推诚尽礼,卒无纤介。勰上高祖谥议:‘谨案谥法,恊时肇享曰“孝”,五宗安之曰“孝”,道德博闻曰“文”,经纬天地曰“文”,仰惟大行皇帝,义实该之,冝上尊号为孝文皇帝,庙曰高祖,陵曰长陵。’世宗从之。
既葬,世宗固以勰为宰辅。勰频口陈遗旨,请遂素怀。世宗对勰悲恸,每不许之。勰频烦表闻,辞义恳切。世宗难违遗敕,遂其雅情,犹逼以外任,乃以勰为使持节、侍中、都督冀定幽瀛营安平七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开府、定州刺史。勰仍陈让,又面申前意,世宗固执不许,乃述职。
尚书令王肃等奏:‘臣等闻旌功表德,道贵前王;庸勋亲亲,义高盛典。是故姬旦翼周,光宅曲阜;东平宰汉,宠绝列蕃。彭城王勰景思内昭,英风外发,恊廓干规,扫氛汉沔。属先帝在天,凤旌旋旆,静一六师,肃宁南服。登圣皇于天衢,开有魏之灵祐,论道中铉,王猷以穆,七德丕宣,九功在咏。臣等参详,冝增邑一千五百户。’诏曰:‘览奏,倍增崩绝,未足以上酬勋德,且可如奏。’勰频表固让,世宗许之。世宗与勰书曰:‘恪奉辞暨今,悲恋哽咽,岁月易远,便迫暮冬,每思闻道,奉承风敎。父既辞荣闲外,无容顿违至德。出蕃累朔,荒驰实深。今遣主书刘道斌奉宣悲恋,愿父来望,必当届京。展泄哀穷,指不云远。’勰乃朝于京师。
景明初,萧宝卷豫州刺史裴叔业以寿春内属,诏勰都督南征诸军事,余官如故,与尚书令王肃迎接寿春。诏曰:‘五敎治枢,古难其选,自非亲贤兼切,莫应斯举。王以明德懋亲,任属保傅,出居蕃陕,入御衮章,内外克谐,民神攸属。今董率戎麾,威号冝重,可复授司徒,以光望实。’又诏勰以本官领扬州刺史。勰简刑导礼,与民休息,州境无虞,遐迩安静。扬州所统建安戍主胡景略犹为宝卷拒守不下,勰水陆讨之,景略面缚出降。自勰之至寿春,东定城戍,至于阳石,西降建安,山蛮顺命,斩首获生,以数万计。进位大司马,领司徒,余如故。增邑八百户。又宝卷遣将陈伯之屯于肥口,胡松又据梁城,水军相继二百余里。勰部分将士,分攻诸营,伯之、胡松率众出战,诸将击之,斩首九千,俘获一万。伯之等仅以身免,屯于烽火。勰又分命诸将频战,伯之计穷宵遁。淮南平,诏曰:‘王戚尊上辅,德勋莫二,孤心昧识,训保攸凭。比以寿春初开,镇压任重,故令王亲董元戎,远抚淮外。冒兹炎蒸,衡盖飘飖,经略逾时,必有亏损。淹违诣觌,夙夜系情。兼制胜宣规,威效兼著,公私允称,义所钦嘉。虽凯旋有期,无申延属,可遣给事黄门侍郎郑道昭就彼祗劳。’征勰还朝。
勰政崇宽裕,丝毫不犯,淮南士庶,追其余惠,至今思之。初,勰之定寿春也,获萧宝卷汝阴太守王果、豫州治中庾稷等数人,勰倾衿礼之,常参坐席。果承闲进曰:‘果等契阔生平,皓首播越,顾瞻西夕,余光几何。今遭圣化,正应力兹愚老,申展尺寸,但在南百口,生死分张,乞还江外,以申德泽。’勰矜而许之。果又谢曰:‘殿下赐处,有过国士。果等今还,仰负慈泽,请听仁驾振旅,反迹江外。’至此乃还。其为远人所怀如此。
勰至京师,世宗临东堂引见,诏勰曰:‘比凤皇未至,苍黎二化,故仰屈尊谟,绥怀边附,而寇竖昏迷,敢斗淮楚。叔父英略高明,应机殄定,凯旋今辰,伏慰悲伫。’勰谢曰:‘臣忝充戍帅,抚安新故,而不能宣武导恩,威怀遐迩。致小竖伯之,驱率蚁徒,侵扰边堡。非唯仰惭天颜,实亦俯愧朝列。春秋责帅,臣实当之。赖陛下慈深舍过,故使愚臣获免罪责。’勰频表辞大司马、领司徒及所增邑,乞还中山。有诏不许。乃除录尚书、侍中,司徒如故。固辞不免。勰雅好恬素,不以势利婴心。高祖重其事干,絷维不许。虽临崩遗诏,复世宗留连,每乖情愿。常凄然叹息,以诏旨殷勤,僶俛应命。
时咸阳王禧渐以骄矜,颇有不法,北海王详阴言于世宗,世宗深忌之。又言勰大得人情,不冝乆在宰辅,劝世宗遵高祖遗敕。禧等又出领军于烈为恒州,非烈情愿,固彊之,烈深以为忿。烈子忠尝在左右,密令忠言于世宗云:‘诸王等意不可测,冝废之,早自览政。’时将礿祭,王公并斋于庙东坊。世宗遣于烈将宿卫壮士六十余人召禧、勰、详等,引入,见之于光极殿。世宗谓勰曰:‘顷来南北务殷,不容仰遂冲操。恪是何人,而敢乆违先敕,今遂叔父高蹈之意。’勰谢曰:‘先帝不以臣虚薄,曲垂罔己之泽,出入绸缪,公私无舍。自陛下龙飞九五,屡求解落,既为宰辅所抑,亦不为陛下所许。先岁夏中,重尘天听,时蒙优借,出为定州。往年还洛阳,敕揔戎淮肥,虽无功效,幸免罪戾。云归未几,复委臣以非据之任。臣频烦干请,具简圣听。陛下孝深无改,仰遵先诏,上成睿明之美,下遂微臣之志,感惟今往,悲喜交深。’乃诏曰:‘王宿尚闲静,志捐世务,先帝爱亮之至,弗夺此情,遗敕炳然,许遂冲退。雅操不移,朕亦未敢违夺。今乃释位归第,丘园是营,高尚之节,确尔贞固,贲、履之操,邈焉难追。而王宅初构,财力多阙,成立之期,岁月莫就。可量遣工役,分给材瓦,禀王所好,速令制办,务从简素,以称王心。’勰因是作蝇赋以谕怀,恶谗构也。
又以勰为太师,勰遂固辞。诏曰:‘盖二仪分象,君臣之位形焉;上下既位,唱和之义生焉。自古统天位主,曷常不赖明师,仗贤辅,而后燮和阴阳,彝伦民物者哉?往而不返者,先民诚有之,斯所谓独善其身而乱大伦,山林之士耳。贤人君子则不然也。屈己以安民,艰身以济物,所谓以先知觉后知,同尘而与天下俱洁者也。朕猥以冲年,纂临宝历,实赖叔父匡济之功,诚冝永兼将相,以纲维内外。但逼夺先旨,惮违冲挹,俛志割心,以遂高素。自比水旱乖和,阴阳失序,是以屈王论道,庶燮兹玉烛。且师宰从容,无废清尚,故周旦复辟而居之,尚父期颐以终位。王义兼家国,理绝独高,可遣侍中敦谕。’世宗又修家人书于勰曰:‘恪言:奉还告承,犹执冲逊,恪实暗寡,政术多秕,匡弼之寄,仰属亲尊。父德望兼重,师训所归,岂得近遗家国,远崇清尚也。便愿纡降,时副倾注之心。’勰不得已而应命。
世宗后频幸勰第。及京兆、广平暴虐不法,诏宿卫队主率羽林虎贲,幽守诸王于其第。勰上表切谏,世宗不纳。勰既无山水之适,又绝知己之游,唯对妻子,郁郁不乐。议定律令,勰与高阳王雍、八座、朝士有才学者五日一集,参论轨制应否之冝。而勰夙侍高祖,兼聦达博闻,凡所裁决,时彦归仰。加以美容貌,善风仪,端严若神,折旋合度,出入言笑,观者忘疲。又加侍中。勰敦尚文史,物务之暇,披览不辍。撰自古帝王贤达至于魏世子孙,三十卷,名曰要略。小心谨慎,初无过失,虽闲居宴处,亦无慢色惰容。爱敬儒彦,倾心礼待。清正俭素,门无私谒。
性仁孝,言于朝廷,以其舅潘僧固为冀州乐陵太守。京兆王愉构逆,僧固见逼从之。尚书令高肇性既凶愎,贼害贤俊。又肇之兄女,入为夫人,顺皇后崩,世宗欲以为后,勰固执以为不可。肇于是屡谮勰于世宗,世宗不纳。因僧固之同愉逆,肇诬勰北与愉通,南招蛮贼。勰国郎中令魏偃、前防阁高祖珍希肇提携,构成其事。肇初令侍中元晖以奏世宗,晖不从,令左卫元珍言之。世宗访之于晖,晖明勰无此。世宗更以问肇,肇以魏偃、祖珍为证,世宗乃信之。
永平元年九月,召勰及高阳王雍、广阳王嘉、清河王怿、广平王怀及高肇等入。时勰妃方产,勰乃固辞不赴。中使相继,不得已乃令命驾,意甚忧惧,与妃诀而登车。入东掖门,度一小桥,牛不肯进,遂击之,良乆。更有使者责勰来迟,乃令去牛,人挽而进,宴于禁中。至夜皆醉,各就别所消息。俄而元珍将武士赍毒酒而至。勰曰:‘吾忠于朝廷,何罪见杀!一见至尊,死无恨也。’珍曰:‘至尊何可复见!王但饮酒。’勰曰:‘至尊圣明,不应无事杀我,求与告我罪者一对曲直。’武士以刀镮筑勰二下。勰大言曰:‘皇天!忠而见杀。’武士又以刀镮筑勰。勰乃饮毒酒,武士就杀之。向晨,以褥裹尸,舆从屏门而出,载尸归第,云王因饮而薨。勰妃李氏,司空冲之女也,号哭大言曰:‘高肇枉理杀人,天道有灵,汝还当恶死。’及肇以罪见杀,论者知有报应焉。世宗为举哀于东堂,给东园第一秘器、朝服一袭、赙钱八十万、布二千匹、蜡五百斤,大鸿胪护丧事。
勰既有大功于国,无罪见害,百姓冤之。行路士女,流涕而言曰:‘高令公枉杀如此贤王!’在朝贵贱,莫不丧气。追崇假黄钺、使持节、都督中外诸军事,司徒公、侍中、太师、王如故。给銮辂九旒、虎贲班劔百人、前后部羽葆鼓吹、辒辌车。有司奏太常卿刘芳议勰谥曰:‘王挺德弱龄,诞资至孝,睿性过人,学不师授。卓尔之操,发自天然;不群之美,幼而独出。及入参政务,纶綍有光;爰登中铉,敷明五敎。汉北告危,皇赫问罪,王内亲药膳,外揔六师。及宫车晏驾,上下哀惨。奋猛衔戚,英略潜通,翼卫灵舆,整戎振旆。历次宛谢,迄于鲁阳,送往奉居,无惭周霍,禀遗作辅,远至迩安。分陕恒方,流咏燕赵;廓靖江西,威慑南越。入釐百揆,庶绩咸熙,履勤不惮,在功愈挹。温恭恺悌,忠雅宽仁,兴居有度,善终笃始。高尚厥心,功成身退。义亮圣衷,美光世典。依谥法,保大定功曰“武”,善问周达曰“宣”,谥曰武宣王。’及庄帝即位,追号文穆皇帝,妃李氏为文穆皇后,迁神主于太庙,庙称肃祖。语在临淮王彧传。前废帝时,去其神主。
嫡子劭,字子讷,袭封。善武艺,少有气节。肃宗初,萧衍遣将犯边,劭上表曰:‘伪竖游魂,窥觎边境,劳兵兼时,日有千金之费。臣仰籍先资,绍飨厚秩,思以埃尘,用裨山海。臣国封徐州,去军差近,谨奉粟九千斛、绢六百匹、国吏二百人,以充军用。’灵太后嘉其至意,而不许之。起家宗正少卿。又除使持节、假散骑常侍、平东将军、青州刺史。于时,齐州民刘均、房顷等,扇动三齐。萧衍遣将彭群、王辩等搔扰边陲,劭频有防拒之效。孝昌末,灵太后失德,四方纷扰,劭遂有异志。为安丰王延明所启,乃征入为御史中尉。庄帝即位,尊为无上王。寻遇害河阴。追谥曰孝宣皇帝,妻李氏为文恭皇后。有二子。
韶字世胄,袭。武定末,司州牧。齐受禅,爵例降。
韶弟袭,字世绍。武定初,封武安王,邑一千户。武定末,中书侍郎。齐受禅,爵例降。
劭兄子直,字方言。少知名,为清河文献王所赏爱。起家除散骑侍郎,转中书侍郎。后除通直散骑常侍,迁给事黄门侍郎。灵太后诏曰:‘故太师、彭城武宣王道隆德盛,功高微管,恊契先朝,导扬末命。扶痾济难,效汉北之诚;送往奉居,尽鲁南之节。宗社赖之以安,皇基由之永固。而谦光守约,屡㧑增邑之赏;辞多受少,终保初锡之封。非所谓追旧报恩、念勋酬德者也。可以前后所封户,别封三子为县公,食邑各一千户,庶以少慰仁魂,微申朝典。’子直封真定县开国公。出为冠军将军、梁州刺史。未几遇患,优游南郑,无他政绩。征还京师,病卒。赠散骑常侍、安南将军、都官尚书、冀州刺史。孝庄践阼,追封陈留王,邑二千户,赠假黄钺、太师、大司马、太尉,加前后部羽葆鼓吹。
子宽,字思猛,袭王爵。除散骑常侍、平南将军。寻除侍中、抚军将军。永安三年,尔朱兆害之于晋阳。无后,国除。出帝初,追赠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青齐济三州诸军事、卫大将军、青州刺史,重赠司徒公。
弟刚,字金明。庄帝初,封浮阳王,邑千户。武定末,宗正少卿。齐受禅,爵例降。
刚弟质,庄帝初,林虑王,邑千户。永安三年薨。出帝时,赠车骑大将军、左光禄大夫、仪同三司。
劭弟子正,美貌,性宽和。肃宗初,封霸城县公,邑一千户。历散骑侍郎、太常少卿。庄帝即位,除尚书令,封始平王。与兄劭俱遇害。赠假黄钺、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大将军、录尚书事、相,王如故,鸾辂九旒、黄屋左纛、前后部羽葆鼓吹、虎贲班劔一百人,谥曰贞。
子钦,字世道,袭。武定中,散骑侍郎。齐受禅,爵例降。
史臣曰:武宣王孝以为质,忠而树行,文谋武略,自得怀抱,绸缪太和之世,岂徒然哉!至夫在安处危之操,送往事居之节,周旦匪他之义,霍光异姓之诚,事兼之矣。功高震主,德隆动俗,闲言一入,卒不全志。乌呼!周成、汉昭亦未易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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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34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 魏书  卷二十二‧列传第十  孝文五王 废太子 京兆王 清河王 广平王 汝南王
孝文皇帝七男。林皇后生废太子恂。文昭皇后生宣武皇帝、广平文穆王怀。袁贵人生京兆王愉。罗夫人生清河文献王怿、汝南文宣王恱。郑充华生皇子恌,未封,早夭。
废太子庶人恂,字元道。生而母死,文明太后抚视之,常置左右。年四岁,太皇太后亲为立名恂,字元道,于是大赦。太和十七年七月癸丑,立恂为皇太子。及冠恂于庙,高祖临光极东堂,引恂入见,诫以冠义曰:‘夫冠礼表之百代,所以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容体正,颜色齐,辞令顺;故能正君臣,亲父子,和长幼。然母见必拜,兄弟必敬,责以成人之礼。字汝元道,所寄不轻。汝当寻名求义,以顺吾旨。’二十年,改字宣道。
迁洛,诏恂诣代都。其进止仪礼,高祖皆为定。及恂入辞,高祖曰:‘今汝不应向代,但太师薨于恒壤,朕既居皇极之重,不容轻赴舅氏之丧,欲使汝展哀舅氏,拜汝母墓,一写为子之情。汝至彼,太师事毕后日,冝一拜山陵。拜讫,汝族祖南安可一就问讯。在途,当温读经籍。今日亲见吾也。’后高祖每岁征幸,恂常留守,主执庙祀。
恂不好书学,体貌肥大,深忌河洛暑热,意每追乐北方。中庶子高道恱数苦言致谏,恂甚衔之。高祖幸崧岳,恂留守金墉,于西掖门内与左右谋,欲召牧马轻骑奔代,手刃道恱于禁中。领军元俨勒门防遏,夜得宁静。厥明,尚书陆琇驰启高祖于南,高祖闻之骇惋,外寝其事,仍至汴口而还。引恂数罪,与咸阳王禧等亲杖恂,又令禧等更代,百余下,扶曳出外,不起者月余。拘于城西别馆。引见群臣于清徽堂,议废之。司空、太子太傅穆亮,尚书仆射、少保李冲,并免冠稽首而谢。高祖曰:‘卿所谢者私也,我所议者国也。古人有言,大义灭亲。今恂欲违父背尊,跨据恒朔。天下未有无父国,何其包藏,心与身俱。此小儿今日不灭,乃是国家之大祸,脱待我无后,恐有永嘉之乱。’乃废为庶人,置之河阳,以兵守之,服食所供,粗免饥寒而已。恂在困踬,颇知咎悔,恒读佛经,礼拜归心于善。
高祖幸代,遂如长安。中尉李彪承闲密表,告恂复与左右谋逆。高祖在长安,使中书侍郎邢峦与咸阳王禧,奉诏赍椒酒诣河阳,赐恂死,时年十五。殓以粗棺常服,瘗于河阳城。二十二年冬,御史台令史龙文观坐法当死,告廷尉,称恂前被摄左右之日,有手书自理不知状,而中尉李彪、侍御史贾尚寝不为闻。贾坐系廷尉。时彪免归,高祖在邺,尚书表收彪赴洛,会赦,遂不穷其本末。贾尚出系,暴病数日死。
初,高祖将为恂娶司徒冯诞长女,以女幼,待年长。先为娉彭城刘长文、荥阳郑懿女为左右孺子,时恂年十三四。高祖泛舟天渊池,谓郭祚、崔光、宋弁曰:‘人生须自放,不可终朝读书。我欲使恂旦出省经传,食后还内,晡时复出,日夕而罢。卿等以为何如?’光曰:‘孔子称:“血气未定,戒之在色”,传曰:“昼以访事,夜以安身”。太子以幼年涉学之日,不冝于正昼之时,舍书御内,又非所以安柔弱之体,固永年之命。’高祖以光言为然,乃不令恂昼入内。无子。
京兆王愉,字宣德。太和二十一年封。拜都督、徐州刺史,以彭城王中军府长史卢阳乌兼长史,州事巨细,委之阳乌。世宗初,为护军将军。世宗留爱诸弟,愉等常出入宫掖,晨昏寝处,若家人焉。世宗每日华林戏射,衣衫骑从,往来无闲。迁中书监。
世宗为纳顺皇后妹为妃,而不见礼荅。愉在徐州,纳妾李氏,本姓杨,东郡人,夜闻其歌,恱之,遂被宠嬖。罢州还京,欲进贵之,托右中郎将赵郡李恃显为之养父,就之礼逆,产子宝月。顺皇后召李入宫,毁击之,彊令为尼于内,以子付妃养之。岁余,后父于劲,以后乆无所诞,乃上表劝广嫔侍。因令后归李于愉,旧爱更甚。
愉好文章,颇著诗赋。时引才人宋世景、李神儁、祖莹、邢晏、王遵业、张始均等共申宴喜,招四方儒学賔客严怀真等数十人,馆而礼之。所得谷帛,率多散施。又崇信佛道,用度常至不接。与弟广平王怀颇相夸尚,竞慕奢丽,贪纵不法。于是世宗摄愉禁中推案,杖愉五十,出为冀州刺史。
始愉自以职求侍要,既势劣二弟,潜怀愧恨,颇见言色。又以幸妾屡被顿辱,内外离抑。及在州谋逆,愉遂杀长史羊灵引及司马李遵,称得清河王密疏,云高肇谋杀害主上。于是遂为坛于信都之南,柴燎告天,即皇帝位。赦天下,号建平元年,立李氏为皇后。世宗诏尚书李平讨愉。愉出拒王师,频败,遂婴城自守。愉知事穷,携李及四子数十骑出门,诸军追之,见执以送。诏征赴京师,申以家人之训。愉每止宿亭传,必携李手,尽其私情。虽锁絷之中,饮食自若,略无愧惧之色。至野王,愉语人曰:‘虽主上慈深,不忍杀我,吾亦何面目见于至尊!’于是歔欷流涕,绝气而死,年二十一。或云高肇令人杀之。敛以小棺,瘗之。诸子至洛,皆赦之。后灵太后令愉之四子皆附属籍,追封愉临洮王。子宝月袭。乃改葬父母,追服三年。
宝月弟宝炬,轻躁薄行,耽淫酒色。孝庄时,特封南阳王。从出帝没于关西。宇文黑獭害出帝,宝炬乃僭大号。
清河王怿,字宣仁。幼而敏惠,美姿貌,高祖爱之。彭城王勰甚器异之,并曰:‘此儿风神外伟,黄中内润,若天假之年,比二南矣。’博涉经史,兼综群言,有文才,善谈理,宽仁容裕,喜怒不形于色。太和二十一年封。世宗初,拜侍中,转尚书仆射。
怿才长从政,明于断决,割判众务,甚有声名。司空高肇以帝舅宠任,既擅威权,谋去良宗,屡谮怿及愉等。愉不胜其忿怒,遂举逆冀州。因愉之逆,又构杀勰。怿恐不免。肇又录囚徒,以立私惠。怿因侍宴酒酣,乃谓肇曰:‘天子兄弟,讵有几人,而炎炎不息。昔王莽头秃,亦藉渭阳之资,遂篡汉室,今君曲形见矣,恐复终成乱阶。’又言于世宗曰:‘臣闻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是故季氏旅泰,宣尼以为深讥;仲叔轩悬,丘明以为至诫。谅以天尊地卑,君臣道别,冝杜渐防萌,无相僭越。至于减膳录囚,人君之事,今乃司徒行之,讵是人臣之义?且陛下修政敎,解狱讼,则时雨可降,玉烛知和,何使明君失之于上,奸臣窃之于下。长乱之基,于此在矣。’世宗笑而不应。
肃宗初,迁太尉,侍中如故。诏怿裁门下之事。又典经义注。时有沙门惠怜者,自云水饮人,能差诸病。病人就之者,日有千数。灵太后诏给衣食,事力优重,使于城西之南,治疗百姓病。怿表谏曰:‘臣闻律深惑众之科,礼绝妖淫之禁,皆所以大明居正,防遏奸邪。昔在汉末,有张角者,亦以此术荧惑当时。论其所行,与今不异。遂能诱生人,致黄巾之祸,天下涂炭数十年闲,角之由也。昔新垣奸,不登于明堂;五利侥,终婴于显戮。’
灵太后以怿肃宗懿叔,德先具瞻,委以朝政,事拟周霍。怿竭力匡辅,以天下为己任。领军元叉,太后之妹夫也,恃宠骄盈。怿裁之以法,每抑黜之,为叉所疾。叉党人通直郎宋维希叉旨,告怿谋反,禁怿门下,讯问左右及朝贵,贵人分明,乃得雪释焉。怿以忠而获谤,乃鸠集昔忠烈之士,为显忠录二十卷,以见意焉。
正光元年七月,叉与刘腾逼肃宗于显阳殿,闭灵太后于后宫,囚怿于门下省,诬怿罪状,遂害之,时年三十四。朝野贵贱,知与不知,含悲丧气,惊振远近。夷人在京及归,闻怿之丧,为之劈面者数百人。
广平王怀。阙有魏诸王。召入华林别馆,禁其出入,令四门博士董征,授以经传。世宗崩,乃得归。
汝南王恱,好读佛经,览书史。为性不伦,俶傥难测。恱妃闾氏,即东海公之女也,生一子,不见礼荅。有崔延夏者,以左道与恱游,合服仙药松术之属。时轻与出采芝,宿于城外小人之所。遂断酒肉粟稻,唯食麦饭。又绝房中而更好男色。轻忿妃妾,至加捶挞,同之婢使。恱之出也,妃住于别第。灵太后敕检问之,引入,穷恱事故。妃病杖伏床蓐,疮尚未愈。太后因恱之杖妃,乃下令禁断。令诸亲王及三蕃,其有正妃疾患百日已上,皆遣奏闻。若有犹行捶挞,就削封位。
及清河王怿为元叉所害,恱了无仇恨之意,乃以桑落酒候伺之,尽其私佞。叉大喜,以恱为侍中、太尉。临拜日,就怿子亶求怿服玩之物,不时称旨。乃召亶,杖之百下。亶居庐未葬,形气羸弱,暴加威挞,殆至不济。阙仍呼阿儿,亲自循抚。阙恱为大锉碓置于州门,盗者便欲斩其手。时人惧其无常,能行异事,奸偷畏之而暂息。
及尔朱荣举兵向洛。既忆入闲。疑俄而闻荣肆毒于河阴,遂南奔萧衍。衍立为魏主,号年更兴。衍遣其将军王辩送置于境上,以觊侵逼。
及齐献武王既诛荣,以恱高祖子,冝承大业,乃令人示意。恱既至,清狂如故,动为罪失,不可扶持,乃止。出帝初,除大司马。卒。
魏书卷二十二诸本目录此卷注阙。卷后当有宋人校语,传本脱去。殿本考证云:‘魏收书阙,后人所补。’检传文也是以北史卷一九孝文五王传补,溢出字句,当出高氏小史。北史五王传也有残缺,如广平王怀传只存三十五字,汝南王恱传也多缺文,此传亦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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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feature"> 魏书  卷二十三‧列传第十一 卫操 莫含 刘库仁
卫操,字德元,代人也。少通侠,有才略。晋征北将军卫瓘以操为牙门将,数使于国,颇自结附。始祖崩后,与从子雄及其宗室乡亲姬澹等十数人,同来归国,说桓穆二帝招纳晋人,于是晋人附者稍众。桓帝嘉之,以为辅相,任以国事。及刘渊、石勒之乱,劝桓帝匡助晋氏。东瀛公司马腾闻而善之,表加将号。稍迁至右将军,封定襄侯。
桓帝崩后,操立碑于大邗城南,以颂功德,云:‘魏,轩辕之苗裔。’言:桓穆二帝‘驰名域外,九译宗焉。治国御众,威禁大行。声著华裔,齐光纯灵。智深谋远,穷幽极明,治则清断,沉浮得情。仁如春阳,威若秋零。彊不凌弱,隐恤孤茕。道敎仁行,化而不刑。国无奸盗,路有颂声。自西讫东,变化无形。威武所向,下无交兵。南壹王室,北服丁零。招谕六狄,咸来归诚。超前绝后,致此有成。奉承晋皇,捍御边疆。王室多难,天网弛纲。豪心远济,靡离其殃。岁翦逆命,奸盗犲狼。永安元年,岁次甲子。奸党犹逆,东西狼跱。敢逼天王,兵甲屡起。怙众肆暴,虐用将士。邺洛遘隙,弃亲求疏。乃招暴类,屠各匈奴。刘渊奸贼,结党同呼。敢击并土,杀害无辜。残破狼籍,城邑丘墟。交刃千里,长蛇塞涂。晋道应天,言展良谟。使持节、平北将军、并州刺史、护匈奴中郎将、东瀛公司马腾,才神绝世,规略超远。时逢多难,惧损皇祀。欲引兵驾,猃狁孔炽。造设权策,济难竒思。欲招外救,朝臣莫应。高算独断,决谋盟意。爰命外国,引军内备。简贤选士,命兹良使。遣参军壶伦、牙门中行嘉、义阳亭侯卫谟、恊义亭侯卫鞬等,驰奉檄书,至晋阳城。’
又称:桓穆二帝‘心在宸极。辅相二卫,对扬毗翼。操展文谋,雄奋武烈。承命会议,咨论奋发。昔桓文匡佐,功著周室。显名载籍,列赏备物。大众回动,熙同灵集。兴军百万,期不经日。兄弟齐契,决胜庙算。鼓噪南征,平夷险难。’
又云:二帝到镇,‘言若合符。引接款密,信义不渝。会盟汾东,铭篆丹书。永世奉承,慎终如初。契誓命将,精锐先驱。南救涅县,东解寿阳。窘迫之邑,幽而复光。太原、西河,乐平、上党,遽遭寇暴,白骨交横。羯贼肆虐,六郡凋伤。群恶相应,图及华堂。旌旗轻指,羯党破丧。遣骑十万,前临淇漳。邺遂振溃,凶逆奔亡。军据州南,曜锋太行。翼卫内外,镇静四方。志在竭力,奉戴天王。忠恕用晖,外动亦攘。于是曜武,振旅而旋。长路匪夷,出入经年。毫毛不犯,百姓称传。周览载籍,自古及今。未闻外域,奔救内患。弃家忧国,以危易安。惟公远略,临难能权。应天顺人,恩德素宣。和戎静朔,危邦复存。’
又云:‘非桓天挺,忠孝自然。孰能超常,不为异端。回动大众,感公之言。功济方州,勋烈光延。升平之日,纳贡充蕃。凭瞻銮盖,步趾三川。有德无禄,大命不延。年三十有九,以永兴二年六月二十四日,寝疾薨殂。背弃华殿,云中名都。国失惠主,哀感欷歔。悲痛烦冤,载号载呼。举国崩绝,攀援靡诉。远近齐轨,奔赴梓庐。人百其身,盈塞门涂。高山其颓,茂林凋枯。仰诉造化,痛延悲夫。’
又云:桓帝‘忠于晋室,骏奔长衢。隆冬凄凄,四出行诛。蒙犯霜雪,疹入脉肤。用致薨殒,不永桑榆。以死勤事,经勋同模。垂名金石,载美晋书。平北哀悼,祭以丰厨,考行论勋,谥曰义烈。功施于人,祀典所说。’
又云:桓帝经济,‘存亡继绝。荒服是赖,祚存不辍。金龟箫鼓,轺盖殊制。反及二代,莫与同列。并域嘉叹,北国感荣。各竭其心,思扬休名。刊石纪功,图像存形。靡辍享祀,飨以牺牲。永垂于后,没有余灵。长存不朽,延于亿龄。’
其颂又称:桓帝‘金坚玉刚。应期顺会,王有北方。行能济国,武平四荒。无思不服,区域大康。世路纷纠,运遭播扬。羯胡因衅,敢害并土。哀痛下民,死亡失所。率众百万,平夷险阻。存亡继绝,一州蒙祜。功烈桓桓,龙文虎武。朱邑小善,遗爱桐乡。勋攘大患,六郡无。阙悉之来,由功而存。刊石勒铭,垂示后昆。’时晋光熙元年秋也。
皇兴初,雍州别驾雁门段荣于大邗掘得此碑,文虽非丽,事冝载焉,故录于传。
桓穆二帝并礼重操。穆帝三年卒。始操所与宗室乡亲入国者:卫懃,安乐亭侯;卫崇、卫清,并都亭侯;卫泥、段繁,并信义将军、都亭侯;王发,建武将军、都亭侯;范班,折冲将军、广武亭侯;贾庆,建武将军、上洛亭侯;贾循,都亭侯;李壹,关中侯;郭乳,关内侯。皆为桓帝所表授也。六脩之难,存者多随刘琨任子遵南奔。卫雄、姬澹、莫含等名,皆见碑。
雄字世远,澹字世雅,并勇健多计划,晋世州从事。既与卫操俱入国,桓帝壮其膂力,并以为将,常随征伐,大著威名。桓帝之赴难也,表晋列其勋效,皆拜将军。雄连有战功,稍迁至左将军、云中侯。澹亦以勇绩著名,桓帝末,至信义将军、楼烦侯。穆帝初,并见委任。卫操卒后,俱为左右辅相。
六脩之逆,国内大乱,新旧猜嫌,迭相诛戮。雄、澹并为群情所附,谋欲南归,言于众曰:‘闻诸旧人忌新人悍战,欲尽杀之,吾等不早为计,恐无种矣。’晋人及乌丸惊惧,皆曰:‘死亡随二将军。’于是雄、澹与刘琨任子遵率乌丸、晋人数万众而叛。琨闻之大恱,率数百骑驰如平城抚纳之。会石勒攻琨乐平,太守韩据请救于琨。琨以得雄、澹之众,欲因其锐,以灭石勒。雄、澹谏曰:‘乱民饥疲,未可便用,冝休息观衅而动。’琨不从,使雄、澹率众讨勒,琨屯广牧为之声援。勒率轻骑与雄、澹战,澹大败,率骑千余,奔于代郡。勒遣孔苌追灭之。
莫含,雁门繁畤人也。家世货殖,赀累巨万。刘琨为并州,辟含从事。含居近塞下,常往来国中。穆帝爱其才器,善待之。及为代王,备置官属,求含于琨。琨遣入国,含心不愿。琨谕之曰:‘当今胡寇滔天,泯灭诸夏,百姓流离,死亡涂地,主上幽执,沉溺丑虏。唯此一州,介在群胡之闲,以吾薄德,能自存立者,赖代王之力。是以倾身竭宝,长子远质,觊灭残贼,报雪大耻。卿为忠节,亦是奋义之时,何得苟惜共事之小诚,以忘出身之大益。入为代王腹心,非但吾愿,亦一州所赖。’含乃入代,参国官。后琨徙五县之民于陉南,含家独留。含甚为穆帝所重,常参军国大谋。卒于左将军、关中侯。其故宅在桑干川南,世称莫含壁,或音讹,谓之莫回城云。
子显,知名于时。昭成世,为左常侍。
显子题,亦有策谋。太祖使题与将军王建等三军,讨慕容宝广宁太守刘亢泥,斩之。徙亢泥部落于平城。宝上谷太守𬴊,捐郡逃走,太祖追讨,题为大将,别出东道。以功赐爵东宛侯。及还京师,常与李栗侍宴。栗坐不敬获罪,题亦被黜为济阳太守。后太祖欲广宫室,规度平城四方数十里,将模邺、洛、长安之制,运材数百万根。以题机巧,征令监之。召入,与论兴造之冝。题乆侍颇怠,赐死。
题弟云,好学善射。太祖时,常典选曹,转给事中。以功赐爵安德侯。迁执金吾,常参军国谋议。世祖之克赫连昌,诏云与常山王素留镇统万。进爵安定公,加平西将军,后迁镇西大将军。时初并河西,人心未一,云抚慰新旧,皆得其所。神中卒,谥曰敬公。
刘库仁,本字没根,刘虎之宗也,一名洛垂。少豪爽,有智略。母平文皇帝之女。昭成皇帝复以宗女妻之,为南部大人。
建国三十九年,昭成暴崩,太祖未立,苻坚以库仁为陵江将军、关内侯,令与卫辰分国部众而统之。自河以西属卫辰,自河以东属库仁。于是献明皇后携太祖及卫秦二王自贺兰部来居焉。库仁尽忠奉事,不以兴废易节,抚纳离散,恩信甚彰。
苻坚进库仁广武将军,给幢麾鼓盖,仪比诸侯。处卫辰在库仁之下。卫辰怒,杀坚五原太守而叛,攻库仁西部。库仁又伐卫辰破之,追至阴山西北千余里,获其妻子,尽收其众。库仁西征库狄部,大获畜产,徙其部落,置之桑干川。苻坚赐库仁妻公孙氏,厚其资送。库仁又诣坚,加库仁振威将军。
后慕容垂围苻丕于邺,又遣将平规攻坚幽州刺史王永于蓟,库仁自以受坚爵命,遣妻兄公孙希率骑三千,助永击规,大破之,坑规降卒五千余人。乘胜长驱,进据唐城,与垂子麟相持。库仁闻希破规,复将大举以救丕。发雁门、上谷、代郡兵,次于繁畤。先是,慕容文等当徙长安,遁依库仁部,常思东归,其计无由。至是役也,知人不乐,文等乃夜率三郡人,攻库仁。库仁匿于马厩,文执杀之。乘其骏马,奔慕容垂。公孙希闻乱,自唐城走于丁零。
库仁弟眷,继摄国事。白部大人絜佛叛,眷力不能讨。乃引苻坚并州刺史张蚝击佛,破之。眷又破贺兰部于善无,又击蠕蠕别帅肺渥于意亲山,破之,获牛羊数十万头。眷第二子罗辰,性机警,有智谋,谓眷曰:‘比来行兵,所向无敌,心腹之疾,愿早图之。’眷曰:‘谁也?’曰:‘从兄显,忍人也,为乱非旦则夕耳。’眷不以为意。其后,徙牧于牛川,库仁子显,果杀眷而代立。罗辰奔太祖,事在外戚传。
显,本名丑伐,既杀眷代立,又欲谋逆,语在太祖纪。太祖即位,显自善无南走马邑。
族人奴真领部来附。奴真兄犍,先居贺兰部。至是,奴真请召犍而让部焉。太祖义而许之。犍既领部,自以乆托贺讷,德之,乃使弟去斤遗之金马。讷弟染干因谓之曰:‘我待汝兄弟厚,汝今领部,冝来从我。’去斤请之奴真。奴真曰:‘父为国家附臣,世效忠贞。我志全名节,是故推让。今汝等无状,乃欲叛主怀贰。’于是杀犍及去斤。染干闻其杀兄,率骑讨之,奴真惧,徙部来奔太祖。太祖自迎之,遣使责止染干。奴真感恩,请奉妹充后宫,太祖纳之。
后太祖讨显于马邑,追至弥泽,大破之。卫辰与慕容垂通好,送马三千匹于垂,垂遣慕容良迎之。显击败良军,掠马而去。垂怒,遣子麟、兄子楷讨之,显奔马邑西山。麟轻骑追之,遂奔慕容永于长子。部众悉降于麟,麟徙之中山。显弟亢泥,事在皇后传。
史臣曰:始祖及桓、穆之世也,王迹初基,风德未展。操、含托身驰骤之秋,自立功名之地,可谓志识之士矣。刘库仁兄弟,忠以为心,盛衰不二,纯节所存,其意盖远,而并贻非命,惜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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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34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 魏书  卷二十四‧列传第十二 燕凤 许谦 张衮 崔玄伯 邓渊
燕凤,字子章,代人也。好学,博综经史,明习阴阳谶纬。昭成素闻其名,使人以礼迎致之。凤不应聘。乃命诸军围代城,谓城人曰:‘燕凤不来,吾将屠汝。’代人惧,送凤。昭成与语,大恱,待以賔礼。后拜代王左长史,参决国事。又以经授献明帝。
苻坚遣使牛恬朝贡。令凤报之。坚问凤:‘代王何如人?’凤对曰:‘宽和仁爱,经略高远,一时之雄主,常有并吞天下之志。’坚曰:‘卿辈北人,无钢甲利器,敌弱则进,彊即退走,安能并兼?’凤曰:‘北人壮悍,上马持三仗,驱驰若飞。主上雄儁,率服北土,控弦百万,号令若一。军无辎重樵爨之苦,轻行速捷,因敌取资。此南方所以疲弊,而北方之所常胜也。’坚曰:‘彼国人马,实为多少?’凤曰:‘控弦之士数十万,马百万匹。’坚曰:‘卿言人众可尔,说马太多,是虚辞耳。’凤曰:‘云中川自东山至西河二百里,北山至南山百有余里,每岁孟秋,马常大集,略为满川。以此推之,使人之言,犹当未尽。’凤还,坚厚加赠遗。
及昭成崩,太祖将迁长安。凤以太祖幼弱,固请于苻坚曰:‘代主初崩,臣子亡叛,遗孙冲幼,莫相辅立。其别部大人刘库仁勇而有智,铁弗卫辰狡猾多变,皆不可独任。冝分诸部为二,令此两人统之。两人素有深仇,其势莫敢先发。此御边之良策。待其孙长,乃存而立之,是陛下施大惠于亡国也。’坚从之。凤寻东还。
太祖即位,历吏部郎、给事黄门侍郎、行台尚书,甚见礼重。太宗世,与崔玄伯、封懿、梁越等入讲经传,出议朝政。世祖初,以旧勋赐爵平舒侯,加镇远将军。神元年卒。
子才,袭。散骑常侍、平远将军。卒。
子元孙,袭。官至博陵太守。卒。子世宗,袭。
许谦,字元逊,代人也。少有文才,善天文图谶之学。建国时,将家归附,昭成嘉之,擢为代王郎中令,兼掌文记。与燕凤俱授献明帝经。从征卫辰,以功赐僮隶三十户。昭成崩后,谦徙长安。苻坚从弟行唐公洛镇和龙,请谦之镇。未几,以继母老辞还。
登国初,遂归太祖。太祖恱,以为右司马,与张衮等参赞初基。慕容宝来寇也,太祖使谦告难于姚兴。兴遣将杨佛嵩率众来援,而佛嵩稽缓。太祖命谦为书以遗佛嵩曰:‘夫杖顺以翦遗,乘义而攻昧,未有非其运而显功,无其时而着业。慕容无道,侵我疆埸,师老兵疲,天亡期至,是以遣使命军,必望克赴。将军据方邵之任,揔熊虎之师,事与机会,今其时也。因此而举,役不再驾,千载之勋,一朝可立。然后高会云中,进师三魏,举觞称寿,不亦绰乎。’佛嵩乃倍道兼行。太祖大恱,赐谦爵关内侯。重遣谦与佛嵩盟曰:‘昔殷汤有鸣条之誓,周武有河阳之盟,所以藉神灵,昭忠信,夫亲仁善邻,古之令轨,歃血割牲,以敦永穆。今既盟之后,言归其好,分灾恤患,休戚是同。有违此盟,神祗斯殛。’宝败,佛嵩乃还。
明年,慕容垂复来寇。太祖谓谦曰:‘今事急矣,非卿岂能复致姚师,卿其行也。’谦未发而垂退,乃止。及闻垂死,谦上书劝进。太祖善之。
并州平,以谦为阳曲护军,赐爵平舒侯、安远将军。皇始元年卒官,时年六十三。赠平东将军、左光禄大夫、幽州刺史、高阳公,谥曰文。
子洛阳,袭。从征慕容宝,为冠军司马。后为祁令。太宗追录谦功,以洛阳为雁门太守。洛阳家田三生嘉禾,皆异垄合颕,世祖善之。进爵北地公,加镇南将军。出为明垒镇将,居八年,卒。谥曰恭。
子寄生,袭爵,降为侯。皇兴元年卒。
洛阳弟安国,中山太守。
安国弟安都,广宁、沧水二郡太守。加扬威将军。赐爵东光子。天安初卒。赠平远将军、冀州刺史、东光侯,谥曰烈。
子白虎,袭爵。为侍御中散。后以罪免官,夺爵。
张衮,字洪龙,上谷沮阳人也。祖翼,辽东太守。父卓,昌黎太守。衮初为郡五官掾,纯厚笃实,好学,有文才。太祖为代王,选为左长史。
从太祖征蠕蠕。蠕蠕遁走,追之五六百里。诸部帅因衮言于太祖曰:‘今贼远粮尽,不冝深入,请速还军。’太祖令衮问诸部帅,若杀副马,足三日食否。皆言足也。太祖乃倍道追之,及于广漠赤地南床山下,大破之。既而太祖问衮:‘卿曹外人知我前问三日粮意乎?’对曰:‘皆莫知也。’太祖曰:‘此易知耳。蠕蠕奔走数日,畜产之余,至水必留。计其道程,三日足及。轻骑卒至,出其不意,彼必惊散,其势然矣。’衮以太祖言出告部帅,咸曰:‘圣策长远,非愚近所及也。’
衮常参大谋,决策帏幄,太祖器之,礼遇优厚。衮每告人曰:‘昔乐毅杖策于燕昭,公达委身于魏武,盖命世难可期,千载不易遇。主上天姿杰迈,逸志凌霄,必能囊括六合,混一四海。夫遭风云之会,不建腾跃之功者,非人豪也。’遂策名委质,竭诚伏事。
时刘显地广兵彊,跨有朔裔,会其兄弟乖离,共相疑阻。衮言于太祖曰:‘显志大意高,希冀非望,乃有参天贰地,笼罩宇宙之规。吴不并越,将为后患。今因其内衅,冝速乘之。若轻师独进,或恐越逸。可遣使告慕容垂,共相声援,东西俱举,势必擒之。然后揔括英雄,抚怀遐迩,此千载一时,不可失也。’太祖从之,遂破走显。又从破贺讷,遂命群官登勿居山,游宴终日。从官及诸部大人请聚石为峰,以记功德,命衮为文。
慕容宝之来寇也,衮言于太祖曰:‘宝乘滑台之功,因长子之捷,倾资竭力,难与争锋。愚以为冝羸师卷甲,以侈其心。’太祖从之,果破之参合。
皇始初,迁给事黄门侍郎。太祖南伐,师次中山。衮言于太祖曰:‘宝凭三世之资,城池之固,虽皇威震赫,势必擒殄,然穷兵极武,非王者所冝。昔郦生一说,田横委质;鲁连飞书,聊将授首。臣诚德非古人,略无竒策,仰凭灵威,庶必有感。’太祖从之。衮遗宝书。喻以成败。宝见书大惧,遂奔和龙。既克中山,听入八议,拜衮奋武将军、幽州刺史,赐爵临渭侯。衮清俭寡欲,劝课农桑,百姓安之。
天兴初,征还京师。后与崔逞荅司马德宗将郗恢书失旨,黜衮为尚书令史。衮遇创业之始,以有才谟见任,率心奉上,不顾嫌疑。太祖曾问南州人于衮。衮与卢溥州里,数谈荐之。又衮未尝与崔逞相见,闻风称美。及中山平,卢溥聚党为逆,崔逞荅书不允,并乖本言,故忿之。
衮年过七十,阖门守静,手执经书,刊定乖失,爱好人物,善诱无倦,士类以此高之。永兴二年疾笃,上疏曰:‘臣既庸人,志无殊操,值太祖诞膺期运,天地始开,参戎氛雾之初,驰驱革命之会,托翼邓林,寄鳞溟海,遂荷恩宠,荣兼出内。陛下龙飞九五,仍参顾问,曾无微诚,尘山露海。今旧疾弥留,气力虚顿,天罚有罪,将填沟壑。然犬马恋主,敢不尽言。方今中夏虽平,九域未一,西有不賔之羌,南有逆命之虏,岷蜀殊风,辽海异敎。虽天挺明圣,拨乱乘时,而因几抚会,实须经略。介焉易失,功在人谋。伏愿恢崇叡道,克广德心,使揖让与干戈并陈,文德与武功俱运,则太平之化,康哉之美,复隆于今,不独前世。昔子囊将终,寄言城郢;荀偃辞唅,遗恨在齐。臣虽暗劣,敢忘前志,魂而有灵,结草泉壤。’后数日卒,年七十二。后世祖追录旧勋,遣大鸿胪即墓策赠太保,谥曰文康公。
子温,外都大官、广宁太守。卒。
子贰兴,昌黎太守。
温弟楷,州主簿。
子诞,有学尚,性尤雅直。初与高允同时被征,后除中书侍郎、通直散骑常侍、建威将军。赐爵容城子。
衮次子度,少有志尚,袭爵临渭侯。上谷太守,入为武昌王师。加散骑常侍,除使持节,都督幽州广阳、安乐二郡诸军事,平东将军,崎城镇都大将,又转和龙镇都大将,所在著称。还朝为中都大官。卒,赠征东大将军、冀州刺史,谥康侯。
子陵,袭爵。后为赤城典作都将。卒。
子状,袭。为中散。卒。
子法,袭。太和中,例降为伯。世宗时,除怀荒镇金城戍将。
陵弟延,散骑常侍、左将军、库部尚书。赐爵永宁侯。
延弟白泽,年十一,遭母忧,居丧以孝闻。世祖闻而嘉之。长而好学博通,敏于当世。高宗初,除中散,迁殿中曹给事中,甚见宠任,参预机密。
后蠕蠕犯塞,显祖引见群臣议之。尚书仆射元目辰进曰:‘若车驾亲行,恐京师危惧,不如持重,固守自安。虏悬军深入,粮无继运,以臣量之,自退不乆,遣将追击,破之必矣。’白泽曰:‘陛下钦明则天,比踪前圣,而蠢尔荒愚,轻犯王略。寇乃颠沛于远图,我将宴安于近毒,仰惟神略,则不然矣。今若銮舆亲动,贼必望麾崩散,宁容仰挫神兵,坐而纵敌。万乘之尊,婴城自守,进失可乘之机,退非无前之义,惟陛下留神。’显祖从之,遂大破虏众。
白泽本字锺葵,显祖赐名白泽,纳其女为嫔。出行雍州刺史,清心少欲,吏民安之。显祖诏诸监临之官,所监治受羊一口、酒一斛者,罪至大辟,与者以从坐论。纠告得尚书已下罪状者,各随所纠官轻重而授之。白泽上表谏曰:‘伏见诏书,禁尚书以下受礼者刑身,纠之者代职。伏惟三载考绩,黜陟幽明,斯乃不易之令轨,百王之通式。今之都曹,古之公卿也,皆翊扶万几,赞徽百揆,风化借此而平,治道由兹而穆。且周之下士,尚有代耕,况皇朝贵仕,而服勤无报,岂所谓祖袭尧舜,宪章文武者乎?羊酒之罚,若行不已,臣恐奸人窥望,忠臣懈节。而欲使事静民安,治清务简,至于委任责成,下民难辩。如臣愚量,请依律令旧法,稽同前典,班禄酬廉,首去乱群,常刑无赦。苟能如此,则升平之轨,期月可望,刑措之风,三年必致矣。’显祖纳之。
太和初,怀州民伊祁苟初三十余人谋反,将杀刺史。文明太后欲尽诛一城之民。白泽谏曰:‘臣闻上天爱物之生,明王重民之命,故杀一人而取天下,仁者不为。且周书父子兄弟,罪不相及,今群凶肆虐,轘裂诛尽,合城无辜,奈何极辟。不诬十室,而况一州,或有忠焉,或有仁者,若淫刑滥及,杀忠与仁,斯乃西伯所以叹息于九侯,孔子所以回轮于河上。伏惟圣德昭明殷鉴,水镜前礼,止迅烈之怒,抑雷霆之威,则溥天知幸矣。昔厉防民口,卒灭宗姬;文听舆颂,终摧彊楚。愿不以人废言,留神省察。’太后从之。转散骑常侍,迁殿中尚书。
太和五年卒,诏赐帛一千匹、粟三千石,遣侍御史营护丧事,册赠镇南将军、相州刺史、广平公,谥曰简。
长子伦,字天念。年十余岁,入侍左右。稍迁护军长史、员外常侍,转大司农少卿、燕州大中正。
熙平中,蠕蠕主丑奴遣使来朝,抗敌国之书,不修臣敬。朝议将依汉荅匈奴故事,遣使报之。伦表曰:
臣闻古之圣王,疆理物土,辨章要甸,荒遐之俗,政所不及。故礼有壹见之文,书著羁縻之事。太祖以神武之姿,圣明之略,经略帝图,日有不暇,遂令竖子游魂一方,亦由中国多虞,急诸华而缓夷狄也。高祖光宅土中,业隆卜世,赫雷霆之威,振熊罴之旅,方役南辕,未遑北伐。昔旧京烽起,虏使在郊,主上按劔,玺书不出。世宗运筹帷幄,开境扬旌,衣裳所及,舟车万里。于时丑类款关,上亦述尊遗志。今大明临朝,泽及行苇,国冨兵彊,能言率职。何惮而为之,何求而行此?往日萧衍通敬求和,以诚肃未纯,抑而不许。先帝弃戎于前,陛下交夷于后,无乃上乖高祖之心,下违世宗之意?
且虏虽慕德,亦来观我,惧之以彊,傥即归附,示之以弱,窥觎或起,春秋所谓‘以我卜也’。又小人难近,夷狄无亲,疏之则怨,狎之则侮,其所由来乆矣。是以高祖、世宗知其若此,来既莫逆,去又不追。不一之义,于是乎在。必其委贽玉帛之辰,屈膝蕃方之礼,则可丰其劳贿,籍以珍物。至于王人远役,衔命虏庭,优以匹敌之尊,加之相望之宠,恐徒生虏慢,无益圣朝。假令选众而举,使乎称职,资郦生之辩,骋终军之辞,凭轼下齐,长缨系越。苟异曩时,犹为不愿,而况极之以隆崇,申之以宴好,臣虽下愚,辄敢固执。
若事不获已,应颁制诏,示其上下之仪,宰臣致书,讽以归顺之道。若听受忠诲,明我话言,则万乘之盛不失位于域中,天子之声必笼罩于无外。脱或未从,焉能损益。徐舞干戚以招之,敷文德而怀远。如迷心不已,或肆犬羊,则当命辛李之将,勒卫霍之师,荡定云沙,扫清逋孽,饮马瀚海之濵,镂石燕然之上,开都护,置戊己,斯亦陛下之高功,不世之盛事。如思按甲养民,务农安边之术,经国之防,岂可以戎夷兼并,而遽亏典制。将取笑于当时,贻丑于来叶。昔文公请隧,襄后有言;荆庄问鼎,王孙是抑。以古方今,窃为陛下不取。又陛下方欲礼神岷渎,致礼衡山,登稽岭,窥苍梧,而反与夷虏之君,酋渠之长,结昆弟之忻,抗分庭之义,将何以瞰文命之遐景,迹重华之高风者哉?臣以为报使甚失如彼,不报甚得如此。愿留须臾之听,察愚臣之言。不从。
出为后将军、肆州刺史。还朝,除燕州大中正。孝庄初,迁太常少卿,不拜,转大司农卿。卒官。
伦弟恩,奉朝请,员外郎。
白泽弟库,瀛州刺史、冝阳侯。
库长子兰,累迁龙骧将军,行光州事。
兰弟修虎,都牧、驾部二曹给事中,上谷公,司农少卿。奉使柔玄,察民疾苦。迁平北将军、燕州刺史。
度弟太,平西将军、荆州刺史、俎阳侯。
太弟郍,宁远将军、雍城镇将。
崔玄伯,清河东武城人也,名犯高祖庙讳,魏司空林六世孙也。祖恱,仕石虎,官至司徒左长史、关内侯。父潜,仕慕容𬀩,为黄门侍郎,并有才学之称。玄伯少有俊才,号曰冀州神童。
苻融牧冀州,虚心礼敬,拜阳平公侍郎,领冀州从事,管征东记室。出揔庶事,入为賔友,众务修理,处断无滞。苻坚闻而竒之,征为太子舍人,辞以母疾不就,左迁著作佐郎。苻丕牧冀州,为征东功曹。太原郝轩,世名知人,称玄伯有王佐之才,近代所未有也。坚亡,避难于齐鲁之闲,为丁零翟钊及司马昌明叛将张愿所留絷。郝轩叹曰:‘斯人而遇斯时,不因扶摇之势,而与鷃雀飞沉,岂不惜哉!’慕容垂以为吏部郎、尚书左丞、高阳内史。所历著称,立身雅正,与世不群,虽在兵乱,犹励志笃学,不以资产为意,妻子不免饥寒。
太祖征慕容宝,次于常山,玄伯弃郡,东走海濵。太祖素闻其名,遣骑追求,执送于军门,引见与语,恱之,以为黄门侍郎,与张衮对揔机要,草创制度。时司马德宗遣使来朝,太祖将报之,诏有司博议国号。玄伯议曰:‘三皇五帝之立号也,或因所生之土,或即封国之名。故虞夏商周始皆诸侯,及圣德既隆,万国宗戴,称号随本,不复更立。唯商人屡徙,改号曰殷,然犹兼行,不废始基之称。故诗云“殷商之旅”,又云“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茫茫”。此其义也。昔汉高祖以汉王定三秦,灭彊楚,故遂以汉为号。国家虽统北方广漠之土,逮于陛下,应运龙飞,虽曰旧邦,受命惟新,是以登国之初,改代曰魏。又慕容永亦奉进魏土。夫“魏”者大名,神州之上国,斯乃革命之征验,利见之玄符也。臣愚以为冝号为魏。’太祖从之。于是四方賔王之贡,咸称大魏矣。
太祖幸邺,历问故事于玄伯,应对若流,太祖善之。及车驾还京师,次于恒岭。太祖亲登山顶,抚慰新民,适遇玄伯扶老母登岭,太祖嘉之,赐以牛米。因诏诸徙人不能自进者,给以车牛。迁吏部尚书。命有司制官爵,撰朝仪,恊音乐,定律令,申科禁,玄伯揔而裁之,以为永式。及置八部大夫以拟八坐,玄伯通署三十六曹,如令仆统事,深为太祖所任。势倾朝廷。而俭约自居,不营产业,家徒四壁;出无车乘,朝晡步上;母年七十,供养无重膳。太祖尝使人密察,闻而益重之,厚加馈赐。时人亦或讥其过约,而玄伯为之逾甚。
太祖常引问古今旧事,王者制度,治世之则。玄伯陈古人制作之体,及明君贤臣,往代废兴之由,甚合上意。未尝謇谔忤旨,亦不谄谀苟容。及太祖季年,大臣多犯威怒,玄伯独无谴者,由于此也。太祖曾引玄伯讲汉书,至娄敬说汉祖欲以鲁元公主妻匈奴,善之,嗟叹者良乆。是以诸公主皆釐降于賔附之国,朝臣子弟,虽名族美彦,不得尚焉。尚书职罢,赐玄伯爵白马侯,加周兵将军,与旧功臣庾岳、奚斤等同班,而信宠过之。
太祖崩,太宗未即位,清河王绍闻人心不安,大出财帛班赐朝士。玄伯独不受。太宗即位,命玄伯居门下,虚己访问,以不受绍财帛,特赐帛二百匹。长孙嵩已下咸愧焉。诏遣使者巡行郡国,纠察守宰不如法者,令玄伯与冝都公穆观等按之,太宗称其平当。又诏玄伯与长孙嵩等坐朝堂,决刑狱。
太宗以郡国豪右,大为民蠹,乃优诏征之,民多恋本,而长吏逼遣。于是轻薄少年,因相扇动,所在聚结。西河、建兴盗贼并起,守宰讨之不能禁。太宗乃引玄伯及北新侯安同、寿光侯叔孙建、元城侯元屈等问曰:‘前以凶侠乱民,故征之京师,而守宰失于绥抚,令有逃窜。今犯者已多,不可悉诛,朕欲大赦以纾之,卿等以为何如?’屈对曰:‘民逃不罪而反赦之,似若有求于下,不如先诛首恶,赦其党类。’玄伯曰:‘王者治天下,以安民为本,何能顾小曲直也。譬琴瑟不调,必改而更张;法度不平,亦须荡而更制。夫赦虽非正道,而可以权行,自秦汉以来,莫不相踵。屈言先诛后赦,会于不能两去,孰与一行便定。若其赦而不改者,诛之不晚。’太宗从之。
神瑞初,诏玄伯与南平公嵩等坐止车门右,听理万机事。并州胡数万家南掠河内,遣将军公孙表等率师讨之,败绩。太宗问群臣曰:‘胡寇纵暴,人众不少,表等已不能制。若不早诛,则良民大受其祸。今既盛秋,不可为此小盗,而复兴众以废民业。将若之何?’玄伯对曰:‘表等诸军,不为不足,但失于处分,故使小盗假息耳。胡众虽盛,而无猛健主将,所谓千奴共一胆也。冝得大将军为胡所服信者,将数百骑,就摄表军以讨之,贼闻之,必望风震怖。寿光侯建,前在并州,号为威猛,胡丑畏服,诸将莫及。’太宗从之,遂平胡寇。寻拜天部大人,进爵为公。
泰常三年夏,玄伯病笃,太宗遣侍中冝都公穆观就受遗言,更遣侍臣问疾,一夜数返。及卒,下诏痛惜,赠司空,谥文贞公。丧礼一依安城王叔孙俊故事。诏群臣及附国渠帅皆会葬,自亲王以外,尽令拜送。太和中,高祖追录先朝功臣,以玄伯配飨庙庭。
玄伯自非朝廷文诰,四方书檄,初不染翰,故世无遗文。尤善草隶行押之书,为世摹楷。玄伯祖恱与范阳卢谌,并以博艺著名。谌法锺繇,恱法卫瓘,而俱习索靖之草,皆尽其妙。谌传子偃,偃传子邈;恱传子潜,潜传玄伯。世不替业。故魏初重崔卢之书。又玄伯之行押,特尽精巧,而不见遗迹。子浩,袭爵,别有传。
次子简,字冲亮,一名览。好学,少以善书知名。太祖初,历位中书侍郎、征虏将军,爵五等侯,参著作事。卒。
简弟恬,字叔玄,小名白。历给事中,赐爵绎幕子。出为上党太守、平南将军、豫州刺史。进爵阳武侯。坐浩伏诛。
始玄伯因苻坚乱,欲避地江南,于泰山为张愿所获,本图不遂,乃作诗以自伤,而不行于时,盖惧罪也。及浩诛,中书侍郎高允受敕收浩家,始见此诗。允知其意,允孙绰录于允集。始玄伯父潜为兄浑诔手笔草本,延昌初,著作佐郎王遵业买书于市而遇得之。计诔至今,将二百载,宝其书迹,深藏秘之。武定中,遵业子松年以遗黄门郎崔季舒,人多摹拓之。左光禄大夫姚元标以工书知名于时,见潜书,谓为过于己也。
玄伯弟徽,字玄猷。少有文才,与勃海高演俱知名。初征相州别驾、中书侍郎,稍迁秘书监,赐爵贝丘侯,加龙骧将军。乐安王范镇长安,世祖以范年少,而三秦民夷,恃险多变,乃选忠清旧德之士,与范俱镇。以徽为散骑常侍、督雍泾梁秦四州诸军事、平西将军、副将,行乐安王傅,进爵济南公。徽为政务存大体,不亲小事。性好人伦。引接賔客,或谈及平生,或讲论道义,诲诱后进,终日不止。以疾征还京师。真君四年卒,谥曰元公。士类无不叹惜。
时清河崔宽,字景仁。祖彤,随晋南阳王保避地陇右,遂仕于沮渠、李暠。父剖,字伯宗,每慷慨有怀东土,常叹曰:‘风雨如晦,鸡鸣不已,吾所庶几。’及世祖西巡,剖乃揔率同义,使宽送款。世祖嘉之,拜宽威远将军、岐阳令,赐爵沂水男。遣使与宽俱西,抚慰初附。征剖诣京师,未至,病卒。高宗以剖诚著先朝,赠散骑常侍、镇西将军、凉州刺史、武陵公,谥曰元。
宽还京,拜散骑侍郎、宁朔将军、安国子。未几,出为弘农太守。初,宽之通款也,见司徒浩。浩与相齿次,厚存抚之。及浩诛,以远来疏族,独得不坐。遂家于武城,居司空林旧墟,以一子继浩弟览妻封氏,相奉如亲。宽后袭爵武陵公、镇西将军,拜陕城镇将。二崤地崄,民多寇劫。宽性滑稽,诱接豪右、宿盗魁帅,与相交结,倾衿待遇,不逆微细。是以能得民庶忻心,莫不感其意气。时官无禄力,唯取给于民。宽善抚纳,招致礼遗,大有受取,而与之者无恨。又弘农出漆蜡竹木之饶,路与南通,贩贸来往。家产丰冨,而百姓乐之。诸镇之中,号为能政。及解镇还京,民多追恋,诣阙上章者三百余人。书奏,高祖嘉之。延兴二年卒,年六十三,遗命薄葬,敛以时服。
长子衡,字伯玉,少以孝行著称。学崔浩书,颇亦类焉。天安元年,擢为内秘书中散,班下诏命及御所览书,多其迹也。衡举李冲、李元恺、程骏等,终为名器,世以是称之。承明元年,迁内都坐令,善折狱,高祖嘉之。太和二年,袭爵武陵公,镇西将军。迁给事中。车驾巡狩,以衡为大都督长史。衡涉猎书史,陈备御之方,便国利民之策,凡五十余条。以本将军除泰州刺史,徙爵齐郡公。先是,河东年饥,劫盗大起,衡至,修龚遂之法,劝课农桑,周年之闲,寇盗止息。十二年卒,年五十四。赠散骑常侍、左光禄大夫、本将军、冀州刺史,帛一千匹、谷一千斛,谥曰惠公。衡有五子。
长子敞,字公世,袭爵,例降为侯。自谒者仆射,出为平原相。敞性狷急,与刺史杨椿迭相表列,敞坐免官。世宗初,为钜鹿太守。弟朏之逆,敞为黄木军主韩文殊所藏。其家悉见籍没,唯敞妻李氏,以公主之甥,自随奴婢田宅二百余口得免。正光中,普释禁锢,敞复爵齐郡侯,拜龙骧将军、中散大夫。孝昌中,赵郡太守。卒。
敞弟锺,字公禄,奉朝请。弟朏之逆,以出后被原。历尚书郎、国子博士、司徒右长史、征北将军、金紫光禄大夫、冀州大中正。敞亡后,锺贪其财物,诬敞息子积等三人,非兄之胤,辞诉累岁,人士嫉之。尔朱世隆为尚书令,奏除其官,终身不齿。
朏好学,有文才。历治书侍御史、京兆王愉录事参军。与愉同逆,伏法。
衡弟恕,尚书郎。
又有崔模,字思范,魏中尉崔琰兄霸后也。父遵,慕容垂少府卿。叔父整,广川太守。模,慕容熙末南渡河外,为刘裕荥阳太守,戍虎牢。神中,平滑台,模归降。后赐爵武陵男,加宁远将军。
始模在南妻张氏,有二子,冲智、季柔。模至京师,赐妻金氏,生子幼度。冲智等以父隔远,乃聚货物,闲托关境,规赎模归。其母张氏每谓之曰:‘汝父性怀,本自无决,必不能来也。’行人遂以财贿至都,当窃模还。模果顾念幼度等,指幼度谓行人曰:‘吾何忍舍此辈,令坐致刑辱,当为尔取一人,使名位不减于我。’乃授以申谟。谟,刘义隆东郡太守,与朱脩之守滑台,神中,被执入国,俱得赐妻,生子灵度。申谟闻此,乃弃妻子,走还江外。灵度刑为阉人。
模长者笃厚,不营荣利,颇为崔浩轻侮,而守志确然,不为浩屈。与崔赜相亲,往来如家。和平中卒。
皇兴初,幼度随慕容白曜为将。时季柔为崔道固长史,带济南太守。城将降,先驰马赴白曜军,幼度亦豫令左右觇迎之,而差互不相值,为乱兵所害。
初,真君末,车驾南克邹山,模兄恊子邪利为刘义隆鲁郡太守,以郡降,赐爵临淄子,拜广宁太守,卒于郡。邪利二子。怀顺以父入国,故不出仕。及国家克青州,怀顺迎邪利丧,还葬青州。次恩,累政州主簿,至刺史陆龙成时谋叛,聚城北高柳村,将攻州城,龙成讨斩之。怀顺与冲智子徽伯等俱奔江外。
始邪利与二女俱入国,一女为张氏妇,一女为刘休賔妻,生子文华。邪利后生庶子法始。邪利亡后,二女侮法始庶孽,常欲令文华袭外祖爵临淄子。法始恨忿,无所不为。后怀顺归化迎丧,始与法始相见。未几,法始得袭爵,传至孙延族,正光中,为冠军将军、中散大夫。
季柔孙睦,正光三年,自郁州归降。
模孙景茂,冀州别驾、青州长史、随郡太守、武城男。
景茂子彦远,袭。武定中,北徐州司马。
始睦来降也,与高陵张炅、郭缊俱至。陵,萧宝夤西讨开府西阁祭酒,宝夤反,陵其黄门侍郎。关中平,还洛,历尚书郎、定州别驾。齐文襄王作相,以陵颇有文学,引参賔客。终于征南将军、司空长史。赠骠骑大将军、大司农卿。
显祖时,有崔道固,字季坚,琰八世孙也。祖琼,慕容垂车骑属。父辑,南徙青州,为泰山太守。道固贱出,嫡母兄攸之、目连等轻侮之。辑谓攸之曰:‘此儿姿识如此,或能兴人门户,汝等何以轻之?’攸之等遇之弥薄,略无兄弟之礼。
时刘义隆子骏为徐兖二州刺史,得辟他州民为从事。辑乃资给道固,令其南仕。既至彭城,骏以为从事。道固美形容,善举止,便弓马,好武事,骏稍嘉之。会青州刺史新除,过彭城,骏谓之曰:‘崔道固人身如此,岂可为寒士至老乎?而世人以其偏庶,便相陵侮,可为叹息。’青州刺史至州,辟为主簿,转治中。后为义隆诸子参军事,被遣向青州募人。长史已下皆诣道固,道固诸兄等逼道固所生母自致酒炙于客前。道固惊起接取,谓客曰:‘家无人力,老亲自执劬劳。’诸客皆知其兄弟所作,咸起拜谢其母。母谓道固曰:‘我贱不足以报贵賔,汝冝荅拜。’诸客皆叹美道固母子,贱其诸兄。
后为宁朔将军、冀州刺史,移镇历城。刘彧既杀子业自立,徐州刺史薛安都与道固等举兵推立子业弟子勋。子勋败,乃遣表归诚,显祖以为安南将军、南冀州刺史、清河公。刘彧遣说道固,以为前将军、徐州刺史。复叛受彧命。
皇兴初,显祖诏征南大将军慕容白曜固筑长围以守之。及白曜攻其城东郭,道固面缚请罪,表曰:‘臣资生南境,限隔大化,本朝不以卑末,委授藩任。而刘氏萧墙内侮,惧贻大戮,前遣崔启之奉表归诚,幸蒙陛下过垂矜纳,并赐爵宠,庆佩罔极,应奔阙庭。但刘彧寻续遣使,恕臣百死。愚以世奉刘氏,深愆蒙宥,若犹违背,则是不忠于本朝,而欲求忠于大魏。虽曰希生,惧大魏之所不许。是用迷回,孤负天日,冒万死之艰,固执拒守。仆臣白曜,振曜威灵,渐经二载,大将临城,以今月十四日,臣东郭失守,于臣款彧之诚,庶可以彰于大魏矣。臣势穷力屈,以十七日面缚请罪,白曜奉宣皇恩,恕臣生命。斯实陛下起臣死尸,肉臣朽骨,天地造物所不能行,而陛下育之。虽虞舜之贷有苗,姬文之宥崇垒,方之圣泽,未足以喻。既未奉朝旨,无由亲驰道路,谨遣大息景徽,束骸归阙,伏听刑斧。’
既而白曜送道固赴都,有司案劾,奏闻,诏恕其死。乃徙青齐士望共道固守城者数百家于桑干,立平齐郡于平城西北北新城。以道固为太守,赐爵临淄子,加宁朔将军。寻徙治京城西南二百余里旧阴馆之西。是时,频岁不登,郡内饥弊,道固虽在任积年,抚慰未能周尽,是以多有怨叛。延兴中卒,年五十。
初,道固之在客邸,与薛安都毕众敬邻馆,时以朝集相见,本既同由武达,颇结僚旧。时安都志已衰朽,于道固情乃疏略,而众敬每尽殷勤。道固谓刘休賔、房法寿曰:‘古人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信不虚也。安都视人殊自萧索,毕捺固依依也。’
子景徽,字文叡,袭父爵临淄子,加宁朔将军。出为青州广陵王羽征东府司马、大鸿胪少卿。出除龙骧将军、平州刺史。卒,赠本将军、南青州刺史,谥曰定。子休纂袭爵。
景徽弟景业,字文季。别有功,太和中,赐爵昌国子,加建威将军。卒。子休绪袭爵,员外郎。
景业弟景渊,亦有别功,赐爵武城男。鹰扬将军、平齐太守。卒于郡。
道固兄目连子僧祐。白曜之围历城也,僧祐母明氏、弟僧渊并在城内。刘彧授僧祐辅国将军,领众数千,与青齐人家口在历城、梁邹者明同庆、明菩萨等为将佐,从淮海扬声救援。将至不其,闻道固已败,母弟入国,徘徊不进。白曜围东阳时,表请景徽往喻僧祐,乃归降。白曜送之,在客数载,赐爵层城侯。与房法寿、毕萨诸人皆不穆。法寿等讼其归国无诚,拘之岁余,因赦乃释。后坐与沙门法秀谋反,伏法。
子道宁,给事中。
僧渊入国,坐兄弟徙于薄骨律镇,太和初得还。高祖闻其有文学,又问佛经,善谈论,敕以白衣赐帻,入听于永乐经武殿。后以僧渊为尚书仪曹郎。迁洛之后,为青州中正。寻出为征东大将军、广陵王羽咨议参军,加显武将军,讨海贼于黄郭,大破之。萧鸾乃遣其族兄惠景遗僧渊书,说以入国之屈,规令改图。僧渊复书曰:
主上之为人也,无幽不照,无细不存,仁则无远不及,博则无典不究,殚三坟之微,尽九丘之极。至于文章错综,焕然蔚炳,犹夫子之墙矣。遂乃开独悟之明,寻先王之迹,安迁灵荒,兆变帝基,惟新中壤,宅临伊域。三光起重辉之照,庶物蒙再化之始。分氏定族,料甲乙之科;班官命爵,清九流之贯。礼俗之叙,粲然复兴,河洛之闲,重隆周道。巷歌邑颂,朝熙门穆,济济之盛,非可备陈矣。加以累叶重光,地兼四岳,士马彊冨,人神欣仰,道德仁义,民不能名。且大人出,本无所在,况从上圣至天子天孙者乎。圣上诸弟,风度相类,咸阳王已下,莫不英越,枝叶扶疏,遍在天下,所称稍竭,殊为未然。文士竞谋于庙堂,武夫效勇于疆埸,若论事势,此为实矣。
计彼主篡杀之迹,人鬼同知,疑亲猜贵,早暴遐迩。兄投心逆节,千载何名!物患无施,器非时用,生不振世,没无令声,先师以为鄙,君子以为耻。此则事困伎殚,自勉无益,故其冝矣。以兄之才,夙超乡土,如弟之徒,谁不瞻仰,每寻昔念,未敢忘怀。虽复途遥二千,心想若对,敬遵轨范,以资一生。今名可扬矣而不能显亲,事可变矣而不能离辱,故世之所未解也。且君子在家也不过孝于其亲,入朝也不过忠于其君。主上之于兄,恩则不可酬,义则不可背。身可杀也,故非其酬;功不逮也,故非其报。今可以效矣而又弗为,非孝也。即实而言,兄之不变,得为忠乎?至于讲武争彊,不敌者乆矣;论安与危,不同者验矣;群情背去,独留者谬矣。愿深察之。王晏道绝外交,器非雄朗,专华保望,便就屠割。方之于兄,其全百倍。且淮蕃海捍,本出北豪,寿春之任,兄何由免?以是而言,猜嫌已决。又宗门未几,南北莫寄,先构之重,非兄何托,受社之荣,鄙心之相望矣。今执志不寤,忠孝两忘,王晏之辜,安能自保,见机而作,其在兹乎。
国家西至长安,东尽即墨,营造器甲,必尽坚精,昼夜不息者,于兹数载。今秋中月,云罗必举,贾不及时,虽贵不用,若不早图,况枉连城矣。枚乘有言,欲出不出,闲不容发,精哉斯谈。弟中于北京,身罹事谴,大造之及,有获为幸。比蒙清举,超进非一,犬马之心,诚有在矣。虽复彼此为异,犹昔情不移也,况于今日哉。如兄之诲,如弟之规,改张易调,易于反掌,万一乖情,此将运也。
出除龙骧将军、南青州刺史。乆之,坐擅出师无据,检核幽禁,后乃获免。
僧渊元妻房氏生二子伯𬴊、伯骥。后薄房氏,更纳平原杜氏。僧渊之徙也,与杜俱去,生四子,伯凤、祖龙、祖螭、祖虬。得还之后,弃绝房氏,遂与杜氏及四子家于青州。伯骥与母房氏居于冀州,虽往来父闲,而心存母氏,孝慈之道,顿阻一门。僧渊卒,年七十余。伯𬴊虽往奔赴,不敢入家,哭沙门寺。
伯𬴊,自奉朝请,稍迁步兵校尉、乐陵太守,加中坚将军。后兼冀州长史。大乘贼起,伯𬴊率州军讨之于煮枣城,为贼所杀,赠龙骧将军、洛州刺史。
伯骥,为京兆王愉法曹参军。愉反,伯骥不从,见害,诏赠东海太守。
伯凤,少便弓马,壮勇有膂力。自奉朝请、员外郎,稍迁镇远将军、前将军,数为将帅。永安末,与都督源子恭守丹谷,战殁。
祖龙,司空行参军。性刚躁,父亡后,与兄伯𬴊讼竞嫡庶,并以刀劔自卫,若怨仇焉。
祖螭,小字社客,粗武有气力。刺史元罗板为兼统军,率众讨海贼。普泰初,与张僧皓俱反,围青州。尔朱仲远遣将讨平之,传首京师。
祖虬,少而好学,下帷诵书,不驱竞当世。举秀才不就。
僧渊从弟和,平昌太守。家巨冨,而性吝啬,埋钱数百斛。其母李春思堇,惜钱不买。
子轨,字启则,盗钱百万,背和亡走。后为仪同开府铠曹参军,坐贪污,死于晋阳。
玄伯同郡董谧。谧父京,与同郡崔康时、广阳霍原等,俱以硕学播名辽海。谧好学,传父业。中山平,入朝,拜仪曹郎,撰朝觐飨宴郊庙社稷之仪。
邓渊,字彦海,安定人也。祖羌,苻坚车骑将军。父翼,河闲相。慕容垂之围邺,以翼为后将军、冀州刺史、真定侯。翼泣对使者曰:‘先君忠于秦室,翼岂可先叛乎!忠臣不事二主,自古通义,未敢闻命。’垂遣使喻之曰:‘吾与车骑结异姓兄弟,卿亦犹吾之子弟,安得辞乎?’翼曰:‘冀州冝任亲贤,翼请他役效命。’垂乃用为建武将军、河闲太守、尚书左丞,皆有声称。卒于赵郡内史。
渊性贞素,言行可复,博览经书,长于易筮。太祖定中原,擢为著作郎。出为蒲丘令,诛剪奸猾,盗贼肃清。入为尚书吏部郎。渊明解制度,多识旧事,与尚书崔玄伯参定朝仪、律令、音乐,及军国文记诏策,多渊所为。从征平阳,以功赐爵汉昌子,改下博子,加中垒将军。太祖诏渊撰国记,渊造十余卷,惟次年月起居行事而已,未有体例。渊谨于朝事,未尝忤旨。
其从父弟晖为尚书郎,凶侠好竒,与定陵侯和跋厚善。跋有罪诛,其子弟奔长安,或告晖将送出之。由是太祖疑渊知情,遂赐渊死,既而恨之。时人咸愍惜焉。
子颍,袭爵。为太学生,稍迁中书侍郎。世祖诏太常崔浩集诸文学,撰述国书,颍与浩弟览等俱参著作事。驾幸漠南,高车莫弗库若干率骑数万余,驱鹿百余万,诣行在所。诏颍为文,铭于漠南,以纪功德。兼散骑常侍,使于刘义隆。进爵为侯,加龙骧将军。延和三年,从征胡贼白龙。还,卒于路。谥曰文恭。
子怡,袭爵。官至荆州刺史、假宁南将军。赐爵南阳公。和平中卒。
长子良奴,袭爵。良奴弟侍高祖,赐名述。历吏职,以贞谨见称。迁中大夫,守廷尉少卿。出为建忠将军、齐州刺史。初改置百官,始重公府元佐。时太傅元丕出为并州刺史,以述为太傅长史,带太原太守。寻征为司空长史,卒官。诏赐钱十万、布五十匹,谥曰贞。
长子纂,奉朝请,累迁中散大夫。
纂弟献,奉朝请、司空西阁祭酒、员外常侍、河阴令。寻迁镇远将军、谏议大夫。肃宗末,除冠军将军、颍州刺史。建义初,闻尔朱荣入洛,朝士见害,遂奔萧衍。
怡弟宗庆,以中书学生,入为中散。稍迁尚书,加散骑常侍,赐爵定安侯。转典南部。宗庆在南部积年,多所敷奏,州镇惮之,号为称职。进爵南阳公,除安南将军、泾州刺史,徙赵郡公。宗庆在州,为民所讼,虽讯鞫获情,上下大不相得。转徐州刺史,仍本将军。未几,坐妻韩巫蛊,伏诛。
宗庆子伯忻,与父俱死。
伯忻子俨,逃越得免。后历尚书郎,除常山太守,转安南将军、光禄大夫、持节、兼尚书左丞、郢州行台,又加抚军将军。卒,赠镇南将军、荆州刺史。
颕弟权,从世祖征伐,官至龙骧将军、豫州刺史,赐爵新野侯。从征蠕蠕,坐法死。
弟颢,卒于中书侍郎。
颢长子灵珍,中书学生、秘书中散。卒,赠员外散骑常侍。
子羡,历中书学生、侍御史,以明谨见知。出为齐州武昌王征虏长史。后李元护之为齐州,仍为长史,带东魏郡太守。在治十年,经三刺史,以清勤著称。齐人怀其恩德,号曰良二千石。及代还,大受民故送遗,颇以此为损。中山王英攻义阳,羡为军司。罢,除谏议大夫,兼给事黄门侍郎,副侍中游肇为畿内大使。后行货于录尚书、北海王详,转大司农少卿。出行荆州事,转征虏将军、郢州刺史,镇义阳。在州锐于聚敛。又纳贿于于忠,征为给事黄门侍郎。寻加后将军、河南尹,黄门如故。未拜,而灵太后临朝,以元昭为河南尹,羡仍黄门,加平南将军。羡以义阳军司之勋,封安阳县开国子,邑三百户。羡曲附左右,故获封焉。时幽、瀛、沧、冀大水,频经寇难,民饥。诏羡兼尚书、假散骑常侍,持节诣州,随方赈恤,多有所济。神龟初,发疽卒,年五十四。诏赙帛三百匹、朝服一袭,赠镇东将军、青州刺史,谥曰恭。
长子跻,字伯昇,颇有意尚。秘书郎。朝议以羡本不合山河之赏,故不许跻袭。跻诉讼乆之,始听绍封。稍迁前将军、太中大夫、梁州开府长史。与刺史元罗同陷萧衍,卒于江南。
子孝绪,元象中,以跻柩还国。兴和中,袭爵。齐受禅,例降。
灵珍弟灵竒,立忠将军、齐州刺史。进号冠军将军,赐爵昌国侯。为政清简,有威惠。
子恭伯,右光禄大夫。
史臣曰:为国驭民,莫不文武兼运。燕凤以博识多闻,昭成致礼,和邻存国,贤之效欤。许谦才术俱美,驰骋艰难之日,观几独劝,事契冥符。张衮以才策见知,早蒙恩遇,时无宽政,斯言贻咎。玄伯世家俊伟,仍属权舆,揔机任重,守正成务,礼从清庙,不亦冝乎。宽模俱能见几而动,道固穷而委质。邓渊贞白干事,才业秉笔,祸非其罪,悲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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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34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 魏书  卷二十五‧列传第十三 长孙嵩 长孙道生
长孙嵩,代人也,太祖赐名焉。父仁,昭成时为南部大人。嵩宽雅有器度,年十四,代父统军。昭成末年,诸部乖乱,苻坚使刘库仁摄国事,嵩与元他等率部众归之。
刘显之谋难也,嵩率旧人及乡邑七百余家叛显走,将至五原。时寔君之子,亦聚众自立,嵩欲归之。见于乌渥,称逆父之子,劝嵩归太祖。嵩未决,乌渥回其牛首,嵩僶俛从之。见太祖于三汉亭。太祖承大统,复以为南部大人。累著军功。后从征中山,除冀州刺史,赐爵钜鹿公。历侍中、司徒、相州刺史,封南平公,所在著称。太宗即位,与山阳侯奚斤、北新侯安同、白马侯崔宏等八人,坐止车门右,听理万几,故世号八公。
晋将刘裕之伐姚泓,太宗假嵩节,督山东诸军事,传诣平原,縁河北岸,列军次于畔城。军颇失利。诏假裕道,裕于舟中望嵩麾盖,遗以酃酒及江南食物,嵩皆送京师。诏嵩厚荅之。又敕简精兵为战备,若裕西过者,便率精锐南出彭沛,如不时过,但引军随之。彼至崤陕闲,必与姚泓相持,一死一伤,众力疲弊。比及秋月,徐乃乘之,则裕首可不战而悬。于是叔孙建等寻河趣洛。遂入关。嵩与建等自成皋南济,晋诸屯戍皆望尘奔溃。裕克长安,嵩乃班师。
太宗寝疾,问后事于嵩,嵩曰:‘立长则顺,以德则人服。今长皇子贤而世嫡,天所命也,请立。’乃定策禁中。于是诏世祖临朝监国,嵩为左辅。世祖即位,进爵北平王,司州中正。诏问公卿,赫连、蠕蠕征讨何先。嵩与平阳王长孙翰、司空奚斤等曰:‘赫连居土,未能为患,蠕蠕世为边害,冝先讨大檀。及则收其畜产,足以冨国;不及则校猎阴山,多杀禽兽,皮肉筋角,以充军实,亦愈于破一小国。’太常崔浩曰:‘大檀迁徙鸟逝,疾追则不足经乆,大众则不能及之。赫连屈丐,土宇不过千里,其刑政残虐,人神所弃,冝先讨之。’尚书刘洁、武京侯安原请先平冯跋。帝默然,遂西巡狩。后闻屈丐死,关中大乱,议欲征之。嵩等曰:‘彼若城守,以逸代劳,大檀闻之,乘虚而寇,危道也。’帝乃问幽微于天师寇谦之,谦之劝行。杜超之赞成之,崔浩又言西伐利。嵩等固谏不可。帝大怒,责嵩在官贪污,使武士顿辱。寻迁太尉。乆之,加柱国大将军。
自是,舆驾征伐,嵩以元老多留镇京师,坐朝堂,平断刑狱。薨,年八十。谥曰宣王。后高祖追录先朝功臣,以嵩配飨庙庭。
子颓,善骑射,弯弓三百斤。袭爵,加侍中、征南大将军。有罪,黜为戍兵,后复爵。薨,谥曰安王。
子敦,字孝友,位北镇都将。坐黩货,降为公。高宗时,自颂先世勋重,复其王爵。薨,谥简王。
子道,字念僧,袭爵。乆之,随例降为公,位右卫将军。卒,谥慎。
子恱,袭爵。建义初,复本王爵,寻降为公。位光禄少卿。卒,赠司空。
长孙道生,嵩从子也。忠厚廉谨,太祖爱其慎重,使掌几密,与贺毗等四人内侍左右,出入诏命。太宗即位,除南统将军、冀州刺史。后取人美女以献太宗,切责之,以旧臣不加罪黜。
世祖即位,进爵汝阴公,迁廷尉卿。从征蠕蠕,与尉眷等率众出白黑两漠闲,大捷而还。世祖征赫连昌,道生与司徒长孙翰、宗正娥青为前驱,遂平其国。昌弟定走保平凉,刘义隆遣将到彦之、王仲德寇河南以救定。诏道生与丹阳王太之屯河上以御之。遂诱义隆将檀道济,邀其前后,追至历城而还。除司空,加侍中,进封上党王。薨,年八十二。赠太尉,谥曰靖。
道生廉约,身为三司,而衣不华饰,食不兼味。一熊皮鄣泥,数十年不易,时人比之晏婴。第宅卑陋,出镇后,其子弟颇更修缮,起堂庑。道生还,叹曰:‘昔霍去病以匈奴未灭,无用家为,今彊寇尚游魂漠北,吾岂可安坐华美也!’乃切责子弟,令毁宅。其恭慎如此。世祖世,所在着绩,每建大议,多合时机。为将有权略,善待士众。帝命歌工历颂群臣,曰:‘智如崔浩,廉如道生。’及年老,颇惑其妻孟氏,以此见讥。与从父嵩俱为三公,当世以为荣。
子抗,位少卿,早卒。
抗子观,少以壮勇知名,后袭祖爵上党王。时异姓诸王,袭爵多降为公,帝以其祖道生佐命先朝,故特不降。以征西大将军、假司空、督河西七镇诸军,讨吐谷浑。部帅拾寅遁藏,焚其所居城邑而还。高祖初,拜殿中尚书、侍中。吐谷浑又侵逼,复假观司空讨降之。后为征南大将军。薨,谥曰定。葬礼依其祖靖王故事,陪葬云中金陵。
子冀归,六岁袭爵,降为公。高祖以其幼承家业,赐名稚,字承业。稚聪敏有才艺,虚心爱士。为前将军,从高祖南讨,授七兵尚书、太常卿、右将军。
世宗时,侯刚子渊,稚之女婿。刚为元叉所厚,故稚骤得转进。出为抚军大将军,领扬州刺史,假镇南大将军,都督淮南诸军事。萧衍将裴邃、虞鸿袭据寿春,稚诸子骁果,邃颇难之,号曰‘铁小儿’。诏河闲王琛揔众援之。琛欲决战,稚以雨乆,更须持重。琛弗从,遂战,为贼所乘,稚后殿。初,稚既揔彊兵,乆不决战,议者疑有异图。朝廷重遣河闲王琛及临淮王彧、尚书李宪等三都督外声助稚,内实防之。
会鲜于脩礼反于中山,以稚为大都督北讨。寻以本使达邺城。诏稚解行台,罢大使,遣河闲王琛为大都督,郦道元为行台。稚遣子子裕奉表,称与琛同在淮南,俱当国难,琛败臣全,遂生私隙。且临机夺帅,非算所长。书奏,不纳。琛与稚前到滹沲,稚未欲战,而琛不从。行达五鹿,为脩礼邀击,琛不赴之。贼揔至,遂大败,稚与琛并除名。
寻而正平郡蜀反,复假稚镇西将军、讨蜀都督,频战有功,除平东将军,复本爵。后除尚书右仆射。未几,雍州刺史萧宝夤据州反,复以稚为行台讨之。稚时背疽未愈,灵太后劳之曰:‘卿疹源如此,朕欲相停,更无可寄如何?’稚荅曰:‘死而后已,敢不自力。’时子彦亦患脚痹,扶杖入辞。尚书仆射元顺顾相谓曰:‘吾等备位大臣,各居宠位,危难之日,病者先行,无乃不可乎?’莫有对者。时薛凤贤反于正平,薛脩义屯聚河东,分据盐池,攻围蒲阪,东西连结,以应宝夤。稚乃据河东。
时有诏废盐池税,稚上表曰:‘盐池天资贿货,密迩京畿,唯须宝而护之,均赡以理。今四境多虞,府藏罄竭。然冀定二州且亡且乱,常调之绢,不复可收。仰惟府库,有出无入,必须经纶,出入相补。略论盐税,一年之中,准绢而言,犹不应减三十万匹也,便是移冀定二州置于畿甸。今若废之,事同再失。臣前仰违严旨,不先讨关贼而解河东者,非是闲长安而急蒲阪。蒲阪一陷,没失盐池,三军口命,济赡理绝。天助大魏,兹计不爽。昔高祖升平之年,无所乏少,犹创置盐官而加典护,非为物而竞利,恐由利而乱俗也。况今王公素餐,百官尸禄,租征六年之粟,调折来岁之资,此皆出人私财,夺人膂力。岂是愿言,事不获已。臣辄符司监将尉还率所部,依常收税,更听后敕。’
稚克宝夤将侯终德,宝夤出走,雍州平。除雍州刺史。
庄帝初,封上党王,寻改冯翊王,后降为郡公。迁司徒公,加侍中,兼尚书令、大行台,仍镇长安。前废帝立,迁太尉公,录尚书事。及韩陵之败,斛斯椿先据河桥,谋诛尔朱。使稚入洛,启帝诛世隆兄弟之意。出帝初,转太傅,录尚书事。以定策功,更封开国子。稚表请回授其姨兄廷尉卿元洪超次子恽。初,稚生而母亡,为洪超母所抚养,是以求让,许之。出帝入关,稚时镇虎牢,亦随赴长安。
稚妻张氏,生二子,子彦、子裕。后与罗氏私通,遂杀其夫,弃张纳罗。罗年大稚十余岁,妒忌防限。稚雅相爱敬,旁无姻妾,僮侍之中,嫌疑致死者,乃有数四。罗生三子,绍远、士亮、季亮,兄弟皆廉武。稚少轻侠,斗鸡走马,力争杀人,因亡抵龙门将陈兴德家,会赦乃免。因以后妻罗前夫女吕氏,妻兴德兄兴恩以报之。
子彦,本名儁,有膂力。以累从父征讨功,封槐里县子。出帝与齐献武王构隙,加子彦中军大都督、行台仆射,镇弘农,以为心膂。后从帝入关。子彦少尝坠马折臂,肘上骨起寸余,乃命开肉锯骨,流血数升,言戏自若。时以为逾于关羽。
子裕,位卫尉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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