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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語言文學] 清季圍繞語言文字的思想論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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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東受學 發表於 2012-10-22 18:48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 檔案春秋
重要的是,自西力東侵,鄧實等中國士人開始認識到古今滅人之國方式已不同,古以殺伐,而『今之滅人國也,不過變易其國語,擾亂其國文,無聲無臭,不戰而已堙人國圮人種矣,此歐美列強所以多滅國之新法也』(註:稍後黃節也注意到,英俄滅印度裂波蘭,亦『皆先變亂其言語文學,而後其種族乃凌遲衰微』;結果是『學亡則國亡,國亡則亡族』。黃節:【國粹學報敘】,【國粹學報】1年(約1905年)1期。該報按欄目的類別分頁,我所用者有的是原初分冊本,有的又是全年分類重裝本,難以統一,故不標頁;時間則依原刊慣例寫明第幾年,每一年首次出現時註明大致相應的公元年份。)。於是學習外語再也不是無足輕重之事了,馬敘倫從【新體歐洲教育史】中看到『國民教育而有外國語言文字,實非得已之事』,不免慨嘆道,『嗚呼,是誠通言哉』(註:馬敘倫:【中國無史辯】,【新世界學報】9期(光緒二十八年十二月),81頁。該文承徐雁平君代爲抄錄,至爲感謝!)!學外語既因時勢所迫,就更應強調本國語文。故鄧實提出,『一國之立,必有其所以自立之精神焉,以爲一國之粹;精神不滅,則其國亦不滅』。何況『自有世界以來,以文學立國於大地之上者,以中華爲第一;立國之久而文學相傳不絕者,亦以中華爲第一』;故『文言者,吾國所以立國之精神而當寶之以爲國粹者也。滅其國粹,是不啻自滅其國』。
語言文字地位的上升也是有個過程的,不欣賞民族主義的嚴復在1902年以爲『文辭』不過『載理想之羽翼而以達情感之音聲』,大體仍視其爲工具,是『文以載道』觀的『現代表述』;不過他同時又強調『文體變化與時代之文明程度爲比例』,在當時可謂將其提到極高的地位(註:【嚴復致梁啓超】,壬寅年(約1902年)三月,王蛑鞅唷堆細醇】3冊,中華書局,1986年,516頁。)。幾年後一位江南士人說,『文者,治學之器也。無其器則工不治。是故學之將喪,文必先之』(註:南械(張繼良?):【佚叢序】,【政藝通報】丁未年17號,38張。)。這可能是在語言文字變得重要這一進程中的一種過渡觀念,這裡『文』僅被視爲治學的工具,大體是清代漢學家『因文見道』觀的翻版(惟『治學』在層次上仍低於『見道』許多),尚遠不到『國粹』那樣重要的程度;但『學之將喪,文必先之』的憂慮與鄧實等人的憂患意識和表述方式都相當接近,顯然已超出一般學者對工具的關注。
到清季最後幾年,語言文字的至關緊要漸成爲朝野許多人的共識。章太炎認爲:『國於天地,必有與立,非獨政教飭治而已。所以衛國性、類種族者,惟語言歷史爲亟。』他從已經亡國的印度人那裡了解到,『民族獨立,先以研求國粹爲主,國粹以歷史爲主;自余學術皆普通之技,惟國粹則爲特別』(註:章太炎:【重刊〖古韻標準〗序】、【印度人論國粹】,【章太炎全集】(4),上海人民出版社,1985年,203、366頁。)。而這一以歷史爲主的國粹即包括語言,他解釋說:提倡國粹『只是要人愛惜我們漢種的歷史。這個歷史,是就廣義說的,其中可以分爲三項:一是語言文字,二是典章制度,三是人物事跡』(註:章太炎:【東京留學生歡迎會演說詞】,湯志鈞編【章太炎政論選集】,中華書局,1977年,276頁。)。在朝的張之洞也分享這一觀念,他在約略同時說:『今日環球萬國學堂,皆最重國文一門。國文者,本國之文字語言、歷古相傳之書籍也。即間有時勢變遷,不盡適用者,亦必存而傳之,斷不肯聽其澌滅』(註:張之洞:【創立存古學堂折】(光緒三十三年),【張文襄公全集】2冊,中國書店,1990年影印本,145-148頁。)。
可知當時不僅語言文字的重要性劇增,就是『國文』的指謂也變得非常廣泛,甚至包括所有文字印刷品――書籍。這部分可能因爲同文館和廣方言館先已實際變爲西學館,結果『國文』也在某種程度上成爲『中學』的近義詞。宣統元年關於學部的一則報導說,『張相國未管學部之前,部中已有重訂小學章程之稿,廢讀經講經,初等更納歷史、地理、格致三科於國文中。張相國不以爲然,迄未發布』。後因攝政王催促,又『草草訂定,率行入奏』(註:【變通學堂章程之原因】,【教育雜誌】1年7期(宣統元年六月),台北商務印書館,1975年影印版,595頁(原雜誌每期未統一編頁)。)。章太炎和張之洞那時都是保存國粹的提倡者,包含語言文字的『國粹』之所以到了需要保存的地步,部分也因當時的風氣是學求『實用』,與實用關係並不緊密的『文字』似非急務(註:參見羅志田【從無用的『中學』到開放的『國學』:清季國粹學派關於學術與國家關係的思考】,【中華文史論叢】65輯(2001年3月)。)。
這多少也牽涉到清代的『漢宋之爭』,在漢學家眼裡,文字訓詁是通經見道的必由之路,而宋學家則一向認爲以訓詁爲基礎的考據繁瑣而不切『實用』。徘徊於漢宋之間的宋恕於1905年論『文理』一詞說,此雖『俗名詞』,卻曾見於【中庸】,『實古名詞也。但俗所謂「文理」,意專指文,幾忘理字。此其謬,乃隋唐以來文詞取士之制積重所釀成。宋明諸儒提倡理學,原欲以理矯文,故其語錄皆不用文詞,與今海外望國之演說錄、講義錄同體。徒以取士時制皆用文詞,故卒不能革輕理重文之俗』。今朝廷毅然廢文詞取士之弊制,宋明『先儒有知,當恨不逢其盛』。然從另一方面看,『苟文詞取士之制既廢,而理解取士之制不興,則一線相傳之理解將隨文詞而俱亡』。中國『爲古望國,愈古之書,理解愈正。若竟如理學先儒及日本言文一致派泰斗福澤諭吉氏等之痛擯文詞,則又恐訓詁益荒,古書將無人能讀』,故當理解與文詞並重(註:宋恕:【粹化學堂辦法】(1905年),胡珠生編【宋恕集】上冊,中華書局,1993年,377-378頁。)。
如果說宋恕所思考的問題還較接近『文以載道』的傳統,高鳳謙於1908年撰文,則從全新的時代角度論證『偏重文字之害』。他認爲當時中國『凡百事業,皆求之於文人,必多廢事;有爲之士,專力於文章,不屑稍治他業,必多廢材』。高氏預感到有人會提出疑問:『西學東來,少年之士鄙棄舊學,識者方以國粹不保爲憂,今乃倡輕文之論,國學無乃失墜乎?』他以爲不然,『吾之所謂重文太甚者,非謂文之不足重,特不可因重文之故,而輕視他科學』(註:高鳳謙:【論偏重文字之害】,【東方雜誌】5年7期(1908年8月),收入張、王忍之編【辛亥革命前十年間時論選集】3卷,三聯書店,1977年,12頁。)。這樣的辯解當然不足以解除其所論對『重文』傳統的威脅,蓋高氏恐根本不認爲『文』可以『載道』,而其所言在那時有相當的代表性,中國『文字』所面臨的壓力是非常明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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