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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休竹客

[二十四史] 金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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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休竹客 發表於 2012-6-18 11:02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金史  卷八十‧列傳第十八 熈宗二子濟安 道濟 斜卯阿里 突合速 烏延蒲盧渾 赤盞暉 大旲本名撻不野 磐本名蒲速越 阿离補子方
熈宗諸子:悼平皇后生太子濟安,賢妃生魏王道濟。
濟安,皇統二年二月戊子生於天開殿。上年二十四始有皇子,喜甚,遣使馳報明德宮太皇太后。五日命名,大赦天下。三月甲寅,告天地宗廟。丁巳。翦鬌,奏告天地宗廟。戊午,冊為皇太子。封皇后父太尉胡塔為王,賜人口、馬牛五百、駝五十、羊五千。隨朝職官並遷一資,皆有賜。己未,詔天下。十二月,濟安病劇,上與皇后幸佛寺焚香,流涕哀禱,曲赦五百里內罪囚。是夜,薨。謚英悼太子,葬興陵之側,上送至烏只黑水而還。命工塑其像于儲慶寺,上與皇后幸寺安置之。海陵毀上京宮室,寺亦隨毀。
道濟,皇統三年,命為中京留守,以直學士阿懶為都提點,張玄素為同提點,左右輔導之。俄封魏王,封其母為賢妃。初居外,至是養之宮中。未幾,熈宗怒殺之。
贊曰:國初制度未立,太宗、熈宗皆自諳班勃極烈即帝位。諳班勃極烈者,漢語云最尊官也。熈宗立濟安為皇太子,始正名位,定制度焉。
斜卯阿里。父渾坦,穆宗時內附,數有戰功。阿里年十七從其伯父胡麻谷討詐都,獲其弟沙里只。高麗築九城於曷懶甸,渾坦攻之,遇敵於木里門甸,力戰久之,阿里挺槍馳刺其將於陣中,敵遂潰。渾坦與石適歡合兵於徒門水,阿里首敗敵兵,取其二城。高麗入寇,以我兵屯守要害,不得進,乃還。阿里追及于曷懶水,高麗人爭走冰上,阿里乘之,殺略幾盡,遂合兵于石適歡。道遇敵兵五萬,擊走之。又與石適歡遇敵七萬,阿里先登,奮擊大敗之。石適歡曰:「汝一日之間,三破重敵,功豈可忘。」乃厚賜之。
斡塞、烏睹本攻駝吉城,阿里鑿墉為門,日已暮,不可入,以兵守之,旦日遂取其城。烏睹本以被甲并乘馬賜之。從攻下寧江州,授猛安。又從攻信州、賔州,皆克之。遼人來攻孛菫忽沙里城,阿里率百餘騎救之。遼兵數萬,阿里兵少,乃令軍士裂衣多為旗幟,出山谷間,遼兵望見,遁去。
蘇、復州叛,衆至十萬。旁近女直皆保於太尉胡沙家,築壘為固。敵圍之數重,守者糧芻俱盡,牛馬相食其†尾,人易子而食。夜,縋二人出,告急於阿里。阿里赴之,內外合擊之,破其衆於闢离密罕水上,勦殺幾盡,水為之不流。蒲离古胡什吉水、馬韓島凡十餘戰,破數十萬衆。契丹、奚人聚舟千艘,將入于海。阿里以二十七舟邀之,中流矢,臥舟中,中夜始蘇。敵船已入王家島,即夜取海路追及之,敵走險以拒,阿里以騎兵邀擊,再中流矢,力戰不退,竟破之,盡獲其舟。於是,蘇、復州、婆速路皆平。
攻顯州,下靈山縣,取梁魚務,敗余睹兵,功皆最。後與散睹魯屯高州,契丹昭古牙、九斤合興中兵數萬攻胡里特寨,阿里以八謀克兵救之。胡里特先往,敗於城下。阿里指陣前緋衣者二十餘人曰「此必賊酋也。」麾兵奮擊,皆殺之,餘衆大潰。來州、隰州兵圍胡里特城,聞阿里來救,即解圍去。
闍母討張覺,有兵出樓峰口山谷間,阿里、散篤魯、忽盧補三猛安擊敗之。宗望代闍母討張覺,阿里再敗平州兵。及伐宋,阿里別擊宋兵,敗之。孟陽之役,阿里扼橋渡力戰。明年,再伐宋,至保州、中山,累破之。進圍真定,阿里與婁室、豁魯乘風縱火,焚其樓櫓,諸軍畢登,克其城。師至河上,粘割胡撒擊走宋人,扼河津,兵數千遂渡河。諸將分出大名境,阿里破敵四百盡殪,遂圍汴。汴中夜出兵來焚攻具,阿里與謀克常孫陽阿禦之,其衆大潰。還攻趙州,降之。
天會六年,伐宋主,取陽穀、莘縣,敗海州兵八萬人,海州降。破賊船萬餘於梁山泊。招降滕陽、東平、泰山群盜。盜攻范縣,擊走之,獲船七百艘。宗弼攻下睢陽,與烏延蒲盧渾先以二千人往招壽春,具舟淮水上。時康民聚賈船四百與壽春相近,朮列速以騎四百破康民,斬馘數千。與當海、大旲破賊十萬於淮南。比至江,連破宋兵,獲舟二百艘。宗弼至江寧,阿里、蒲盧渾別降廣德軍,先趣杭州。去杭十餘里,遇宋伏兵二千,取我前驅甲士三十人。阿里使諸軍去馬搏戰,伏兵敗,皆逼死於水。宗弼至餘杭,而宋主走明州,阿里與蒲盧渾以精騎四千襲之,破東關兵,濟曹娥江,敗宋兵於高橋鎮。至明州,頗失利。宋主已入于海,乃退軍餘姚。宗弼使當海濟師,遂下明州,執宋守臣趙伯諤,進至昌國縣。宋主自昌國走溫州,由海路追三百餘里,弗及。遂隳明州,與宗弼俱北歸。
睿宗經略陝西,駐涇州,阿里先取渭州。睿宗趨熈河,阿里、斜喝、韓常三猛安為前軍。十二年,與高彪監護水運。宋以舟師阻亳州河路,擊敗之,追殺六十餘里,獲其將蕭通。破漣水水寨賊,盡得其大船,遂取漣水軍,招徠安輯之。天眷間,盜據石州,阿里討之。粘割胡撒與所部先登,遂克其城,石州平。
宗弼再伐宋,阿里已老,督造戰船。宋稱臣,詔賜阿里錢千萬。自結髮從軍,大小數十戰,尤習舟楫,江、淮用兵,無役不從,時人以水星目之。為迭里部節度使,歷順義、泰寧軍,歸德、濟南尹。天德初,致仕,加特進,封王。正隆例封韓國公,召赴闕,命造戰船。以疾薨,年七十八,謚智敏。
阿里性忠直,多智略。兄弟相友愛,家故饒財,以己猛安及財物盡與弟愛拔里。愛拔里不肯受,逃避歲餘,阿里終與之。
突合速,宗室子,拏罕塞人。初隸萬戶石家奴麾下,嘗領偏師破雲中諸山寇盜。宗望攻平州,遣突合速討應州賊,平之,撫安其民而還。
及伐宋,在宗翰軍,以八謀克破石嶺關屯兵數萬,殺戮幾盡。師至太原,祁縣降而復叛,突合速攻下之。進取文水縣,後從諸帥列屯汾州之境。宋河東軍帥郝仲連、張思正,陝西軍帥張關索及其統制馬忠,合兵數萬來援,皆敗之。
宗翰南伐至潞還,太原猶未下,即留完顏銀朮可緫督諸軍,經略其地。於是,宋援兵大至,突合速從馬五、沃魯破宋兵四千于文水。聞宋將黃迪等以兵三十萬柵于縣之西山,復與耿守忠合兵九千擊之,殺八萬餘人,獲馬及資糧甚衆。宋制置使姚古率兵至隆州谷,突合速與拔离速以步騎萬餘禦之。种師中兵十萬據榆次,銀朮可乃召突合速,使中分其兵而還,與活女等合兵八千擊敗之,斬師中于殺熊嶺。宋將張灝以兵十萬營于文水近郊,復與拔离速擊破之。潞州復叛,宋兵號十七萬,骨 27e5e.gif 、突合速、拔离速皆被圍。突合速麾軍士,下馬力戰,遂潰圍而出。
及再舉伐宋,宗翰命婁室率軍先趨汴。婁室至澤州,突合速、沃魯以五百騎為前驅,往招河陽。先據黃河津,宋兵萬餘背水陣,進擊敗之,皆擠于水,遂降河陽。汴京平,諸將西趣陝津,略定河東郡縣。突合速取憲州,遇其援軍,擊敗之,生擒其將。孛菫濃瓌朮魯等攻保德,未下,突合速進兵助擊,梯衝並進,遂克其城。孛菫烏谷攻石州,屢敗,亡其三將,軍士歿者數百人。突合速謂烏谷曰:「敵皆步兵,吾不可以騎戰。」烏谷曰:「聞賊挾妖術,畫馬以繫其足,疾甚奔馬,步戰豈可及之。」突合速笑曰:「豈有是耶。」乃令諸軍去馬戰,盡殪之。六年,宗輔駐師鄧州,突合速、馬五、拔离速西取均、房,遂下其城。攻唐、蔡、陳州及潁昌府皆克之。
天眷初,除彰德軍節度使。三年,為元帥左監軍。皇統八年,改濟南尹。天德間,封定國公,授世襲千戶。卒,年七十二。正隆二年,贈應國公。
初,突合速以次室受封,次室子因得襲其猛安。及分財異居,次室子取奴婢千二百口,正室子得八百口。久之,正室子爭襲,連年不決,家貲費且盡,正室子奴婢存者二百口,次室子奴婢存者纔五六十口。世宗聞突合速諸子貧窘,以問近臣,具以爭襲之故為對,世宗曰:「次室子豈當受封邪。」遂以嫡妻長子襲。
烏延蒲盧渾,曷懶路烏古敵昏山人。父孛古剌,龍虎衛上將軍。蒲盧渾膂力絕人,能挽強射二百七十步。與兄鶻沙虎俱以勇健隸闍母軍,居帳下。攻黃龍府,力戰有功。闍母敗于兔耳山,張覺復整兵來,諸將皆不敢戰。蒲盧渾登山望之,乃紿諸將曰:「敵軍少,急擊可破也。若入城,不可復制。」遂合戰,破之。
郭藥師、蔡靖以燕京降,蒲盧渾率九十騎先伺察城中居民去就。遂將漢兵千,隸完顏蒙适攻真定。進攻贊皇,取之,獲人畜甲仗萬餘。汴城破,日已暮,宋人猶力戰,槍刺中蒲盧渾手,戰益力,遂敗宋軍,賜金五十兩。
睿宗為右副元帥,已定關、陝,議取劍外諸州,遂拔和尚原。元帥府承制以蒲盧渾為河北西路兵馬都緫管。及宋主在揚州,蒲盧渾與蒙适將萬騎襲之,宋主已渡江,破其餘兵。後與斜卯阿里俱從宗弼自淮西渡江取江寧。宗弼入杭州,宋主走明州,再走溫州,由海道追三百餘里,隳明州而歸,語在阿里傳。
天眷二年,授鎮國上將軍,除安國軍,以疾去官。皇統六年,授世襲謀克,起為延安尹,賜尚衣一襲,尋致仕。海陵遷中都,起為歸德尹,就其家授之,賜銀牌、襲衣、玉吐鶻,馳驛之官。蒲盧渾留數十日,已違程,復聽致仕。召赴京師,至薊州,見海陵于獵所。明日,從獵,獲一狐。海陵曰:「卿年老,尚能馳逐擊獸,健捷如此。」賜以御服,封豳國公。除太子少師,進太子太保,改真定尹,入判大宗正事。
頃之伐宋,以本官行右領軍副都督事。師次西采石,海陵欲渡江,蒲盧渾曰:「宋軍船高大,我船庳小,恐不可遽渡。」海陵怒曰:「汝昔從梁王追趙構於海島,皆大舟耶,今乃沮吾兵事。設不能遽渡江,不過有少損耳。爾年已七十,縱自愛,豈有不死理耶。明日當與奔睹先濟。」旣而復止之,乃遣別將先渡江,舟小不可戰,遂失利,兩猛安及兵士二百餘人皆陷沒。海陵遇害,軍還。
大定二年,至中都上謁,除東京留守。世宗召問年幾何,對曰:「臣今年七十三矣。」上曰:「卿宿將,久練兵事,年雖老,精神不衰。」因命到官,每旬月一視事。賜衣一襲,進階開府儀同三司,仍封豳國公。是歲,卒。十八年,孫扎虎遷廣威將軍,襲烏古敵昏山世襲猛安,并親管謀克。
赤盞暉字仲明,其先附於遼,居張皇堡,故嘗以張為氏。後家來州。暉體貌雄偉,慷慨有志略。少遊鄉校。遼季以破賊功,授禮賔副使,領來、隰、遷、潤四州屯兵。天輔六年降,仍命領其衆,從闍母定興中府義、錦等州。及破張覺,皆與有功,以粟萬五千石助軍,授洺州刺史。
宗望初伐宋,孟陽之戰,敵之中軍徑薄宗望營,暉與諸將擊敗之,追殺至城下。訖師還,數立戰功。明年,再舉伐宋,攻下保州、真定,暉皆與焉。進圍汴,宋人夜出兵二萬焚我攻具,暉以二謀克兵擊走之。凡城中出兵拒戰,暉之所當,無不勝捷。
旣克宋還,從攻河間。敵將李成以雄、莫之兵來援,暉與所部迎擊,馬傷而墮,暉輒奮起步鬬,竟敗成兵。是日,凡七戰皆勝,敵人多逼死濠隍間,暉兩臂亦數中流矢。賊將劉先生以兵二萬夜襲營,暉力戰達旦,賊始敗走,皆溺死于水。暉復傅城力戰,如是連月,諸軍四面合攻,遂克之。加桂州管內觀察使,因留撫河間。時居民皆為軍士所掠,老幼存者亡幾。暉下令軍中聽贖還之。未幾,皆按堵如故。
從睿宗經略山東,旣攻下青州,復從闍母攻濰州。暉督其裨校先登,而城中積芻茭乘風縱火發機石,暉率將士衝冒而下,力戰敗之。軍還,復以三十騎破敵于范橋。帥府承制加靜江軍節度使。進攻,城中砲出,幾中暉,拂其甲裳裂之。暉益奮攻,卒破其城。又從攻泗州,克之。還屯汶陽,破賊衆于梁山濼,獲舟千餘。移軍攻濟州,旣敗敵兵,因傅城諭以禍福,乃舉城降。暉約束軍士,無秋毫犯,自是曹、單等州皆聞風而下。
從攻壽春、歸德,及渡淮為先鋒,遇重敵于秀州、蘇州,皆擊敗之,遂至餘杭。通糧餉,治橋道,暉之力為多,乃還,載資治通鑑版以歸。大軍過江寧,徙其官民北渡,時暑多疾疫,老弱轉死道路,其知府陳邦光者訴于宗弼,怒將殺之,暉曰:「此義士也。」力營救之,竟得免。
富平之戰,暉在右翼,遇濘而敗,睿宗念其前功,杖而釋之。師至熈河,暉別降諸寨將鈐轄及吐蕃酋長等,并民戶萬五千餘。蘭州叛,與訛魯補等攻下之,獲河州安撫使白常、熈河路副都緫管劉維輔以獻。還攻慶陽,兩敗重敵,殺其將戴巢。師還,遷歸德軍節度使。
宋州舊無學,暉為營建學舍,勸督生徒,肄業者復其身,人勸趨之。屬縣民家奴王夔者,嘗業進士,暉以錢五十萬贖之,使卒其業,夔後至顯官。密州吏龐乙卒於官,其孤貧,不克葬,暉為營治葬事,且資給其家。
十三年,復從大軍渡淮。還鎮,丁母憂,尋以舊職起復。旣廢齊,為安化軍節度使。天眷三年,復河南,宋人乘間陷海州,帥府以登、萊、沂、密四州委暉經畫,敵無敢窺其境者。為定海軍節度使,尋改濟南尹,累遷光祿大夫。俄以罪罷,久之,起為昌武軍節度使。天德二年,遷南京留守,尋改河南路統軍使,授世襲猛安,拜尚書右丞,封河內郡王。歲餘,拜平章政事,封戴王。正隆初,出為興平軍節度使。正隆降王爵,為樞密副使,封景國公。未幾,復為左丞,封濟國公。尋除大興尹,封榮國公。薨,年六十五。大定間謚曰武康。子師直,登進士第。
大旲本名撻不野,其先遼陽人,世仕遼有顯者。太祖伐遼,遼人徵兵遼陽,時旲年二十餘,在選中。遼兵敗,旲脫身走寧江。寧江破,旲越城而逃,為軍士所獲,太祖問其家世,因收養之。收國二年,為東京奚民謀克。是時,初破高永昌,東京旁郡邑未盡服屬,使旲伺察反側。有聞必達,太祖以為忠實,授猛安,兼同知東京留守事。
取中、西兩京,隸闍母軍。遼軍二十萬來戰,吳王使旲以本部守營,旲堅請出戰,不許。或謂旲曰:「戰,危事,獨苦請,何也?」旲曰:「丈夫不得一決勝負,尚何為。苟臨戰不捷,雖死猶生也。」吳王聞而壯之,乃遣出戰。旣合戰,闍母軍少却,遼兵後躡之,旲麾本部兵橫擊,殺數百人,由是顯名軍中。
天會三年,宗望伐宋,信德府居燕、汴之中,可駐軍以濟緩急,欲遂攻之,恐不能亟下,議未決。旲獨率本部兵,選善射者射其城樓,別以輕銳潛升於樓角之間,遂克其城。明年,軍至濬州,宋人已燒河橋,宗望下令,「軍中有能先濟者功為上」。旲捕得十餘舟,使勇悍者徑渡,擊其守者而奪其戍柵,由是大軍俱濟。
八月,再伐宋,授萬戶,賜金牌。旣破汴京,旲為河間路都統。已克河間,闍母怒其不早降,因縱軍大掠,旲諫止之,已掠者官為贖還。除河間尹,從攻襲慶府。先一日,旲命軍士預備畚鍤及薪,旣傅城,諸將方經營攻具,未鳴鼓,旲軍有素備,遂先登。軍帥以旲未鳴鼓輒戰,不如軍令,請罪旲,朝廷釋弗問,仍例賞之。
宗弼伐江南,濟淮,宋將時康民率兵十七萬來拒,旲率本部從擊,敗之。復以騎二千與當海擊敗淮南賊十萬,殺萬餘人,王善來降。將渡江,旲軍先渡,舟行去岸尚遠,宋列兵江口,旲視其水可涉,則麾兵捨舟趨岸疾擊之,宋兵走,大軍相繼而濟。俄遇杜充兵六萬於江寧之西,旲與鶻盧補擊走之。師還,旲留為揚州都統,經略淮、海、高郵之間。再為河間尹,兼緫河北東路兵馬、
十一年,入見,太宗賜坐,慰勞甚久,特遷太子太保,賜衣一襲、馬二匹及鞍轡鎧甲,改元帥右都監。齊國廢,旲守汴京。熈宗念旲久勞,降御書寵異之。天眷三年,罷漢、渤海千戶謀克,以旲舊臣,獨命依舊世襲千戶。是歲,拜元帥右監軍。
宗弼再伐宋,宋人稱臣乞和,遂班師,獨留汴,行元帥府事。皇統三年,加開府儀同三司。八年,進左監軍。天德二年,改右副元帥,兼行臺左丞。遷平章行臺省事,進行臺右丞相,右副元帥如故。海陵疑左副元帥撒离喝,以為行臺左丞相,使旲伺察之,詔軍事不令撒离喝與聞。撒离喝不知海陵意旨,每與旲爭軍事不能得,遂與旲有隙。海陵竟殺撒离喝,召旲入朝,拜尚書右丞相,封神麓郡王。
四年,請老,為東京留守。貞元三年,拜太傅,領三省事,累封漢國王。十二月,有疾,海陵幸其第問之。是歲,薨,年六十八。海陵親臨哭之,詔有司廢務三日,禁樂三日。其三日當賜三國使館燕,以不賜教坊樂,命左宣徽使敬嗣暉宣諭之。贈太師、晉國王,謚傑忠,遣使護喪歸葬。正隆奪王爵,贈太傅、梁國公。子磐。
磐本名蒲速越,以大臣子累官登州刺史,襲猛安。大定三年,除嵩州刺史,從僕散忠義伐宋有功。五年,召為符寶郎,遷拱衛直都指揮使。
初,磐以伐宋功,進官一階,磐心少之,頗形于言。上聞之,下吏按問,杖一百五十,改左衛將軍。詔求良弓,磐多自取,及護衛入直者,輒以己意更代。護衛婁室告其事,詔點檢司詰問。磐有妹在宮中為寶林,磐屬內侍僧兒員思忠使言于寶林曰,「我無罪,問事者迫我,使自誣服」。寶林訴于上,上怒,杖僧兒一百,磐責隴州防禦使。上戒之曰:「汝在近密,執迷自用,朕以卿父之功,不忍廢棄,姑令補外,其思勉之。」改亳州防禦使,遷武寧軍節度使,坐事除名。起為韓州刺史,改祁州刺史,復坐事,削四官,解職。
久之,尚書省奏「大磐以年當敘」,上曰:「剛暴之人,屢冒刑章,不可復用。太傅大旲,別無嫡嗣,其世襲猛安謀克,不可易也。」
阿离補,宗室子,系出景祖。屢從征伐,滅遼舉宋皆有功。天會九年,睿宗經略陝西,阿离補為左翼都統,與右翼都統宗弼,撫定鞏、洮、河、西寧、蘭、廓等州軍,來賔、定遠、和政、甘峪、寧洮、安隴等城寨,及鎮、堡、蕃、漢營部四十餘處,漢官軍民蕃部酋長甚衆,於是涇原、熈河兩路皆平。詔以兄猛安沙离質親管謀克之餘戶,以阿离補為世襲謀克。
天會十二年,為元帥右都監。十五年,遷左監軍。天眷三年,從宗弼復河南,遷左副元帥。皇統三年,封譚國公。六年,為行臺左丞相,元帥如故。是歲,薨。
大定間,大褒功臣,圖像衍慶宮。歡都死康宗時,不及與馳騖遼、宋之郊,然而異姓之臣莫先焉。故定衍慶亞次功臣:代國公歡都,金源郡王石土門,徐國公渾黜,鄭國公謾都訶,濮國公石古乃,濟國公蒲查,韓國公斜卯阿里,元帥左監軍拔离速,魯國公蒲察石家奴,銀青光祿大夫蒙适,隨國公活女,特進突合速,齊國公婆盧火,開府儀同三司烏延蒲盧渾,儀同三司阿魯補,鎮國上將軍烏林荅泰欲,太師領三省事勗,太傅大旲,大興尹赤盞暉,金吾衛上將軍耶律馬五,驃騎衛上將軍韓常并阿离補咸著勳焉。子言、方,言別有傳。
方以宗室子累官京兆少尹,遷陝西路統軍都監。方專事財賄,不恤軍旅,詔戒之曰:「卿宗室舊人,乃縱肆敗法,惟利是營,朕甚惡之。自今至於後日,萬一為之,必罰無赦。」大定三年,遷元帥右都監,轉元帥左監軍,改順天軍節度使,上曰:「卿本無功,歷顯仕,不能接僚友,往往交惡,在京兆貪鄙彰聞,至無謂也。朕念卿已過中年,必能悛改,慎勿復爾。」除西南路招討使,朝廷以兵部郎中高通為招討都監,以佐之。詔通曰:「卿到天德,毋以其官長曲從之也。簡閱沿邊士卒,毋用孱弱之人,毋以僕隸代役。女直舊風,凡酒食會聚,以騎射為樂。今則奕碁雙陸,宜悉禁止,令習騎射。從其居處之便,亦不可召集擾之。」久之,方坐強買部人馬二匹,削一階,解職,降耀州刺史。通亦坐贓除名。方後遷橫海軍節度使,入為同簽大宗正事,簽書樞密院事。
初,阿魯補當授謀克,未封而薨,烏帶受之。烏帶死,兀荅補襲之。兀荅補死,烏也阿補當襲。是時,已降海陵為庶人,世宗以烏帶在熈宗逆黨中,其子孫不合受封,停封者久之,而阿离補功亦不可廢絕,特詔方襲之云。
贊曰:斜卯阿里、突合速、烏延蒲盧渾、赤盞暉、大旲、阿离補等六人,皆收國以來所謂熊羆之士、不二心之臣也,其功有可錄者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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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feature"> 金史  卷八十一‧列傳第十九 鶻謀琶 迪姑迭 阿徒罕 夾谷謝奴 阿勒根沒都魯 黃摑敵古本 蒲察胡盞 夾谷吾里補 王伯龍 高彪 溫迪罕蒲里特 伯德特离補 耶律懷義 蕭王家奴 田顥 趙隇
鶻謀琶,朮吉水斜卯部人也。性忠直寬厚,重節義,勇於戰。父阿鶻土,贈金吾衛上將軍。
穆宗時,鶻謀琶內附,先遣子寧吉從間道送款。遂使活里疃與鶻謀琶合軍攻降諸部,因領其衆,與弟胡麻谷、渾坦、姪阿里等攻下諸城,從撒改破塢塔城,穆宗屢賞之。破高麗戍兵。與石適歡討平諸部。蒲察部雅里孛菫與其兄弟胡八、雙括等欲叛歸遼,鶻謀琶執之,送于康宗,賜賚甚厚。破高麗曷懶甸及下陀魯城有功。
天輔六年卒,年七十二。天眷中,贈銀青光祿大夫。
迪姑迭,溫迪罕部人。祖扎古迺,父阿胡迭,世為胡論水部長。迪姑迭年二十餘代領父謀克,攻寧江州,敗遼援兵,獲甲馬財物。攻破奚營,回至韓州,遇敵二千人,擊走之。斡魯古與遼人戰于咸州,兵已却,迪姑迭以本部兵力戰,諸軍復振,遂大破之。護步荅岡之役,乙里補孛菫陷敵中,迪姑迭援出之。攻黃龍府,身被數創,授猛安。天輔七年,從上至山西,病卒,年四十七。天眷中,贈光祿大夫。
阿徒罕,溫迪罕部人。年十七從撒改、斡帶等討平諸部,皆身先力戰。高麗築九城于曷懶甸,斡塞禦之,阿徒罕為前鋒。高麗有屯于海島者,阿徒罕率衆三十人夜渡,焚其營柵戰艦,大破之,遂下駝吉城。旣而八城皆下,功最。遼兵自寧江州東門出,阿徒罕逆擊,盡殪之,以功授謀克。從攻黃龍府,力戰,身被數十創,竟登其城。後與烏論石準援照散城,阿徒罕請乘不備急擊之,遂夜過益褪水,詰朝,大敗之,斡魯上其功,賜幣與馬。
天輔四年五月疾病,賜良馬一匹,詔曰:「汝安則乘之。」年六十五卒。上悼惜之,遣使弔祭,以馬為贈。阿徒罕為人孝弟,好施惠,健捷善弋獵,至角觝、擊鞠,咸精其能。
夾谷謝奴,隆州納魯悔河人也。國初,祖阿海率所部來歸,獻器用甲仗。父不剌速,襲本部勃菫,從太祖伐遼,授世襲猛安,親管謀克,為曷懶路都統。
謝奴,其長子也。長身多髯,善騎射,通女直、契丹大小字及漢字。旣冠,隨其父見太祖,命佩金牌,緫領左翼護衛。
西京未下,謝奴獲城中生口,乃知城中潛遣人求救於外,都統府得為之備,却其救兵,西京乃下。自燕京還,過判泥恩納阿,遇敵於隘。謝奴身先士卒,射殺敵中先鋒二人,敵潰走,緫管蒲魯虎以甲及馬贈之。後領其父猛安,從攻和尚原,出仙人關,宋兵據險,猛安雛訛只突戰不克,謝奴選麾下五十人戰,克之。與吳玠相拒,烏里雅行陣不整,吳玠乘之,謝奴領兵逆戰,遂大破敵。計前後功,襲其父猛安謀克。
宗弼復取河南、陝西,宋人欲潛兵襲取石閏諸營,謝奴自渭南大禹鎮掩其伏兵,射中其軍帥,宋兵敗走,多獲旗幟兵仗,帥府厚賞之。除華州防禦使。
入為工部侍郎,遷本部尚書。改平涼尹、昭義軍節度使。大定初,卒。
阿勒根沒都魯,上京納鄰河人也,後徙咸平路梅黑河。雄偉美鬚髯,勇毅善射。國初伐遼,沒都魯在軍中,領謀克猛安,每遇敵,往來馳突,人莫敢當,故所戰皆克。皇統元年,計功擢宣威將軍。明年,授同知通遠軍節度使,改移剌都乣詳穩。授世襲本路寧打渾河謀克。為滑州刺史,改肇州防禦使、蒲與路節度使,遷驃騎上將軍。累官金吾衛上將軍。是歲,以年老致仕,卒。年七十三。
黃摑敵古本,世居星顯水。從破寧江,取咸州,平東京路及諸山寨柵,皆有功。從麻吉破遼將和尚節使兵七千於上京,復破那野軍二萬。再從麻吉遇敵於阿鄰甸,麻吉被創,不能戰,敵古本率兵擊敗之,剿殺殆盡。從攻回鶻城,破其兵九萬,敗木匠直撒兵於山後,俘獲甚衆。敗昭古牙之兵三千,獲其家屬而還。攻平州張覺,吾春被圍於西山,敵古本引兵救之,解其圍,并獲糧五千斛,招降戶口甚衆。從平興中,撫安其民人。天會間,大軍伐宋,敵古本從取濬、開德、大名,及取濟南、高唐、棣、密等州。皇統間,以功襲謀克,移屯於壽光縣界為千戶。六年,授世襲千戶,棣州防禦使。卒。
蒲察胡盞,案出滸水人。年十八從軍,其父特冢死,襲為謀克。天輔間,夏以兵三萬出天德路,胡盞從婁室迎戰,以兵三百,敗敵二千。天會三年,大軍攻太原,城中出兵萬餘來戰,胡盞以所領千戶軍擊之,復敗敵兵三萬餘於榆次境。六年,從婁室攻京兆,以所部兵屢與宋人接戰,皆先登有功。七年,取邠州,遇宋人二十餘萬,我軍右翼少却,時胡盞為左翼千戶,摧鋒陷陣,敵遂敗去。敗張浚富平復有功。十三年,擊關師古於臨洮衆三萬餘。從攻涇州,從破德順、秦、鞏、臨洮、河、蘭等州,破吳璘兵,胡盞皆有力焉。授德順州刺史,改隴州防禦使,鳳翔尹。卒,年五十五。
夾谷吾里補,暗土渾河人,徙天德。父兀屯,討烏春、窩謀罕有功。吾里補隸婁室帳下,攻係遼女直,招降太彎照三等。從婁室救斡魯古于咸州,敗遼兵于押魯虎城。遼軍營遼水,吾里補五謀克軍乘夜擊之,遼軍驚潰,殺獲幾盡。
斡魯伐高永昌,吾里補以數騎奮擊于遼水之上,復以四十騎伏于津要,遇其候騎,擊之,獲生口,因盡知永昌虛實。太祖嘉之,賞奴婢八人。永昌駐軍於兔兒陀,先據津要,軍不得渡。吾里補與撒八射殺其先鋒二人,永昌衆稍却,大軍遂渡遼水。及攻廣寧,軍帥選勇士先登,吾里補與赤盞忽沒渾各領所部,突入其陣,大軍繼之,遂拔廣寧。
太祖攻臨潢,吾里補面被重創,奮擊自若,賞以遼宮女二人。遼王杲已取中京,吾里補以四十騎覘敵,獲遼喉舌人,因知遼主所在。後從都統斡魯定雲中,從宗翰屯應州,遼軍在近境,吾里補以所部擊敗之。宗望伐宋,宋安撫使蔡靖詣吾里補降。婁室攻陝西,諸郡往往復叛,吾里補攻敗之。敗張浚軍于富平,吾里補先登,睿宗賞以金器名馬。遂以先鋒攻蘭州,下其城。加昭武大將軍,授世襲猛安。累官孛特本部族節度使,以老致仕,封芮國公。
吾里補多智略,膂力過人,雖甚老,勇健不少衰。大定初,劇賊嘯聚,出特鄙關,吾里補率鄉里年少逆擊之,賊黨遂潰。事聞,賞賚甚厚。大定二十六年卒,一百有五歲。
王伯龍,瀋州雙城人也。遼末,聚黨為盜。天輔二年,率衆二萬及其輜重來降,授世襲猛安,知銀州,兼知雙州。
四年,太祖攻臨潢,伯龍與韓慶和以兵護糧餉,輓夫千五百人皆授甲,慶和已將兵行前,伯龍從糧居後,遇遼兵五千餘邀於路,伯龍率輓夫擊敗之,獲馬五百匹。六年,從攻下中京,并克境內諸山寨,為靜江軍節度留後。天會元年,真授節度使,從宗望討張覺於平州,伯龍先登馳擊,手殺數十百人,遷右金吾衛將軍。白河之戰,伯龍當其左軍,麾兵疾馳蹂之,宋軍亂,我師乘勝奮擊敗之。
宗望伐宋,伯龍為先鋒,次保州,遇敵五萬,破之,招降新樂軍民十餘萬。大軍圍汴,宋太尉何以軍數萬出酸棗門,伯龍以本部遮擊,多所斬獲。及破汴,伯龍以治攻具有功。進破孔彥舟、酈瓊衆三萬於洺州。
是年,同知保州兵馬安撫司事,將兵數千攻北平,拔之。復取保州、河間。睿宗經略山東,伯龍從攻青州,未下,城中夜出兵襲伯龍營,伯龍不及甲,獨被衣挺刃拒營門,敵不得入,因奮擊殺數十人。已而,軍士皆甲出,殺傷宋兵不可勝計,并獲其一將,斬之。及下青州,第功,伯龍第一。
六年,還攻莫州,降之,加太子少保、莫州安撫使。破李固寨衆十餘萬於濮州。濮城守,城中鎔鐵揮我軍,攻之不能剋。伯龍被重甲,首冠大釜,挺槍先登,殺守陴者二十餘人,大軍相繼而上,遂剋之。進攻徐州,伯龍復先登,充徐、宿、邳三路軍馬都統。敗高托山之衆十五萬餘於清河。進擊韓世忠於邳州,走之,與大軍會於宿遷,追世忠至揚州。還攻泗州。泗州守將以城降。
屯軍嵫陽,破陳宏賊衆四十餘萬。破黃戩於單州。進攻歸德,軍帥遣伯龍立攻具,伯龍從二十餘騎行視地形,城中忽出兵千餘,欲生得伯龍,伯龍縱騎馳之,敵兵亂,墮隍而死者幾二百人。破王善之衆於巢縣,取廬州、和州,伯龍之功多。軍渡采石,擊敗岳飛、劉立、路尚等兵,獲芻糧數百萬計。
還過真、揚,道遇酈瓊、韓世忠軍,復戰敗之。復為莫州安撫,改知澤州。太行群賊往往嘯聚,伯龍皆平之。
天眷元年,為燕京馬軍都指揮使。從元帥府復收河南,權武定軍節度使,兼本路都統。宋兵據許州,伯龍擊走之,招復其人民。是年秋,泰安卒徒張貴驅脅良民,據險作亂,伯龍討平之。
皇統元年,以本部從宗弼南伐,攻破濠州而還。三年,為武定軍節度使,改延安尹,寧昌軍節度使。天德三年,改河中尹,徙益都尹,封廣平郡王。卒,年六十五。正隆間,例贈特進、定國公。
高彪,本名召和失,辰州渤海人。祖安國,遼興、辰、開三鎮節度使。父六哥,左承制,官至刺史。彪始生,其父用術者言,為其時日不利於己,欲不舉,其母為營護。居數歲,竟逐之,彪匿於外家。遼人調兵東京時,六哥已老,當從軍,悵然謂所親曰:「吾兒若在,可勝兵矣。」所親具以實告,因代其父行。戰於出河店,遼兵敗走,彪獨力戰,軍帥見之曰:「此勇士也。」令生致之。斡魯攻東京,六哥率其鄉人迎降,以為榆河州千戶。久之告老,彪代領其衆。
都統杲攻中京,彪領謀克,從斡魯破遼將合魯燥及韓慶民於高、惠之境。已而駐軍武安,合魯燥以勁兵二萬來襲,從斡魯出戰,與所部皆去馬先登,奮擊敗之。奚人負險拒命,所在屯結,彪屢戰有功。
宗望攻平州,彪徇地西北道,破敵,招降石家山寨。再從宗望伐宋,為猛安。師次真定,彪率兵士七十人,臨城築甬道,城中夜出兵焚攻具,彪擊走之。大軍圍汴,以五十騎屯於東南水門。宋人再以重兵出戰,彪皆敗之。師還,屯鎮河朔,復破敵於霸州,擒其裨將祝昂。河間夜出兵二萬襲我營壘,彪率三謀克兵擊敗之。
天會五年,授靜江軍節度使、壽州刺史。明年,伐宋,從帥府徇地山東,攻城克敵,數被重賞。七年,師至睢,彪以所部招誘京西人民。次柘城縣,其官吏出降,彪獨與五十餘騎入城。繼而城中三千餘人復叛,彪率其衆力戰敗之,撫安其民而還。
從梁王宗弼襲康王,至杭州。師還,宋將韓世忠以戰艦數百扼於江北。宗弼引而西,將至黃天蕩,敵舟三十餘來逼南岸,其一先至者載兵士二百餘,彪度垂及,以鉤拽之,率勇士數人,躍入敵舟,所殺甚衆,餘皆逼死於水中。
明年,從攻陝西,師至寧州,彪與宗人昂率兵三千取廓州。始至,有來降者言,「城東北隅守兵將謀為內應」。彪即夜從家奴二人以登,左右守者覺之,彪與從者皆殊死戰,諸軍繼進,遂克其城。從攻和尚原及仙人關。與阿里監護漕糧并戰艦至亳州,宋人以舟五十艘阻河路,擊敗之,擒其將蕭通。擊漣水賊水寨,進取漣水軍,其官民已遁去,悉招降之。
彪勇健絕人,能日行三百里,身被重鎧,歷險如飛。及臨敵,身先士卒,未嘗反顧,大小數十戰,率以少擊衆,無不勝捷。
齊國旣廢,攝滕陽軍以東諸路兵馬都統,撫諭徐、宿、曹、單,滕陽及其屬邑皆按堵如故。為武寧軍節度使,頗黷貨,嘗坐贓,海陵以其勳舊,杖而釋之。改沂州防禦使,歷安化、安國、武勝軍節度使,遷行臺兵部尚書,改京兆尹,封郜國公。以憂去官,起復為武定軍節度使,歸德尹。正隆例授金紫光祿大夫。久之致仕,復起為樞密副使、舒國公,賜名彪。卒年六十七,謚桓壯。彪性機巧,通音律,人無貴賤,皆溫顏接之。
溫迪罕蒲里特,隆州移离閔河胡勒出寨人也。魁梧美髯,有謀略,以智勇聞。都統杲取中京,蒲里特權猛安,領軍五千,遇契丹賊萬餘,與戰敗之。出袞古里道,敗敵八千餘。至臘門華道,復以伏兵敗敵萬人。太祖定燕,自儒州至居庸關,執其喉舌人。有頃,賊三千餘人復寇臘門華道,蒲里特整隊先登,賊識其旗幟,望風而遁,遂奮擊之,親執賊帥。
皇統元年,從梁王宗弼伐宋,留軍唐州。敵衆奄至,蒲里特擊之,大名軍萬四千號二十萬,蒲里特率親管猛安,身先士卒,衝擊,敵少却,乃張左右翼併擊之,敵衆散走。而別遇兵二萬來援,復以兵三千擊走之。時邳州土賊嘯聚,幾二十萬,蒲里特軍三千,分為數隊急攻之,賊潰去。南京路遇敵軍二萬,蒲里特以軍三千擊敗之。是日,有兵自城中出者,復擊敗之。
皇統二年,遷定遠大將軍,同知鳳翔尹。六年,改京兆尹,轉寧州刺史,改西北路招討都監,遷永定軍節度使。海陵南征,改武衛軍都緫管,大定三年,授開遠軍節度使,改泰寧軍。卒。十九年,以功授其子兀帶武功將軍、本猛安奚出痕世襲謀克。
伯德特离補,奚五王族人也,遼御院通進。天會初,與父撻不也歸朝,授世襲謀克,後以京兆尹致仕。
特离補招降松山等州未附軍民,及招降平州、薊州境內,督之耕作。宗望伐宋,特离補為軍馬猛安,與諸將留,規取保、遂、安三州。攻安肅軍,河間、雄、保等兵十餘萬來救,特离補率所部先戰,大軍繼之,大破其兵,遂拔安肅。特离補攝通判事,降將胡愈陰結衆謀亂,特离補勒兵擒愈及其衆五十餘人。安肅軍改為州,就除同知州事。改磁州,捕獲太行群盜。元帥府以磁、相二州屯兵屬之,擒王會、孫小十、苗清等,群盜遂平。遷濵州刺史,廉入優等。以母憂去官,起復本職,改涿州刺史。
入為工部郎中,從張浩營繕東京宮室。及田 3c84.gif 黨事起,朝省為之一空,特离補攝行六部事,遷大理卿,出為同知東京留守。天德三年,復為大理卿,同知南京留守。
丁父憂,起復洺州防禦使。正隆盜起,州縣無兵,不能禦。洺舊有河附于城下,特离補乃引水注濠中以為固,盜弗能近,州賴以安。遷崇義軍節度使,未幾,告老歸田里,卒。
特离補為人孝謹,為政簡靜不積財,常曰:「俸祿已足養廉,衣食之外,何用蓄積。」凡調官,行李止車一乘、婢僕數人而已。
耶律懷義本名孛迭,遼宗室子。年二十四,以戰功累遷同知點檢司事。宗翰已取西京,遼主謀奔于夏,懷義諫止之,不見聽,乃竊取遼主廄馬來降。
太祖自燕還師,留宗翰、斡魯經略西方,懷義領謀克從軍。天會初,帥府以新降諸部大小遠近不一,令懷義易置之,承制以為西南路招討使。乃擇諸部衝要之地,建城市,通商賈。諸部兵革之餘,人多匱乏,自是衣食歲滋,畜牧蕃息矣。
從宗翰伐宋,降馬邑,破雁門,屯兵,進攻太原,以所部別降清源縣徐溝鎮,遂與諸將列屯汾州之境。時河東、陝西路兵來救太原,劉光世、折可求柵于文水西山,懷義捕得生口,盡知宋兵屯守要害,乃分兵襲敗之。
明年,再伐宋,從婁室取汾州及其屬邑,遂過平陽,出澤、潞以趨河陽,所至皆降。及大軍圍汴,懷義屯京西,汴城旣下,宋兵之出奔者,邀擊盡之。從攻鄭、鄧州及討平鄭州叛者,攻下濮州及雷澤縣,從破大名、東平府、徐、兗等州,皆有功。七年,還鎮。十年,加尚書左僕射,改西北路招討使。
懷義在西陲幾十年,撫御有恩,及去,老幼遮道攀戀,數日不得發。天眷初,為太原尹,治有能聲。改中京留守。從宗弼過烏納水,還中京,以老乞致仕,不許。改大名尹,命不赴治所,止以俸傔給之。每歲春水扈從,餘聽自便。明年,再請老得謝,給俸傔之半。海陵即位,封漆水郡王,進封莘王。久之,進封蕭王。正隆例封景國公。
其子神都斡為西北路招討都監,迎侍之官。神都斡從海陵南征,懷義卒于雲中,年八十二。
蕭王家奴,奚人也,居庫党河。為人魁偉多力,未冠仕遼,為太子率府率。天輔七年,都統杲定奚地,王家奴率其鄉人來降,命為千戶領之。奚王回离保旣死,其親黨金臣阿古者猶保撒葛山,王家奴與突撚往討之,生擒金臣阿古者,降其餘衆。時平、灤多盜,王家奴以所部屢破賊兵,斬馘執俘,數被賞賚。
宗望伐宋,敗郭藥師於白河,亦與有功。至河上,宋兵扼津要,與諸將擊敗之。進圍汴,破其東門兵。明年,再伐宋,宗望軍至中山,諸門分兵出戰,焚我攻具,祁州、河間各以兵來援,皆敗之。
師還,屯鎮河朔。濵州賊葛進聚衆數萬臨淄,孛菫照里以騎兵二千討之,王家奴領謀克先登,力戰大破其衆。
明年,攻滄州,宋兵拒戰,復從照里擊走之。宋將徐文以舟百艘泊海島,即以商船十八進襲,斬首七百級,獲舟二十。
天會八年,除靜江軍節度使,授世襲千戶。從梁王宗弼征伐,為萬戶,還為五院部節度使。天德二年,改烏古迪烈招討都監,卒。
田顥字默之,興中人。遼天慶八年進士,歷官金部員外郎,權歸德節度使。太祖定燕,顥舉四州版圖歸朝,加都官郎中,權節度使事,四遷知真定府事。招降齊博、游貴等賊衆五千餘人。已而,貴復叛去,顥遣齊博偽叛從貴,因令伺間殺之,降其衆,賊壘悉平。
三遷行臺左丞、彰德軍節度使。是時,新定力役,顥蠲籍之半而上之,故相之繇賦比他州獨輕。徙同知河北東路都緫管,改同簽燕京留守司事,民遮留不得出,易服夜去。改河東南路轉運使,尋改絳陽軍節度使。居三年,以疾請謝事,徑解印歸。數奏不允,移鎮振武軍。入為刑部尚書,居三月請老,卒于家。
趙隇字德固,遼陽人。其婦翁以優伶得幸於遼主,隇補閤門祗候,累遷太子左衛率。後居灤州。宗望討張覺,隇踰城出降,授洛苑副使,為灤州千戶。遷洛苑使,檢校工部尚書。
從伐宋,至汴,遷棣州刺史、侍衛步軍都虞候。及再伐宋,攻真定與有功,改商州刺史,檢校尚書右僕射。五年,同知信德府路統押軍兵,兼沿邊安撫司事。明年,權知濟州事。八年,從定河南,授隴州團練使。十年,改知石州。隇久在兵間,不善治民,坐謗議,謫監平州甜水鹽。
齊國廢,河南皆以宿將守之,授隇宿州防禦使,統本路軍兵。隇重義,接儒士。嘗以事至汴,有故人子負官錢百萬,隇以橐金贈之,其子悉為私費,復代輸之。頃之,有訟徐帥不法者,朝廷使隇鞫治,隇委曲營護,坐是廢罷,寓居於燕。
海陵出領行臺省,至燕,隇往見之,因訴其事。及海陵即位,起為保大軍節度使。貞元初,改內省使。未幾,為中都路都轉運使。明年,再徙順義、興平,入為太子詹事,鎮沁南,以疾卒,年六十六。
後十餘年,隇子孫、司徒張通古子孫皆不肖淫蕩,破貲產,賣田宅。世宗聞之,詔曰:「自今官民祖先亡沒,子孫不得分割居第,止以嫡幼主之,毋致鬻賣。」仍著于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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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休竹客 發表於 2012-6-18 11:02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金史  卷八十二‧列傳第二十 郭藥師子安國 耶律塗山 鳥延胡里改 烏延吾里補 蕭恭 完顏習不主 紇石烈胡剌 耶律恕 郭企忠 烏孫訛論 顏盞門都 僕散渾坦 鄭建充 烏古論三合 移剌溫 蕭仲恭子拱 蕭仲宣 高松
海陵諸子 光英 矧思阿補 廣陽
郭藥師,渤海鐵州人也。遼國募遼東人為兵,使報怨于女直,號曰「怨軍」,藥師為其渠帥。斡魯古攻顯州,敗藥師于城下。遼帝亡保天德,耶律捏里自立,改「怨軍」為「常勝軍」,擢藥師諸衛上將軍。捏里死,其妻蕭妃稱制,藥師以涿、易二州歸于宋。藥師以宋兵六千人奄至燕京,甄五臣以五千人奪迎春門,皆入城。蕭妃令閉城門與宋兵巷戰。藥師大敗,失馬步走,踰城以免。宋人猶厚賞之。
太祖割燕山六州與宋人,宋使藥師副王安中守燕山。及安中不能庇張覺而殺之,函其首以與宗望,藥師深尤宋人,而無自固之志矣。宗望軍至三河,藥師等拒戰于白河。兵敗,藥師乃降。宗望遂取燕山。
太宗以藥師為燕京留守,給以金牌,賜姓完顏氏。從宗望伐宋,凡宋事虛實,藥師盡知之。宗望能以懸軍深入,駐兵汴城下,約質納幣,割地全勝以歸者,藥師能測宋人之情,中其肯綮故也。及兩鎮不受約束,命諸將討之,藥師破順安軍營,殺三千餘人。海陵即位,詔賜諸姓者皆復本姓,故藥師子安國仍姓郭氏。
郭安國,藥師子也。累遷奉國上將軍、南京副留守。貞元三年,南京大內火,海陵使右司郎中梁銶、同知安武軍節度事王全按問失火狀。留守馮長寧、都轉運使左瀛各杖一百,除名。安國及留守判官大良順各杖八十,削三官。火起處勾當官南京兵馬都指揮使吳濬杖一百五十,除名。失火位押宿兵吏十三人並斬。諭之曰:「朕非以宮闕壯麗也。自即位以來,欲巡省河南,汝等不知防慎,致外方姦細,燒延殆盡。本欲處爾等死罪,特以舊人寬貸之。押宿人兵法當處死,疑此輩容隱姦細,故皆斬也。」
安國性輕躁,本無方略。海陵將伐宋,以安國將家子,擢拜兵部尚書,改刑部尚書。軍興,領武捷軍都緫管,與武勝、武平軍為前鋒。海陵授諸將方略,安國前奏曰:「趙構聞王師至,其勢必逃竄。臣等不以遠近,追之獲而後已,但置之何地?」海陵大喜曰:「卿言是也。得構即置之寺觀,嚴兵守之。」及聞世宗即位,海陵謀北還,更置浙西道兵馬都統制府,以完顏元宜為都統制,安國副之。及海陵遇弒,衆惡安國所為,與李通輩皆殺之。
贊曰:郭藥師者,遼之餘孽,宋之厲階,金之功臣也。以一臣之身而為三國之禍福,如是其不侔也。魏公叔痤勸其君殺衛鞅,豈無所見歟。
耶律塗山系出遙輦氏,在遼世為顯族。塗山仕至金吾衛大將軍、遙里相溫。遼帝奔天德,塗山以所部降,宗翰承制授尚書,為西北路招討使。宗翰伐宋,塗山率本部為先鋒。至汾州,遇宋將折家軍,請濟師併力破之。從攻太原、隆德府,從入汴,克洛陽。及從婁室平陝右。天會七年,授太子少保。十年,遷尚書左僕射。致仕,卒,年九十一。正隆例贈特進、郜國公。
烏延胡里改,曷懶路星顯水人也。後授愛也窟謀克,因家焉。
從闍母圍平州,有功。及伐宋,圍汴,五謀克與宋兵萬人遇于城南,胡里改先馳擊敗之,元帥府遂賞良馬一匹。天會五年,攻宗城縣,敵棄城走恩州,胡里改追殺千餘人,獲車四百兩。帥府賞牛三十頭、馬一匹。七年,討泰山群盜,平之,毀其營柵。兗州群寇三千餘保據山險,胡里改復破之。賞牛二十二頭、馬四匹。八年,攻廬州,至柘臯鎮,胡里改領甲士三十為前鋒,執宋所遣持書與劉四廂錡者七人。復以先鋒軍攻和州,比至含山縣五里,獲甲士二人,乃知宋三將將兵且至,胡里改伏其軍,遂獲姚觀察。帥府賞馬二匹。九年,定陝右,胡里改以所部遇敵千人,敗之,生擒甲士一人,盡得敵之虛實。又從蒲魯渾徇地熈秦,敗敵兵二千於秦州,賞馬一匹。宋人屯襄陽府,監軍按補遣胡里改領四猛安往攻之。宋兵三千已渡江,方營壁壘,乘其未就,突戰破之。梁王宗弼復河南,將攻陳州,遣胡里改以甲士三十捕偵候人。至蔡州西,遇兵八十餘,戰敗之,獲南頓縣令。及攻陳州,夜將四更,忽聞敵開門潰走,胡里改亟領二謀克軍追及之,而猛安突葛速亦領軍繼至,大敗之。
皇統二年,遷定遠大將軍。八年,授臨洮少尹,兼熈秦路兵馬副都緫管。九年,改同知京兆尹,兼本路兵馬都緫管。天德,改同知平陽尹,兼河東南路兵馬都緫管。貞元三年,改同知曷懶路緫管。大定四年,授胡里改節度使。七年,改歸德軍節度使。十年,移鎮顯德。卒官,年六十九。十九年,詔授其子五十六武功將軍,世襲本路婆朶火河謀克。
烏延吾里補,曷懶路禪嶺人也。徙大名路。天會中,從其父達吉補隸元帥右監軍麾下。撻懶以事赴闕,以達吉補自隨。吾里補領其父謀克,從大軍攻滄州。方夷濠隍,城中兵來拒,吾里補以本部擊却之。王師下青州,力戰有功,獲馬百匹以獻,降獲賊黨甚衆。
青州戍將覿吉補以萊州兵衆,請濟於帥府。吾里補將十二謀克兵往救之。遂降其四營,拔其一營,得戶四千。又敗賊兵五萬于恩州,攻破其營,降戶五萬,獲牛畜萬餘。將至臨清縣,遇敵兵三千,又敗之,俘獲甚衆,生擒賊首以獻。帥府嘉其功,以奴婢百、牛三十賞之。時覿吉補敗于恩州之境,吾里補復以兵四千往救之,破敵萬餘。
宋兵十萬在單父間,緫管宗室移剌屋選步卒一萬、騎兵四千往討之。吾里補領其親管謀克以從,遇敵先登,力戰有功。大軍經略密州,吾里補將兵二千為前鋒,遇敵萬人于高密,遂敗其衆,追至城下,殺戮殆盡,獲馬牛三千餘。吾里補與孛太欲敗賊王義軍十餘萬于州南。是夜,賊兵數千來襲營,吾里補以兵橫擊走之。後從大軍攻楚、揚、通、泰等州。
天眷二年,襲其父世襲猛安,授寧遠大將軍。皇統七年,益以親管謀克。天德三年,除同知歸德尹。正隆初,為唐古部族節度使。大定二年,為保大軍節度使。是歲改鎮通遠。是時,宋軍十萬餘入河、隴,據險要,攻郡邑。元帥左都監合喜奏益兵。詔益兵七千,遣吾里補與彰化軍節度使宗室璋等七人偕往,以備任使。進階龍虎衛上將軍。卒于軍中。
蕭恭字敬之,乃烈奚王之後也。父翊,天輔間歸朝,從攻興中,遂以為興中尹。師還,以恭為質子。宗望伐宋,翊當領建、興、成、川、懿五州兵為萬戶,軍帥以恭材勇,使代其父行,時年二十三。至中山,宋兵出戰,恭先以所部擊敗之。經山東,及渡淮,襲康王,皆在軍中。
師還,帥府承制授德州防禦使,奚人之屯濵、棣間者,皆隸焉。改棣州防禦使。皇統間,改同知橫海軍節度使。丁父憂,起復為太原少尹,用廉,遷同知中京留守事。累遷兵部侍郎,授世襲謀克。坐問禁中起居狀,決杖,奪一官。貞元二年,為同知大興尹。歲餘,遷兵部尚書,為宋國生日使。以母憂去官,起復為侍衛親軍馬步軍都指揮使。正隆四年,遷光祿大夫,復為兵部尚書。
是歲,經畫夏國邊界,還過臨潼,失所佩金牌。至太原,憂恚成疾。時已具其事驛聞於朝,海陵復命給之,仍遣諭恭曰:「汝失信牌,亦猶不謹。朕方俟汝,欲有委使,乃稱疾耶?必以去日身佩信牌,歸則無以為辭,欲朕先知耳。」使至,恭已疾篤,稽顙受命,俄頃而卒。海陵方遣使與其子護衛九哥馳視,乃戒府官使善護之,至保州,已聞訃矣,海陵深悼惜之。命九哥護喪以還,所過州府設奠。喪至都,命百官致祭。親臨奠,賻贈甚厚,并賜廄馬一。謂九哥曰:「爾父銜命,卒於道途,甚可悼惜。朕乘此馬十年,今賜汝父,可常控至柩前。旣葬,汝則乘之。」
完顏習不主,年十六,從伐宋,攻下懷仁縣,功居最。從睿宗經略陝西,以兵七百人入丹州諸山,遇盜三千,擊敗之。又破賊四千,生擒其將帥。出隴州,以兵四百敗敵數千。宋兵七千來取鞏州,復擊走之。又以五千兵敗吳玠之衆三萬。白塔口遇敵五千,復敗之。別降定遠等寨。皇統二年,授同知臨洮尹,以憂去官。未期,以舊職起復,改孟州防禦使,遷臨洮尹。復以罪罷。正隆三年,起為京兆尹,改河南尹。卒,年五十八。
紇石烈胡剌,晦發川唵敦河人,徙西北路。識契丹字,為帥府小吏。梁王宗弼復陝西,久不通問。睿宗在燕京,遣胡剌往候之。是時,宗弼自鳳翔攻和尚原,使胡剌視彼中地形,修道築城。天會十二年,往濵州密訪南邊事體,及觀劉豫治齊狀,盡得其虛實。睿宗甚嘉之。
皇統初,從宗弼渡淮,及下廬、和二州,大破張浚、韓世忠等軍。遣胡剌馳奏,賞以金盂、重綵五端、絹五匹。七年,授同知景州軍州事,以廉,加忠武校尉。天德初,以監察御史分司行臺,歷同知濟州防禦使事,入為監察御史。秩滿再任。大定二年,遷刑部員外郎,與御史大夫白彥敬往西北部族市馬。累轉泗州防禦使,三遷蒲與路節度使,移寧昌軍,卒。
耶律恕字忠厚,本名耨里,遼橫帳秦王之族也。為人謹愿有志,喜讀書,通契丹大小字。與耶律高八來歸。婁室問高八曰:「與爾同來者,誰可任用治軍旅事?」高八對曰:「耨里可。」
婁室與宗翰伐宋,恕隸前鋒,取和尚原,攻仙人關,特為睿宗所知,再除太原、真定少尹。撒离喝辟署陝西參謀,委以軍務,遷行臺兵部侍郎,再遷尚書左司郎中。
海陵為平章政事,謂恕曰:「君亦有黨乎?」恕正色曰:「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不以其道得之,非恕之志也。何朋黨之有。」海陵徐曰:「前言戲之耳。」久之,為沁南軍節度使,遷行臺工部尚書。行臺罷,改安國軍節度使,為參知政事。以疾求解,為興中尹,入為太子少保。正隆元年,致仕。封廣平郡王。薨,年六十九。二年,例贈銀青光祿大夫。
郭企忠字元弼,唐汾陽王子儀之後。郭氏自子儀至承勳,皆節鎮北方。唐季,承勳入于遼,子孫繼為天德軍節度使,至昌金降為副使。
企忠幼孤,事母孝謹。年十三,居母喪,哀毀如成人。服除,襲父官,加左散騎常侍。天輔中,大軍至雲中,遣耶律坦招撫諸部。企忠來降。軍帥命同勾當天德軍節度使事,徙所部居于韓州。及見太祖,問知其家世,禮遇優厚,以白鷹賜之。
天會三年,伐宋,領西南諸部番、漢軍兵,為猛安,從破雁門,屯兵,加桂州管內觀察留後,鎮代州。明年,賊楊麻胡等聚衆數千于五臺,企忠與同知州事迪里討平之。遷知汾州事。
是時,汾州初下,居民多為軍士掠去,城邑蕭然。企忠詣帥府力請,願聽其親舊贖還。帥府從之。未幾,完實如故。石州賊閻先生衆數萬至城下,僚屬慮有內變,請為備。企忠曰:「吾於汾人有德,保無他。」乃率吏民城守。會援至,合擊,破之。
六年,改靜江軍節度留後,遷天德軍節度使、汴京步軍都指揮使,累遷金吾衛上將軍。秩滿,權沁州刺史。到官歲餘,卒,年六十八。
烏孫訛論,善騎射,襲父撒改謀克,從蒙刮攻東京及廣寧,擊北京山賊,皆有功。蕭霸哲來攻恩州,訛論以六十騎偵之。逮夜,遇敵數百騎,掩擊之,生獲三人,知霸哲衆九萬且至,故蒙刮得以為備,遂破霸哲。
宗望伐宋,已至汴,訛論破尉氏、中牟援兵,取其城。久之,以兵百五十人破敵一千於滄州西。明年,再伐宋。蒙刮戍開州,訛論以騎四百守河,復敗千餘人,斬首七百餘。宗弼渡淮,阿里先具舟于江上,聞王善兵扼其前。宗弼使訛論濟師敗王善于和州北。李成以兵七萬據烏江,訛論帥二千人直前敗之。宗弼遂渡江至江寧。
十五年,沂州竇防禦叛。訛論敗之,獲竇防禦。錄前後功,授猛安,加昭武大將軍。宗弼再取河南,訛論以五十騎敗楊家賊五百於徐州東。以功受賞,不可勝計。
天德二年,除唐州刺史,移淄州,遷石壘部族節度使。行至北京,病卒。
顏盞門都,隆州帕里干山人也。身長,美鬚髯。天會間,從其兄羊艾在軍中。方取汴京,其兄戰歿,遂擐甲代其兄充軍。睿宗定陝右,以門都為蒲輦,隸監軍杲親管萬戶,攻饒風關。至坊州,杲欲與緫管蒲魯虎會於鳳翔,遣門都領六十騎先往期會。及還,備得地形險阨,賞銀五十兩。其後梁王宗弼駐軍山東,遣人詣陝西,特召門都至。令齎廢齊及安撫百姓詔書,往諭監軍宗室杲。門都旣還,宗弼賞以良馬銀絹。事畢,復遣從杲。
天眷初,叛將定國軍節度使李世輔偽邀杲至私署,以獻甲為名,遂以兵劫執而去。門都突出,以告押軍猛安完顏撻懶,同率兵追及,首出與戰,杲由此得脫,以功遷明威將軍。復從杲招復陝西,進至鳳翔。齊國初廢,諸路多反覆不一。杲授門都牌劄,令往撫定。門都所至,多張甲兵,從者安之,違者討之,帖然無復叛者,杲甚嘉之。
皇統初,遷廣威將軍。四年,授同知通遠軍節度使事,改知保安軍事。天德三年,為丹州刺史兼知軍事。正隆初,為寧州刺史。
大定初,宋將吳璘等以軍數十萬人據秦、隴,元帥府承制以門都為勇烈軍都緫管,領軍討之。宋人保據德順。都監合喜遣武威軍副都緫管夾谷查剌,會宗室璋,議征討之策。璋與門都曰:「須都監親至,敵必退矣。」合喜領軍四萬來赴,遂復德順州。明年,秦、隴平,以功遷金吾衛上將軍,授通遠軍節度使。
五年,改慶陽尹,兼本路兵馬都緫管,卒于官。十九年,錄功,以子六哥世襲本路曷懶兀主猛安敵骨論窟申謀克,授武功將軍。
門都性忠厚謹愨,安置營壁,尤能慎密。有敵忽來,雖矢石至前,泰然自若,迺號令士卒如平時,由是人益安附,而功易成焉。
僕散渾坦,蒲與路挾懣人也。身長七尺,勇健有力,善騎射。年十六,從其父胡沒速征伐。初授修武校尉,為宗弼扎也。天眷二年,與宋岳飛相拒。渾坦領六十騎,深入覘伺,至鄢陵,敗宋護糧餉軍七百餘人,多所俘獲。皇統九年,除慈州刺史,再遷利涉軍節度使,授世襲濟州和朮海鸞猛安涉里斡設謀克。貞元初,以憂去官。起復舊職,歷泰寧、永定軍,改咸平尹。
海陵殺渾坦弟樞密使忽土,召渾坦至南京。旣見,沈思久之,謂之曰:「汝有功舊,不因忽土得官,以此致罪,甚可矜憫。」遂釋之。改興平軍節度使。世宗即位,以為廣寧尹。窩斡反,為行軍都統,與曷懶路緫管徒單克寧俱在左翼,敗窩斡於長濼。改臨潢尹。賊平,賜金帛。改曷懶路兵馬都緫管。徙顯德軍、慶陽尹。致仕。大定十二年,上思舊功,起為利涉軍節度使,復以金紫光祿大夫致仕。卒,年七十二。
渾坦歷一十七官,未嘗為佐貳。性沈厚有識,雖未嘗學問,明於聽斷,所至有治聲云。
鄭建充字仲實,其先京兆人,占籍鄜州。仕宋,累官知延安府事。天會七年來降,仍知延安府,屯兵三千。宋劉光烈兵八萬來攻建充,相距四十餘日。攻益急,建充遣人會斜喝軍,夾擊破之,俘其裨將賀貴。遷節制司統制軍馬。改京兆府路兵馬都監。敗宋曲端於彭原。高昌宗據延安,為宋守,建充擊之,盡復城邑。復知延安軍府事。
齊國建,累遷博州團練使,知寧州。齊國廢,朝廷以地賜宋,為宋環慶路經略安撫副使,仍知寧州。天眷復取陝西,仍以為經略安撫使,知慶陽。從破甘谷城,改平涼尹。
是時營建南京宮室,大發河東、陝西材木,浮河而下,經砥柱之險,筏工多沉溺,有司不敢以聞,乃誣以逃亡,錮其家。建充白其事,請至砥柱解筏,順流散下,令善游者下流接出之,而錮者得釋。正隆軍興,括筋角造軍器,百姓往往椎牛取之,或生拔取其角,牛有泣下者。建充白其事於朝。
建充性剛暴,常畜猘犬十數,奴僕有罪旣笞,已復嗾犬嚙之,骨肉都盡。雖謙遜下士,於敵已上一無所屈。省部文移有不應法度,輒置之坐下,或即毀裂,由是在位者銜之。軍胥李換竊用公帑,自度不得免,乃誣建充藏甲欲反,更再鞫,皆無狀。方奏上,攝事者素與建充有隙,恐其得釋,使吏持文書紿建充曰:「朝省有命,奈何?」建充曰:「惟汝所為。」是夜,死于獄中。長子愬亦死焉。
烏古論三合,曷懶路愛也窟河人,後徙真定。睿宗為右副元帥,聞三合勇略,選充扎也。後從宗弼征伐,補¦院都監。未幾,從伐宋。與宋兵遇於潁州,三合先登破之。皇統元年,領漢軍千戶,帥府再以軍四千隸焉。除同知鄭州防禦使事,再遷太子少詹事。
大定六年,改洺州防禦使。上曰:「卿昔事睿宗,積勞苦。逮事朕,輔佐太子,宣力多矣。今典名郡,所以勞卿也。」遷永定軍節度使,歷臨潢、鳳翔尹,陝西路統軍使,東平尹。節制州郡,躬行儉約,政先寬簡,邊庭久寧,人民獲安。召為簽書樞密院事。卒。
十八年,世宗追錄三合舊勞,授其子大興河北西路愛也窟河世襲猛安阿里門河謀克,階武功將軍。
移剌溫本名阿撒,遼橫帳人,工契丹小字。睿宗為左副元帥伐宋,溫從大旲渡江,辟江寧府都巡檢。江寧、太平初下,宋遣諜人扇構百姓,應者數萬人。溫擒其諜者,遂不敢竊發。宗弼嘉之,賜銀千兩、重綵百端、絹二百匹。宗弼每出征伐,未嘗不在行間。除同知河北西路轉運使事。會宗弼巡邊,溫從軍,不之官。
宗弼入朝,熈宗宴群臣,宗弼欲有奏請,已被酒失次,溫掖而出宮。明日,熈宗謂宗弼曰:「阿撒事叔甚謹,不可去左右。」由是宗弼益親信之。嘗謂女婿紇石烈志寧曰:「汝可效阿撒之為人也,可以幾古人矣。」未幾,除同知中京路都轉運使事,累遷左諫議大夫兼修起居注。正隆伐宋,以本官為濟州路行軍萬戶,從至揚州。軍還,除同知宣徽院事。
世宗御饌不適口,召溫嘗之。奏曰:「味非不美也,蓋南北邊事未息,聖慮有所在耳。」上意遂釋。
歷永定、震武、崇義節度使,移臨海軍。州治近水,秋雨,水潦暴至城下,城頗決,百姓惶駭,不知所為。溫躬督役夫繕完之,雖臨不測,無所避。僚屬或止溫,溫曰:「為政疵癘,水泛溢為災,守臣之罪。當以此身為百姓謝,雖死不恨。」移鎮武定,歲旱且蝗,溫割指,以血瀝酒中,禱而酹之。旣而雨霑足,有群鴉啄蝗且盡,由是歲熟,人以為至誠之感云。以老致仕,卒。
贊曰:軍旅之事,鋒鏑在前,不計其死。耳屬金鼓,目屬旌旗,心屬號令,此行列之任也。自收國用兵,至于大定和宋以前,用命之士,雖細必錄,所以明功也。
蕭仲恭本名朮里者。祖撻不也,仕遼為樞密使,守司徒,封蘭陵郡王。父特末,為中書令,守司空,尚主。仲恭性恭謹,動有禮節,能被甲超橐駝。遼故事,宗戚子弟別為一班,號「孩兒班」,仲恭嘗為班使,歷宮使、本班詳穩。
遼帝西奔天德,仲恭為護衛太保,兼領軍事。至霍里底泊,大軍奄至,倉卒走。仲恭母馬乏,不能進,謂仲恭兄弟曰:「汝等盡節國家,無以我為也。」仲恭母,遼道宗季女也。遼主傷之,命弟仲宣留侍其母。仲恭從而西。時大雪,寒甚,遼主乏食,仲恭進衣并進乾糒。遼主困,仲恭伏冰雪中,遼主藉之以憩。凡六日,乃至天德,始得食。後與遼主俱獲,太宗以仲恭忠於其主,特加禮待。
天會四年,仲恭使宋。且還,宋人意仲恭、耶律余睹皆有亡國之慼,而余睹為監軍,有兵權,可誘而用之,乃以蠟丸書令仲恭致之余睹,使為內應。仲恭素忠信,無反覆志,但恐宋人留不遣,遂陽許。還見宗望,即以蠟丸書獻之。宗望察仲恭無他,薄罰之。於是再舉伐宋,執二帝以歸。累遷右宣徽使,改都點檢。
宗磐與宗幹爭辯於熈宗前,宗磐拔刀向宗幹,仲恭呵之乃止。旣而宗磐以反罪誅,仲恭衛禁有備,以功加銀青光祿大夫,遷尚書右丞。
皇統初,封蘭陵郡王,授世襲猛安,進拜平章政事,同監修國史,封濟王。詔葬遼豫王於廣寧,仲恭請往會葬,熈宗義而許之。改行臺左丞相。居無何,入為尚書右丞相,拜太傅,領三省事,封曹王。天德二年,封越國王,除燕京留守。海陵親為書,以玉山子賜之。是歲,薨,年六十一。謚貞簡。正隆例降王爵,改儀同三司、鄭國公。子拱。
拱本名迪輦阿不,初為蘭子山猛安。海陵為宰相,徼取人譽,薦大臣子以為達官,遂以拱為禮部侍郎。
耶律彌勒,拱妻女弟也,海陵將納為妃,使拱自汴取之。還過燕,是時仲恭為燕京留守,見彌勒身形不類處子,竊憂之,曰:「上多猜嫌,拱其及禍矣。」拱去不數日,仲恭卒。拱至上京,聞訃,以本官起復,佩信牌,往燕京治葬事。未行,彌勒入宮,果如仲恭所相度,即遣出宮。夜半召拱至禁中,詰問無狀。海陵終疑之,乃罷拱禮部侍郎,奪其信牌。拱待命,踰年不報,歸蘭子山治猛安事。
是時,蕭恭、張九坐語禁中事得罪,拱至蘭子山,與客會語及之。有阿納與拱有隙,乃誣拱言張九無罪被誅,語涉怨謗。海陵遣使鞫之,戒使者曰:「此子狂妄,宜有此語,不然彼中安得知此事。」使者不復問拱,但榜掠其左驗,使如告語證之,拱遂見殺。
仲宣本名野里補,仲恭母弟。聰敏好學,沉厚少言。五歲,遙授郡刺史,累加太子少師,為本班詳穩。從天祚西,為護衛太保左右班詳穩。至石輦鐸,遼主留仲宣侍母,遂與其母皆見獲。太宗嘉之,且謂仲宣能知遼國故事,命權宣徽使,從睿宗伐康王。師還,家居者久之。
皇統二年,特授鎮國上將軍,歷順義、永定、昭義、武寧四鎮節度使。為政平易,小吏不敢為姦。賄賂禁絕,奴婢入郡人莫識其面。朔、潞百姓皆為立祠刻石頌之。正隆二年,卒,年六十四。
高松本名檀朶,澄州析木人。年十九,從軍為蒲輦,有力善戰。宗弼聞其名,召置左右,從破汴京及和尚原,累官咸平緫管府判官。世宗即位,充管押東京路渤海萬戶。
兵部尚書可喜謀反,前同知延安尹李老僧曰:「我與萬戶高松謀之,必從我矣。」衆曰:「若得此軍,舉事易矣。」老僧往見松,說松曰:「君有功舊人,至今不得大官,何也?」松曰:「我一縣令也,每念聖恩,累世不能報,尚敢有望乎。」老僧遂不敢言。可喜、布輝、阿瑣知事不可成,遂上變,共捕斡論赴有司。
松從征窩斡,以功遷咸平少尹,四遷崇義軍節度使。卒,年七十四。
贊曰:忠信行己,豈不大哉。蕭仲恭盡心故主,而富貴福澤嚮之,與宗室舊臣等矣。仲恭廷叱宗磐而朝廷尊,高松誼遏李老僧而社稷安,皆有古烈丈夫之風焉。
海陵后徒單氏生太子光英,元妃大氏生崇王元壽,柔妃唐括氏生宿王矧思阿補,才人南氏生滕王廣陽。
光英本名阿魯補,徒單后所生。是時燕京轉運使趙襲慶多男,故又名曰趙六。養于同判大宗正方之家,故崇德大夫沈璋妻張氏嘗為光英保母,於是贈璋銀青光祿大夫,賜宗正方錢千萬。
天德四年二月,立光英為皇太子。是月,安置太祖畫像于武德殿,盡召國初嘗從太祖破寧江州有功者,得百七十六人,並加宣武將軍,賜酒帛。其中有忽里罕者,解其衣進光英曰:「臣今年百歲矣,有子十人。願太子壽考多男子與小臣等。」海陵使光英受其衣,海陵即以所服并佩刀賜忽里罕,荅其厚意。後以「英」字與「鷹隼」字聲相近,改「鷹坊」為「馴鷙坊」。國號有「英國」又有「應國」,遂改「英國」為「壽國」,「應國」為「杞國」。宋亦改「光州」為「蔣州」,「光山縣」為「期思縣」,「光化軍」為「通化軍」云。
太醫院保全郎李中、保和大夫薛遵義俱以醫藥侍光英,李中超換宣武將軍、太子左衛副率,薛遵義丁憂,起復宣武將軍、太子右衛副率。光英襁褓時,養于宗正方家,其後養于永寧宮及徒單斜也家。貞元元年,詔朝官,京官五品以下奉引自通天門入,居于東宮。
正隆元年三月二十七日,光英生日,宴百官于神龍殿,賜京師大酺一日。四年八月,光英射鴉,獲之。海陵大喜,命薦原廟,賜光英馬一匹,黃金三斤,班賜從者有差。正隆六年,海陵行幸南京,次安肅州。光英獲二兔,遣使薦于山陵。居數日,復獲獐兔,從官皆稱賀。賜光英名馬弓矢,復遣使薦于山陵。六月,海陵至南京,群臣迎謁,海陵與徒單后、光英共載而入。
海陵嘗言:「俟太子年十八,以天下付之。朕當日遊宴於宮掖苑囿中以自娛樂。」光英頗警悟,海陵謂侍臣曰:「上智不學而能,中性未有不由學而成者。太子宜擇碩德宿學之士,使輔導之,庶知古今,防過失。詩文小技,何必作耶。至於騎射之事,亦不可不習,恐其懦柔也。」及將親征,后與光英挽衣號慟,海陵亦泣下曰:「吾行歸矣。」
後誦孝經。一日,忽謂人曰:「經言三千之罪,莫大於不孝,何為不孝?」對者曰:「今民家子博弈飲酒,不養父母,皆不孝也。」光英默然良久,曰:「此豈足為不孝耶。」蓋指言海陵弒母事。
及伐宋,光英居守,以陀滿訛里也為太子少師兼河南路統軍使,以衛護之。完顏元宜軍變,海陵遇害,都督府移文訛里也,殺光英于汴京,死時年十二。後與海陵俱葬於大房山諸王墓次。
訛里也,咸平路窟吐忽河人,襲其父忽土猛安。除邳州刺史,三遷昌武軍節度使、歸德尹、南京留守、河南路統軍使、太子少師。大定二年,遷元帥右都監。宋人陷陳、蔡,訛里也師久無功,已而兵敗于宋,解職。俄起為京兆尹。世宗謂之曰:「卿為河南統軍,門多私謁,百姓惡之。其後經略陳、蔡,不惟無功,且復致敗。以汝舊勞,故復用汝。京兆地近南邊,宜善理之。」大定三年,卒。
元壽,天德元年封崇王。三年,薨。
矧思阿補,正隆元年四月生。小底東勝家保養之,賜東勝錢千萬,仍為起第。五月己酉,彌月,封其母唐括氏為柔妃,賜京師貧者五千人錢,人錢二百。二年,矧思阿補生日,海陵與永壽太后及皇后、太子光英幸東勝家。三年正月五日,矧思阿補薨。海陵殺太醫副使謝友正、醫者安宗義及其乳母,杖東勝一百,除名。明日,追封矧思阿補為宿王,葬大房山。
諫議大夫楊伯雄入直禁中,因與同直者相語,伯雄曰:「宿王之死,蓋養于宮外,供護雖謹,不若父母膝下。豈國家風俗素尚如此。」或以此言告海陵。海陵大怒,謂伯雄曰:「爾臣子也,君父所為,豈得言風俗。宮禁中事,豈爾當言。朕或體中不佳,間不視朝,秪是少得人幾拜耳。而庶事皆奏決便殿,縱有死刑不即論決,蓋使囚者得緩其死。至於除授宣勑雖復稽緩,有何利害。朕每當閒暇,頗閱教坊聲樂,聊以自娛。書云:『內作色荒,外作禽荒,酣酒嗜音,峻宇雕牆,有一於此,未或不亡。』此戒人君不恤國事溺於此者耳。如我雖使聲樂喧動天地,宰相敢有濫與人官而吏敢有受賕者乎。外間敢有竊議者乎。爾諫官也,有可言之事,當公言之。言而不從,朕之非也。而乃私議,可乎?」伯雄對曰:「陛下至德明聖,固無竊議者。愚臣失言,罪當萬死,惟陛下哀憐。」海陵曰:「本欲殺汝,今祗杖汝二百。」旣決杖至四十,使近臣傳詔諭伯雄曰:「以爾藩邸有舊,今特釋之。」
滕王廣陽,母南氏,本大旲家婢,隨元妃大氏入宮,海陵幸之,及有娠,即命為殿直。正隆二年九月二十六日,生廣陽。十月滿月,海陵分施在京貧民,凡用錢千貫。三年二月,封南氏為才人。七月,封廣陽為滕王。九月,薨。
贊曰:海陵伐宋,光英居守,使陀滿訛里也以宮師兼統軍之任,計至悉也,豈料死其手乎。荀首有言,「不以人子,吾子其可得耶。」海陵睨人之子不翅魚肉,而獨己子之謀安,不可得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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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休竹客 發表於 2012-6-18 11:02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金史  卷八十三‧列傳第二十一 張通古 張浩 張汝霖 張玄素 張汝弼 耶律安禮 納合椿年 祁宰
張通古字樂之,易州易縣人。讀書過目不忘,該綜經史,善屬文。遼天慶二年進士第,補樞密院令史。丁父憂,起復,懇辭不獲,因遁去,屏居興平。太祖定燕京,割以與宋。宋人欲收人望,召通古。通古辭謝,隱居易州太寧山下。
宗望復燕京,侍中劉彥宗與通古素善,知其才,召為樞密院主奏,改兵刑房承旨。天會四年,初建尚書省,除工部侍郎,兼六部事。高慶裔設磨勘法,仕宦者多奪官,通古亦免去。遼王宗幹素知通古名,惜其才,遣人諭之使自理。通古不肯,曰:「多士皆去,而己何心獨求用哉。」宗幹為論理之。除中京副留守,為詔諭江南使,宋主欲南面,使通古北面。通古曰「大國之卿當小國之君。天子以河南、陝西賜之宋,宋約奉表稱臣,使者不可以北面。若欲貶損使者,使者不敢傳詔。」遂索馬欲北歸。宋主遽命設東西位,使者東面,宋主西面,受詔拜起皆如儀。使還,聞宋已置戍河南,謂送伴韓肖冑曰:「天子裂壤地益南國,南國當思圖報大恩。今輒置守戍,自取嫌疑,若興師問罪,將何以為辭?江左且不可保,況齊乎?」肖冑惶恐曰:「敬聞命矣。」即馳白宋主。宋主遽命罷戍。通古至上京,具以白宗幹,且曰:「及其部置未定,當議收復。」宗幹喜曰:「是吾志也。」即除參知行臺尚書省事。
未幾,詔宗弼復取河南,通古請先行至汴諭之。比至汴,宋人已去矣。或謂通古曰:「宋人先退,詐也,今聞將自許、宿來襲我。」通古曰:「南人宣言來者,正所以走耳。」迺使人覘之,宋人果潰去。宗弼撫髀笑曰:「誰謂書生不能曉兵事哉。」
河南卒孫進詐稱「皇弟按察大王」,謀作亂。是時海陵為相,內懷覬覦,欲先除熈宗弟胙王常勝,因孫進稱皇弟大王,遂指名為胙王以誣構之。熈宗自太子濟安薨後,繼嗣未定,深以為念。裴滿后多專制,不得肆意後宮,頗鬱鬱,因縱酒,往往迷惑妄怒,手刃殺人。及海陵中傷胙王,熈宗以為信然不疑,遣護衛特思就汴京鞫治。行臺知熈宗意在胙王,導引孫進連屬之。通古執其咎,極力辯止。及孫進引服,蓋假託名稱,將以惑衆,規取財物耳,實無其人也。特思奏狀,海陵譖之曰:「特思且將徼福於胙王。」熈宗益以海陵為信,遂殺胙王,并特思殺之。行臺諸人乃責通古曰:「為君所誤,今坐死矣。」通古曰:「以正獲罪死,賢於生。」海陵旣殺胙王,不復緣害他人,由是坐止特思,行臺不坐。
天德初,遷行臺左丞,進拜平章政事,封譚王,改封鄆王。以疾求解機務,不許。拜司徒,封瀋王。海陵御下嚴厲,收威柄,親王大臣未嘗少假以顏色,惟見通古,必以禮貌。
會磁州僧法寶欲去,張浩、張暉欲留之不可得,朝官又有欲留之者。海陵聞其事,詔三品以上官上殿,責之曰:「聞卿等每到寺,僧法寶正坐,卿等皆坐其側,朕甚不取。佛者本一小國王子,能輕舍富貴,自苦修行,由是成佛,今人崇敬。以希福利,皆妄也。況僧者,往往不第秀才,市井游食,生計不足,乃去為僧,較其貴賤,未可與簿尉抗禮。閭閻老婦,迫於死期,多歸信之。卿等位為宰輔,乃復效此,失大臣體。張司徒老成舊人,三教該通,足為儀表,何不師之。」召法寶謂之曰:「汝旣為僧,去住在己,何乃使人知之?」法寶戰懼,不知所為。海陵曰:「汝為長老,當有定力,今乃畏死耶?」遂於朝堂杖之二百,張浩、張暉杖二十。
正隆元年,以司徒致仕,進封曹王。是年,薨,年六十九。
通古天資樂易,不為表襮,雖居宰相,自奉如寒素焉。子沉,天德三年,賜楊建中牓及第。
張浩字浩然,遼陽渤海人。本姓高,東明王之後。曾祖霸,仕遼而為張氏。天輔中,遼東平,浩以策干太祖,太祖以浩為承應御前文字。天會八年,賜進士及第,授祕書郎。
太宗將幸東京,浩提點繕修大內,超遷衛尉卿,權簽宣徽院事,管勾御前文字,初定朝儀。求養親,去職。起為趙州刺史。官制行,以中大夫為大理卿。天眷二年,詳定內外儀式,歷戶、工、禮三部侍郎,遷禮部尚書。田 3c84.gif 黨事起,臺省一空,以浩行六部事。簿書叢委,決遣無留,人服其才。以疾求外,補除彰德軍節度使,遷燕京路都轉運使。俄改平陽尹。平陽多盜,臨汾男子夜掠人婦,浩捕得,榜殺之,盜遂衰息。近郊有淫祠,郡人頗事之。廟祝、田主爭香火之利,累年不決。浩撤其祠屋,投其像水中。強宗黠吏屏迹,莫敢犯者。郡中大治。乃繕葺堯帝祠,作擊壤遺風亭。
海陵召為戶部尚書,拜參知政事。天德二年,丁母憂。起復參知政事,進拜尚書右丞。天德三年,廣燕京城,營建宮室。浩與燕京留守劉筈、大名尹盧彥倫監護工作,命浩就擬差除。旣而暑月,工役多疾疫。詔發燕京五百里內醫者,使治療,官給藥物,全活多者與官,其次給賞,下者轉運司舉察以聞。
貞元元年,海陵定都燕京,改燕京為中都,改析津府為大興府。浩進拜平章政事,賜金帶玉帶各一,賜宴于魚藻池。浩請凡四方之民欲居中都者,給復十年,以實京城,從之。拜尚書右丞相兼侍中,封潞王,賜其子汝霖進士及第。未幾,改封蜀王,進拜左丞相。
正隆二年,改封魯國公。表乞致仕。海陵曰:「人君不明,諫不行,言不聽,則宰相求去。宰相老病不能任事則求去。卿於二者何居?」浩對曰:「臣羸病不堪任事,宰相非養病之地也,是以求去。」不許。
海陵欲伐宋,將幸汴,而汴京大內失火,於是使浩與敬嗣暉營建南京宮室。浩從容奏曰:「往歲營治中都,天下樂然趨之。今民力未復,而重勞之,恐不似前時之易成也。」不聽。浩朝辭,海陵問用兵利害。浩不敢正諫,乃婉詞以對,欲以微止海陵用兵,奏曰:「臣觀天意欲絕趙氏久矣。」海陵愕然曰:「何以知之?」對曰:「趙構無子,樹立踈屬,其勢必生變,可不煩用兵而服之。」海陵雖喜其言,而不能從也。浩至汴,海陵時時使宦者梁珫來視工役,凡一殿之成,費累鉅萬。珫指曰:「某處不如法式。」輒撤之。浩不能抗而與之均禮。汴宮成,海陵自燕來遷居之。浩拜太傅、尚書令,進封秦國公。
海陵至汴,累月不視朝,日治兵南伐,部署諸將。浩欲奏事,不得見。會海陵遣周福兒至浩家,浩附奏曰:「諸將皆新進少年,恐誤國事。宜求舊人練習兵者,以為千戶謀克。」而海陵部署已定,惡聞其言,乃杖之。海陵自將發汴京,皇后、太子居守。浩留治尚書省事。
世宗即位于遼陽,揚州軍變,海陵遇害。都督府使使殺太子光英于南京。浩遣戶部員外郎完顏謀衍上賀表。明年二月,浩朝京師,入見。世宗謂曰:「朕思天位惟艱,夙夜惕懼,不遑寧處。卿國之元老,當戮力贊治,宜令後世稱揚德政,毋失委注之意也。」俄拜太師、尚書令,封南陽郡王。世宗曰:「卿在正隆時為首相,不能匡救,惡得無罪。營建兩宮,殫竭民力,汝亦嘗諫,故天下不以咎汝,惟怨正隆。而卿在省十餘年,練達政務,故復用卿為相,當自勉,毋負朕意。」浩頓首謝。居數日,世宗謂浩曰:「卿為尚書令,凡人材有可用者,當舉用之。」浩舉紇石烈志寧等,其後皆為名臣。
浩有疾,在告者久之。遣左司郎中高衎及浩姪汝弼宣諭。浩力疾入對,旣詔入朝毋拜,許設座殿陛之東,若有咨謀,然後進對。或體中不佳,不必日至省中,大政可就第裁決。浩雖受詔,然每以退為請。三年夏,復申前請。乃除判東京留守。疾不能赴任,因請致仕。
初,近侍有欲罷科舉者,上曰:「吾見太師議之。」浩入見,上曰:「自古帝王有不用文學者乎?」浩對曰:「有。」曰:「誰歟?」浩曰:「秦始皇。」上顧左右曰:「豈可使我為始皇乎。」事遂寢。
是歲,薨。上輟朝一日。詔左宣徽使趙興祥率百官致奠,賻銀千兩、重綵五十端、絹五百匹。謚曰文康。明昌五年,配享世宗廟廷。泰和元年,圖像衍慶宮。子汝為、汝霖、汝能、汝方、汝猷。
汝霖字仲澤,少聰慧好學,浩嘗稱之曰:「吾家千里駒也。」貞元二年,賜呂忠翰牓下進士第,特授左補闕,擢大興縣令,再遷禮部員外郎、翰林待制。大定八年,除刑部郎中,召見於香閤,諭之曰:「卿以待制除郎中,勿以為降。朕以刑部闕漢官,故以授卿。且卿入仕未久,姑試其能耳。如職事修舉,當有陞擢。爾父太師以戶部尚書升諸相位,由崇德大夫躐遷金紫,卿所自見也。當旣厥心,無忝乃父。」明年,授太子左諭德兼禮部郎中。
先是,知登聞檢院王震改禮部郎中,世宗諭宰臣曰:「此除未允人望,禮官當選有學術士,如張汝霖者可也。」於是,命汝霖兼之而除震別職。擢刑部侍郎。以憂解,起復為太子詹事,遷太子少師兼御史中丞。世宗召謂曰:「卿嘗言,監察御史所察州縣官多因沽買以得名譽,良吏奉法不為表襮,必無所稱。朕意亦然。卿今為臺官,可革其弊。」尋改中都路都轉運使、太子少師兼禮部尚書,俄轉吏部,為御史大夫。
時將陵主簿高德溫大收稅戶米,逮御史獄。汝霖具二法上。世宗責之曰:「朕以卿為公正,故登用之。德溫有人在宮掖,故朕頗詳其事。朕肯以宮掖之私撓法耶?不謂卿等顧徇如是。」汝霖跪謝。久之,上顧左諫議大夫楊伯仁曰:「臺官不正如此。」伯仁奏曰:「罪疑惟輕,故具二法上請,在陛下裁斷耳。且人材難得,與其材智而邪,不若用愚而正者。」上作色曰:「卿輩皆愚而不正者也。」未幾,復坐失出大興推官高公美罪,謫授棣州防禦使。頃之,復為太子少師兼禮部尚書。拜參知政事,太子少師如故。是日,汝霖兄汝弼亦進拜尚書左丞,時人榮之。
後因朝奏日論事上前,世宗謂曰:「朕觀唐史,見太宗行事初甚厲精,晚年與群臣議多飾辭,朕不如是也。」又曰:「唐太宗,明天子也,晚年亦有過舉。朕雖不能比迹聖帝明王,然常思始終如一。今雖年高,敬慎之心無時或怠。」汝霖對曰:「古人有言,『靡不有初,鮮克有終』,有始有卒者其惟聖人乎。魏徵所言守成難者,正謂此也。」上以為然。二十五年,章宗以原王判大興府事,上命汝霖但涓視事日且加輔導。尋坐擅支東宮諸皇孫食料,奪官一階。久之,遷尚書右丞。
是時,世宗在位久,熟悉天下事,思得賢材與圖致治,而大臣皆依違苟且,無所薦達。一日,世宗召宰臣謂曰:「卿等職居輔相,曾無薦舉何也?且卿等老矣,殊無可以自代者乎?惟朕嘗言某人可用,然後從而言之。卿等旣無所言,必待朕知而後進用,將復有幾?」因顧汝霖曰:「若右丞者,亦因右丞相言而知也。」汝霖對曰:「臣等苟有所知,豈敢不薦,但無人耳。」上曰:「春秋諸國分裂,土地褊小,皆稱有賢。今天下之大,豈無人才,但卿等不舉而已。今朕自勉,庶幾致治。他日子孫誰與共治乎?」汝霖等皆有慚色。二十八年,進拜平章政事,兼修國史,封芮國公。世宗不豫,與太尉徒單克寧、右丞相襄同受顧命。章宗即位,加銀青榮祿大夫,進封莘。
先是,右丞相襄言:「熈宗聖節蓋七月七日,為係景宣忌辰,更用正月受外國賀。今天壽節在七月,雨水淫暴,外方人使赴闕,有礙行李,乞移他月為便。」汝霖言:「帝王之道當示信於天下。昔宋主構生日,亦係五月。是時,都在會寧,上國遣使賜禮,不聞有霖潦礙阻之說。今與宋構好日久,遽以暑雨為辭,示以不實。萬一雨水踰常,愆期到闕,猶愈更用別日。」參知政事劉瑋、御史大夫唐括貢、中丞李晏、刑部尚書兼右諫議大夫完顏守貞、修起居注完顏烏者、同知登聞檢院事孫鐸亦皆言其不可。帝初從之,旣而竟用襄議。時帝在諒陰,初出獵,諫院聯章言心喪中未宜。其後冬獵,汝霖諫之。詔荅曰:「卿能每事如此,朕復何憂。然時異事殊,難同古昔,如能斟酌得中,斯為當矣。」
一日,帝謂宰臣曰:「今之用人,太拘資歷,如此何能得人?」汝霖奏曰:「不拘資格,所以待非常之材。」帝曰:「崔祐甫為相,未踰年薦八百人,豈皆非常材耶。」時有司言民間收藏制文,恐因而滋訟,乞禁之。汝霖謂:「王者之法,譬猶江、河,欲使易避而難犯。本朝法制,坦然明白,今已著為不刊之典,天下之人無不聞誦。若令私家收之,則人皆曉然不敢為非,亦助治之一端也。不禁為便。」詔從之。
明昌元年三月,表乞致仕,不許。十二月,卒。時帝獵饒陽,訃聞,勑百官送葬,賻禮加厚,謚曰文襄。
汝霖通敏習事,凡進言必揣上微意,及朋附多人為說,故言不忤而似忠也。初,章宗新即位,有司言改造殿庭諸陳設物,日用繡工一千二百人,二年畢事。帝以多費,意輟造。汝霖曰:「此非上服用,未為過侈。將來外國朝會,殿宇壯觀,亦國體也。」其後奢用浸廣,蓋汝霖有以導之云。
張玄素字子真,與浩同曾祖。祖祐,父匡,仕遼至節度使。玄素初以廕得官。高永昌據遼陽,玄素在其中。斡魯軍至,乃開門出降,特授世襲銅州猛安。天會間,歷西上閤門使、客省使、東宮計司。天眷元年,以靜江軍節度使知涿州,察廉最,進官一階。皇子魏王道濟遙領中京,以玄素為魏王府同提點,尋改鎮西軍節度使,遷東京路都轉運使,改興平軍節度使。正隆末年,天下盜起,玄素發民夫增築城郭,同僚諫止之,不聽。未幾,寇掠鄰郡,皆無備,而興平獨安。
世宗即位,玄素來見于東京。玄素在東京,希海陵旨,言世宗嘗取在官黃糧,及摭其數事。至是來見,世宗一切不問。玄素與李石力言宜早幸燕京,上深然之。遷戶部尚書,出鎮定武,遂致仕。年八十四,卒。
玄素厚而剛毅,人畏憚之。往往以片紙署字其上治瘧疾,輒愈,人皆異之。
汝弼字仲佐,父玄徵,彰信軍節度使,玄素之兄也。汝弼初以父蔭補官。正隆二年,中進士第,調瀋州樂郊縣主簿。玄徵妻高氏與世宗母貞懿皇后有屬,世宗納玄徵女為次室,是為元妃。張氏生趙王允中。世宗即位于遼陽,汝弼與叔玄素俱往歸之,擢應奉翰林文字。
世宗御翠巒閣,召左司郎中高衎及汝弼問曰:「近日除授,外議何如?宜以實奏,毋少隱也。有不可用者當改之。」衎、汝弼皆無以對。自皇統以來,內藏諸物費用無度,吏夤緣為姦,多亡失。汝弼與宮籍直長高公穆、入殿小底王添兒閱實之,以類為籍,作四庫以貯之。於是,內藏庫使王可道等皆杖一百,汝弼等各進階。頃之,兼修起居注,轉右司員外郎。母憂去官。起復吏部郎中,累遷吏部尚書,拜參知政事。
詔徙女直猛安謀克于中都,給以近郊官地,皆塉薄。其腴田皆豪民久佃,遂專為己有。上出獵,猛安謀克人前訴所給地不可種蓺,詔拘官田在民久佃者與之。因命汝弼議其事。請「條約立限,令百姓自陳。過限,許人首告,實者與賞。」上可其奏。仍遣同知中都轉運使張九思拘籍之。
上問:「高麗、夏皆稱臣。使者至高麗,與王抗禮。夏王立受,使者拜,何也?」左丞襄對曰:「故遼與夏為甥舅,夏王以公主故,受使者拜。本朝與夏約和,用遼故禮,所以然耳。」汝弼曰:「誓書稱一遵遼國舊儀,今行之已四十年,不可改也。」上曰:「卿等言是也。」上聞尚書省除授小官多不稱職,召汝弼至香閤謂之曰:「他宰相年老,卿等宜盡心。」汝弼對曰:「材薄不足以副聖意耳。」進拜尚書右丞。於是,戶部糶官倉粟,汝弼請使暖湯院得糴之。上讓曰:「汝欲積陰德邪?何區區如此。」
左丞相徒單克寧得解政務,為樞密使。是日,汝弼亦懷表乞致仕。上使人止之曰:「卿年未老,未可退也。」進左丞,與族弟參知政事汝霖同日拜,族里以為榮。有年未六十而乞致仕者,上不許。汝弼曰:「聖旨嘗許六十致仕。」上責之曰:「朕嘗許至六十者致仕,不許未六十者。且朕言六十致仕,是則可行,否則當言。卿等不言,皆此類也。」久之,坐擅增諸皇孫食料,與丞相守道、右丞粘割斡特剌、參政張汝霖各削官一階。上曰:「准法當解職,但示薄責耳。」汝弼在病告,上謂宰相曰:「汝弼久居執政,練習制度,頗能斟酌人材,而用心不正。」乃罷為廣寧尹,賜通犀帶。
汝弼為相,不能正諫。上所欲為,則順而導之,所不欲為,則微言以觀其意。上責之,則婉辭以引過,終不忤之也。而上亦知之。且黷貨,以計取諸家名園甲第珍玩奇好,士論薄之。二十七年,薨。
汝弼旣與永中甥舅,陰相為黨。章宗即位,汝弼妻高氏每以邪言怵永中覬非望,畫永中母像侍奉祈祝,使術者推算永中。有司鞫治,高氏伏誅。事連汝弼,上以事覺在汝弼死後,得免削奪。
耶律安禮本名納合,系出遙輦氏。幼孤,事母以孝聞。遼季,間關避難,未嘗一日怠溫凊。入朝,當路者重其行義,使主帥府文字,授左班殿直。天眷初,從元帥於山西。母喪,不克歸葬,主帥憐之,賻禮甚厚。安禮冒大暑,挽柩行千餘里,哀毀骨立,行路嗟嘆。服除,由行臺吏、禮部主事累遷工部侍郎,改左司郎中。
天德間,罷行臺尚書省,入為工部侍郎,累遷本部尚書。明年冬,為宋國歲元使。被詔鞫治韓王亨獄于廣寧。亨無反狀,安禮還奏。海陵怒,疑安禮梁王宗弼故吏,乃責安禮曰:「孛迭有三罪。其論阿里出虎有誓券不當死,旣引伏。其謂不足進馬,及密遣刺客二者,安得無之?汝等來奏,欲測我喜怒以為輕重耳。」乃遣安禮再往,與李老僧同鞫之。老僧由是殺亨于獄。海陵猶謂安禮輒殺亨以絕滅事迹,親戚得以不坐。安禮之不附上刻下乃如此。
改吏部尚書,護大房山諸陵工作。拜樞密副使,封譚國公,遷尚書右丞,進封郕國公,轉左丞。議降累朝功臣封爵,密諫伐江南,忤海陵意,罷為南京留守,封溫國公。安禮長於吏事,廉謹自將,從帥府再伐宋,寶貨人口一無所取。貴為執政,奴婢止數人,皆有契券,時議賢之。薨,年五十六。
納合椿年本名烏野。初置女直字,立學官於西京,椿年與諸部兒童俱入學,最號警悟。久之,選諸學生送京師,俾上京教授耶魯教之,椿年在選中。補尚書省令史,累官殿中侍御史,改監察御史。
海陵為相,薦為右司員外郎,編定新制。海陵篡立,以為諫議大夫。椿年有酒失,海陵使之戒酒,遂終身不復飲。改祕書監,修起居注,授世襲猛安,為翰林學士兼御史中丞。貞元初,起上京諸猛安於中都、山東等路安置,以勞賜玉帶閑廄馬。奉遷山陵,還為都點檢。賜今名,拜參知政事。海陵謂椿年曰:「如卿吏材甚難得,復有如卿者乎?」椿年薦大理丞紇石烈婁室。海陵以婁室為右司員外郎。未旬日,海陵謂椿年曰:「吾試用婁室,果如卿言。惟賢知賢,信矣。」婁室後賜名良弼,有宰相才,世宗時,至左丞相,號賢相焉。
正隆二年,椿年薨。海陵親臨哭之,追封特進、譚國公,謚忠辯,賻銀二千兩、綵百端、絹千匹、錢千萬。以長子參謀合為定遠大將軍,襲猛安,次子合荅為忠武校尉。及歸葬,再賜錢百萬,仍給道路費。
椿年有宰相才,好推輓士類,然頗營產業,為子孫慮。冒占西南路官田八百餘頃。大定中,括撿田土,百姓陳言官豪占據官地,貧民不得耕種。溫都思忠子長壽、椿年子猛安參謀合等三十餘家凡冒占三千餘頃。詔諸家除牛頭稅地各再給十頃,其餘盡賦貧民種佃。世頗以此譏椿年云。
祁宰字彥輔,江、淮人。宋季,以醫術補官。王師破汴得之,後隸太醫。累遷中奉大夫、太醫使。數被賞賚,常感激欲自效。
海陵將伐宋,宰欲諫,不得見。會元妃有疾,召宰診視。旣入見,即上踈諫,其略言:「國朝之初,祖宗以有道伐無道,曾不十年,蕩遼戡宋。當此之時,上有武元、文烈英武之君,下有宗翰、宗雄謀勇之臣,然猶不能混一區宇,舉江淮、巴蜀之地,以遺宋人。況今謀臣猛將,異於曩時。且宋人無罪,師出無名。加以大起徭役,營中都,建南京,繕治甲兵,調發軍旅,賦役煩重,民人怨嗟,此人事之不修也。間者晝星見於牛斗,熒惑伏於翼軫。巳歲自刑,害氣在揚州,太白未出,進兵者敗,此天時不順也。舟師水涸,舳艫不繼,而江湖島渚之間,騎士馳射,不可驅逐,此地利不便也。」言甚激切,海陵怒,命戮於市,籍其家產,天下哀之。綦戩,宰婿也,海陵疑奏踈戩為之。辭曰:「實不知也。」海陵猶杖戩。召禁中諸司局官至咸德門,諭以殺宰事。
明年,世宗即位於遼東。四年,詔贈資政大夫,復其田宅。章宗即位,詔訪其子忠勇校尉、平定州酒監公史,擢尚藥局都監。泰和初,詔定功臣謚,尚書省掾李秉鈞上言:「事有宜緩而急,若輕而重者,名教是也。伏見故贈資政大夫祁宰以忠言被誅,慕義之士,衋傷厥心。世宗即位,贈之以官,陛下錄用其子,甚大惠也。雖武王封比干之墓,孔子譽夷、齊之仁,何以異此。而有司拘文,以職非三品不在議謚之例,臣竊疑之。若職至三品方得請謚,當時居高官、食厚祿者,不為無人,皆畏罪淟涊,曾不敢申一喙,畫一策,以為社稷計。卒使立名死節之士,顧出於醫卜之流,亦可以少愧矣。臣以謂非常之人,當以非常之禮待之。乞詔有司特賜謚以旌其忠,斯亦助名教之一端也。」制曰:「可。」下太常,謚曰忠毅。
贊曰:哉,海陵之為君也,舞智御下而不卹焉。君子仕於朝,動必以禮,然後免於恥。張通古、耶律安禮位不及張浩,進退始終,其賢遠矣。浩無事不為,無役不從,為相最久,用之厚,遇之薄,豈亦自取之邪。海陵伐宋,浩、安禮位皆大臣,一以婉辭,一以密諫,賢於不諫而已。祁宰一醫流,獨能極諫,其後皆如所言。海陵戕之,足以成其百世之名耳。納合椿年援引善類,有君子風。其死適在宋兵未舉之前,然觀其好營產殖,亦未必忘身徇國之士也。祁宰卓乎不可及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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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休竹客 發表於 2012-6-18 11:02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金史  卷八十四‧列傳第二十二 杲本名撒离喝 耨碗溫敦思忠 子乙迭 溫敦兀帶 奔睹 高楨 白彥敬 張景仁
杲本名撒离喝,安帝六代孫,泰州婆盧火之族,胡魯補山之子。雄偉有才略,太祖愛之,常在軍中。及婆盧火為泰州都統,宗族皆隨遷泰州。撒离喝嘗為世祖養子,獨得不遷,仍居安出虎水。
宗翰、宗望已再克汴,執宋二主北還。宗望分遣諸將定河北。左都監闍母攻下河間。雄州李成棄城走,撒离喝邀擊,大破之,雄州遂降。睿宗經略山東,留撒离喝于河上,而真定境內有賊衆,自稱元帥秦王。撒离喝擊破其衆,執而戮之。從平陝西,撒离喝徇地自渭以西,降德順軍,又降涇原路鎮戎軍,進平熈河,降甘泉等三堡,遂取保川城。明年,同奔睹討平河外,降寧洮、安隴二寨,并降下河及樂州。至西寧,盡降其都護官屬,於是木波族長等皆迎降。攻慶陽,敗其拒者,遂降其城。慕洧以環州來降,得城寨十三,步騎一萬。於是,宗弼軍敗于和尚原,上褒美撒离喝而戒勵宗弼。
睿宗已定陝西,留兵屯衝要,使撒离喝緫之。居無何,請收劍外十三州。與宋王彥之軍七千人遇于沙會濼,敗之,遂克金州。連破吳玠諸軍于饒峰關,遂取真符縣,取洋州入興元府。敗吳玠兵于固鎮,擒其兩將。撒葛柷等破宋兵,盡下諸砦及仙人關。天會十四年,為元帥右監軍。
天眷三年,宗弼復取河南。撒离喝自河中出陝西。旣至鳳翔,擊走宋軍。是時,宋軍在京兆西者甚衆。諸將以暑雨,欲駐軍。且聞宋兵九萬會于涇州,都元帥遣河南步卒來會軍。撒离喝留諸將屯環慶,獨以輕騎取涇州。六月,敗宋兵于涇州。宋兵走渭州,拔离速追擊,大敗之。未幾,為右副元帥。皇統三年,封應國公,錫賚甚厚。熈宗出獵,賜具裝馬二,命射于圍中。加開府儀同三司。將還軍,命宰臣餞之。
海陵升蒲州為河中府,撒离喝為河中尹,左副元帥如故。自陝西入朝,因從容言曰:「唐建成不道,太宗以義除之,即位之後,力行善政,後世稱賢。陛下以前主失德,大義廢絕,力行善政,則如唐太宗矣。」海陵聞其言,色變,撒离喝亦悔其言。旣而進封國王,從行官吏皆官賞之。海陵念撒离喝久握兵在外,頗得士心,忌之,以為行臺左丞相兼左副元帥。又恐不奉命,陽尊以殊禮,使係屬籍,以玉帶璽書賜之。撒离喝至汴,詔諭行臺右丞相、右副元帥撻不野無使撒离喝預軍事。撒离喝不知,每事輒爭之。撻不野詭曰:「太師梁王以陝西事屬公,以河南事屬撻不野,今未嘗別奉詔命。陝西之事,撻不野固不敢干涉。」撻不野久在河南,將帥畏而附之。撒离喝始至勢孤,爭之不得,白於朝。大臣知上旨,報曰:「如梁王教。」及詔使至汴,諭旨於撻不野。使還,撻不野獨有附奏,撒离喝不得與聞,人皆知海陵使撻不野圖之矣。
會海陵欲除遼王斜也子孫及平章政事宗義等,元帥府令史遙設希海陵旨,誣撒离喝父子謀反,并平章宗義、尚書謀里野等。遙設學撒离喝手署及印文,詐為契丹小字家書與其子宗安,從左都監奔睹上變。封題作已經開拆者,書紙隱約有白字,作曾經水浸,致字畫分明者,稱御史大夫宗安於宮門外遺下此書,遙設拾得之。其書略曰:「撻不野自來於我不好,凡事常有隄防,應是知得上意。移剌補丞相於我不好,若遲緩分毫,猜疑必落他手也。」又曰:「阿渾每見此書,約定月日,教掃胡令史却寫白字書來。」有司鞫問,宗安不服曰:「使真有此書,我剖肌肉藏之,猶恐漏泄,安得於朝門下遺之?」有司掠笞楚毒,宗安神色不變。乃置掃胡爐炭上,掃胡不能堪,自誣服。宗安謂掃胡曰:「爾苦矣。」宗義被掠笞,不能當,亦自誣服,曰「我輩知不免矣,不早決,徒自苦。」宗安曰:「今雖無以自明,九泉之下當有冤對,吾終不能引屈。」竟不服而死。使冢魯渾殺撒离喝于汴,族其家,而無寫書及傳書者主名。
有折哥者,能契丹小字,舊嘗從撒离喝。特末者,陝西舊將,嘗以左副元帥事馳驛赴闕。兩人者皆族誅。撒离喝親屬坐是死者二十餘人。魯王斡者孫耶魯候撒离喝于汴,冢魯渾執之,耶魯曰「願付有司,若法當同坐,雖死不恨。」冢魯渾亦殺之。其家訟于朝,海陵不問,但賜錢二百萬。
奔睹遷元帥左監軍,加開府儀同三司。遙設為同知博州事,賜錢三百萬,謂之曰:「爾無自比老人。老人親告朕,爾以告有司,設有撒离喝黨人在其間,敗吾事矣。」老人指蕭玉也。蕭玉名老人,故云然。遙設在博州數歲,後與蕭裕謀反,伏誅。
大定初,詔復撒离喝官爵。三年,追封金源郡王,謚莊襄,以郡王品秩官為營葬。十七年,配享太宗廟廷。
耨碗溫敦思忠本名乙剌補,阿補斯水人。太祖伐遼,是時未有文字,凡軍事當中覆而應密者,諸將皆口授思忠,思忠面奏受詔,還軍傳致詔辭,雖往復數千言,無少誤。
及遼人議和,思忠與烏林荅贊謀往來專對其間,號閘剌。閘剌者,漢語云行人也。自收國元年正月,遼人遣僧家奴來,使者三往反,議不決。使者賽剌至遼,遼人殺之。遼主自將,至駝門,大敗,歸,復遣使議和。太祖使胡突袞往,書曰:「若不從此,胡突袞但使人送至界上,或如賽剌殺之,惟所欲者。」
天輔三年六月,遼大冊使太傅習泥烈以冊璽至上京一舍,先取冊文副錄閱視,文不稱兄,不稱大金,稱東懷國。太祖不受,使宗翰、宗雄、宗幹、希尹商定冊文義指,楊朴潤色,胡十荅、阿撒、高慶裔譯契丹字,使贊謀與習泥烈偕行。贊謀至遼,見遼人再撰冊文,復不盡如本國旨意,欲見遼主自陳,閽者止之。贊謀不顧,直入。閽者相與搏,折其信牌。遼人懼,遽遣贊謀歸。太祖再遣贊謀如遼。遼人前後十三遣使,和議終不可成。太祖自將,遂克臨潢。
其後伐宋,思忠從宗翰軍,封劉豫為齊帝,思忠為傳宣使,俄授謀克。從宗弼克和尚原。還為同知西京留守事。天眷初,改蒲州防禦使。元帥府在陝西者,其官屬往往豪壓貧民為奴,起遣工匠千人東來,至河上,思忠留止其人以聞,詔皆還之。為行臺尚書左丞。是時,贊謨為行臺參知政事,思忠黷貨無厭,贊謨鄙之,兩人由是交惡。海陵殺左丞相秉德于行臺。贊謨妻,秉德乳母也。思忠因構贊謨,殺之。是歲,思忠入為尚書右丞。俄進平章政事,封郜國公。進拜左丞相兼侍中,封沂國公。
天德三年,致仕。貞元二年十月,海陵率三品以上官幸思忠第,使以家禮見,謂思忠曰:「卿神氣康實,習先朝舊事,舍卿無能知者,當為朕起,共治國政。」對曰:「君之命,臣敢不敬從,但恨老病踈謬,無以塞責耳。」遂命思忠乘馬從入宮,拜太傅,領三省事,封齊國王。尋拜太師兼勸農使。已而罷中書門下省,不置領三省事。置尚書令,位丞相上。思忠為尚書令,特置散從八人,聽隨至宮,省奏賜坐。海陵欲定封爵制度,風思忠建白之。封王者皆降封,異姓或封公或一品、二品階。惟封思忠廣平郡王,賜以玉帶。思忠言百官不當封妻,海陵從之。惟封思忠次室為郡夫人。而思忠亦自謂太祖舊臣,頗自任,雖海陵遂非拒諫,而思忠盡言無所避。
海陵將伐宋,問諸大臣,皆不敢對。思忠曰:「不可。」海陵不悅,謂思忠曰:「汝勿論可否,但云何時克之。」思忠曰:「以十年為期。」海陵曰:「何久也?期月耳。」思忠曰:「太祖伐遼,猶且數年。今百姓愁怨,師出無名。江、淮間暑熱湫濕,不堪久居,未能以歲月期也。」海陵怒,顧視左右,若欲取兵刃者。思忠無所畏恐,復曰:「老臣歷事四朝,位至公相,苟有補於國家,死亦何憾。」有頃,海陵曰:「自古帝王混一天下,然後可為正統。爾耄夫固不知此,汝子乙迭讀書,可往問之。」思忠曰:「臣昔見太祖取天下,此時豈有文字耶?臣年垂七十,更事多矣,彼乳臭子,安足問哉。」
海陵旣不用思忠言,運四方甲仗于中都,思忠曰:「州郡無兵,何以備盜賊。」海陵盡籍丁壯為兵,思忠曰:「山後契丹諸部恐未可盡起。」皆不聽。其後,州郡盜起,守令不能制。契丹撒八、窩斡果反,期年乃克之。
當是時,海陵伐宋,祁宰諫而死,張浩進言被杖,思忠見踈,孔彥舟畫策先取兩淮,他無及者。正隆六年,思忠薨,年七十三。海陵深悼惜之,親臨奠,賻贈加等,賜金螭頭車,使者監護,給道路費。
大定十二年,詔復烏林荅贊謨官爵,贈特進。上謂宰臣曰:「贊謨忠實剛毅,雖古人無以過。與思忠有隙,遂勸海陵殺之。今思忠子孫皆不肖,亦陰報也。」初,思忠已構殺贊謨,遂納其妻曹氏,盡取其家財產。章宗即位,贊謨女五十九乞改葬。詔賜葬地于懷州,并以思忠元取家貲付之。
謙本名乙迭,累官御史中丞。世宗謂之曰:「省部官受請託,有以室家傳達者。官刑不肅,士風頹弊如此,其糾正之。」
初,世宗至中都,多放宮人還家,有稱心等數人在放遣之例,所司失於檢照,不得出宮,心常怏怏。大定二年閏二月癸巳夜,遂於十六位放火,延燒太和、神龍殿。上命近臣迹火之所發。十六位宮人袁六娘等六人告,實稱心等為之。稱心等伏誅,賞賜袁六娘六人,放出宮為良。謙意宮殿被火,將復興工役,勞民傷財,乃上表乞權紓修建。上使張汝弼詔謙曰:「朕思正隆比年徭役,百姓瘡痍未復,邊事未息,豈遽有營繕也。卿可悉之。」
久之,襲父思忠濟州猛安、利涉軍節度副使。烏林荅鈔兀追捕逃軍,至猛安中,謙畏其擾,乃醵民財買銀賂鈔兀。事覺,鈔兀抵罪,謙坐奪猛安。遇赦,求敘。上曰:「乙迭無自與贓,使復其所。」
耨碗溫敦兀帶,太師思忠姪也。天會間,充女直字學生,學問通達,觀書史,工為詩。選為尚書省令史,除右司都事,轉行臺右司郎中,入為左司員外郎。累官同知大興尹,京師盜賊止息,事無留滯。再遷刑部尚書,改定海軍節度使。除兵部尚書,改吏部。正隆伐宋,為武定軍都緫管。世宗即位,遣使召之,授咸平尹,為北邊行軍都統。改會寧尹,都統如故。
是時,初定窩斡,人心未安,兀帶為治寬簡,多備禦,謹斥候,邊郡以寧。改北京留守。以廉察舉「兀帶所在有能名,無私過」,由是入拜參知政事。世宗諭之曰:「凡在卿上者,行事或不當理,咨稟不從,卿以所見奏聞。下位有可用之才,當推薦之。」
久之屬疾,上命左宣徽使敬嗣暉往視,遣醫治療。薨,年四十七。上聞悼惜之,賻銀千兩、重綵四十端、絹四百匹,勑有司致祭。久之,上謂侍臣曰:「故參知政事兀帶、刑部尚書彥忠、滄州節度使兀不喝、侍郎敵斡、郎中骨 27e5e.gif 皆為人忠直,後進中少有能及之者。朕樂得忠直之人,有如兀帶輩者乎,卿等為朕舉之。」其見思如此。
昂本名奔睹,景祖弟孛黑之孫,斜斡之子。幼時侍太祖。太祖令數人兩兩角力。時昂年十五,太祖顧曰:「汝能此乎?」對曰:「有命,敢不勉。」遂連仆六人。太祖喜曰:「汝,吾宗弟也,自今勿遠左右。」居數日,賜金牌,令佩以侍。
年十七,太祖伐遼,謂之曰:「汝可擐甲從軍矣。」昂遂佩所賜金牌從軍。太祖平燕,策功,賜甲第一區。天輔六年,宗翰駐北安州,聞遼主延禧在鴛鴦濼,遣耨碗溫敦思忠請於國論勃極烈杲,願以所部軍追之。杲不能決,乃遣昂與思忠詣宗翰議,其事遂定。天會二年,南京叛,軍帥闍母遣昂、劉彥宗分兵討之。
宗望伐宋,承制以為河南諸路兵馬都統,稱「金牌郎君」。及攻汴州,宗弼與昂以兵三千為前鋒。比暮,昂先以兵千人馳至其北門。時軍中遣使入城,宋人不納。昂諭之以事,遂得入。宗望至汴,令闍母、撻懶等屯于城之東北隅。慮宋主遁去,遣昂等率輕騎環城巡邏。昂所領止八謀克,遇敵萬人,與戰,敗之,其步軍溺死於汴者過半。七年,大軍渡江,敗宋兵於江上。帥府遣昂等以兵追宋主。宋主入會稽,若為堅守計,有兵數千列陣於郭東竹葦間。諸將欲擊之。昂曰:「此詐也。不若急攻城,不然將由他門逸去。」諸將猶豫未決,而宋主果於他門以單舟入海,不獲而還。
宗輔定陝西,宗弼經略熈秦,遣昂與撒离喝領兵八千攻取河西郡縣。昂等遂取寧洮、安隴二寨。進至河州,其通判率士民迎降。攻樂州,其都護及河州安撫使郭寧偕降。復進取三寨,至西寧州,都護許居簡以城降,吐蕃酋長之孫趙鈐轄率其所部木波首領五人來降。昂別領軍四千往積石軍,降其軍及所部五寨官吏。追吐蕃鈐轄等十二人至廓州,招之不下,攻取之。
天眷元年,授鎮國上將軍,除東平尹。明年夏,宋將岳飛以兵十萬,號稱百萬,來攻東平。東平有兵五千,倉卒出禦之。時桑柘方茂,昂使多張旗幟於林間,以為疑兵,自以精兵陣于前。飛不敢動,相持數日而退。昂勒兵襲之,至清口,飛衆泛舟逆水而去。時霖雨晝夜不止,昂乃附水屯營。夜將半,忽促衆北行。諸將諫曰:「軍士遠涉泥淖,饑憊未食,恐難遽行。」昂怒不應,鳴鼓督之,下令曰:「鼓聲絕而敢後者斬。」遂棄營去,幾二十里而止。是夜,宋人來劫營,無所得而去。諸將入賀,且問其故。昂曰:「沿流而下者,走也。泝流而上者,誘我必追也。今大雨泥淖,彼舟行安,我陸行勞。士卒饑乏,弓矢敗弱,我軍居其下流,勢不便利,其襲我必矣。」衆皆稱善。岳飛以兵十萬圍邳州甚急,城中兵才千餘,守將懼,遣人求救。昂曰:「為我語守將,我嘗至下邳,城中西南隅有塹深丈餘,可速實之。」守將如其教,填之。岳飛果自此穴地以入,知有備,遂止。昂舉兵以為聲援,飛乃退。
在東平七年,改益都尹,遷東北路招討使,改崇義軍節度使,遷會寧牧。天德初,改安武軍節度使,遷元帥右都監,轉左監軍,授上京路移里閔斡魯渾河世襲猛安。海陵曰:「汝有大功,一猛安不足酬也。」益以四謀克。昂受親管謀克,餘三謀克讓其族兄弟。拜樞密副使,轉太子少保,進樞密使、尚書左丞相。昂怒族弟妻,去衣杖其脊,海陵聞之,杖昂五十。久之,拜太尉,封瀋國公。進太保,判大宗正事,封楚國公,累進封莒、衛、齊,兼樞密使,太保如故。
海陵南伐,分諸路軍為三十二緫管,分隸左右領軍大都督府,遂以昂為左領軍大都督。海陵築臺于江上,召昂及右領軍副大都督蒲盧渾謂之曰:「舟楫已具,可以濟矣。」蒲盧渾曰:「舟小不可濟。」海陵怒,詔昂與蒲盧渾明日先濟。昂懼,欲亡去。抵暮,海陵遣人止之曰:「前言一時之怒耳。」旣而至揚州,軍變,海陵死。
世宗即位遼陽,昂使人殺皇太子光英于南京,遣其子寢殿小底宗浩與其婿牌印祗候回海等奉表賀登寶位。大軍北還,昂恐宋人躡其後,即以罷兵移書于宋。二年,入見世宗,深慰勞之。進封漢國公,拜都元帥,太保如故。置元帥府於山東,經略邊事。未幾,奉遷睿宗皇帝梓宮於山陵,以昂為勑葬使。事畢,還山東。
三年,召至京師,以疾薨,年六十四。上為輟朝,親臨奠,賻銀千兩、重綵五十端、絹五百匹。
昂在海陵時,縱飲沉酣,輒數日不醒。海陵聞之,常面戒不令飲。得閒輒飲如故。大定初,還自揚州,妻子為置酒私第,未數行,輒臥不飲。其妻大氏,海陵庶人從母姊也,怪而問之。昂曰:「吾本非嗜酒者,但向時不以酒自晦,則汝弟殺我久矣。今遇遭明時,正當自愛,是以不飲。」聞者稱之。睦於兄弟,尤善施予,其親族有貧困者,必厚給之。至於茵帳、衣衾、器皿、僕馬之屬,常預設於家。即命駕相就,為具,歡樂終日,盡以遺之,即日使富足。人或以子孫計為言,荅曰:「人各有命,但使其能自立爾,何至為子孫奴耶?」君子以為達。
贊曰:撒离喝、溫敦思忠、奔睹皆有功舊臣,當天會、皇統之際,戰勝攻取,可謂壯哉。及海陵之世,崎嶇嫌忌,撒离喝旣自以言致疑,猶與大旲辨爭軍事,何見幾之不早也。烏林荅贊謨廉直自奮,思忠擠之於死,自謂固結海陵,堅若金石,豈意執議不合而遽棄耶。始之不以道,未有能終者也。且思忠之最可罪者,構害贊謨,又納其室而敓其貲,此何異於殺越人于貨者乎。陰報不在其身,在其子孫,亦已晚矣。正隆之末,奔睹位三公,居上將,內不肯與謀,外不肯與戰,逼側趑趄,苟免自全,大臣之道,固若是乎。
高楨,遼陽渤海人。五世祖牟翰仕遼,官至太師,楨少好學,嘗業進士。斡魯討高永昌,已下瀋州,永昌懼,偽送款以緩師,是時,楨母在瀋州,遂來降,告以永昌降款非誠,斡魯及進攻。旣破永昌,遂以楨同知東京留守事,授猛安。天會六年,遷尚書左僕射,判廣寧尹,加太子太傅。在鎮八年,政令清肅,吏畏而人安之。十五年,加太子太師,提點河北西路錢帛事。天眷初,同簽會寧牧。及熈宗幸燕,兼同知留守,封戴國公,改同知燕京留守。魏王道濟出守中京,以楨為同判,俄改行臺平章政事,為西京留守,封任國公。
是時,奚、霫軍民皆南徙,謀克別朮者因之嘯聚為盜。海陵患之,即以楨為中京留守,命乘驛之官,責以平賊之期。賊平,封河內郡王。海陵至中京,楨警夜嚴肅。有近侍馮僧家奴李街喜等皆得幸海陵,嘗夜飲干禁,楨杖之瀕死,由是權貴皆震懾。遷太子太保,行御史大夫,封莒王。策拜司空,進封代王,太子太保、行御史大夫如故。
楨久在臺,彈劾無所避,每進對,必以區別流品,進善退惡為言。當路者忌之,薦張忠輔、馬諷為中丞,二人皆險詖深刻,欲令以事中楨。正隆例封冀國公。楨因固辭曰:「臣為衆小所嫉,恐不能免,尚可受封爵耶?」海陵知其忠直,慰而遣之。及疾革,書空獨語曰:「某事未決,某事未奏,死有餘恨。」薨,年六十九。海陵悼惜之,遣使致奠,賻贈加等。
楨性方嚴,家居無聲伎之奉。雖甚暑,未嘗解衣緩帶。對妻孥危坐終日,不一談笑,其簡默如此。
白彥敬本名遙設,部羅火部族人。初名彥恭,避顯宗諱,改焉。祖屋僕根。父阿斯,仕遼為率府率。
彥敬善騎射,起家為吏,補元帥府令史。伐宋,為錢帛司都管勾。立三省,選為尚書省令史,除都元帥府知事。招諭諸部,授以金牌,行數千里,有功,超遷兵部郎中。熈宗罷統軍司改招討司,遣彥敬分僚屬收牌印,諭諸部隸招討司。還為本部侍郎,遷大理卿,出為通州防禦使,改刑部侍郎。怨家告誣開府慎思與西北路部族謀叛,彥敬鞫得其實,海陵嘉之。遷簽書樞密院事,以便宜措置邊防。
正隆六年,調諸路兵伐宋,及調民馬,使彥敬主會寧、蒲與、胡里改三路事。改吏部尚書,充南征萬戶,遷樞密副使。契丹撒八反,樞密使僕散忽土等以無功坐誅,以彥敬為北面行營都統,與副統紇石烈志寧以便宜往,賜御服皮襖。行至北京,聞南征諸軍逃歸者皆奔東京,欲推戴世宗。彥敬與志寧謀,陰結會寧尹完顏蒲速賚、利涉軍節度使獨吉義以圖之。
世宗已即位,使石抹移迭、移剌曷補等九人招彥敬、志寧。彥敬拒之,使移迭跪。移迭不屈,皆殺之。及完顏謀衍將兵攻北京,彥敬使偏將率兵拒於建州之境,而獨吉義先歸世宗,蒲速賚稱疾不至。世宗密遣人乘夜揭牓於北京市,購以官賞。彥敬、志寧恐為人圖己,遂降。以為曷速館節度使。不數月,召為御史大夫。
窩斡僭帝號。諸軍馬瘦弱,遣彥敬往西北路招討司市馬,得六千餘匹。窩斡敗,西走山後。完顏思敬以新馬三千備追襲。彥敬屯于夏國兩界間。窩斡平,召還為兵部尚書,出為鳳翔尹,改太原尹,兼河北東路兵馬緫管,尋改河中尹。大定九年,卒于官。
張景仁字壽甫,遼西人。累官翰林待制。貞元二年,與翟永固俱試禮部進士,以「尊祖配天」為賦題,忤海陵旨,語在永固傳。
大定二年,僕散忠義伐宋,景仁掌其文辭。宋人議和,朝廷已改奉表為國書,稱臣為姪,但不肯世稱姪國。往復凡七書,然後定,其書皆景仁為之。世宗稱其能,嘗曰:「今之文章如張景仁與宋人往復書,指事達意辨而裁,真能文之士也。」五年,罷兵,入為翰林直學士。七年,遷侍講。八年,為詳讀官。宋國書中有「寶鄰」字,景仁奏「鄰」字太涉平易。上問累年國書有「鄰」字否,命一一校勘。六年書中亦有之,上責問六年詳讀官劉仲淵,右丞石琚亦請罪曰:「臣嘗預六年詳讀。」上曰:「此有司之過,安得一一責宰臣邪?」詔有司就諭宋臣王瀹,使歸告其主,後日國書不得復爾。仲淵時為禮部侍郎,降石州刺史,景仁遷翰林學士兼同修國史。
久之,上召景仁讀陳言文字。上問:「事款幾何?」景仁率易,少周密,對曰:「二十餘事。」復曰:「其中如某事某事十事可行,餘皆無謂也。」明日,上召景仁責之曰:「卿昨言可行者,朕觀之,中復有不可行者。卿謂無謂者,中亦有可行者。朕未嘗使卿分別可否,卿輒專可否,何也?自今戒之。」十年,兼太常卿,學士、同修國史如故。轉承旨,兼修國史。改河南尹。二十一年,召為御史大夫,仍兼承旨、修國史。
世宗謂景仁曰:「卿博學老儒,求如古之御史大夫,然後行之,斯為稱矣。不能如古之人,衆人不獨誚卿,亦謂朕不能知人。卿醉中頗輕脫失言,當以酒為戒。」初,朝臣言景仁有文藝而頗率易,不可任臺察。景仁被詔,就臺中治監察罪,輒以便服視決罰。上聞之,責景仁曰:「朕初用卿為大夫,或言卿不可居此官,今果不用故事,率易如此。卿自慎,不然黜罰及矣!」景仁頓首謝。
未幾,詔葬元妃李氏于海王莊。平章政事烏古論元忠提控葬事,都水監丞高杲壽治道路不如式,元忠不奏,決之四十。景仁劾奏元忠輒斷六品官,無人臣禮。上曰:「卿劾奏甚當。」使左宣徽使蒲察鼎壽傳詔戒勑元忠曰:「監丞六品,有罪聞奏,今乃一切趨辦,擅決六品官,法當如是耶?御史在尊朝廷,汝當自咎,勿復再!」元忠尚豫國公主,怙寵自任,倨慢朝士。景仁劾之,朝廷肅然。是歲,薨。
贊曰:高楨以舊勞為御史大夫,剛明自任,繩治無所避,幾不免於怨憎之荼毒。直己而行,自古難之。白彥敬不受大定之詔而世宗賢之。嚮使久在此位,其深謀讜論,必有竦動人者。張景仁儒者之勇,廷論元忠,正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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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feature"> 金史  卷八十五‧列傳第二十三 世宗諸子
永中 永蹈 永功子 永德 永成 永升
世宗昭德皇后生顯宗、趙王孰輦、越王斜魯。元妃張氏生鄗王允中、越王允功。元妃李氏生鄭王允蹈、衛紹王允濟、潞王允德。昭儀梁氏豫王允成。才人石抹氏生夔王允升。孰輦、斜魯皆早卒。
鎬王永中本名實魯剌,又名萬僧。大定元年,封許王。五年,判大興尹。七年,進封越王。十一年,進封趙王。十三年,拜樞密使。十九年,子石古乃加光祿大夫。是歲,改葬明德皇后于坤厚陵,永中母元妃張氏陪葬。十一月庚申,自磐寧宮發引。永中以元妃柩先發,使執黃傘者前導。俄頃,皇后柩出磐寧宮,顯宗徒跣。少府監張僅言呼執黃傘者,不應。旣葬,僅言欲奏其事,顯宗解之曰:「是何足校哉,或傘人誤耳。」僅言乃止。
二十一年,改判大宗正事。永中不悅,顯宗勸之曰:「宗正之職,自親及踈,自近及遠,此親賢之任也。且皇子之貴,豈以官職閑劇為計邪?」永中乃喜。二十四年,世宗幸上京,顯宗居守,并留永中。顯宗先遣章宗、宣宗奉表問起居于上京,旣而遣永中子光祿大夫石古乃奉表。世宗喜謂豫國公主曰:「皇太子孝德天成,先遣二子,繼遣此子,兄弟之際相友愛如此也。」
二十五年六月,世宗在天平山好水川清暑,顯宗薨于中都,詔曹王永功視章宗,召永中赴行在。是歲,與章宗及永功等並加開府儀同三司。二十六,復為樞密使。是歲,世宗賜諸孫名。石古乃曰瑜,神土門曰璋,阿思懣曰,阿离合懣曰瑑。二十七年,年十五以上,加奉國上將軍。章宗即位,起復判西京留守,進封漢王,與諸弟各賜金五百兩、銀五千兩、錢二千貫、重幣三百端、絹二千匹。再賜永中修公廨錢三百萬,特加石古乃銀青榮祿大夫,阿离合懣奉國上將軍。
明昌二年正月辛酉,孝懿皇后崩。判真定府事吳王永成、判定武軍節度使隋王永升奔喪後期,各罰俸一月,杖其長史五十。永中適有寒疾,不能至。上怒,頗意諸王有輕慢心,遣使責永中曰:「已近公除,亦不須來。」二月丙戌,禫祭,永中始至,入臨。辛卯,始克行燒飯禮。壬辰,永中及諸王朝辭,賜遺留物,禮遇雖在,而嫌忌自此始矣。
四月,進封并王。三年,判平陽府事,進封鎬王。初置王傅、府尉官,名為官屬,實檢制之也。府尉希望風旨,過為苛細。永中自以世宗長子,且老矣,動有掣制,情思不堪,殊鬱鬱,乃表乞閑居。詔不許。四年,鄭王永蹈以謀逆誅。增置諸王司馬一員,檢察門戶出入,毬獵游宴皆有制限,家人出入皆有禁防。河東提刑判官把里海坐私謁永中,杖一百,解職。前近侍局副使裴滿可孫嘗受永中請託,為石古乃求除官,可孫已改同知西京留守,猶坐免。故尚書右丞張汝弼,永中母舅也。汝弼妻高陀斡自大定間畫永中母像,奉之甚謹,挾左道為永中求福,希覬非望。明昌五年,高陀斡坐詛祝誅。上疑事在永中,未有以發也。
會鎬王傅尉奏永中第四子阿离合懣因防禁嚴密,語涉不道。詔同簽大睦親府事、御史中丞孫即康鞫問,并求得第二子神徒門所撰詞曲有不遜語。家奴德哥首永中嘗與侍妾瑞雪言:「我得天下,子為大王,以爾為妃。」詔遣官覆按狀同。再遣禮部尚書張暐、兵部侍郎烏古論慶裔覆之。上謂宰臣曰:「鎬王秪以語言得罪,與永蹈罪異。」參知政事馬琪曰:「永中與永蹈罪狀雖異,人臣無將,則一也。」上曰:「大王何故輒出此言?」左丞相清臣曰:「素有妄想之心也。」詔以永中罪狀宣示百官雜議,五品以下附奏,四品以上入對便殿。皆曰:「請論如律。」惟宮籍監丞盧利用乞貸其死。詔賜永中死,神徒門、阿离合懣等皆棄市。勑有司用國公禮收葬永中,平陽府監護,官給葬具,妻子威州安置。泰和七年,詔復永中王爵,賜謚曰厲。勑石古乃於威州擇地,以禮改葬,歲時祭奠。貞祐二年,詔徙永中妻、子石古乃等鄭州安置。
貞祐三年,太康縣人劉全嘗為盜,亡入衛真界,詭稱愛王。所謂愛王,指石古乃。石古乃實未嘗有王封,小人妄以此目之。劉全欲為亂,因假託以惑衆,誘王氏女為妻,且言其子方聚兵河北。東平人李寧居嵩山,有妖術。全同縣人時溫稱寧可論大事,乃使范元書偽號召之。寧至,推為國師,議僭立。事覺,全、溫、寧皆伏誅。
貞祐四年,潼關破,徒永中子孫于南京。興定二年,亳州譙縣人孫學究私造妖言云:「愛王終當奮發,今匿迹民間,自號劉二。」衛真百姓王深等皆信以為誠然。有劉二者出而當之,遣歐榮輩結構逆黨,市兵仗,大署旌旗,謀僭立。事覺,誅死者五十二人,緣坐者六十餘人。永中子孫禁錮,自明昌至于正大末,幾四十年。天興初,詔弛禁錮。未幾,南京亦不守云。
鄭王永蹈本名銀朮可,初名石狗兒。大定十一年,封滕王,未期月進封徐王。二十五年,加開府儀同三司。二十六年,為大興尹。章宗即位,判彰德軍節度使,進封衛王。明昌二年,徙封鄭王。三年,改判定武軍。
初,崔溫、郭諫、馬太初與永蹈家奴畢慶壽私說讖記災祥,畢慶壽以告永蹈:「郭諫頗能相人。」永蹈乃召郭諫相己及妻子。諫說永蹈曰:「大王相貌非常,王妃及二子皆大貴。」又曰:「大王,元妃長子,不與諸王比也。」永蹈召崔溫、馬太初論讖記天象。崔溫曰:「丑年有兵災,屬兔命者來年春當收兵得位。」郭諫曰:「昨見赤氣犯紫微,白虹貫月,皆注丑後寅前兵戈僭亂事。」永蹈深信其說,乃陰結內侍鄭雨兒伺上起居,以崔溫為謀主,郭諫、馬太初往來游說。河南統軍使僕散揆尚永蹈妹韓國公主,永蹈謀取河南軍以為助,與妹澤國公主長樂謀,使駙馬都尉蒲剌睹致書于揆,且先請婚,以觀其意。揆拒不許結婚,使者不敢復言不軌事。永蹈家奴董壽諫永蹈,不聽。董壽以語同輩奴千家奴,上變。是時,永蹈在京師,詔平章政事完顏守貞、參知政事胥持國、戶部尚書楊伯通、知大興府事尼厖古鑑鞫問,連引甚衆,久不能決。上怒,召守貞等問狀。右丞相夾谷清臣奏曰:「事貴速絕,以安人心。」於是,賜永蹈及妃卞玉,二子按春、阿辛,公主長樂自盡。蒲剌睹、崔溫、郭諫、馬太初等皆伏誅。僕散揆雖不聞問,猶坐除名。董壽免死,隸監籍。千家奴賞錢二千貫,特遷五官雜班敘使。自是諸王制限防禁密矣。
泰和七年,詔復王封,備禮改葬,賜謚曰剌,以衛王永濟子按辰為永蹈後,奉其祭祀。
越王永功本名宋葛,又名廣孫,貞元二年生。沉默寡言笑,勇健絕人,涉書史,好法書名畫。大定四年,封鄭王。七年,進封隋王。十一年,進封曹王。十五年,除刑部尚書。上曰:「侍郎張汝霖,汝外舅行也,可學為政。」十七年,授活活土世襲猛安。十八年,改大興尹。
世宗幸金蓮川,始出中都,親軍二蒼頭縱馬食民田,詔永功「蒼頭各杖一百。彈壓百戶二人失覺察,勒停。」上次望京淀,永功奏曰:「親軍人止一蒼頭、兩彈壓服勤,為日久矣。臣昧死違詔,量決蒼頭,使彈壓待罪,可使償其田直,惟陛下憐察。」上皆從之。
老嫗與男婦憩道傍,婦與所私相從亡去,或告嫗曰:「向見年少婦人自水邊小徑去矣。」嫗告伍長蹤迹之。有男子私殺牛,手持血刃,望見伍長,意其捕己,即走避之。嫗與伍長疑是殺其婦也,捕送縣,不勝楚毒,遂誣服。問尸安在?詭曰:「棄之水中矣。」求之水中,果獲一尸,已半腐。縣吏以為是男子真殺若婦矣,即具獄上。永功疑之曰:「婦死幾何日,而尸遽半腐哉。」頃之,嫗得其婦於所私者。永功曰:「是男子偶以殺人就獄,其拷掠足以稱殺牛之科矣。」遂釋之而去。武清黃氏、望雲王氏豪猾不逞,永功發其罪,畿內肅然。
二十三年,判東京留守。是月,改河間尹。閱月,改北京留守。居無何,上謂宰臣曰:「朕聞永功到北京為政無良,雖朕子,萬一敗露,法可廢乎。朕已戒勑永功,卿等可諭其長史,俾匡正之。」到北京凡七月,改東京留守。世宗幸上京,過東京,永功從。明年,上還至天平山好水川,皇太子薨。詔永功護喪事,尋拜御史大夫。章宗封原王,加開府儀同三司。趙王永中及永功兄弟皆加開府儀同三司。明年,判大宗正事。
應州僧與永功有舊,將訴事于彰國軍節度使移剌胡剌,求永功手書與胡剌為地。胡剌得書,奏之。上謂宰臣曰:「永功以書囑事胡剌,此雖細微,不可不懲也。凡人小過不治,遂至大咎。有犯必懲,庶幾能改,是亦教也。」皆曰:「陛下用法無私,臣下敢不敬畏。」於是永功解職。未幾,復判大宗正事。
章宗即位,除判平陽府事,進封冀王。永功之官,隨引醫人沈思存過制限,當解職。上曰:「朕知此事,當痛斷監奴及治府掾長史管轄府事者罪,仍著于令。」家奴王唐犯罪至徒,永功曲庇之。平陽治中高德裔失覺察,笞四十。於是永功改判濟南府。詔永功曰:「所坐雖細事,法令不得不如此。今已釋矣,後毋復然。濟南先帝舊治,風土甚好,可悉此意也。」改授山東西路把魯古世襲猛安。二年,判廣寧府事,進封魯王。明年,判彰德府事。承安元年,進封郢王。明年,判太原府事。泰和七年,改西京留守。八年,復判平陽府事。大安元年,進封譙王,判中山府事。明年,進封越王。
宣宗即位,免常參。明年,從遷汴京。久之,詔永功每月朔一朝。興定四年,詔永功無朝。五年,有疾,賜御藥。疾革,賜尚醫診視,一日五遣使候問。是歲,薨。上哭之慟,謚曰忠簡。
子福孫、壽孫、粘沒曷。大定二十六年,詔賜福孫名璐,壽孫名,粘沒曷名琳。是年,璐加奉國上將軍。章宗即位,加銀青榮祿大夫,封蕭國公。初為興陵崇妃養子,常居京師,奉朝請 泰和五年,卒。章宗輟朝,百官進名奉慰。
本名壽孫,世宗賜名,字仲實,一字子瑜。資質簡重,博學有俊才,喜為詩,工真草書。大定二十七年,加奉國上將軍。明昌初,加銀青榮祿大夫。衛紹王時,加開府儀同三司。貞祐中,封胙國公。正大初,進封密國公。
奉朝請四十年,日以講誦吟詠為事,時時潛與士大夫唱酬,然不敢明白往來。永功薨後,稍得出游,與文士趙秉文、楊雲翼、雷淵、元好問、李汾、王飛伯輩交善。初,宣宗南遷,諸王宗室顛沛奔走,乃盡載其家法書名畫,一帙不遺。居汴中,家人口多,俸入少,客至,貧不能具酒肴,蔬飯共食,焚香煮茗,盡出藏書,談大定、明昌以來故事,終日不聽客去,樂而不厭也。
天興初,已臥疾,論及時事,嘆曰:「兵勢如此,不能支,止可以降。全完顏氏一族歸吾國中,使女直不滅則善矣,餘復何望。」是時,曹王出質,見哀宗於隆德殿。上問:「叔父欲何言?」奏曰:「聞訛可欲出議和。訛可年幼,不苦諳練,恐不能辦大事。臣請副之,或代其行。」上慰之曰:「南渡後,國家比承平時有何奉養,然叔父亦未嘗沾溉。無事則置之冷地,無所顧藉,緩急則置于不測,叔父盡忠固可,天下其謂朕何?叔父休矣。」於是君臣相顧泣下。未幾,以疾薨,年六十一。
平生詩文甚多。自刪其詩,存三百首,樂府一百首,號如菴小稿。第五子守禧,字慶之,風神秀徹,特鍾愛,嘗曰:「平日所蓄書畫將以付斯子。」及汴城降,守禧病卒,年未三十。
潞王永德本名訛出。大定二十五年,與章宗及諸兄俱加開府儀同三司。二十七年,封薛王。明年,除祕書監。二十九年,進判祕書監,進封瀋王。明昌元年,授山東東路把魯古必剌猛安。二年,進封豳王。五年,遷勸農使。承安二年,進封潞王。承安三年,再任勸農使。泰和元年,有司劾永德元日進酒後期,有詔勿問。衛紹王時,累遷太子太師。宣宗即位,改同判大睦親府事。興定五年,遷判大睦親府事。子斡論,賜名琰。
豫王永成本名鶴野,又曰婁室。母昭儀梁氏。永成風姿奇偉,博學,善屬文。世宗尤愛重之。大定七年,始封瀋王,以太學博士王彥潛為府文學,永成師事之。十一年,進封豳。十五年,就外第。十六年,判祕書監。明年,授世襲山東東路把魯古猛安,判大睦親府事。旣而改中都路胡土靄哥蠻猛安。二十年,改授翰林學士承旨。二十三年,判定武軍節度使事,尋改判廣寧府。二十五年,世宗幸上京,命留守中都,判吏部尚書,進開府儀同三司,為御史大夫。
章宗即位,起復,進封吳,判真定府事。明昌元年,改山東西路盆買必剌猛安。明年,進封兗。坐率軍民圍獵,解職,奉表謝罪。上賜手詔曰:「卿親實肺腑,夙著忠純,侍顯考於春宮,曲盡友于之愛,洎沖人之繼統,愈明忠赤之心,艱難之中,多所裨益。朕心簡在,亳楮莫窮,用是起之苫塊之中,授以維城之任。自典藩服,歲月荐更,蕞爾趙邦,知驥足之難展,眇哉鎮府,固牛刀之莫施。方思驛召以赴朝,何意遽罹於國憲。偶因時獵,頗擾部民,法所不寬,憲臺聞上。朕尚含容累月,未忍即行,雖欲遂於私恩,竟莫違於公議,解卿前職,即乃世封。噫,祖宗立法,非一人之敢私;骨肉至親,豈千里而能間。以此退閑之小誡,欲成終始之洪恩。經云『在上不驕,高而不危』。是以知節慎者修身之本,驕矜者敗德之源。朕每自勵,今以戒卿。昔東平樂善,能成不朽之名,梁孝奢淫,卒致憂疑之悔。前人所行,可為龜鑑。卿兼資文武,多藝多才,履道而行,何施不可。如能德業日新,無慮牽復之晚。朕素不工詞翰,臨文草草,直寫所懷,冀不以辭害意也。」未幾,授沁南軍節度使。三年,改判咸平府事,未赴,移判太原府事。上以永成誕日,親為詩以賜,有「美譽自應輝玉牒,忠誠不待啟金縢」之語,當世榮之。
七年,改判平陽府事。承安改元,以覃恩進封豫。明年冬,進馬八十疋,以資守禦之備。上賜詔獎諭曰:「卿夙有雋望,時惟茂親,通達古今,砥礪忠義。方分憂於外服,來輸駿於上閑,欲助邊防,以增武備。惟盡心於體國,乃因物以見誠。載念懇勤,良深嘉獎。」五年,再任。俄召還,以疾不能入見。上親幸其第臨視。泰和四年,薨。訃聞,上為之震悼,賻贈甚厚,謚曰忠獻。
永成自幼喜讀書,晚年所學益醇,每暇日引文士相與切磋,接之以禮,未嘗見驕色。自號曰「樂善居士」,有文集行于世云。
夔王允升,改名永升,本名斜不出,一名鶴壽。大定十一年,封徐王,進封虞王。二十六年,加開府儀同三司。明年,判吏部尚書,授山東西路按必出虎必剌猛安。章宗即位,加恩宗室,徙封隋王,除定武軍節度使。明昌二年,改封曹王。久之,改封宛王。衛紹王即位,徙今封。貞祐元年九月,宣宗以允升年高,素羸疾,詔宮中聽扶杖。尋薨。旣殯,燒飯,上親臨奠。
贊曰:世宗保全宗室,無所不至,雖矯海陵之失,亦由天資仁厚而然也。其子永中、永蹈皆死章宗之手,其理蓋有不可詰者。章宗無後,則厥報不爽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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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feature"> 金史  卷八十六‧列傳第二十四 李石子獻可 完顏福壽 獨吉義 烏延蒲离黑 烏延蒲轄奴 烏延查剌 李師雄 尼厖古鈔兀 孛朮魯定方 夾谷胡剌 蒲察斡論 夾谷查剌
李石字子堅,遼陽人,貞懿皇后弟也。先世仕遼,為宰相。高祖仙壽,嘗脫遼主之舅於難,遼帝賜仙壽遼陽及湯池地千頃,佗物稱是,常以李舅目之。父雛訛只,桂州觀察使,高永昌據東京,率衆攻之,不勝而死。
石敦厚寡言,而器識過人。天會二年,授世襲謀克,為行軍猛安。睿宗為右副元帥,引置軍中,屬之宗弼。八年,除禮賔副使,轉洛苑副使。天眷元年,置行臺省於汴,石為汴京都巡檢使,歷大名少尹、汴京馬軍副都指揮使,累官景州刺史。海陵營建燕京宮室,石護役皇城端門。海陵遷都燕京,石隨例入見。海陵指石曰:「此非葛王之舅乎?」葛王,謂世宗也。未幾,除興中少尹。
石知海陵忌宗室,頗歉前日之言,秩滿,託疾還鄉里。世宗留守東京,禦契丹括里,石留東京巡察城中。海陵使副留守高存福伺察世宗動靜,知軍李蒲速越知存福謀,以告世宗,石因勸世宗先除存福,然後舉事,世宗從之。大定元年,以定策功為戶部尚書。無何,拜參知政事。
阿瑣殺同知中都留守蒲察沙离只,遣使奉表東京,而群臣多勸世宗幸上京者。石奏曰:「正隆遠在江、淮,寇盜蜂起,萬姓引領東向,宜因此時直赴中都,據腹心以號令天下,萬世之業也。惟陛下無牽於衆惑。」上意遂決,即日啟行。世宗納石女後宮,生鄭王永蹈、衛紹王永濟,是為元妃李氏。
三年,戶部尚書梁銶上言:「大定以前,官吏士卒俸粟支帖真偽相雜,請一切停罷。」石買革去舊貼,下倉支粟,倉司不敢違,以新粟與之。上聞其事,以問梁銶。梁銶對不以實。上命尚書左丞翟永固鞫之。梁銶削官四階,降知火山軍,石罷為御史大夫。久之,封道國公。
六年,上幸西京,石與少詹事烏古論三合守衛中都宮闕。詔曰:「京師巡禦不可不嚴。近都猛安內選士二千人巡警,仍給口豢芻粟。」謂宰臣曰:「府庫錢幣非徒聚貨也,若軍士貧弱,百姓困乏,所費雖多,豈可已哉。」故事,凡行幸,留守中都官每十日表問起居。上以使傳頻煩,命二十日一進表。七年,拜司徒,兼太子太師,御史大夫如故。賜第一區。
安化軍節度使徒單子溫,平章政事合喜之姪也,贓濫不法,石即劾奏之。方石奏事,宰相下殿立,俟良久。旣退,宰相或問石奏事何久,石正色曰:「正為天下姦污未盡誅耳。」聞者悚然。一日,上謂石曰:「御史分別庶官邪、正。卿等惟劾有罪,而未嘗舉善也,宜令監察分路刺舉善惡以聞。」
石司憲旣久,年寖高。御史臺奏,事有在制前斷定,乞依新條改斷者。上曰:「若在制前行者,豈可改也。」上御香閤,召中丞移剌道謂之曰:「李石耄矣,汝等宜盡心。向所奏事甚不當,豈涉於私乎?」他日,又謂石曰:「卿近累奏皆常事。臣下善惡邪正,無語及之。卿年老矣,不能久居此,若能舉一二善事,亦不負此職也。」十年,進拜太尉、尚書令。詔曰:「太后兄弟惟卿一人,故命領尚書事。軍國大事,涉於利害,議其可否,細事不煩卿也。」進封平原郡王。
平章政事完顏守道奏事,石神色不懌。世宗察之,謂石曰:「守道所奏,旣非私事,卿當共議可否。在上位者所見有不可,順而從之,在下位者所見雖當,則遽不從乎?豈可以與己相違而蓄怒哉。如此則下位者誰敢復言?」石對曰:「不敢。」上曰:「朕欲於京府節鎮運司長佐三員內任文臣一員,尚未得人。」石奏曰:「資考未至,不敢擬。」上曰:「近觀節度轉運副使中才能者有之。海陵時,省令史不用進士,故少尹節度轉運副使中乏人。大定以來,用進士,亦頗有人矣,節度轉運副使中有廉能者具以名聞,朕將用之。朝官不歷外任,無以見其才,外官不歷隨朝,無以進其才,中外更試,庶可得人。」他日,上復問曰:「外任五品職事多闕,何也?」石對曰;「資考少有及者。」上曰:「苟有賢能,當不次用之。」對不稱旨,上表乞骸骨,以太保致仕,進封廣平郡王。十六年,薨。上輟朝臨弔,哭之慟,賻錢萬貫,官給葬事。少府監張僅言監護,親王、宰相以下郊送,謚襄簡。
石以勳戚,久處腹心之寄,內廷獻替,外罕得聞。觀其劾奏徒單子溫退荅宰臣之問,氣岸宜有不能堪者。時論得失半之,亦豈以是耶。舊史載其少貧,貞懿后周之,不受,曰:「國家方急用人,正宜自勉,何患乎貧。」后感泣曰:「汝苟能此,吾復何憂。」及中年,以冒粟見斥,衆譏貪鄙,如出二人。史又稱其未貴,人有慢之者,及為相,其人以事見石,惶恐。石曰:「吾豈念舊惡者。」待之彌厚。能為長者言如是,又與他日氣岸迥殊。
山東、河南軍民交惡,爭田不絕。有司謂兵為國根本,姑宜假借。石持不可,曰:「兵民一也,孰輕孰重。國家所恃以立者紀綱耳,紀綱不明,故下敢輕冒。惟當明其疆理,示以法禁,使之無爭,是為長久之術。」趣有司按問,自是軍民之爭逐息。北京民曹貴謀反,大理議廷中,謂貴等陰謀久不能發,在法「詞理不能動衆,威力不足率人」,罪止論斬。石是之。又議從坐,久不能決。石曰:「罪疑惟輕。」入,詳奏其狀,上從之,緣坐皆免死。北鄙歲警,朝廷欲發民穿深塹以禦之。石與丞相紇石烈良弼皆曰:「不可。古築長城備北,徒耗民力,無益於事。北俗無定居,出沒不常,惟當以德柔之。若徒深塹,必當置戍,而塞北多風沙,曾未期年,塹已平矣。不可疲中國有用之力,為此無益。」議遂寢。是皆足稱云。
世宗在位幾三十年,尚書令凡四人:張浩以舊官,完顏守道以功,徒單克寧以顧命,石以定策,他無及者。明昌五年,配享世宗廟廷。子獻可、逵可。
獻可字仲和,大定十年,中進士第。世宗喜曰:「太后家有子孫舉進士,甚盛事也。」累官戶部員外郎,坐事降清水令,召為大興少尹,遷戶部侍郎,累遷山東提刑使。卒。衛紹王即位,以元舅贈特進,追封道國公。子道安,擢符寶郎。
完顏福壽,曷速館人也。父合住,國初來歸,授猛安。天眷二年,福壽襲父合住職,授定遠大將軍,累加金吾衛上將軍。海陵省併猛安謀克,遂停封。
正隆末,海陵伐宋,福壽領婁室、臺荅藹二猛安由山東道進至泰安。旣受甲,福壽乃誘將校北還,而高忠建、盧萬家奴等亦各率衆萬餘俱歸東京,欲共立世宗。至遼口,世宗遣徒單思忠、府吏張謀魯瓦等來迎,察其去就。思忠等以數騎馳入軍中,見福壽等問曰:「將軍何為至此?」福壽等向南指海陵而言曰:「此人失道,不能保天下。國公乃太祖皇帝親孫,我輩欲推戴為主,以此來耳。」諸軍皆東向拜,呼萬歲。為書以授思忠。於是督諸軍渡遼水,徑至東京城下,即諭軍士擐甲入衛宮城,殺高存福等。明日,與諸將及東京吏民從婆速路兵馬都緫管完顏謀衍勸進。世宗即位,以福壽為元帥右監軍,賜以銀幣御馬。
初,謀衍之至也,大會諸軍,以福壽之軍居左,高忠建軍居右。忠建曰:「何以我軍為右軍?」謀衍曰:「樹置在我,爾曷敢言!」福壽曰:「始建大事,左右軍高下何足爭也。」遂讓忠建為左軍。世宗聞而賢之。未幾,從完顏謀衍討白彥敬、紇石烈志寧于北京。是冬,上聞臨潢尹兼元帥左都監吾扎忽等與窩斡戰不利,命福壽將兵進討。已敗賊,俘獲生口萬計。世宗以紇石烈志寧代之,召還,授興平軍節度使,復其世襲猛安,尋領濟州路諸軍事。大定三年,卒。
獨吉義本名鶻魯補,曷速館人也。徙居遼陽之阿米吉山。祖回海,父祕剌。收國二年,曷速館來附,祕剌領戶三百,遂為謀克。祕剌長子照屋,次子忽史與義同母。祕剌死,忽史欲承謀克。義曰:「長兄雖異母,不可奪也。」忽史乃以謀克歸照屋,人咸義之。
義以質子至上京。善女直、契丹字,為管勾御前文字。天會十五年,擢右監門衛大將軍,除寧化州刺史。察廉,遷迭剌部族節度使、復州防禦使,改卓魯部族節度使、河南路統軍都監,為武勝軍節度使。邊郡妄稱寇至,統軍司徙居民於汴,義獨不聽,日與官屬擊毬游宴。統軍司使人責之,義曰:「太師梁王南伐淮南,死者未葬,亡者未復,彼豈敢先發?此城中有榷場,若自動,彼將謂我無人。」旣而果無事,統軍謝之,請以沿邊唐州等處諸軍猛安皆隸于義。
貞元元年,改唐古部族節度使,為彰化軍,改利涉軍節度使。是時,海陵伐宋,諸軍往往逃歸,而世宗在東京得衆心。都統白彥敬自北京使人陰結義,欲與共圖世宗。頃之,世宗即位,義即日來歸,具陳所以與彥敬密謀者。世宗嘉其不欺,以為參知政事。
上謂義曰:「正隆率諸道兵伐宋,若反旆北指,則計將安出?」義曰:「正隆多行無道,殺其嫡母,阻兵虐衆,必將自斃。陛下太祖之孫,即位此其時也。」上曰:「卿何以知之?」義曰:「陛下此舉若太早,則正隆未渡淮,太遲則窩斡必太熾。今正隆已渡淮,窩斡未至太盛,將士在南,家屬皆在此,惟早幸中都為便。」上嘉納之。次榛子嶺,世宗聞海陵死于軍中,謂義曰:「信如卿所料。」大定二年,罷為益都尹,兼本路兵馬都緫管,賜金五十兩、銀五百兩。三年,以疾致仕。四年,薨于家,年七十一。
子和尚,大定初,除應奉翰林文字,佩金牌。陀滿訛里也子撒曷輦充護衛,司吏王得兒加保義校尉,皆佩銀牌。持詔書宣諭中都以南州郡,及往南京諭太傅張浩。中道聞海陵遇害,南京及都督府皆奉表賀,乃止。和尚為奉使,擅廢置州縣官,輒行殺戮,詔尚書省鞫治之。十九年,詔以義孫引壽為斜魯荅阿世襲謀克。義性辯給,善談論,服玩不尚奢侈,食不兼味云。
贊曰:章宗嘗問群臣:「世宗初起東京,大臣為誰?」完顏守貞對曰:「止有李石一人。」章宗歎曰:「苟如此,信有天命也。」完顏謀衍部署諸軍,高忠建爭長,完顏福壽讓忠建而己下之,其功多矣。當是時,獨吉義最先至,諸將尚未肯附。由是言之,果天也,非人力也。
烏延蒲离黑,速頻路哲特猛安人,改屬合懶路。祖思列,預平烏春、窩謀之亂,及伐遼、宋,皆有功,追授猛安,贈銀青光祿大夫。父國也襲猛安。
蒲离黑從太祖伐遼,勇聞軍中。天眷三年,襲猛安,授寧遠大將軍,累官武寧軍節度使,遷京兆尹。海陵伐宋,行武威軍都緫管。軍還,為順義軍節度使。徒單合喜定秦、隴,蒲离黑統完顏習尼列、顏盞門都兵救德順州,改延安、平涼尹。致仕,封任國公。大定十九年卒。
烏延蒲轄奴,速頻路星顯河人也,後改隸曷懶路。父忽撒渾,天輔初,追授猛安,親管謀克。蒲轄奴身長有力,多智略,襲其父猛安謀克,階寧遠大將軍。天德二年,授陳州防禦使。貞元元年,改昌武軍節度使,以善綏撫,再任。海陵南征,改歸德尹,為神策軍都緫管。當屯濟州,比至山東,盜已據其城,蒲轄奴領十餘騎往覘之,忽為其衆所圍,乃與軍士皆下馬,立而射之,殺百餘人。賊衆敗走,迤邐襲之,至暮而還。明日,攻破其城,號令士卒,毋害居民,郡中獲安。民感其惠,為立祠以祭。
大定二年,為慶陽尹。元帥左都監徒單合喜奏宋軍十萬餘據險阻,剽掠郡邑,請益師。詔益兵七千,與舊兵合為二萬。遣蒲轄奴與延安尹高景山等分領其軍以往。卒于軍,年六十一。子查剌。
烏延查剌,銀青光祿大夫蒲轄奴子也。力兼數人,勇果無敵。正隆六年伐宋,諸猛安謀克兵皆行,州縣無備。契丹括里陷韓州,圍信州,遠近震駭。查剌道出咸平,遂率本部亟還信州,與戰敗之。已而,賊復整兵環攻,且登其城,查剌下巨木壓之,殺賊甚衆,括里乃解去。查剌左右手持兩大鐵簡,簡重數十斤,人號為「鐵簡萬戶」。追及括里于韓州東八里許,賊方就平野為陣,查剌身率銳士,以鐵簡左右揮擊之,無不僵仆。賊不能成列,乃易馬督軍復擊之,賊衆大敗,遂走,東京、咸平、隆州民復帖然。
世宗即位,查剌謁見,充護衛,為驍騎副都指揮使,領萬戶。擊窩斡,戰于花道。大軍未集,查剌在左翼,領六百騎與賊戰,殺賊三千餘人。宗亨、蒲察世傑七謀克戰不利,世傑走查剌軍,賊合圍攻之。查剌圜拒而戰,宗敘軍來援,賊乃引去。西過裊嶺,追及於陷泉。賊先犯右翼,查剌迎擊之,賊退走。窩斡募人刺之。偽護衛阿不沙身長有力,奮大刀自後斫查剌,查剌回顧,以簡背擊阿不沙,折其右臂。與紇石烈志寧軍合擊,賊遂大敗。
窩斡平,以為宿直將軍,賜銀三百兩、重綵二十端。丁父憂,以本官起復,襲其父猛安,除蔡州防禦使,改宿州,遷昌武軍節度使,徙鎮邠州。為賀宋歲元使,射淮上柳樹,矢入其樹飲羽。宋人素聞其名,甚異之。改鳳翔尹,入為右副點檢,出為興中尹,改婆速路緫管。高麗憚其威名,凡以事至婆速路者,望見而跪之。二十五年,為興平軍節度使,卒官。
查剌貞愨寡言,平居極和易,及臨戰奮勇,見者無不辟易,雖重圍萬衆,出入若無人之境云。
李師雄字伯威,雁門人也。有材力,喜談兵,慕古之英雄,故名師雄。宋宣和中以騎射登科,累官大名、清平尉。王師至大名,師雄與府僚出降,攝本路兵馬都監。齊國建,以為大緫管府先鋒都統制,知淄州。齊廢,為汴京馬軍都虞候,歷知寧海軍、曹州刺史。皇統二年,為武勝軍節度使。正隆末,為河州防禦使。宋將吳璘軍攻秦、隴,會師雄以事就逮臨洮,宋兵至城下,州人乘城拒守,謀欲出降,師雄止之。宋將權儀鞭馬方上浮橋,師雄射之,墜于橋下,遂擒權儀,宋師退。後從元帥左監軍徒單合喜以兵攻河州,有功。未幾,以疾歸汴,卒。
尼厖古鈔兀,曷速館人。初為大旲扎也,補元帥府通事。宋將韓世忠率軍數萬圍邳州,鈔兀將輕騎數百與偵人數輩間道往救之,敗敵兵六千。翌日,宋兵復圍下邳,鈔兀復敗之。宋人攻濟州,奪戰艦略盡。是時,鈔兀往宿州,分蒲魯虎軍,還至大河,與敵遇,力戰敗之,盡復戰艦。王師復河南,宋別將由胡陵夜襲孛董布輝營,士卒盡沒。鈔兀從東平緫管併力戰,却之。元帥府賞以銀幣。鈔兀勇敢,善伺敵虛實,以此屢捷。帥府承制加忠顯校尉,為蕃部禿里,賜錢萬貫、幣帛三百匹、衣一襲、馬二匹。將之官,河間尹大旲白于元帥,請留鈔兀以給邊事,許之。復賜錢萬貫、銀二百五十兩、重綵三百端、馬三匹。錄功,授慶陽少尹。
海陵將伐宋,而契丹反,召入諭之曰:「汝久在邊陲,屢立戰功。昨遣樞密使僕散忽土、留守石抹懷忠等討契丹,師久無功,已置諸法。今命汝與都統白彥敬、副統紇石烈志寧進討。」因賜具裝廄馬四疋。鈔兀與彥敬等至北京,未能進。會世宗即位遼陽,鈔兀迎謁,遷輔國上將軍,與都統吾札忽、副統渾坦討窩斡。鈔兀行至窊歷,與窩斡遇,左軍小却,鈔兀挺槍馳入其陣,手殺二十餘人,賊乃退。元帥僕散忠義自花道追之,鈔兀以前鋒追及于陷泉,遂大敗之。事平,遷西北路招討使,改東北路。
鈔兀與完顏思敬有隙,思敬為北京留守,奉詔至招討司,鈔兀不出餞。世宗聞之,遣使切責之曰:「卿本大旲扎也,起身細微。受國厚恩,累歷重任,乃以私憾,不餞詔使。當內省自訟,後勿復爾。朕不能再三曲恕汝也。」旣而思敬為平章政事,東北路招討使鈔兀以私取諸部進馬,事覺被逮,將赴京師。鈔兀為人尚氣,次海濵縣,慨然曰:「吾豈能為思敬辱哉。」遂縊而死。十九年,詔以鈔兀舊功,授其子和尚世襲布輝猛安徒胡眼謀克。
孛朮魯定方本名阿海,內吉河人也。材勇絕倫。海陵素聞其名。天德初,召授武義將軍,充護衛。數月,轉十人長,遷宿直將軍,賜予甚厚。尋為殿前右衛將軍,又三月,擢殿前右副點檢,世襲猛安,改左副點檢。出為河南尹,改彰德軍節度使。
海陵南伐,定方為神勇軍都緫管。大定二年,宋人陷汝州,河南統軍使宗尹遣定方將兵四千往取之。汝州東南及北面皆山林險阻,不可以騎軍戰。是時,宋兵由鴉路出沒,定方至襄城,得敵虛實,遂牒諭汝州屬縣曰:「我率許州戍兵十二萬徑取汝州,爾等可備糧草二十萬,使人揚言欲據要路絕宋兵往來。」旣而定方引兵趨鴉路,宋人聞之,果棄城遁去。定方至魯山境,知宋兵已去,遂遣輕騎二百追至布袴叉,擊敗之,遂復汝州。授鳳翔尹。
宋人阻邊,以本職行河南道軍馬副統,率步騎六萬,將由壽州進軍,次亳州。宋李世輔陷宿州,定方從左副元帥志寧戰於城下。時天大暑,定方督戰,馳突敵陣中,出入數四,渴甚,因出陣下馬取水,為人所害,年四十四。上聞而閔之,詔有司致祭,賻銀五百兩、重綵二十端,贈金紫光祿大夫。
夾谷胡剌,上京宋葛屯猛安人。初在左副元帥撻懶帳下,有戰功,授武德將軍,襲其父謀克。正隆末,山東盜起,胡剌為行軍猛安討賊,遇賊千五百人於徐州南,敗之。山東路統軍司選諸軍八百人作十謀克,胡剌將之,與驍騎軍皆隸點檢司。行至淮南,海陵遣以騎兵三百二十往揚州,敗宋兵千五百人於宣化鎮。僕散忠義伐宋,胡剌領萬戶由泗州進戰,遇敵於宿州,歿于陣,贈鎮國上將軍。
蒲察斡論,上京益速河人,徙臨潢。祖忽土華,父馬孫,俱贈金紫光祿大夫。
斡論剛毅有技能。天輔初,以功臣子充護衛,遷左衛將軍、定武軍節度使,召為右副都點檢。天德初,授世襲臨潢府路曷呂斜魯猛安,改東平尹,賜錢千萬,累除河南尹。海陵伐宋,以本官為右領軍都監。大定二年,仍為河南尹,兼河南路都統軍使。
宋以萬人據壽安縣,嵩州刺史石抹突剌、押軍萬戶徒單賽補以騎兵三百巡邏,遇于縣東,請師於斡論。斡論使猛安完顏鶻沙虎率七百人助之。宋兵多,突剌使士卒下馬,跪而射之。宋兵不能當,走入縣城。突剌進逼之,宋人棄城去,追及于鐵索口,復大敗之,遂復壽安。改北京留守、大定尹,卒官。
夾谷查剌,隆州失撒古河人也。祖不剌速,國初授世襲曷懶兀主猛安、曷懶路緫管。父謝奴,官至工部尚書。
查剌狀貌魁偉,善女直、契丹書。天德初,以功臣子充護衛。二年,授武義將軍。未幾,擢符寶郎,凡再考,出為灤州刺史,改知平定軍事。海陵南征,為武威軍副都緫管。軍還,大定二年,授景州刺史,遷同知京兆尹。
時彰化軍節度使宗室璋等與宋將吳璘相拒於德順州,元帥左都監徒單合喜遣查剌與諸將議破敵策。璋等議曰:「我兵雖屢勝,而敵兵不退者,知我軍少故也。須都監親至,方可破敵。」於是合喜領兵四萬至,遂下德順州。入為殿前右衛將軍,襲父猛安,改左衛將軍,遷右副點檢。有疾,丞相良弼視之,謂所親曰:「此人國器也。他人有疾,吾未嘗往焉。」九年,出為東北路招討使兼德昌軍節度使,仍賜金帶。到官,治有勤績,邊境以安。其斷獄公平,道不拾遺。遷臨潢尹兼本路兵馬都緫管,蕃部畏服。改西北路招討使。上遣使宣諭曰:「今諸部初附,命汝撫綏,當使治聲達於朕聽。」大定十二年卒。
查剌性忠實,內明敏,每論大事,超越倫輩。太師勗嘗曰:「查剌不學而知,方之古人,如此者鮮矣。」
贊曰:陷泉之捷,震電燁燁。符離之克,我勢攸赫。隴坻ó,淮、濄鉤鈲成矣。故列敘諸將之功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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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休竹客 發表於 2012-6-18 11:02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金史  卷八十七‧列傳第二十五 紇石烈志寧 僕散忠義 徒單合喜
紇石烈志寧本名撒曷輦,上京胡塔安人。自五代祖太尉韓赤以來,與國家世為甥舅。父撒八,海陵時賜名懷忠,為泰州路顏河世襲謀克,轉猛安,嘗為東平尹、開遠軍節度使。
志寧沉毅有大略,娶梁王宗弼女永安縣主,宗弼於諸婿中,最愛之。皇統間,為護衛。海陵以為右宣徽使,出為汾陽軍節度使,入為兵部尚書,改左宣徽使、都點檢,遷樞密副使,開封尹。
契丹撒八反,樞密使僕散忽土、北京留守蕭賾、西京留守蕭懷忠皆以征討無功,坐誅。於是,志寧為北面副統,與都統白彥敬,以北京、臨潢、泰州三路軍討之。志寧至北京,而海陵伐宋已渡淮。彥敬、志寧聞世宗有異志,乃陰結會寧尹完顏蒲速賚、利涉軍節度使獨吉義,將攻之。而世宗已即位,使石抹移迭、移剌曷補來招,彥敬、志寧殺其使者九人。世宗使完顏謀衍來伐,衆不肯戰,乃與彥敬俱降。世宗問曰:「正隆暴虐,人望旣絕,朕以太祖之孫即大位。汝殺我使者,又不能為正隆死節,恐為人所圖,然後來降。朕今殺汝等,將何辭?」彥敬未有以對,志寧前奏曰:「臣等受正隆厚恩,所以不降,罪當萬死。」上曰:「汝輩初心亦可謂忠於所事,自今事朕,宜勉忠節。」
世宗使扎八招窩斡,扎八乃勸之,遂稱帝。世宗使右副元帥完顏謀衍征之,志寧以臨海節度使,都統右翼軍。窩斡敗于長濼,西走,志寧追及于霿 290ed.gif 河。賊已先渡,依岸為陣,毀橋岸以為阻。志寧與賊夾河,為疑兵,與萬戶夾谷清臣、徒單海羅於下流涉渡。已渡,前有支港岸斗絕,其中泥濘,乃束柳填藉,士卒畢濟。行數里,得平地,將士方食,賊奄至。賊據南岡,三馳下志寧陣。陣堅,力戰,流矢中左臂,戰自若。賊據上風縱火,乘煙勢馳擊。志寧步軍繼至,轉戰十餘合,火益熾,風煙突人不可當。會雨作,風煙乃熄,遂奮擊,大破之。於是,元帥謀衍、右監軍福壽不急擊賊,久無功,右丞僕散忠義請自討賊,而志寧擊賊有功,上以忠義代謀衍,志寧代福壽,封定國公,使蒲察通至軍中宣諭之。賊略懿州界,陷靈山、同昌、惠和三縣,睥睨北京。會土河水漲,賊不得渡,乃西趨三韓縣。志寧方追躡之,元帥忠義與賊遇于花道,軍頗失利,賊見志寧踵其後,不敢乘勝,遂西走。是時,大軍馬瘦弱,不堪追襲,諸將欲止軍勿追。志寧獲賊候人,知賊自選精銳,與老小輜重分道,期山後會集,可擊其輜重。忠義以為然,遂過移馬嶺,進及裊嶺西陷泉。賊見左翼據南岡為陣,不敢犯。右翼萬戶烏延查剌擊賊少却,志寧與夾谷清臣等擊之,賊衆大敗,涉水走。窩斡母徐輦舉營由落括岡西去,志寧追及之,盡獲其輜重,俘五萬餘人,雜畜不可勝計。偽節度使六,及其部族皆降。窩斡走奚中,至七渡河,志寧復敗之。賊過渾嶺,入于奚中。志寧獲賊將稍合住,釋弗殺,許以官賞,縱之歸,約以捕窩斡自效。稍合住旣去,見窩斡,祕不言見獲事,乃反間奚人于窩斡曰「陷泉失利,奚人有貳志,不可不察。」當是時,窩斡屢敗,其下亦各有心,稍合住乃與賊帥神獨斡執窩斡,詣右都監完顏思敬降。志寧與萬戶清臣、宗寧、速哥等,追捕餘黨至燕子城,盡得所畜善馬,因至抹拔里達之地,悉獲之。逆黨旣平,入朝為左副元帥,賜以玉帶。
經略宋事,駐軍睢陽,都元帥忠義居南京,節制諸軍。宋將黃觀察據蔡州,楊思據潁昌。志寧使完顏王祥復取蔡州,黃觀察遁去。完顏襄攻潁州,拔之,獲楊思。乃移牒宋樞密使張浚,使依皇統以來舊式,浚復書曰:「謹遣使者至麾下議之。」是時,宋得窩斡黨人括里、扎八,用其謀攻靈璧、虹縣,都統奚撻不也叛入于宋,遂陷宿州。括里等謀曰:「北人恃騎射,戰勝攻取。今夏月久雨,膠解,弓不可用。」故李世輔與之來攻宿州。歸德尹朮甲撒速、宿州防禦使烏林荅剌撒、萬戶溫迪罕速可、裴滿婁室,不守約束,不肯堅壁俟大軍,輒出與戰,由是軍敗,城陷。剌撒嘗遣人入宋界貿易,交通李世輔,受其賂遺,久之,事覺,伏誅。謀克賽一坐故知不舉,除名。撻不也母斡里懶,緣坐當死,上曰:「撻不也背國棄母,殺之何益?朕閔其老」,遂原其死。詔撒速、剌撒、速可、婁室各杖有差,撒速、剌撒仍解職。世輔自以為得志,日與括里、扎八置酒高會。志寧以精兵萬人,發自睢陽,趨宿州,中使來督軍,志寧附奏曰:「此役不煩聖慮,臣但恐世輔遁去耳。」世輔聞志寧軍止萬人,甚易之,曰:「當令十人執一人也。」括里等問候人所見上將旗幟,知是志寧,謂世輔曰:「此撒合輦監軍也,軍至萬人,慎毋輕之。」大定三年五月二十日,志寧將至宿州,乃令從軍盡執旗幟,駐州西為疑兵,三猛安兵駐州南。志寧自以大軍,駐州東南,阨其歸路。世輔望見州西兵旌旗蔽野,果謂大軍在州西,而謂東南兵少不足慮,先擊之。以步騎數萬,皆執盾,背城為陣,外以行馬捍之。使別將將兵三千,出自東門,欲自陣後攻志寧軍,萬戶蒲查擊敗之。右翼萬戶夾谷清臣為前行,撤毀行馬,短兵接戰,世輔軍亂,諸將乘之,追殺至城下。是夕,世輔盡按敗將,將斬之,其統制常吉懼而來奔,盡得城中虛實。明日,世輔悉兵出戰,騎兵居前,志寧使夾谷清臣當之。世輔別將以五六千騎為一隊,與清臣遇,清臣踵擊之,宋將不能反旆。志寧麾諸軍力戰,世輔復大敗,走者自相蹈藉,僵尸相枕,爭城門而入,門填塞,人人自阻,遂緣城而上,我軍自濠外射之,往往墮死於隍間,殺騎士萬五千,步卒三萬餘人。世輔乘夜脫走。明日,夾谷清臣、張師忠追及世輔,斬首四千餘,赴水死者不可勝計,獲甲三萬,他兵仗甚衆。上以御服金線袍、玉吐鶻、賔鐵佩刀,使移剌道就軍中賜之。凡有功將士,猛安、謀克並如陝西遷賞,蒲輦進官三階、重綵三端、絹六匹,旗鼓笛手、吏人各賜錢十貫。詔志寧曰:「卿雖年少,前征契丹戰功居最,今復破大敵,朕甚嘉之。」
宋人議和不能決,都元帥僕散忠義移軍泰和,志寧移軍臨渙,遂渡淮,徒單克寧取盱眙、濠、廬、和、滁等州。宋人懼,乃決意請和,使者六七往反,議遂定,宋世為姪國,約歲幣二十萬兩、匹,魏杞奉誓書入見,復通好。志寧還軍睢陽,上以御服、玉佩刀、通犀御帶賜之。詔曰:「靈璧、虹縣、宿州兵士死者,朕實閔焉。宜歸葬鄉里,官為齎送,人賻錢三十貫。」鳳翔尹孛朮魯定方以下猛安謀克,官為致祭。定方賻銀五百兩、重綵二十端,猛安三百貫,謀克二百貫,蒲里衍一百貫,權猛安二百貫,權謀克一百五十貫,權蒲里衍七十貫。
五年三月,忠義朝京師,志寧駐軍南京。五月,志寧召至京師,拜平章政事,左副元帥如故。志寧復還軍,賜玉束帶,上曰:「卿壯年能立功如此,朕甚嘉之。南服雖定,日月尚淺,須卿一往規畫。」六年二月,志寧還京師,拜樞密使。七年十一月八日,皇太子生日,宴群臣於東宮,志寧奉觴上壽,上悅,顧謂太子曰:「天下無事,吾父子今日相樂,皆此人力也。」使太子取御前玉大杓酌酒,上手飲志寧,即以玉杓及黃金五百兩賜之。以第十四女下嫁志寧子諸神奴,八年十月,進幣,宴百官于慶和殿。皇女以婦禮謁見,志寧夫婦坐而受之,歡飲終日,夜久乃罷,九年,拜右丞相。十一年,代宗敘北征。旣還,遣使者迎勞,賜以弓矢、玉吐鶻。入見,上慰勞良久。是日,封廣平郡王,復遣使就第慰勞之。皇太子生日,宴群臣於東宮,以玉帶賜志寧,上曰:「此梁王宗弼所服者,故以賜卿。」郊祀覃恩,從征護衛,皆有賜,進封金源郡王。
十二年,志寧有疾,中使看問,日三四輩,疾亟,賜金丹三十粒,詔曰:「此丹未嘗以賜人也。」使者至,志寧已不能言,但稽首而已。是歲,薨。上輟朝,臨其喪,行哭而入,哀動左右。將葬,上致祭,見陳甲柩前,復慟哭之。賻銀千五百兩、重綵五十端、絹五百匹,葬事祠堂,皆從官給,謚武定。十五年,圖像衍慶宮。
志寧妻永安縣主妒甚,嘗殺孕妾,及志寧薨後,諸神奴兄弟皆病亡,世宗甚惜之,遣使諭永安縣主曰:「丞相有大功三,先朝舊臣,惟秦、宋二王功大,餘不及也。今養其孽子,當如親子視之。」二十二年,上問宰臣:「僕散忠義、紇石烈志寧孰愈?」尚書左丞襄奏曰:「忠義兵權精緻,此其所長也。」上曰:「不然。志寧臨敵,身先士卒,勇敢之氣自太師梁王未有如此人者也。」明昌五年,配享世宗廟廷。
僕散忠義本名烏者,上京拔盧古河人,宣獻皇后姪,元妃之兄也。高祖斡魯補。曾祖班睹。祖胡闌。父背魯,國初世襲謀克,婆速路統軍使,致仕。
忠義魁偉,長髯,喜談兵,有大略。年十六,領本謀克兵,從宗輔定陝西,行間射中宋大將,宋兵遂潰,由是知名。帥府錄其功,承制署為謀克。宗弼再取河南,表薦忠義為猛安。攻冀州先登,攻大名府以本部兵力戰,破其軍十餘萬,賞以奴婢、馬牛、金銀、重綵。從宗弼渡淮攻壽、廬等州,宗弼稱之曰:「此子勇略過人,將帥之器也。」賞馬五匹、牛一百五十頭、羊五百口,領親軍萬戶,超寧遠大將軍,承其父世襲謀克。
皇統四年,除博州防禦使,公餘學女直字,及古算法,閱月,盡能通之。在郡不事田獵、燕游,以職業為務,郡中翕然稱治。忽一夕陰晦,囚徒謀為反獄,倉猝間,將校皆惶駭失措,忠義從容,但使守更吏撾鼓鳴角,囚徒以為天且曉,不敢出,自就桎梏。及考,郡民詣闕願留,詔從之。八年,改同知真定尹,兼河北西路兵馬都緫管,遷西北路招討使,入為兵部尚書。
僕散忽土嘗與海陵篡立,恃勢陵傲同列,忠義因會飲衆辱之,海陵不悅,出為震武軍節度使。火山賊李鐵槍乘暑來攻,忠義單衣從一騎迎擊之,射殺數人,賊乃退。改臨洮尹,兼熈秦路兵馬都緫管。海陵召至京師謂之曰:「洮河地接吐蕃、木波,異時剽害良民,州縣不能制。汝宿將,故以命汝。」賜絛服、玉具、佩刀。閱再考,徙平陽尹,再徙濟南尹。以本官為漢南路行營副統制,伐宋,克通化軍。
世宗立,海陵死揚州,罷兵入朝京師,拜尚書右丞。移剌窩斡僭號,兵久不決。右副元帥完顏謀衍旣敗之于霿河,乃擁衆,貪鹵掠,不追討,而縱其子斜哥暴橫軍中,士卒不用命。賊得水草善地,官軍踵其遺餘,水草乏,馬益弱,賊軼出山西,久無功。忠義請曰「契丹小寇,不時殄滅,致煩聖慮。臣聞主憂臣辱,願效死力除之。」世宗大悅。即召還謀衍,勒歸斜哥本貫。拜忠義平章政事,兼右副元帥,封榮國公,賜以御府貂裘、賔鐵吐鶻弓矢大刀、具裝對馬及安山鐵甲、金牌,詔曰:「軍中將士有犯,連職之外並以軍法從事,有功者依格遷賞。」詔諸將士曰:「兵久駐邊陲,蠹費財用,百姓不得休息。今以右丞忠義為平章政事、右副元帥,宜同心戮力,無或弛慢。」
忠義至軍,賊陷靈山、同昌、惠和等縣,陣而西行。忠義追之,及于花道,宗亨為左翼,宗敘為右翼,與賊夾河而陣。賊渡河,先攻左翼,偏敗,右翼救之,賊引去。窩斡乃以精銳自隨,以羸兵護其母妻輜重由別道西走,期於山後會集。追復及于裊嶺西陷泉。與賊遇,時昏霧四塞,跬步莫睹物色,忠義禱曰:「狂寇肆暴,殺戮無辜,天不助惡,當為開霽。」奠已,昏霧廓然。及戰,忠義左據南岡,為偃月陣,右迤而北,大敗之,獲其弟裊,俘生口三十萬,獲雜畜十餘萬,車帳金珍以鉅萬計,悉分諸軍。賊走趨奚地,遣將追躡,至七渡河,又敗之。旣踰渾嶺,復進軍襲之,望風奔潰,遁入奚中,降者相屬於路。詔忠義曰:「卿材能素著,果能大破賊衆,朕甚嘉之。今遣勞卿,如朕親往。賜卿御衣、及骨睹犀具佩刀、通犀帶等。就以俘獲,均散軍士。」窩斡旣敗,遂入于奚中。高忠建敗奚于栲栳山,移剌道取抹白諸奚之家,抹白奚乃降,窩斡勢益弱。紇石烈志寧獲賊將稍合住,縱之使歸,約以捕窩斡自贖,仍許以官賞。稍合住與其黨,執窩斡詣完顏思敬降。契丹平。忠義朝京師,拜尚書右丞相,改封沂國公,以玉帶賜之。
自海陵遇弒,大軍北還,而窩斡鴟張,命將徂征。及窩斡敗,其黨括里、扎八奔入于宋,宋人用其謀,侵掠邊鄙,攻取泗、壽、唐、海州。於是,宋主傳位于宗室子慎,是為宋孝宗,雖嘗遣使來,而欲用敵國禮。世宗以紇石烈志寧經略宋事,制詔忠義以丞相緫戎事,居南京節制諸將,時大定二年也。
忠義將行,陛辭,上諭之曰:「彼若歸侵疆,貢禮如故,則可罷兵。」旣至南京,簡閱士卒,分屯要害,戒諸將嚴守備。使左副元帥志寧移牒宋樞密使張浚,其略曰:「可還所侵本朝內地,各守自來畫定疆界,凡事一依皇統以來舊約,帥府亦當解嚴。如必欲抗衡,請會兵相見。」宋宣撫使張浚復書志寧曰:「疆埸之一彼一此,兵家之或勝或負,何常之有,當置勿道。謹遣官僚,敬造麾下議之。」是時,已復泗、壽、鄧州,請隳其城,遷其民于宿、亳、蔡州,上曰:「三州本吾土也,得之則已。」忠義使將士擇善水草休息,且牧馬,俟來歲取淮南。初,世宗詔諸將由泗、壽、唐鄧三道進發,宋人聞之,即自方城、葉縣以來田野皆燒夷之,使無所芻牧。忠義命唐、鄧道軍芻牧許、汝間。
三年,忠義入奏事,遂以丞相兼都元帥。無何,還軍中。忠義與宋相持日久,慮夏久雨,弓力易減,宋或乘時見攻,豫選勁弓萬張於別庫。及自汴赴闕議事,次濬州,宋將李世輔果掩取靈璧、虹縣,遂陷宿州。忠義使人還汴,發所貯勁弓給志寧軍,與宋人戰,遂大捷,竟復宿州。忠義還,以書責宋。宋同知樞密院事洪遵、計議官盧仲賢,遣使二輩持與志寧書及手狀,歸海、泗、唐、鄧州所侵地,約為叔姪國。報書期十一月使入境,宋又使人來言,禮物未備,請俟十二月行成。忠義以其事馳奏,請定書式,且言宋書如式,則許其入界,如其不然,勢須遣還本國,復稟其主,若是往復,動經七八十日,恐誤軍馬進取。世宗以詔諭之曰:「若宋人歸疆,歲幣如昔,可免奉表稱臣,許世為姪國。」忠義乃貽書宋人,前後凡七,宋人他託未從。忠義移大軍壓淮境,遣志寧率偏師渡淮,取盱眙、濠、廬、和、滁等州,宋人懼。而世宗意天下厭苦兵革,思與百姓休息,詔忠義度宜以行。
四年正月,忠義使右監軍宗敘入奏,將近暑月,乞俟秋涼進發。詔從之。宋使胡昉以右僕射湯思退書來,宋稱姪國,不肯加世字。忠義執昉留軍中,荅其書,使使以聞。詔曰:「行人何罪,遣胡昉還國。邊事從宜措畫。」八月,詔忠義曰:「前請俟秋涼進發,今已八月,復俟何時?」先是,忠義乞增金、銀牌,上曰:「太師梁王兼數職,未嘗增也。」至是增都元帥金牌一、銀牌二十,左右副元帥金牌各一、銀牌各十,左右監軍金牌各一、銀牌各六,左右都監金牌各一、銀牌各四,三路都統府銀牌各二。乃定南界官員、百姓歸附遷賞格。
元帥府獲宋諜人符忠。忠前嘗至中都,大興府官詰問,忠執文據,及與泗州防禦判官張德亨知識,由是獲免,厚謝德亨,德亨受之。忠具款服,乃奏其事于朝,於是,大興少尹王全解職,德亨除名。和議始于張浚,中更洪遵、湯思退,及徒單克寧敗宋魏勝于十八里莊,取楚州,世宗下詔進師,於是宋知樞密院周葵、同知樞密院事王之望書一一如約,和議始定。宋遣試禮部尚書魏杞,崇信軍、承宣使康湑,充通問國信使,取到宋主國書式,并國書副本,宋世為姪國,約歲幣為二十萬兩、匹,國書仍書名再拜,不稱「大」字。大定五年正月,魏杞、康湑入見,其書曰:「姪宋皇帝慎,謹再拜致書于叔大金聖明仁孝皇帝闕下。」魏杞還,復書「叔大金皇帝」不名,不書「謹再拜」,但曰「致書于姪宋皇帝」,不用尊號,不稱闕下。和好已定,罷兵,詔天下。以左副都點檢完顏仲為報問國信使,太子詹事楊伯雄副之。
忠義奏官軍一十七萬三千三百餘人,留馬步軍一十一萬六千二百屯戍。上曰:「今已許宋講好,而屯戍尚多,可除舊軍外,選馬一萬二千,阿里喜稱是,步軍虞候司軍共選一萬五千,及簽軍一萬,與舊軍通留六萬。富強丁多者摘留,貧難者阿里喜官給,富者就用其奴。其存留馬步軍於河北東西、大名府、速頻、胡里改、會寧、咸平府、濟州、東京、曷速館等路軍內,約量揀取。其西南、西北招討司,臨潢府、泰州、北京、婆速、曷懶、山東東西路,並行放還。」詔近侍局使裴滿子寧佩金牌,護衛醜底、符寶祗候駝滿回海佩銀牌,諭諸路將帥,以宋國進到歲幣銀絹二十萬兩、匹,盡數給與見存留及放散軍充賞。曾過界者,人給絹二匹、銀二兩,不曾過界者銀二兩、絹一匹。阿里喜絹一匹。謀克倍軍人,猛安倍謀克。押軍猛安謀克年老有勞績者,量與除授。又詔曰:「其令一路全罷者,先發遣之。」賜忠義玉束帶。三月,詔曰:「如大軍已放還,丞相忠義宜先還,左副元帥志寧、右監軍宗敘留駐南京,餘官非急用者並勒還任。」
忠義朝京師,上勞之曰:「宋國請和,偃兵息民,皆卿力也。」拜左丞相,兼都元帥。大定初,事多權制,詔有司刪定,上謂宰臣曰:「凡已奏之事,朕嘗再閱,卿等毋懷懼。朕於大臣,豈有不相信者?但軍國事,不敢輕易,恐或有誤也。」忠義對曰:「臣等豈敢竊意陛下,但智力不及耳。陛下留神萬幾,天下之福也。」
大定六年正月,忠義有疾,上遣太醫診視,賜以御用藥物,中使撫問,相繼於道。二月,薨。上親臨哭之慟,輟朝奠祭,賻銀千五百兩、重綵五十端、絹五百匹。世宗將幸西京,復臨奠焉。命參知政事唐括安禮護喪事,凡葬祭從優厚,官為給之。大宗正丞竟充勑祭使,中都轉運副使王震充勑葬使,百官送葬,具一品儀物,建大將旗鼓,送至墳域。謚武莊。
忠義動由禮義,謙以接下,敬儒士,與人極和易,侃侃如也。善御將士,能得其死力。及為宰輔,知無不言。自漢、唐以來,外家多緣恩戚以致富貴,又多不克其終,未有兼任將相,功名始終如忠義者。十一年,詔曰:「故左丞相忠義族人,及昭德皇后親族,人材可用者,左副點檢烏古論元忠體察以聞。」二十一年,上思忠義功,勒銘墓碑。泰和元年,圖像衍慶宮,配享世宗廟廷。子揆。別有傳。
徒單合喜,上京速蘇海水人也。父蒲涅,世襲猛安。合喜魁偉,膂力過人,一經聞見,終身不忘。天輔間,從金源郡王婁室為扎也,甚愛之。天會六年,以功為謀克,尋領婁室親管猛安。元帥府聞其才,命權左翼軍事。皇統二年,為隴州防禦使。以兵十五人敗宋兵二百於高陵,以兵五百人敗宋兵二千於秦州,以兵八百人敗宋兵三千五百於鳳翔。以二謀克拒饒風關,宋兵二千來奪其關口,奮擊敗之,諸軍乃得過險。遷平涼尹,再徙臨洮、延安尹。是時,關、陝以西,初去兵革,百姓多失業,合喜守之以靜,民多還歸者。天德二年,為元帥左都監,陝西統軍使。貞元二年,以本官兼河中尹。正隆六年,為西蜀道兵馬都統。
世宗即位,以手詔賜合喜曰:「岐國失道,殺其母后,橫虐兄弟,流毒兆庶。朕惟太祖創業之艱難,勉膺大位。卿之子弟皆自軍中來歸,卿國家舊臣,豈不知天道人事?卿軍不多,未宜深入,當領軍屯境上。陝右重地,非卿無能措畫者。俟兵革旣定,即當召卿,宜自勉之。」大定二年,復為陝西路統軍使。未幾,改元帥右都監。表陳伐宋方略,詔許以便宜從事。轉左都監。破宋兵于華州。
是時,宋吳璘侵古鎮,分據散關、和尚原、神叉口、玉女潭、大蟲嶺、石壁寨、寶雞縣,兵十餘萬,陷河州、鎮戎軍。合喜乞濟師,詔以河南兵萬人益之。合喜遣丹州刺史赤盞胡速魯改以兵四千守德順,吳璘以二十萬人圍之。統軍都監石抹迭勒將兵萬人,破宋兵于河州,還過德順,駐兵平涼,求益兵于合喜,以解德順之圍。合喜遣萬戶完顏習尼列、大良順,寧州刺史顏盞門都各將本部兵,合二萬人,以順義軍節度使烏延蒲离黑統押之,與迭勒會。吳璘聞之,使偏將將兵五千人來迎,前鋒特里失烏也、奚王和尚擊敗之,追至德順城南小溪邊,璘自將大軍蔽岡阜而出,烏也等馳擊之,迭勒、蒲离黑繼至,併力戰,日已暮,兩軍不相辨,乃解。已而,璘報云:「宋主遣使至,兩國講和,請各罷兵。」璘遂遁去。蒲离黑亦引軍還。自宋兵圍城,至是凡四十餘日乃解。
初,德順在圍中,押軍猛安溫敦蒲里海身先士卒,力戰未嘗少挫,及救兵至,圍解,蒲里海之功為多。頃之,吳璘復來犯陝西州郡,兵十餘萬。詔以兵七千益合喜兵,號二萬人,慶陽尹烏延蒲轄奴、延安尹高景山分領之。彰化軍節度使璋、通遠軍節度使烏延吾里補、寧州刺史移刺高山奴、京兆少尹宗室泥河、恩州刺史完顏謀良虎,皆備軍前任使。宋人驅率商、虢及華山、南山之民五萬人,來圍華州。押軍萬戶裴滿挼剌欲堅壁守之,猛安移剌沙里剌曰:「宋兵雖多,半是居民,不習戰,不如擊之。」於是挼剌以騎兵千人敗宋前鋒,追至其大軍,亦敗之,斬首五千餘級。已而,璋敗宋姚良輔軍于原州,宋戍軍自寶雞以西,至于大蟲嶺,皆自散關遁去。
頃之,吳璘聞赤盞胡速魯改、烏延蒲里黑軍已去德順,率兵號二十萬,復據德順,陷鞏州、臨洮府。臨洮少尹紇石烈騷洽死之,詔贈官一階,賜錢五百貫。合喜以璋權都統,習尼列權副統,將兵二萬攻之。連戰,宋兵雖敗,璘恃其衆,不肯去,分其兵之半,守秦州。合喜乃自行,駐水洛城,東自六盤山,西抵石山頭,分兵守之,當德順、秦州之兩間,斷其餉道,璘乃引去。
都統璋、副統習尼列邀擊宋經略使荊臯,自上八節至甘谷城,殺數千人。習尼列擒宋將朱永以下將校十二人。宋張安撫守德順,亦棄城遁,胡速魯改邀擊之,所殺過半,擒將校十餘人,遂復德順州。宋之守秦州者,亦自退。高景山定商、虢,宗室泥河取環州。於是,臨洮、鞏、秦、河、隴、蘭、會、原、洮、積石、鎮戎、德順、商、虢、環、華等州府一十六,盡復之,陝西平。詔書獎諭,賜以玉帶。詔陝西將士,猛安,階昭毅以下遷兩資,昭武以上遷一資。謀克,階六品以下遷兩資,五品以上遷一資。押軍猛安,階昭武以上者遷一資,昭毅以下、武義以上遷兩資,昭信以下,女直人遷宣武,餘人遷奉信,無官者,女直人授敦信,餘人授忠武。押軍謀克,武功以下、忠顯以上遷兩資,忠勇以下,女直人遷昭信,餘人遷忠顯,無官者,女直人授忠顯,餘人授忠翊。正軍,有官者遷一資,無官者授兩資。猛安賞銀五十兩、重綵五端、絹十匹,權、正同之。正軍人給錢三十貫,阿里喜十貫。戰沒軍官、軍士、長行,贈官賜錢有差。
五年,置陝西路統軍使,兼京兆尹。元帥府移治河中府。統軍使璋朝辭,上曰:「合喜年老,以陝西軍事委卿,凡鎮防利害,可訪問合喜也。」七年,入為樞密副使,改東京留守,賜以衣帶、佩刀,詔曰:「卿年老,以此職優佚,宜勉之。」九年,入為平章政事,奏睿宗收復陝西功數事,上喜納之,藏之秘府。封定國公。
十一年,薨。上方擊毬,聞訃遂罷。有司致祭,備禮以葬。賻銀一千二百五十兩及重綵幣帛。二十一年,上念其功,遷其孫三合武功將軍,授世襲本猛安曷懶若窟申謀克。泰和元年,配享世宗廟廷。
贊曰:大定之初,兵連於江、淮,難作於契丹,謀衍挾功,窩斡橫噬,有弗戢之畏焉。世宗獨斷,召還謀衍,僕散忠義受任責成矣。故曰,「兵主於將,將賢則士勇」,其此之謂邪。紇石烈志寧有言,「受詔征伐,則不敢辭,為宰相則誠不能」。如知為相之難,固所謂賢也。秦、隴之兵,殆哉岌岌乎。徒單合喜料敵應變若此之審,亦難矣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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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休竹客 發表於 2012-6-18 11:02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金史  卷八十八‧列傳第二十六 紇石烈良弼 完顏守道本名習尼列 石琚 唐括安禮 移剌道本名趙三 子光祖
紇石烈良弼,本名婁室,回怕川人也。曾祖忽懶。祖忒不魯。父太宇,世襲蒲輦,徙宣寧。天會中,選諸路女直字學生送京師,良弼與納合椿年皆童丱,俱在選中。是時,希尹為丞相,以事如外郡,良弼遇之途中,望見之,嘆曰:「吾輩學丞相文字,千里來京師,固當一見。」乃入傳舍求見,拜於堂下。希尹問曰:「此何兒也?」良弼自贊曰:「有司所薦學丞相文字者也。」希尹大喜,問所學,良弼應對無懼色。希尹曰:「此子他日必為國之令器。」留之數日。年十四,為北京教授,學徒常二百人,時人為之語曰:「前有谷神,後有婁室。」其從學者,後皆成名。年十七,補尚書省令史。簿書過目,輒得其隱奧。雖大文牒,口占立成,詞理皆到。時學希尹之業者稱為第一。除吏部主事。
天德初,累官吏部郎中,改右司郎中,借秘書少監為宋主歲元使。是時,納合椿年為參知政事,薦良弼才出己右,用是為刑部尚書,賜今名。丁父憂,以本官起復。海陵嘗曰:「左丞相張浩練達事務,而頗不實。刑部尚書婁室言行端正,無所阿諂。」因謂椿年曰:「卿可謂舉能矣。常人多嫉勝己者,卿舉勝於己者,賢於人遠矣。」改侍衛親軍馬步軍都指揮使。良弼音吐清亮,海陵詔諭臣下,必令良弼傳旨,聞者莫不聳動,以故常被召問。不踰年,拜參知政事,進尚書右丞,賜佩刀入宮,轉左丞。海陵伐宋,良弼諫不聽,以為右領軍大都督。海陵在淮南,詔良弼與監軍徒單貞撫定上京、遼右。旣而,諸軍往往道亡北歸,而世宗即位于遼陽,良弼乃還汴京。
海陵死,世宗就以良弼為南京留守兼開封尹,再兼河南都統,召拜尚書右丞。世宗謂良弼曰:「卿嘗諫正隆伐宋,不用卿言,以至廢殞。當時懷祿偷安之人,朕皆黜之矣。今復用卿,凡於國家之事,當盡言,無復顧忌也。」良弼頓首謝。窩斡敗于陷泉,入奚中,詔良弼佩金牌及銀牌四,往北京招撫奚、契丹。還,拜尚書左丞。上言「祖宗以來未錄功賞者,臣考按得凡三十二人,宜差第封賞」。詔曰「已有五品以上官者,聞奏。六品以下及無官者,尚書省約量遷除。」自是功勞畢賞矣。進拜平章政事,封宗國公。
初,山東兩路猛安謀克與百姓雜居,詔良弼度宜易置,使與百姓異聚,與民田互相犬牙者,皆以官田對易之,自是無復爭訴。六年十一月,皇太子生日,上置酒于東宮,良弼、志寧同賜酒。上曰:「邊境無事,中外晏然,將相之力也。」良弼奏曰:「臣等不才,備位宰相,敢不竭犬馬之力。」上悅。進拜右丞相,監修國史。世宗謂良弼曰:「海陵時,記注皆不完。人君善惡,為萬世勸戒,記注遺逸,後世何觀?其令史官旁求書之。」又曰:「五從以上宗室在省祗候者,才有可用,具名聞奏。其猥冗不足蒞官者,亦聞奏罷去。」左丞完顏守道奏:「近都兩猛安,父子兄弟往往析居,其所得之地不能贍,日益困乏。」上以問宰臣,良弼對曰:「必欲父兄聚居,宜以所分之地與土民相換易。雖暫擾,然經久甚便。」右丞石琚曰:「百姓各安其業,不若依舊便。」上竟從良弼議。太宗實錄成,賜良弼金帶、重綵二十端,同修國史張景仁、曹望之、劉仲淵以下賜有差。
世宗與侍臣論古今為臣孰賢不肖,因謂宰相曰:「皇統、正隆多殺臣僚,往往死非其罪。朕委卿等以大政,毋違道以自陷,毋曲從以誤朕。惟忠惟孝,匡救輔益,期致太平。」良弼對曰:「臣等過蒙嘉惠,雖譾薄,敢不盡心。聖諭諄諄,臣等不勝萬幸。」良弼請於榷場市馬,毋拘牝牡。今官馬甚少,一旦邊境有警,乃調於民,不亦晚乎。上從之。八年,選侍衛親軍,世宗聞其中多不能弓矢,詔使習射。頃之,問良弼及平章政事思敬曰:「女直人習射尚未行耶?」良弼對曰:「已行之矣。」同知清州防禦事常德暉上書言:「吏部格法,止敘年勞,雖有材能,拘滯下位。刺史、縣令,多不得人。乞密加訪察,然後廉問。今酒稅使尚選能吏,縣令可不擇人才,乞以能吏當任酒稅使者,任親民之職。」上是其言,謂宰相曰:「朕思庶職多不得人,中夜而寤,或達旦不能寐。卿等注意選擇,朕亦密加體察。」良弼對曰:「女直、契丹人,須是曾習漢人文字,然後可。方今大率多為黨與,或稱譽於此,或見毀於彼,所以難也。」上曰:「朕所以密令體察也。」上謂良弼曰:「猛安謀克牛頭稅粟,本以備凶年,凡水旱乏糧處就賑給之。」進拜左丞相,監修國史如故。
良弼為相旣久,練達朝政,上所詢訪盡誠開奏,垂紳正笏不動聲氣,議政多稱上意。以母憂去,起復舊職。是時,夏國王李仁孝乞分國之半,以封其臣任得敬。上以問群臣,群臣多言此外國事,從之可也。上曰:「此非是仁孝本心,不可從。」良弼議與上意合。旣而,夏國果誅任得敬,上表來謝。參知政事宗敘請置沿邊壕塹,良弼曰:「敵國果來伐,此豈可禦哉?」上曰:「卿言是也。」高麗國王王晛表讓國於其弟皓,上疑之,以問宰相良弼。良弼策以為讓國非王晛本心。其後趙位寵求以四十州來附,其表果言王皓弒其兄晛,如良弼策,語在高麗傳中。
世宗罷採訪官,謂宰臣曰:「官吏之善惡,何由知之?」良弼對曰:「臣等當為陛下訪察之。」以進睿宗實錄,賜通犀帶、重綵二十端。是年,有事南郊,良弼為大禮使。自收國以來,未嘗講行是禮,歷代典故又多不同,良弼討論損益,各合其宜,人服其能。上與良弼、守道論猛安謀克官多年幼,不習教訓,無長幼之禮。曩時,鄉里老者輒教導之。今鄉里中耆老有能教導者,或謂事不在己而不問,或非其職而人不從。可依漢制置鄉老,選廉潔正直可為師範者,使教導之。良弼奏曰:「聖慮及此,億兆之福也。」他日,上問曰:「朕觀前史,有在下位而存心國家,直言為民者。今無其人,何也?」良弼曰:「今豈無其人哉。蓋以直道而行,反被謗毀,禍及其身,是以不為也。」
大定十四年,歲在甲午,大興尹璋為賀宋正旦使,宋人就館奪其國書,詔梁肅詳問。衆議紛紛,謂凡午年必用兵,上以問良弼,對曰:「太祖皇帝以甲午年伐遼,太宗皇帝以丙午年克宋,今茲宋人奪我國書,而適在午年,故有此語,未必然也。」旣而,梁肅至宋,宋主起立授受國書,如舊儀。梁肅旣還,宋主遣工部尚書張子顏、知閤門事劉崈來祈請,其書曰:「言念眇躬,夙承大統。荷上國照臨之惠,尋盟遂閱於十年。修兩朝聘問之勤,繼好靡忘于一日。惟是函書之受,當新賔接之儀。嘗空臆以屢陳,飭行人而再請。仰祈眷顧,俯賜矜從。」上與大臣議,良弼奏曰:「宋國免稱臣為姪,免奉表為書,恩賜亦已多矣。今又乞免親接國書,是無厭也,必不可從。」平章政事完顏守道、參知政事移剌道與良弼議合。左丞石琚、右丞唐括安禮以為不從所請,必至于用兵。上謂琚等曰:「卿等所言,非也。所請有大於此者,更欲從之乎。」遂從良弼議,荅其書,略曰:「弗循定分之常,復有授書之請。謂承大統,愈見自尊。奈何以若所為,尚求其欲。矧曰已行之禮,靡得而更。」其授受禮儀,終不復改。
上問宰臣:「嘗求內外官舉賢能,未聞有舉者,何也?」參政魏子平請,當舉者每任須舉一人,視其當不,以為賞罰。上曰:「宋制薦舉,其人犯私罪者,舉主雖至宰執,亦坐降罰。人心有恒者鮮,財利怵于前,或喪其所守。宰臣任大責重,豈坐是以為升黜邪?」良弼曰:「前詔朝官六品以上,外官五品以上,各舉所知。盍申明前詔?」從之。上曰:「朕欲周知官吏善惡,若尋常遣官采訪,恐用非其人。然則,官吏善惡何以知之?」良弼曰:「臣等當為陛下訪察。」上曰:「然,但勿使名實混淆耳。」上欲徙窩斡逆黨,分散置之遼東。良弼奏:「此輩已經赦宥,徙之生怨望。」上曰:「此目前利害,朕為子孫後世慮耳。」良弼曰:「非臣等所及也。」於是,以嘗預亂者,徙居烏古里石壘部。上問宰臣曰:「堯有九年之水,湯有七年之旱,而民不病飢。今一二歲不登,而人民乏食,何也?」良弼對曰「古者地廣人淳,崇尚節儉,而又惟農是務,故蓄積多,而無饑饉之患也。今地狹民衆,又多棄本逐末,耕之者少,食之者衆,故一遇凶歲而民已病矣。」上深然之,於是命有司懲戒荒縱不務生業者。
十七年,以疾辭相位,不許。告滿百日,詔賜告,遣太醫診視,屢使中使問疾。良弼在告旣久,省多滯事,上以問宰相、參政,張汝弼對曰:「無之。」上曰:「豈曰無之。自今疑事久不能決者,當具以聞。」
十八年,表乞致仕歸田里,上遣使慰諭之曰:「卿比以疾在告,朕甚憂之。今聞卿將往西京養疾,彼中風土,非老疾所宜。京師中倦於人事,若就近都佳郡居處,待疾少間,速令朕知之。」良弼奏曰:「臣遭遇聖明,濫膺大任,夙夜憂懼,以至成疾。比蒙聖恩,數遣使存問,賜以醫藥,臣之苟活至今,皆陛下之賜也。臣豈敢望到鄉里,便可愈疾。臣去鄉歲久,親識多已亡沒,惟老臣獨在,鄉土之戀,誠不能忘。臣竊惟自來人臣受知人主,無逾臣者,臣雖粉骨碎身無以圖報。若使一還鄉社,得見親舊,則死無恨矣。」上問宰相曰:「丞相良弼必欲歸鄉里,朕以世襲猛安封其子符寶曷荅,俾之侍行,何如?」右丞相完顏守道曰:「不若以猛安授良弼,使其子攝事。」上從之。於是授胡論宋葛猛安,給丞相俸傔,良弼乃致仕歸。上謂宰相曰:「卿等非不盡心,但才力不及良弼,所以惜其去也。」其後,尚書省奏差除,上曰:「丞相良弼擬注差除,未嘗苟與不當得者,而薦舉往往得人。粘割斡特剌、移剌慥、裴滿餘慶,皆其所舉。至于私門請託,絕然無之。」嘗問良弼,「每旦暮日色皆赤何也」?良弼曰:「旦而色赤應在東,高麗當之。暮而色赤應在西,夏國當之。願陛下修德以應天,則災變自弭矣。」旣而,夏國有任德敬之亂,高麗有趙位寵之難,其言皆驗云。是歲,薨。年六十。上悼惜之,遣太府監移剌慥、同知西京留守王佐為勑葬祭奠使,賻白金、綵幣加等,喪葬皆從官給。追封金源郡王,命翰林待制移剌履勒銘墓碑,謚誠敏。
良弼性聰敏忠正,善斷決,言論器識出人意表。雖起寒素,致位宰相,朝夕惕惕盡心於國,謀慮深遠,薦舉人材,常若不及。居家清儉,親舊貧乏者周給之,與人交久而愈敬。居位幾二十年,以成太平之功,號賢相焉。明昌五年,配饗世宗廟廷。
守道,本名習尼列,以祖谷神功,擢應奉翰林文字。皇統九年,同知盧龍軍節度使事,歷獻、祁、濵、薊四州刺史。世宗幸中都,過薊,父老遮道請留再任。平章政事移剌元宜舉以自代,於是遷昭毅大將軍,授左諫議大夫。
內族晏以恩舊拜左丞相,守道諫曰:「陛下初即位,天下略定,邊警未息,方大有為之時,恐晏非其材。必欲親愛,莫若厚與之祿,俾勿事事。」乃授以太尉,致仕。世宗錄扈從將士之勞,欲行賞賚,而帑藏空竭,議貸民財以與之。守道曰:「人罹虐政,方喜更生,今仁恩未及,而徵斂遽出,如群望何,寧出宮中所有,無取於民。」遂從其言。契丹叛,遼東猛安謀克在其境者,或附從之,朝議欲徙之內地,守道極陳其不可。右副元帥謀衍將兵討賊,不即擊,守道力言於朝,詔遣僕散忠義、紇石烈志寧往代之,東方以平。
大定二年,宮中十六位火,方事完葺,時已入夏,頗妨民力,守道諫而罷。未幾,改太子詹事,兼右諫議大夫,馳驛規畫山東兩路軍糧,及賑民饑。守道籍大姓戶口,限以歲儲,使盡輸其贏入官,復給其直,以是軍民皆足。拜參知政事、兼太子少保,守道懇辭,世宗諭之曰:「乃祖勳在王室,朕亦悉卿忠謹,以是擢用,無為多讓。」時契丹餘黨未附者尚衆,北京、臨潢、泰州民不安,詔守道佩金符往安撫之,給群牧馬千疋,以備軍用。守道招致契丹骨迭聶合等內附,民以寧息。還進尚書左丞,兼太子少師。嘗從獵近郊,有虎傷獵夫,帝欲親射之,守道叩馬極諫而止。俄拜平章政事。十四年,宋人遣使因陳請手接書事,左丞石琚等議從其請,帝意未決,守道等以為不可許,帝卒從之,詳在紇石烈良弼傳中。旣而,遷右丞相,監修國史,復遷左丞相,授世襲謀克。
二十年,修熈宗實錄成,帝因謂曰:「卿祖谷神,行事有未當者,尚不為隱,見卿直筆也。」尋請避賢路,帝不許。進拜太尉、尚書令,改授尚書左丞相,諭之曰:「丞相之位不可虛曠,須用老成人,故復以卿處之,卿宜悉此。」未幾,復乞致仕,帝曰:「以卿先朝勳臣之後,特委以三公重任,自秉政以來,效竭忠勤,朕甚嘉之。今引年求退,甚得宰相體,然未得代卿者,以是難從,汝勉之哉。」二十五年,坐擅支東宮諸皇孫食廩,奪官一階。尋改兼太子太師,特錄其子珪襲謀克,充符寶祗候。章宗為原王,詔習騎鞠,守道諫曰:「哀制中未可。」帝曰:「此習武備耳,自為之則不可,從朕之命,庸何傷乎?然亦不可數也。」二十六年,懇求致仕,優詔許之,特賜宴於慶春殿,帝手飲以卮酒,錫與甚厚,以其子珪侍行,又賜次子璋進士第。明昌四年卒,年七十四。上聞之震悼,遣其弟點檢司判官蒲帶致祭,賻銀千兩、重綵五十端、絹五百疋。太常議謚曰簡憲,上改曰簡靖,蓋重其能全終始云。
石琚,字子美,定州人。沉厚好學。父臯,補郡吏,廉潔自將,稱為長者。從魯王闍母攻青州,州人堅守不降。闍母怒之,及城破,命臯計州民之數,將使諸軍分掠有之,臯緩其事。闍母讓之,臯曰:「大王將為朝廷撫定郡縣,當使百姓按堵,無或侵苦之。若取城邑而殘其民,則未下者必死守以拒我。臯之稽緩,安敢逃罪。」闍母感悟,乃下令曰:「敢有犯州人者,以軍法論。」指其坐謂臯曰:「汝之子孫必有居此坐者。」臯隨守定州,唐縣人王八謀為亂,書其縣人姓名于籍,無慮數千人,其黨持其籍詣州發之,臯主鞫治。是時冬月,臯抱籍上廳事,佯為頓仆,覆其籍爐火中,盡焚之,不可復得其姓名,止坐為首者,餘皆得釋。
琚生七歲,讀書過目即成誦,旣長博通經史,工詞章。天眷二年,中進士第一,再調弘政、邢臺縣令。邢守貪暴屬縣,掊取民財,以奉所欲,琚獨一物無所與。旣而守以贓敗,他令佐皆坐累,琚以廉辦,改秀容令。復擢行臺禮部主事,召為左司都事,累遷吏部郎中。貞元三年,以父喪去官,尋起復為本部侍郎。世宗舊聞其名,大定二年,擢左諫議大夫,侍郎如故。奉命詳定制度,琚上踈六事,大概言正紀綱,明賞罰,近忠直,遠邪佞,省不急之務,罷無名之役。上嘉納之。遷吏部尚書。琚自員外郎至尚書,未嘗去吏部,且十年。典選久,凡宋、齊換授官格,南北通注銓法,能僂指而次第之,當時號為詳明。頃之,拜參知政事,琚辭讓再三,上曰:「卿之材望無不可者,何以辭為。」右丞蘇保衡監護十六位工役,詔共典其事,給銀牌二十四,許從宜規畫。上謂琚曰:「此役不欲煩民,丁匠皆給雇直,毋使貪吏夤緣為姦利,以興民怨。卿等勉力,稱朕意焉。」徒單合喜定陝西,琚請曲赦秦、隴,以安百姓,上從之。丁母憂,尋起復,進拜尚書右丞。天長觀災,詔有司營繕,有司闢民居以廣大之,費錢三十萬貫。蔚州采地蕈,役數百千人。琚奏之,上曰:「自今凡稱御前者,皆稟奏。」琚與孟浩對曰:「聖訓及此,百姓之福也。」是時,議禁網捕狐、兔等野物,累計其獲,或至徒罪,琚奏曰:「捕禽獸而罪至徒,恐非陛下意,杖而釋之可也。」上曰:「然。」久之,進拜左丞,兼太子少師。上問宰相:「古有居下位能憂國為民直言無忌者,今何以無之?」琚對曰:「是豈無之,但未得上達耳。」上曰:「宜盡心采擢之。」
世宗將行郊祀,議配享,琚曰:「配者,侑神作主也。自外至者無主不止,故推祖考以配天,同尊之也。孝經曰:『郊祀后稷以配天。』漢、魏、晉皆以一帝配之。唐高宗始以高祖、太宗崇配。垂拱初,以高祖、太宗、高宗並配。玄宗開元十一年,罷同配之禮,以高祖配。宋太宗時,以宣祖、太祖配。真宗時以太祖、太宗配。仁宗時,有司請以三帝並侑,遂以本祖、太宗、真宗並配。其後禮院議對越天地、神無二主,當以太祖配。此唐、宋變古以三帝配天,終竟依古以一祖配也。將來親郊合依古禮,以一祖配之。」上曰「唐、宋不足為法,止當奉太祖皇帝配之。」琚嘗請命太子習政事,或譖之曰:「琚希恩東宮。」世宗察其無他,以此言告之,琚對曰:「臣本孤生,蒙陛下拔擢,備位執政,兼師保之任。臣愚以為太子天下之本,當使知民事,遂言及之。」因乞解少師。十年二月,祭社,有司奏請御署祝版,上問琚曰:「當署乎?」琚曰:「故事有之。」上曰:「祭祀典禮,卿等慎之,無使後世譏誚。熈宗尊謚太祖,宇文虛中定禮儀,以常朝服行事。當時朕雖童稚,猶覺其非。」琚曰:「祭祀,大事也,非故事不敢行。」
上謂琚曰:「女直人往往徑居要達,不知閭閻疾苦。卿嘗為丞簿,民間何事不知,凡利害極陳之。」上與宰臣議鑄錢,或以鑄錢工費數倍,欲采金銀坑冶,上曰:「山澤之利可以與民,惟錢幣不當私鑄。若財貨流布四方,與在官何異。」琚進曰:「臣聞天子之富藏於天下,正如泉源欲其流通耳。」上問琚曰:「古亦有百姓鑄錢者乎?」對曰:「使百姓自鑄,則小人圖厚利,錢愈薄惡,古所以禁也。」
時民間往往造作妖言,相為黨與謀不軌,事覺伏誅。上問宰臣曰:「南方尚多反側,何也?」琚對曰:「南方無賴之徒,假託釋道,以妖幻惑人。愚民無知,遂至犯法。」上曰:「如僧智究是也。此輩不足卹,但軍士討捕,利取民財,害及良民,不若杜之以漸也。」智究,大名府僧,同寺僧苑智義與智究言,蓮華經中載五濁惡世佛出魏地,心經有夢想究竟涅槃之語,汝法名智究,正應經文,先師藏瓶和尚知汝有是福分,亦作頌子付汝。智究信其言,遂謀作亂,歷大名、東平州郡,假託抄化,誘惑愚民,潛結姦黨,議以十一年十二月十七日先取兗州,會徒嶧山,以「應天時」三字為號,分取東平諸州府。及期嚮夜,使逆黨胡智愛等,劫旁近軍寨,掠取甲仗,軍士擊敗之。會傅戩、劉宣亦於陽穀、東平上變。皆伏誅,連坐者四百五十餘人。
宗室子或不勝任官事,世宗欲授散官,量與廩祿,以贍足之,以問宰臣曰:「於前代何如?」琚對曰:「堯親九族,周家內睦九族,皆帝王盛事也。」琚之將順多此類。
十三年,上表乞致仕。十六年,再表乞致仕。皆不許。參知政事唐括安禮忤上意,出為橫海軍節度使,數年不復召。琚對便殿,從容進曰:「唐括安禮忠直,久在外官。」世宗深然之,遂自南京留守召為尚書右丞。琚嘗舉室紹先以為右司員外郎,紹先中風暴卒,上甚惜之,謂琚曰:「卿之所舉也」,感歎者再三。
十七年,拜平章政事,封莘國公。明年,拜右丞相。修起居注移剌傑上書言「朝奏屏人議事,史官亦不與聞,無由紀錄」。上以問宰相,琚與右丞唐括安禮對曰:「古者史官,天子言動必書,以儆戒人君,庶幾有畏也。周成王翦桐葉為圭,戲封叔虞,史佚曰:『天子不可戲言,言則史書之。』以此知人君言動,史官皆得記錄,不可避也。」上曰:「朕觀貞觀政要,唐太宗與臣下議論,始議如何,後竟如何,此政史臣在側記而書之耳。若恐漏泄幾事,則擇慎密者任之。」朝奏屏人議事,記注官不避自此始。
以年老衰病固辭,上曰「朕知卿年老,勉為朕留,俟一二年,朕將思之。」上謂宰臣曰:「朕為天子,未嘗敢專行獨斷,每事遍問卿等,可行則行之,不可則止也。」琚與平章政事唐括安禮奏曰:「好問則裕,自用則小,陛下行之,天下幸甚。」居一年,復表致仕,乃許。詔以一孫為閤門祗候。即命駕歸鄉里。久之,世宗謂宰臣:「知人最為難事,近來左選多不得人。惟石琚為相時,往往舉能其官,左丞移剌道、參政粘割斡特剌舉右選,頗得之。朕常以不能遍識人材為不足。此宰相事也,左右近侍雖常有言,朕未敢輕信。」又曰:「近日刺史縣令多闕員,當擇幹濟者除之,資級不到庸何傷。」又曰「惟石琚最為知人。」
唐括鼎為定武軍節度使,上謂鼎曰:「久不見石琚,精力比舊何如?汝到官往視之。」顯宗亦思之,因琚生日,寄詩以見意。二十二年,以疾薨于家,年七十二。謚文憲。泰和元年,圖像衍慶宮,配享世宗廟廷。
唐括安禮,本名斡魯古,字子敬。好學,通經史,工詞章,知為政大體。貞元中,累官臨海軍節度使,入為翰林侍讀學士,改濬州防禦使、彰化軍節度使。大定初,遷益都尹,召為大興尹,上曰:「京師好訛言。府中姦吏為民患。卿雖年少,有治才,去其宿弊,毋為因仍。」察廉入第一等,進階榮祿大夫。
七年五月,大興府獄空,詔錫宴勞之。凡州郡有獄空者,皆賜錢為錫宴費,大興府錫宴錢三百貫,其餘有差。久之,拜參知政事,罷為橫海軍節度使,歷河間尹、南京留守。以喪去官,起復尚書右丞。詔曰:「南路女直戶頗有貧者,漢戶租佃田土,所得無幾,費用不給,不習騎射,不任軍旅。凡成丁者簽入軍籍,月給錢米,山東路沿邊安置。其議以聞。」浹旬,上問曰:「宰臣議山東猛安貧戶如之何?」奏曰:「未也。」乃問安禮曰:「於卿意如何?」對曰:「猛安人與漢戶,今皆一家,彼耕此種,皆是國人,即日簽軍,恐妨農作。」上責安禮曰:「朕謂卿有知識,每事專傚漢人、若無事之際可務農作,度宋人之意且起爭端,國家有事,農作奚暇?卿習漢字,讀詩、書,姑置此以講本朝之法。前日宰臣皆女直拜,卿獨漢人拜,是邪非邪,所謂一家者皆一類也,女直、漢人,其實則二。朕即位東京,契丹、漢人皆不往,惟女直人偕來,此可謂一類乎。」又曰:「朕夙夜思念,使太祖皇帝功業不墜,傳及萬世,女直人物力不困。卿等悉之。」因以有益貧窮猛安人數事,詔左司郎中粘割斡特剌使書之,百官集議于尚書省。
十七年,詔遣監察御史完顏覿古速行邊,從行契丹押剌四人,挼剌、招得、雅魯、斡列阿,自邊亡歸大石。上聞之,詔曰:「大石在夏國西北。昔窩斡為亂,契丹等響應,朕釋其罪,俾復舊業,遣使安輯之,反側之心猶未已。若大石使人間誘,必生邊患。遣使徙之,俾與女直人雜居,男婚女聘,漸化成俗,長久之策也。」於是遣同簽樞密院事紇石烈奧也、吏部郎中裴滿餘慶、翰林修撰移剌傑,徙西北路契丹人嘗預窩斡亂者上京、濟、利等路安置。以兵部郎中移剌子元為西北路招討都監,詔子元曰:「卿可省諭徙上京、濟州契丹人,彼地土肥饒,可以生殖,與女直人相為婚姻,亦汝等久安之計也。卿與奧也同催發徙之。仍遣猛安一員以兵護送而東,所經道路勿令與群牧相近,脫或有變,即便討滅。俟其過嶺,卿即還鎮。」上已遣奧也、子元等,謂宰臣曰:「海陵時,契丹人尤被信任,終為叛亂,群牧使鶴壽、駙馬都尉賽一、昭武大將軍朮魯古、金吾衛上將軍蒲都皆被害。賽一等皆功臣之後,在官時未嘗與契丹有怨,彼之野心,亦足見也。」安禮對曰:「聖主溥愛天下,子育萬國,不宜有分別。」上曰「朕非有分別,但善善惡惡,所以為治。異時或有邊釁,契丹豈肯與我一心也哉。」
他日,上又曰:「薦舉,大臣之職。外官五品猶得舉人,宰相無所舉,何也?」安禮對曰:「孔子稱才難。賢人君子,世不多有。陛下必欲得人,當廣取士之路,區別器使之,斯得人矣。」上曰:「除授格法不倫。奉職皆閥閱子孫,朕所知識,有資考出身月日。親軍不以門第收補,無廕者不至武義不得出職。但以女直人有超遷官資,故出職反在奉職上。天下一家,獨女直有超遷格,何也?」安禮對曰:「祖宗以來立此格,恐難輒改。」
轉左丞,與右丞蒲察通同日拜,上謂之曰:「朕今年五十有五,若過六十,必倦於政事。宜及朕之康強,凡女直猛安謀克當修舉政事,改定法令。宗族中鮮有及朕之壽者,朕頗習女直舊風,子孫豈能知之,況政事乎,卿等宜悉此意。」上又曰:「大理寺事多留滯,宰執不督責之,何也?」安禮對曰:「案牘疑難者舊例給限。」上曰「舊例是邪非邪,今不究其事,輒給以限邪?」參政移剌道曰:「臣在大理時,未嘗有滯事。」上曰:「卿在大理無滯事,為宰執而不能檢治,何也?」道無以對而退。上問宰臣曰:「御史臺官,亦與親知往來否?」皆曰:「往來殊少。」上曰:「臺官當盡絕人事。諫官、記注官與聞議論,亦不可與人游從。」安禮對曰:「親知之間,恐不可盡絕也。」上曰:「職任如是,何恤人之言。」
進拜平章政事,封芮國公,授世襲謀克。上諭安禮,前代史書詳備,今祖宗實錄太簡略。對曰:「前代史皆成書,有帝紀、列傳。他日修史時,亦有帝紀、列傳,其詳自見于列傳也。」安禮嘗議科目,言于上曰:「臣觀近日士人不以策論為意。今若詩賦策論各場考試,文理俱優者為中選,以時務策觀其器識,庶得人也。」上曰:「卿等議之。」上謂宰臣曰:「賞有功不可緩,緩賞無以勸善。」安禮對曰:「古所謂賞不踰時者,正謂此也。」
二十一年,拜右丞相,進封申國公,固辭曰:「臣備位宰相,無補於國家,夙夜憂懼,惟恐得罪,上負陛下,下負百姓。臣實不敢受丞相位,惟陛下擇賢於臣者用之。」上曰:「朕知卿正直,與左丞相習顯無異。且練習政事,無出卿之右者。其毋多讓。」安禮頓首謝。是歲,薨。泰和元年,配享世宗廟廷。
移剌道,本名趙三,其先乙室部人也,初徙咸平。為人寬厚,有大志,以薦孝著名。通女直、契丹、漢字。皇統初,補刑部令史,轉尚書省令史,再遷大理司直。丁母憂,起復,遷戶部員外郎。正隆三年,徙臨潢、咸平路、畢沙河等三猛安,屯戍斡盧速。還奏,海陵謂侍臣曰:「道骨相異常,他日必登公輔。」明年,遷本部郎中。
海陵伐宋,為都督府長史。海陵死,師還,無復紀律,士卒掠淮南,百姓苦之。有男女二百餘人,自願與道為奴,道受之,至淮,俟諸軍畢濟。乃悉遣還。大定二年,復為戶部郎中,與梁銶安撫山東,招諭盜賊。民或避盜避役者,並令歸業,不問罪名輕重皆原之,軍人不得並緣虜掠。僕散忠義討窩斡,道參謀幕府事。賊平,元帥府以俘獲生口分給官僚,道悉縱遣之。
還京師,入見,旣退,世宗目送之,曰「此人有幹才,可大用也。」遷翰林直學士,兼修起居注。頃之,世宗曰:「道清廉有幹局,翰林文雅之職,不足以盡其才。」中都轉運繁劇,乃改同知中都路都轉運事。詔道送河北、山東等路廉察善惡升降官員制勑,上曰:「卿從討契丹,不貪俘獲,其志可嘉。故命卿為使。卿其勉之。」是歲,以廉升者,磁州刺史完顏蒲速列為北京副留守,濰州刺史蒲察蒲查為博州防禦使,威州刺史完顏兀荅補為磁州刺史。治狀不善下遷者,登州刺史大磐為嵩州刺史,同知南京留守高德基為同知北京轉運事,衛州防禦使完顏阿鄰為陳州防禦使,真定尹徒單拔改為興平軍節度使,安國軍節度使唐括重國為彰化軍節度使。仍具功過善惡宣諭,毋受饋獻。遷大理卿。五年,宋人請和,罷兵,道往山東,閱實軍器,振贍戍兵妻子。再除同知大興尹。
親軍百人長完顏阿思缽非禁直日帶刀入宮,其夜入左藏庫,殺都監郭良臣,盜取金珠。點檢司執其疑似者八人,掠笞三人死,五人者自誣,其贓不可得。上疑之,命道參問。道持久其獄,旣而阿思缽鬻金事覺,伏誅。上曰:「箠楚之下,何求不得。奈何點檢司不以情求之乎。」賜掠死者錢,人二百貫周其家,不死者人五十貫。詔自今護衛親軍百人長、五十人長,非直日不得帶刀入宮。
遷戶部尚書。上曰:「朕初即位,卿為戶部員外郎,聞卿孳孳為善,進卿郎中,果有可稱。及貳京尹,亦能善治。戶部經治國用,卿其勉之。」道頓首謝。改西北路招討使,賜金帶。故事,招討使到官,諸部皆獻駝馬,多至數百,道皆却之,數月皆復貢職。父喪去官,起復參知政事。初,諸部有獄訟,招討司例遣胥吏按問,往往為姦利。道請專設一官,上嘉納之,招討司設勘事官自此始。上謂宰臣曰:「比聞大理寺斷獄,輒經旬月,何邪?」道奏曰:「在法,決死囚不過七日,徒刑五日,杖刑三日。」上曰:「法有程限,而輒違之,此官吏之責也,嚴戒約以去其弊。」進尚書右丞。乞致仕,上曰:「卿孝於家,忠於朕,通習法令政事,雖踰六十,心力未衰,未可退也。」乃除南京留守,賜通犀帶。上曰:「河南統軍烏古論思列為人少戇,凡邊事須與卿共議。卿以朕意諭思列也。」入拜平章政事。
道弟臨潼令幼阿補犯罪至死,道待罪于家。皇太子生日,宴于慶和殿,上問道何故不在,參知政事粘割斡特剌奏曰:「其弟犯死刑,據制不合入內。」上曰:「此何傷也。」即詔道起視事。是時,縣令多闕,上以問宰相,道奏曰:「散官宣武以上借除以充之。」上曰:「廉察八品以下已去官者,錄事丞簿有清幹之譽者,縣尉入優等者,皆與縣令。散官至五品,無貪汙曠職之名者,亦可與之。俟縣令不闕,即如舊制。」
二十三年,罷為咸平尹,封莘國公。上曰:「卿數年前嘗乞致仕,朕不許卿。卿今老矣。咸平卿故鄉,地涼事少,老者所宜。」賜通犀帶。明日,復遣近侍曹淵諭旨曰:「咸平自窩斡亂後,民業尚未復舊,朕聽卿歸鄉里,所以安輯一境也。」
二十四年,薨。上聞之,悼惜良久。是歲幸上京,道過咸平,遣使致祭,賻贈有加。詔圖像藏祕府,擢其子八狗為閤門祗候。
光祖字仲禮,幼名八狗。以蔭補閤門祗候,調平晉令、衛州都巡河、內承奉押班,累轉東上閤門使,兼典客署令。大安中,改少府少監。丁母憂,起復儀鸞局使,同知宣徽院使事,祕書監右宣徽使。興定二年十一月,詔集百官議所以為長久之利者,光祖等三人議曰「募土人假以方面權任,俾人自勸,各保一方。」由是公府封建之論興焉,語在「九公」傳。三年,轉左宣徽使。五年,卒。
贊曰:良弼、守道、琚、安禮、道,皆無聞正隆時,及其簉治朝,佐明主,諫行言聽,膏澤下於民,豈非遇其時邪。官序無闕,上下相安,君享其名,臣終其祿,可謂盛哉。海陵能知移剌道有公輔之器,而不能用,故其治績亦待大定而後著焉。人才之顯晦,有係於世道之污隆也,尚矣。金世內燕,惟親王公主駙馬得與,世宗一日特召琚入,諸王以下竊語,心蓋易之。世宗覺之,即語之曰:「使我父子家人輩得安然無事,而有今日之樂者,此人力也。」乃歷舉近事數十,顯著為時所知者以曉之,皆俯伏謝罪。君臣相知如此,有不竭忠者乎。大定末,世宗將立元妃為后,以問琚,琚屏左右曰:「元妃之立,本無異辭,如東宮何?」世宗愕然曰:「何謂也?」琚曰:「元妃自有子,元妃立,東宮搖矣。」世宗悟而止。且人主家事,人臣之所難言者,許敬宗以一言幾亡唐祚,琚之對,其為金謀者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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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休竹客 發表於 2012-6-18 11:02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金史  卷八十九‧列傳第二十七 蘇保衡 翟永固 魏子平 孟浩田 3c84.gif 附 梁肅 移剌慥 移剌子敬
蘇保衡字宗尹,雲中天成人。父京,遼進士,為西京留守。宗翰兵至西京,京出降。久之,京病篤,以保衡屬宗翰。京死,宗翰薦之於朝。賜進士出身,補太子洗馬,調解州軍事判官。左監軍撒离喝駐軍陝西,辟幕府,參議軍事,累官同知興中尹。天德間,繕治中都,張浩舉保衡分督工役。改大興少尹,督諸陵工役。再遷工部尚書。海陵治兵伐宋,與徐文等造舟於通州,海陵獵近郊,因至通州視工作。兵興,保衡為淛東道水軍都統制,率舟師泛海,徑趨臨安。宋兵來襲,敗于海中,副統制鄭家死之。
大定二年,召赴中都。是時,山東盜賊嘯聚,契丹攻掠臨潢等州郡,百姓困弊。詔保衡安撫山東,前太子少保高思廉安撫臨潢,發倉粟以賑之,無衣者賜以幣帛,或官粟有闕,則收糴以給之,無妻室者具姓名以聞。還除刑部尚書。與工部尚書宗永、兵部侍郎完顏余里也,往河南、山東、陝西宣問屯田軍人,有曾破大敵及攻城野戰立功者,具姓名以聞。或以寡敵衆,或與敵相當能先登敗敵者,正軍及擐甲阿里喜補官一階,猛安謀克以功狀上尚書省,曾隨海陵軍至淮上破敵者亦准上遷賞。
僕散忠義伐宋,保衡行戶部於關中,兼糾察,許以便宜,黜守令不法者十餘人。邠守傅慎微忤用事者,被讒構下獄且死,保衡力救之得免,入為太常卿,遷禮部尚書。三年,拜參知政事。宋人請和,詔保衡往南京,與僕散忠義斟酌事宜,行之。入奏,進右丞。四年,宋人請和,師還,保衡朝京師。初,宮女稱心縱火十六位,延燒諸殿,上以方用兵,國用不足,不復營繕。及宋和,詔保衡監護役事,遣少府監張仲愈取南京宮殿圖本。上聞之,謂保衡曰:「追仲愈還。民間將謂朕效正隆華侈也。」
六年冬,有疾,求致仕,不許。遣敬嗣暉傳詔曰:「卿以忠直擢居執政,齒髮未衰,遽以小疾求退。善加攝養,以俟疾間視事。」未幾,薨,年五十五。世宗將放鷹近郊,聞之乃還,為輟朝,賻贈,命有司致祭。
翟永固字仲堅,中都良鄉人。太祖與宋約攻遼,事成以燕歸宋。宋人以經義兼策取士,永固中第一,授開德府儀曹參軍。金破宋,永固北歸。中天會六年詞賦科,授懷安丞,遷望雲令,補樞密院令史,辟左副元帥宗翰府掾。永固家貧,求外補,宗翰愛其能,不許,以錢三千貫周之,薦於朝,攝左司郎中。除定武軍節度副使,歷同知清州防禦使,入為工部員外郎。以母憂去官,起復禮部郎中,遷翰林直學士。
海陵篡立,宋國賀正旦使至廣寧,海陵使使以廢立事諭宋使,遣還之。以侍衛親軍都指揮使完顏思恭為報諭宋使,永固為副,且令永固伺察宋人動靜。使還,改禮部侍郎。久之,分護燕京宮室役事,永固請寫無逸圖於殿壁,不納。俄遷太常卿,考試貞元二年進士,出尊祖配天賦題,海陵以為猜度己意,召永固問曰:「賦題不稱朕意。我祖在位時祭天拜乎?」對曰:「拜。」海陵曰:「豈有生則致拜,死而同體配食者乎?」對曰:「古有之,載在典禮。」海陵曰:「若桀、紂曾行,亦欲我行之平?」於是永固、張景仁皆仗二十。而進士張汝霖賦第八韻有曰:「方今,將行郊祀。」海陵詰之曰:「汝安知我郊祀乎?」亦杖之三十。頃之,永固遷禮部尚書,賜笏頭毬文金帶。改永定軍節度使。
正隆二年,例降二品以上官爵,永固階光祿大夫不降,以寵異之。遷翰林學士承旨,與直學士韓汝嘉俱召至內殿,問以將親伐宋事,永固對曰:「宋人事本朝無釁隙,伐之無名。縱使可伐,亦無煩親征,遣將帥可也。」由是大忤海陵意,永固即請致仕。正隆四年正月丁巳,海陵朝永壽宮,四品以上官賜宴,永固至殿門外,海陵即以致仕宣命授之,永固歸臥于家。
大定二年,起拜尚書左丞,請依舊制廉察官吏,革正隆守令之汙,從之。明年,表乞致仕,詔不許。罷為真定尹,賜通犀帶。尚書省奏,永固自執政為真定尹,其傘蓋當用何制度,上曰:「用執政制度。」遂著為令。五年,懇乞致仕,許之。六年,薨。
魏子平字仲均,弘州人。登進士第,調五臺主簿,累除為尚書省令史,除大理丞,歷左司都事,同知中都轉運使事,太府監。正隆三年,為賀宋主生日副使。是時,海陵謀伐宋,子平使還,入見,海陵問江左事,且曰:「蘇州與大名孰優?」子平對曰:「江、湖地卑濕,夏服蕉葛猶不堪暑,安得與大名比也。」海陵不悅。世宗即位,除戶部侍郎。大定二年,丞相僕散忠義伐宋,置元帥府於南京,子平掌餽運,給金牌一、銀牌六,糧道給辦。進戶部尚書。六年,復為賀宋主生日使,上曰:「使宋無再往者,卿昔年供河南軍儲有勞,用此優卿耳。」
久之,拜參知政事。上問子平曰:「古者稅什一而民足,今百一而民不足,何也?」子平對曰:「什一取其公田之入,今無公田而稅其私田,為法不同。古有一易再易之田,中田一年荒而不種,下田二年荒而不種。今乃一切與上田均稅之,此民所以困也。」上又問曰:「戍卒逋亡物故,今按物力高者補之,可乎?」對曰:「富家子弟騃懦不可用,守戍歲時求索無厭,家產隨壞。若按物力多寡賦之,募材勇騎射之士,不足則調兵家子弟補之,庶幾官收實用,人無失職之患。」上從之。
海州捕賊八十餘人,賊首海州人,其兄今為宋之軍官。上聞之,謂宰相曰:「宋之和好恐不能久,其宿、泗間漢軍,以女直軍代之。」子平曰:「誓書稱沿邊州城,除自來合設置射糧軍數并巡尉外,更不得屯軍守戍。」上曰:「此更代之,非增戍也。」
上曰:「前日令內任官六品以上,外任五品以上,並舉所知。未聞有舉之者,豈無其才,蓋知而不舉也。」子平曰:「請令當舉之官,每任須舉一人。」澤州刺史劉德裕、祁州刺史斜哥、滄州同知訛里也、易州同知訛里剌、楚丘縣令劉春哥以贓汙抵罪,上欲詔示中外,丞相守道以為不可,上以問子平曰:「卿意何如?」子平曰:「臣聞懲一戒百,陛下固宜行之。」上曰:「然。」遂降詔焉。
宋人於襄陽漢江上造舟為浮梁三,南京統軍司聞而奏之,上問宰臣曰:「卿等度之,以為何如?」子平曰:「臣聞襄陽薪芻,皆於江北取之,殆為此也。」上曰:「朕與卿等治天下,當治其未然。及其有事,然後治之,則亦晚矣。」河南統軍使宗敘求入見奏邊事,上使修起居注粘割斡特剌就問狀。宗敘言:「得邊報及宋來歸者言,宋國調兵募民,運糧餉,完城郭,造戰船浮橋,兵馬移屯江北。自和議後即罷制置司,今復置矣。商、虢、海州皆有姦人出沒,此不可不備。嘗報樞密院,彼視以為文移,故欲入見言之。」斡特剌召凡言邊事者詰問,皆無實狀,行至境上,問知襄陽浮橋乃樵采之路,如子平策。還奏。詔凡妄說邊關兵事者徒二年,告人得實,賞錢五百貫。
上問宰臣曰:「祭宗廟用牛。牛盡力稼穡有功於人,殺之何如?」子平對曰:「惟天地宗廟用之,所以異大祀之禮也。」
十一年,罷為南京留守,未幾致仕。十五年,起為平陽尹,復致仕。二十六年,薨于家。
孟浩字浩然,灤州人。遼末年登進士第。天會三年,為樞密院令史,除平州觀察判官。天眷初,選入元帥府備任使,承制除歸德少尹,充行臺吏、禮部郎中,入為戶部員外郎、郎中。
韓企先為相,拔擢一時賢能,皆置機要,浩與田薄其為人拒之。
松年,蔡靖子。靖將兵不能守燕山,終敗宋國,與奚毅、邢具瞻、王植、高鳳庭、王傚、趙益興、龔夷鑒死,其妻子及所往來孟浩等三十四人皆徙海上,仍不以赦原。天下冤之。
世宗在熈宗時,知田兄穀、王補、馮煦、王中安在。大定二年,召見,復官爵。浩為侍御史,穀為大理丞,補為工部員外郎,煦為兵部主事,中安知火山軍事,而浩尋復為右司員外郎。
浩篤實,遇事輒言,無所隱。上嘉其忠,每對大臣稱之。有疾,求外補,除祁州刺史,致仕,歸。七年,起為御史中丞,而浩已年老,世宗以不次用之,再閱月,拜參知政事。故事,無自中丞拜執政者,浩辭曰:「不次之恩,非臣所敢當。」上曰:「卿自刺史致仕,除中丞,國家用人,豈拘階次。卿公正忠勤,雖年高猶可宣力數年,朕思之久矣。」浩頓首謝。
世宗勑有司東宮涼樓增建殿位,浩諫曰:「皇太子義兼臣子,若所居與至尊宮室相侔,恐制度未宜,固宜示以儉德。」上曰:「善。」遂罷其役,因謂太子曰:「朕思漢文純儉,心常慕之,汝亦可以為則也。」未幾,皇太子生日,上宴群臣于東宮,以大玉杓、黃金五百兩,賜丞相志寧,顧謂群臣曰:「卿等能立功,朕亦褒賞如此。」又曰:「參政孟浩公正敢言,自中丞為執政。卿等能如是,朕亦不次用之。」世宗嘗曰:「女直本尚純朴,今之風俗,日薄一日,朕甚憫焉。」浩對曰:「臣四十年前在會寧,當時風俗與今日不同,誠如聖訓。」上曰:「卿舊人,固知之。」上謂宰臣曰:「宋前廢帝呼其叔湘東王為『豬王』,食之以牢,納之泥中,以為戲笑。書于史策,所以勸善而懲惡也。海陵以近習掌記注,記注不明,當時行事,實錄不載,衆人共知之者求訪書之。」浩對曰:「良史直筆,君舉必書。帝王不自觀史,記注之臣乃得盡其直筆。」浩復奏曰:「歷古以來,不明賞罰而能治者,未之聞也。國家賞善罰惡,蓋亦多矣,而天下莫能知。乞自今凡賞功罰罪,皆具事狀頒告之,使君子知勸以遷善,小人知懼以自警。」從之。
進尚書右丞,兼太子少傅。罷為真定尹,上曰:「卿年雖老,精神不衰,善治軍民,毋遽言退。」以通犀帶賜之。十三年,薨。
田自大理丞累官同知中京留守,終于利涉軍節度使。
二十九年,章宗詔尚書省曰:「故吏部侍郎田一起人除已敘用外,但未經任用身死,並與復舊官爵。其子孫當時已有官職,以父祖坐黨因而削除者,亦與追復。應合追復爵位人等子孫不及廕敘者,亦皆量與恩例。」
梁肅字孟容,奉聖州人。自幼勤學,夏夜讀書往往達旦,母葛氏常滅燭止之。
天眷二年,擢進士第,調平遙縣主簿,遷望都、絳縣令。以廉,入為尚書省令史。除定海軍節度副使,改中都警巡使,遷山東西路轉運副使。營治汴宮,肅分護役事。攝大名少尹。正隆末,境內盜起,驅百姓平人陷賊中不能自辨者數千人,皆繫大名獄。肅到官,考驗得其情讞,出者十八九。
大定二年,宛平趙植上書曰:「頃者,正隆任用閹寺,少府少監兼上林署令胡守忠因緣巧倖,規取民利。前薊州刺史完顏守道、前中都警巡使梁肅,勤恪清廉,願加進擢。」於是守忠落少監,守道自濵州刺史召為諫議大夫,肅中都轉運副使改大興少尹。
肅上踈言:「方今用度不足,非但邊兵耗費而已。吏部以常調除漕司僚佐,皆年老資高者為之,類不稱職。臣謂凡軍功、進士諸科、門蔭人,知錢穀利害,能使國用饒足而不傷民者,許上書自言。就擇其可用,授以職事。每五年委吏部通校有無水旱屯兵,視其增耗而黜陟之。自漢武帝用桑弘羊始立榷酤法,民間粟麥歲為酒所耗者十常二三。宜禁天下酒麴,自京師及州郡官務,仍舊不得酤販出城。其縣鎮鄉村,權行停止。」不報。
三年,坐捕蝗不如期,貶川州刺史,削官一階,解職。上御便殿,召左諫議大夫奚籲、翰林待制劉仲誨,祕書少監移剌子敬,訪問古今事。少間,籲從容請曰:「梁肅材可惜,解職太重。」上曰:「卿言是也。」乃除河北東路轉運副使。是時,窩斡亂後。兵食不足,詔肅措置沿邊兵食。移牒肇州、北京、廣寧鹽場,許民以米易鹽,兵民皆得其利。四年,通檢東平、大名兩路戶籍物力,稱其平允。他使者所至皆以苛刻增益為功,百姓訴苦之。朝廷勑諸路以東平、大名通檢為準,於是始定。
七年,父憂去官。起復都水監。河決李固,詔肅視之,還奏「決河水六分,舊河水四分。今障塞決河,復故道為一,再決而南則南京憂,再決而北則山東、河北皆可憂。不若止於李固南築隄,使兩河分流,以殺水勢便」。上從之。
改大理卿。尚輦局本把石抹阿里哥,與釘鉸匠陳外兒,共盜宮中造車銀釘葉。肅以阿里哥監臨,當首坐。他寺官以陳外兒為首,抵死。上曰:「罪疑惟輕,各免死,徒五年,除名。」於時,東京久不治,上自擇肅為同知東京留守事。遷中都都轉運使,轉吏部尚書。上踈論臺諫,其大旨謂「臺官自大夫至監察,諫官自大夫至拾遺,陛下宜親擇,不可委之宰相,恐樹私恩,塞言路也」。上嘉納之。復請奴婢不得服羅,上曰:「近已禁奴婢服明金矣,可漸行之。」肅舉同安主簿高旭,除平陽酒使,肅奏曰:「明君用人,必器使之。旭儒士,優於治民,若使坐列肆,榷酒酤,非所能也。臣愚以為諸道鹽鐵使依舊文武參注,其酒稅使副以右選三差俱最者為之。」上曰:「善。」改刑部尚書。
宋主屢請免立受國書之儀,世宗不從。及大興尹璋為十四年正旦使,宋主使人就館奪其書,而重賂之。璋還,杖一百五十,除名。以肅為宋國詳問使,其書略曰:「盟書所載,止於帝加皇字,免奉表稱臣稱名再拜,量減歲幣,便用舊儀,親接國書。茲禮一定,於今十年。今知歲元國信使到彼,不依禮例引見,輒令迫取於館,姪國禮體當如是耶?往問其詳,宜以誠報。」肅至宋,宋主一一如約,立接國書。肅還,附書謝,其略曰:「姪宋皇帝謹再拜,致書于叔大金應天興祚欽文廣武仁德聖孝皇帝闕下。惟十載遵盟之久,無一毫成約之違,獨顧禮文,宜存折衷。矧辱函封之貺,尚循躬受之儀,旣俯迫于輿情,嘗屢伸于誠請,因歲元之來使,遂商榷以從權。敢勞將命之還,先布鄙悰之懇,自餘專使肅控請祈。」肅還至泗州,先遣都管趙王府長史駝滿蒲馬入奏。世宗大喜,欲以肅為執政,左丞相良弼曰:「梁肅可相,但使宋還即為之,宋人自此輕我矣。」上乃止。
久之,為濟南尹,上踈曰:「刑罰世輕世重,自漢文除肉刑,罪至徒者帶鐐居役,歲滿釋之,家無兼丁者,加杖准徒。今取遼季之法,徒一年者杖一百,是一罪二刑也,刑罰之重,於斯為甚。今太平日久,當用中典,有司猶用重法,臣實痛之。自今徒罪之人,止居作,更不決杖。」不報。
未幾,致仕,起復彰德軍節度使,召拜參知政事。上謂侍臣曰:「梁肅以治入異等,遂至大任,廉吏亦可以勸矣。」肅奏:「漢之羽林,皆通孝經。今之親軍,即漢之羽林也。臣乞每百戶賜孝經一部,使之教讀,庶知臣子之道,其出職也,可知政事。」上曰「善,人之行,莫大於孝,亦由教而後能。」詔與護衛俱賜焉。復上奏曰:「方今斗米三百,人已困餓,以錢難得故也。計天下歲入二千萬貫以上,一歲之用餘千萬。院務坊場及百姓合納錢者,通減數百萬。院務坊場可折納穀帛,折支官兵俸給,使錢布散民間,稍稍易得。」上曰「懸欠院務,許折納,可也。」
肅上踈論生財舒用八事。一曰,罷隨司通事。二曰,罷酒稅司杓欄人。三曰,天水郡王本族已無在者,其餘皆遠族,可罷養濟。四曰,裁減隨司契丹吏員。五曰,罷榷醋,以利與民。六曰,量減鹽價,使私鹽不行,民不犯法。七曰,隨路酒稅許折納諸物。八曰,今歲大稔,乞廣糴粟麥,使錢貨流出。上曰「趙氏養濟一事,乃國家美政,不可罷。其七事,宰相詳議以聞。」上又曰:「朕在位二十餘年,鑒海陵之失,屢有改作,亦不免有繆戾者,卿等悉心奏之。」肅論「正員官被差,權攝官有公罪,及正員還任,皆准去官勿論,往往其人苟且,不事其事。乞于縣令中留十人備差,無差正員官」。上曰「自今權攝有公罪,正員雖還而本職未替者,勿以去官論之。」肅曰:「誠如聖旨。」肅與宰相奏事,旣罷,肅跪而言曰:「四時畋獵,雖古禮,聖人亦以為戒。陛下春秋高,屬時嚴寒,馳騁於山林之間。法宮燕處,亦足怡神,願為宗社自重,天下之福也。」上曰:「朕諸子方壯,使之習武,故時一往爾。」
同知震武軍節度使鄧秉鈞陳言四事,其一言外多闕官,及循資擬注不得人,上以問宰相張汝弼,曰:「循資格行已久,仍舊便。」肅曰:「不然。如亡遼固不足道,其用人之法有仕及四十年無敗事,即與節度使,豈必循資哉。」上曰:「仕四十年已衰老。察其政蹟,善者升之,後政再察之,善又升之,如此可以得人,亦無曠事。」肅曰:「誠如聖訓。」肅論盜賊不息,請無禁兵器。上曰:「所在有兵器,其利害如何?」肅曰:「他路則已,中都一路上農夫聽置之,似乎無害。」上曰:「朕將思之。」
凡使宋者,宋人致禮物,大使金二百兩,銀二千兩,副使半之,幣帛雜物稱是。及推排物力,肅自以身為執政,昔嘗使宋,所得禮物多,當為庶民率先,乃自增物力六十餘貫,論者多之。
二十三年,肅請老,上謂宰臣曰:「梁肅知無不言,正人也。卿等知而不言,朕實鄙之。雖然,肅老矣,宜從其請。」遂再致仕。詔以其子汝翼為閤門祗候。二十八年,薨。謚正憲。
移剌慥本名移敵列,契丹虞呂部人。通契丹、漢字,尚書省辟契丹令史,攝知除,擢右司都事。正隆南伐,兼領契丹、漢字兩司都事。大定二年,除真定少尹,入為侍御史。母憂去官。起復右司員外郎,累官陳州防禦使。左丞相紇石烈良弼致仕,上問誰可代卿者?對曰:「陳州防禦使移剌慥,清幹忠正,臣不及也。」遂召為太府監。改刑部侍郎。
十九年,以按出虎等八猛安,自河南徙置大名、東平之境。還為大理卿,被詔典領更定制條。初,皇統間,參酌隋、唐、遼、宋律令,以為皇統制條。海陵虐法,率意更改,或同罪異罰,或輕重不倫,或共條重出,或虛文贅意,吏不知適從,夤緣舞法。慥取皇統舊制及海陵續降,通類校定,通其窒礙,略其繁碎。有例該而條不載者,用例補之。特闕者用律增之。凡制律不該及疑不能參決者,取旨畫定。凡特旨處分,及權宜條例內有可常行者,收為永格。其餘未可削去者,別為一部。大凡一千一百九十條,為十二卷。書奏,詔頒行之,賜銀幣有差。
頃之,摘徙山東猛安八謀克于河北東路,置之酬斡、青狗兒兩猛安舊居之地,詔無牛耕者買牛給之。攝御史大夫。數月,改御史中丞,兼同修國史,遷刑部尚書,改吏部尚書。尋改大興尹。
駕幸上京,顯宗守國,使人諭之曰:「自大駕東巡,京尹所治甚善。我將有春水之行,當益勤乃事。」還以所獲鵝鴨賜之。有疾在告,遣官醫診視。復為刑部尚書。上還自上京,以為西京留守,改臨洮尹,卒。
移剌子敬字同文,本名屋骨朶魯,遼五院人。曾祖霸哥,同平章事。父拔魯,准備任使官。都統杲克中京,遼主西走,留拔魯督輜重,已而輜重被掠,拔魯乃自髡,逃于山林。
子敬讀書好學,皇統間,特進移剌固修遼史,辟為掾屬,遼史成,除同知遼州事。舊本廳自有占地,歲入數百貫,州官歲取其課,地主以為例,未嘗請辯。子敬曰:「已有公田,何為更取民田」,竟不取。秩滿,郡人請留于行臺省,不許。天德三年,入為翰林修撰,遷禮部郎中。
正隆元年,諸將巡邊,詔子敬監戰,軍帥以戰獲分將士,亦以遺子敬,子敬不受。及還,入見,海陵謂之曰:「汝家貧而不苟得,不受俘獲,朕甚嘉之。」凡同行官僚所取者,皆沒入于官。其後詔子敬宴賜諸部,諭之曰:「凡受進,例遣宰臣,以汝前能稱職,故特命汝。」使還,遷翰林待制。
大定二年,以待制同修國史。是時,窩斡餘黨散居諸猛安謀克中,詔子敬往撫之,仍宣諭猛安謀克,及州縣漢人,無以前時用兵相殺傷,挾怨輒害契丹人。使還,改秘書少監,兼修起居注,修史如故。詔曰:「以汝博通古今,故以命汝。」常召入講論古今及時政利害,或至夜半。子敬有良馬,平章政事完顏元宜索之,子敬以元宜為相也,不與。至是,元宜乞致仕,罷為東京,子敬乃以此馬贐行,識者韙之。
是時,僕散忠義伐宋,宋請和,而書式、疆界未定。子敬與祕書少監石抹頤、修起居注張汝弼侍便殿,上曰:「宋主求成,反覆無信,喜為夸大。」子敬對曰:「宋人自來浮辭相欺,來書言海陵敗于采石,大軍北歸,按兵不襲,俾全師而還。海陵未嘗敗于采石,其譎詐多此類也。回書宜言往者大軍若令渡江,宋國境土,必為我有。」上曰:「彼以詭詐,我以誠實,但當以理折之。」遷右諫議大夫,起居注如故。
上幸西京,州縣官入見,猛安謀克不得隨班。子敬奏軍民一體,合令猛安謀克隨班入見,上嘉納之,於是責讓宣徽院。及端午朝會,詔依子敬奏行之。子敬言山後禁獵地太廣,有妨百姓耕墾,上用其言,遂以四外獵地與民。遷祕書監,諫議、起居如故。
子敬舉同知宣徽院事移剌神獨斡、兵部侍郎移剌按荅,太子少詹事烏古論三合自代,上不許。子敬與同簽宣徽院事移剌神獨斡侍,上曰:「亡遼不忘舊俗,朕以為是。海陵習學漢人風俗,是忘本也。若依國家舊風,四境可以無虞,此長久之計也。」世宗將如涼陘,子敬與右補闕粘割斡特剌、左拾遺楊伯仁奏曰:「車駕至曷里滸,西北招討司囿於行宮之內地矣。乞遷之於界上,以屏蔽環衛。」上曰:「善。」詔尚書省曰:「招討斜里虎可徙界上,治蕃部事。都監撒八仍於燕子城治猛安謀克事。」
上與侍臣論古之人君賢否,子敬奏曰:「陛下凡與宰臣謀議,不可不令史官知之。」上曰:「卿言是也。」轉簽書樞密院事,同修國史,出為河中尹,請老。河中地熱,上恐子敬不耐暑,改興中尹。子敬女自懿州來興中省謁,遇盜途中,剽掠其行李且盡,旣而還之,謝曰:「我輩初不知為府尹家也,尹有德于民,尚忍侵犯邪。」徙咸平、廣寧尹。二十一年,致仕,卒于家,年七十一。子敬嘗使宋,及受諸部進貢,所受禮物,皆散之親舊。及卒,家無餘財,其子質宅以營葬事。
贊曰:金制,尚書令、左右丞相、平章政事,是謂宰相。左右丞、參知政事,是謂執政。大抵因唐官而稍異焉,因革不同,無足疑者。書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又曰:「元首叢脞哉,股肱惰哉,萬事隳哉。」宰相、執政,豈異道邪。蘇保衡、翟永固、魏子平、孟浩、梁肅皆當時之賢執政也。移剌慥、子敬有其才,適其時,而位不及者,亦命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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