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夫論】卷8思賢詩解2君上治世不得真賢譬猶治疾不得真藥

【潛夫論】卷8思賢詩解2君上治世不得真賢譬猶治疾不得真藥

題文詩：

上醫醫國,下醫醫疾.人治國固,治身之象.

疾者身病,亂者國病.身之病也,待醫而愈,

國之亂必,待賢而治.治身也有,黃帝之術,

治世亦有,孔子之經.然病不愈,亂不治者,

其非針石,之法誤而,五經言誣,因用之者,

乃非其人.苟非其人,則規不圓,而矩不方,

繩不直而,准不平也,鑽木燧而,不得火也;

動橐鼓石,而不下金;驅馬也不,可以追速;

進舟也不,可以涉水.凡此八者,天之張道,

有形見物,苟非其人,猶尚無功,況懷道術,

以撫民氓,乘六龍御,天心者哉?夫治世也,

不得真賢,譬猶治疾,不得真藥.治疾當得,

真人參也,非蘿菔根;治疾當得,麥門冬也,

非烝穬麥.己不識真,合而服之,病以侵劇,

不自知其,為人所欺.乃反謂之,方不誠而,

藥皆無益,於療病也,因棄後藥,而弗敢飲,

更求巫覡,雖死可也.人君求賢,下應上以,

鄙之與枉,不舉以直.己不引真,受猥官之,

國以侵亂,上不自知,為下所欺.乃反謂之,

經不信而,賢皆無益,於救亂也,因廢真賢,

不復求進,更任俗吏,雖可滅亡.三代下皆,

​以烝穬麥,蘿菔合藥,國病日痁,而遂死也.
【原文】

上醫醫國，其次下醫醫疾〔1〕。夫人治國，固治身之象〔2〕。疾者身之病，亂者國之病也。身之病待醫而愈，國之亂待賢而治。〔3〕治身有黃帝之術〔4〕，治世有孔子之經〔5〕。然病不愈而亂不治者，非〔6〕針石之法誤〔7〕，而五經之言誣也，乃因〔8〕之者非其人。苟非其人〔9〕，則規不圓而矩不方，繩不直而准不平〔10〕，鑽燧不得火〔11〕，鼓石不下金〔12〕，驅馬不可以追速，進舟不可以涉水也〔13〕。凡此八者，天之張道〔14〕，有形見物，苟非其人，猶尚無功，則又況乎懷道術以撫民氓，乘六龍以御天心者哉〔15〕？

【注釋】

〔1〕『下醫』二字衍。晉語：「醫和曰：『上醫醫國，其次疾人。』」○鐸按：晉語『人』字衍，『醫』字蒙上省。此文『醫』字不省。
〔2〕呂氏春秋審分覽云：『夫治身與治國，一理之術也。』後漢書崔駰後實傳政論云：『為國之法，有似理身。』
〔3〕韓詩外傳三：『傳曰：太平之時，無喑、聾、跛、眇、尪蹇、侏儒、短折，父不哭子，兄不哭弟，道無襁負之遺育，然各以其序終者，賢醫之用也。故安止平正。除疾之道無他焉，用賢而已矣。』
〔4〕漢書藝文志：『醫經：黃帝內經十八卷，外經三十七卷。』
〔5〕白虎通五經篇云：『孔子定五經，以行其道。』
〔6〕『非』舊作『唯』。
〔7〕『針石』治要作『灸針』。素問血氣形志篇云：『形樂志苦，病生於脈，治之以灸刺。形苦志樂，病生於肉，治之以針石。』八正神明論：『凡刺之法，必候日月星辰四時八正之氣。氣定乃刺之。』
〔8〕『因』疑『用』。
〔9〕易繫辭下傳云：『苟非其人，道不虛行。』
〔10〕呂氏春秋分職篇云：『為圓必以規，為方必以矩，為平直必以準繩。』
〔11〕說文云：『●，陽●也。』論語云：『鑽燧改火。』『燧』與『●』同。○鐸按：禮記內則鄭注所謂『木燧』是也。
〔12〕論衡量知篇云：『銅錫未采，在眾石之間。工師鑿掘，爐橐鑄鑠乃成器。未更鑄橐，名曰積石。積石與彼路畔之瓦、山間之礫一實也。』昭廿九年左傳云：『遂賦晉國一鼓鐵，以鑄刑鼎』，杜註：『令晉國各出功力，共鼓石為鐵』，疏云：『冶石為鐵。用橐扇火，動橐謂之鼓。』

〔13〕『驅馬』、『進舟』舊作『金馬』、『土舟』，據治要改。鑽、鼓，驅、進同類。○鐸按：驅馬、進舟並行之疾者，不得其人而用之，則不可追速涉水，作金馬、土舟，則非其指。治要是也。
〔14〕『張』謂『張着』。漢書王莽傳云：『事勢張見。』○鐸按：張、章同音，而義亦近，周語：『其飾彌章』，韋註：『章，着也。』
〔15〕易干彖曰：『時乘六龍以御天。』
【原文】

夫治世不得真賢，譬猶治疾不得真藥也〔1〕。治疾當得〔2〕真人參〔3〕，反得支羅服〔4〕；當得麥門冬，反得烝穬麥〔5〕。己而不識真〔6〕，合而服之〔7〕，病以侵劇〔8〕，不自知為人所欺也。乃反謂方不誠而藥皆無益於療病〔9〕，因棄後藥而弗敢飲〔10〕，而便〔11〕求巫覡者，雖死可也〔12〕。人君求賢，下應以鄙，與直不以枉。己不引真，受猥官之〔13〕，國以侵亂，不自知為下所欺也。乃反謂經不信而賢皆無益於救亂，因廢真賢不復求進〔14〕，更任俗吏〔15〕，雖滅亡可也〔16〕。三代以下，皆以支羅服、烝穬麥合藥，病日痁而遂死也〔17〕。
【注釋】
〔1〕『真藥』舊作『良醫』，據治要、意林改。御覽數引並同。○鐸按：『治世』御覽數引作『理世』，避唐諱改。
〔2〕『得』字舊脫，據何本補。○鐸按：御覽七三九、九九一引並有『得』字。
〔3〕說文云：『■，人■，藥艸，出上黨。』『參』為『■』之借。
〔4〕意林及御覽七百卅九、九百九十一『羅服』字皆從艹作，無『支』字。御覽九百八十引正論云：『理世不得真賢，猶治病無真藥。當用人參，反得蘿菔根。』『支蘿菔』即『蘿菔根』也。
〔5〕『得』字舊脫，據御覽七百卅九補。『穬』舊作『橫』，按證類本草六引陶隱居云：『根似穬麥，故名麥門冬。』今據改，下同。
〔6〕王先生云：「『而』字衍。」繼培按：『而』字非衍，勸將篇云：『己而不能以稱明詔』，是其例。○鐸按：汪說是也。而、乃古同聲而通用。史記淮陰侯傳：『相君之背，貴乃不可言。』漢書蒯通傳『乃』作『而』，是其證。說見經傳釋詞。

〔7〕墨子非攻中篇云：『今有醫於此，和合其祝藥之於天下之有病者而藥之。』周禮：『疾，醫以五味、五穀、五藥養其病』，鄭註：『其治合之齊，則存乎神農、子儀之術雲。』釋文：『合，如字，又音合。』
〔8〕說文云：『侵：漸進也。』漢書哀帝紀贊云：『即位痿痹，末年寢劇。』王莽傳云：『太師王舜，自莽篡位後，病痿寢劇死。』顏師古注並云：『寢，漸也。』寢、侵義通。史丹傳云：『上疾稍侵』，師古註：『稍侵，言漸篤也。』又云：「上因納謂丹曰：『吾病寢加。』」師古註：『寢，漸也。』藝文志論醫經云：『拙者失理，以愈為劇。』揚雄傳註：「鄭氏云：『劇，甚也。』」
〔9〕舊脫『療』字，據御覽七百卅九補。說文云：『●，治也。或從?作療。』
〔10〕『而弗敢飲』御覽作『弗敢復飲』。
〔11〕『便』御覽作『更』。○鐸按：下文『更任俗吏』，則作『更』是。
〔12〕楚語云：『民之精爽不攜貳者，則明神降之。在男曰覡，在女曰巫。』史記扁鵲傳云：『信巫不信醫，六不治也。』素問五藏別論云：『拘於鬼神者，不可與言至德；惡於針石者，不可與言至巧。病不許治者，病必不治。』新語資質篇云：『衛人有病將死者，扁鵲至其家，欲為治之。病者之父退而不用，乃使靈巫求福請合，對扁鵲而祝。病者卒死，靈巫不能治也。』
〔13〕『與真』以下文有脫誤。王先生云：『大意言人君求賢與直，下應以鄙與枉，己不識真，猥受官之耳。傎倒脫誤，遂不可讀。』繼培按：此即漢書董仲舒傳所云『賢不肖渾殽，未得其真』也。○俞樾云：「『與』讀為『舉』，古字通用。周官師氏職：『王舉則從』，故書『舉』為『與』，是其證也。『與直』即『舉直』也。『不』字乃『下』字之誤，『以』字上又脫『應』字，當作『與直，下應以枉』，與上句『求賢，下應以鄙』相對成義。」又云：「『引』字乃『別』字之誤。『己不別真，受猥官之』，與上文說治疾曰『己不識真，合而服之』文義一律。『受猥官之』四字亦疑有誤，但莫可訂正耳。」○鐸按：『受』當為『授』，與下文『不量其材而受之官』誤同。『偎』即『偎諸侯』，續漢書百官志：『舊列侯奉朝請在長安者，位次三公。中興以來，唯以功德賜位特直者，次車騎將軍；賜位朝廷侯，次五校尉；賜位侍祠侯，次大夫。其餘以肺腑及公主子孫奉祠墓於京都者，亦隨時見會，位在博士、議郎下。』劉昭注引胡廣制度曰：『是為偎諸侯。』字亦作『隈』，後漢書鄧禹傳章懷注引漢官儀云：『其次下土小國侯，以肺腑親、公主子孫奉墳墓於京師，亦隨時朝見，是為隈諸侯者也。』劉攽曰：「『隈』當作『偎』，事在獨斷。」賈子制不定篇：『特賴其尚幼倫、猥之數也。』（建本作『倫暖』，潭本作『倫●』，『倫』字不誤。盧本作『偷猥』，『猥』字不誤）洪頤■讀書叢錄謂漢官儀有隈諸侯，『猥』與『隈』同。唐仁壽亦云：『倫、猥即謂倫侯及猥諸侯。』孫詒讓札移七破例引之，嘆其至確，而劉師培賈子新書斠補亦引續漢志以證之。然則此文『受猥官之』，正謂授猥諸侯而官之。下文云：『皇后兄弟，主婿外孫，年雖童妙，未脫桎梏，由藉此官職，功不加民，澤不被下，而取侯。』即承此文而申述之，是其明證矣。
〔14〕呂氏春秋疑似篇云：『惑於似士者，而失於真士。』
〔15〕以上文例之，當作『而更任俗吏者』。漢書賈誼傳云：『移風易俗，使天下回心而鄉道，類非俗吏之所能為也。』
〔16〕管子八觀篇云：『離本國，徙都邑，亡也。有者異姓，滅也。』
〔17〕小爾雅廣名云：『疾甚謂之阽。』『痁』與『阽』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