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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回 许褚裸衣斗马超 曹操抹书间韩遂

三国演义作者:罗贯中发布:一叶知秋

2020-5-21 22:38

却说当夜两兵混战,直到天明,各自收兵。马超屯兵渭口,日夜分兵,前后攻击。曹操在渭河内将船筏锁链作浮桥三条,接连南岸。曹仁引军夹河立寨,将粮草车辆穿连,以为屏障。马超闻之,教军士各挟草一束,带着火种,与韩遂引军并力杀到寨前,堆积草把,放起烈火。操兵抵敌不住,弃寨而走,车乘、浮桥尽被烧毁。西凉兵大胜,截住渭河。曹操立不起营寨,心中忧惧。荀攸曰:『可取渭河沙土筑起土城,可以坚守。』操拨三万军担土筑城。马超又差庞德、马岱各引五百马军,往来冲突;更兼沙土不实,筑起便倒:操无计可施。

时当九月尽,天气暴冷,彤云密布,连日不开。曹操在寨中纳闷,忽人报曰:『有一老人来见丞相,欲陈说方略。』操请入,见其人鹤骨松姿1,形貌苍古。问之,乃京兆人也,隐居终南山,姓娄名子伯,道号梦梅居士。操以客礼待之。子伯曰:『丞相欲跨渭安营久矣,今何不乘时筑之?』操曰:『沙土之地,筑垒不成。隐士有何良策赐教?』子伯曰:『丞相用兵如神,岂不知天时乎?连日阴云布合,朔风一起,必大冻矣。风起之后,驱兵士运土泼水,比及天明,土城已就。』操大悟,厚赏子伯。子伯不受而去。是夜北风大作。操尽驱兵士担土泼水。为无盛水之具,作缣囊盛水浇之2,随筑随冻。比及天明,沙水冻紧,土城已筑完。

细作报知马超。超领兵观之,大惊,疑有神助。次日,集大军鸣鼓而进。操自乘马出营,止有许褚一人随后。操扬鞭大呼曰:『孟德单骑至此,请马超出来答话。』超乘马挺枪而出。操曰:『汝欺我营寨不成,今一夜天已筑就,汝何不早降?』马超大怒,意欲突前擒之,见操背后一人睁圆怪眼,手提钢刀,勒马而立。超疑是许褚,乃扬鞭问曰:『闻汝军中有虎侯,安在哉?』许褚提刀大叫曰:『吾即谯郡许褚也。』目射神光,威风抖擞。超不敢动,乃勒马回。操亦引许褚回寨。两军观之,无不骇然。操谓诸将曰:『贼亦知仲康乃虎侯也。』自此军中皆称褚为虎侯。许褚曰:『某来日必擒马超。』操曰:『马超英勇,不可轻敌。』褚曰:『某誓与死战。』即使人下战书,说虎侯单搦马超来日决战。超接书大怒曰:『何敢如此相欺耶!』即批:『次日誓杀虎痴。』

次日,两军出营布成阵势。超分庞德为左翼,马岱为右翼,韩遂押中军。超挺枪纵马,立于阵前,高叫:『虎痴快出!』曹操在门旗下回顾众将曰:『马超不减吕布之勇。』言未绝,许褚拍马舞刀而出;马超挺枪接战。斗了一百馀合,胜负不分。马匹困乏,各回军中,换了马匹,又出阵前。又斗一百馀合,不分胜负。许褚性起,飞回阵中,卸了盔甲,浑身筋突,赤体提刀,翻身上马,来与马超决战。两军大骇。两个又斗到三十馀合,褚奋威举刀便砍马超。超闪过,一枪望褚心窝刺来。褚弃刀,将枪挟住。两个在马上夺枪,许诸力大,一声响,拗断枪杆,各拿半节在马上乱打。操恐褚有失,遂令夏侯渊、曹洪两将齐出夹攻。庞德、马岱见操将齐出,麾两翼铁骑,横冲直撞,混杀将来。操兵大乱,许褚臂中两箭,诸将慌退入寨。马超直杀到壕边,操兵折伤大半。操令坚闭休出。马超回至渭口,谓韩遂曰:『吾见恶战者,莫如许褚,真虎痴也!』

却说曹操料马超可以计破,乃密令徐晃、朱灵尽渡河西结营,前后夹攻。一日,操于城上见马超引数百骑,直临寨前,往来如飞。操观良久,掷兜鍪于地曰:『马儿不死,吾无葬地矣!』夏侯渊听了,心中气忿,厉声曰:『吾宁死于此地,誓灭马贼!』遂引本部千馀人,大开寨门,直赶去。操急止不住,恐其有失,慌自上马前来接应。马超见曹兵至,乃将前军作后队,后队作先锋,一字儿摆开。夏侯渊到,马超接往厮杀。超于乱军中遥见曹操,就撇了夏侯渊,直取曹操。操大惊,拨马而走,曹兵大乱。

正追之际,忽报操有一军,已在河西下了营寨。超大惊,无心追赶,急收军回寨,与韩遂商议,言:『操兵乘虚已渡河西,吾军前后受敌,如之奈何?』部将李堪曰:『不如割地请和,两家且各罢兵,捱过冬天,到春暖别作计议。』韩遂曰:『李堪之言最善,可从之。』超犹豫未决。杨秋、侯选皆劝求和。于是韩遂遣杨秋为使,直往操寨下书,言割地请和之事。操曰:『汝且回寨,吾来日使人回报。』杨秋辞去。

贾诩入见操曰:『丞相主意若何?』操曰:『公所见若何?』诩曰:『兵不厌诈,可伪许之。然后用反间计,令韩、马相疑,则一鼓可破也。』操抚掌大喜曰:『天下高见,多有相合。文和之谋,正吾心中之事也。』于是遣人回书,言:『待我徐徐退兵,还汝河西之地。』一面教搭起浮桥,作退军之意。马超得书,谓韩遂曰:『曹操虽然许和,奸雄难测。倘不准备,反受其制。超与叔父轮流调兵:今日叔向操,超向徐晃;明日超向操,叔向徐晃。分头提备,以防其诈。』韩遂依计而行。

早有人报知曹操。操顾贾诩曰:『吾事济矣。』问:『来日是谁合向我这边?』人报曰:『韩遂。』次日,操引众将出营,左右围绕,操独显一骑于中央。韩遂部卒多有不识操者,出阵观看。操高叫曰:『汝诸军欲观曹公耶?吾亦犹人也,非有四目两口,但多智谋耳。』诸军皆有惧色。操使人过阵谓韩遂曰:『丞相谨请韩将军会话3。』韩遂即出阵,见操并无甲仗,亦弃衣甲,轻服匹马而出4。二人马头相交,各按辔对语。操曰:『吾与将军之父同举孝廉,吾尝以叔事之。吾亦与公同登仕路5,不觉有年矣。将军今年妙龄几何?』韩遂答曰:『四十岁矣。』操曰:『往日在京师皆青春年少,何期又中旬矣6。安得天下清平共乐耶?』只把旧事细说,并不提起军情,说罢大笑。相谈有一个时辰,方回马而别,各自归寨。

早有人将此事报知马超。超忙来问韩遂曰:『今日曹操阵前所言何事?』遂曰:『只诉京师旧事耳。』超曰:『安得不言军务乎?』遂曰:『曹操不言,吾何独言之?』超心甚疑,不言而退。

却说曹操回寨,谓贾诩曰:『公知吾阵前对语之意否?』诩曰:『此意虽妙,尚未足间二人。某有一策,令韩、马自相仇杀。』操问其计,贾诩曰:『马超乃一勇之夫,不识机密。丞相亲笔作一书,单与韩遂,中间朦胧字样7,于要害处,自行涂抹改易,然后封送与韩遂,故意使马超知之。超必索书来看,若看见上面要紧去处尽皆改抹,只猜是韩遂恐超知甚机密事,自行改抹,正合着单骑会语之疑,疑则必生乱。我更暗结韩遂部下诸将,使互相离间,超可图矣。』操曰:『此计甚妙。』随写书一封,将紧要处尽皆改抹,然后实封8,故意多遣从人送过寨去,下了书自回。

果然有人报知马超。超心愈疑,径来韩遂处索书看。韩遂将书与超。超见上面有改抹字样,问遂曰:『书上如何都改抹糊涂?』遂曰:『原书如此,不知何故。』超曰:『岂有以草稿送与人耶?必是叔父怕我知了详细,先改抹了。』遂曰:『莫非曹操错将草稿误封来了?』超曰:『吾又不信。曹操是精细之人,岂有差错?吾与叔父并力杀贼,奈何忽生异心?』遂曰:『汝若不信吾心,来日吾在阵前赚操说话,汝从阵内突出,一枪刺杀便了。』超曰:『若如此,方见叔父真心。』两人约定。

次日,韩遂引侯选、李堪、梁兴、马玩、杨秋五将出阵,马超藏在门影里。韩遂使人到操寨前高叫:『韩将军请丞相攀话。』操乃令曹洪引数十骑,径出阵前与韩遂相见。马离数步,洪马上欠身言曰:『夜来丞相拜意将军之言,切莫有误。』言讫便回马。超听得大怒,挺枪骤马,便刺韩遂。五将拦住,劝解回寨。遂曰:『贤侄休疑,我无歹心。』马超那里肯信,恨怨而去。

韩遂与五将商议曰:『这事如何解释?』杨秋曰:『马超倚仗武勇,常有欺凌主公之心,便胜得曹操,怎肯相让?以某愚见,不如暗投曹公,他日不失封侯之位。』遂曰:『吾与马腾结为兄弟,安忍背之?』杨秋曰:『事已至此,不得不然。』遂曰:『谁可以通消息?』杨秋曰:『某愿往。』遂乃写密书,遣杨秋径来操寨,说投降之事。操大喜,许封韩遂为西凉侯、杨秋为西凉太守,其馀皆有官爵。约定放火为号,共谋马超。杨秋拜辞,回见韩遂,备言其事:『约定今夜放火,里应外合。』遂大喜,就令军士于中军帐后堆积干柴,五将各悬刀剑听候。韩遂商议,欲设宴赚请马超,就席图之,犹豫未去。

不想马超早已探知备细,便带亲随数人,仗剑先行,令庞德、马岱为后应。超潜步入韩遂帐中,只见五将与韩遂密语,只听得杨秋口中说道:『事不宜迟,可速行之。』超大怒,挥剑直入,大喝曰:『群贼焉敢谋害我!』众皆大惊。超一剑望韩遂面门剁去,遂慌以手迎之,左手早被砍落。五将挥刀齐出。超纵步出帐外,五将围绕混杀。超独挥宝剑,力敌五将。剑光明处,鲜血溅飞,砍翻马玩,剁倒梁兴,三将各自逃生。超复入帐中来杀韩遂时,已被左右救去。帐后一把火起,各寨兵皆动。超连忙上马,庞德、马岱亦至,互相混战。超领军杀出时,操兵四至:前有许褚,后有徐晃,左有夏侯渊,右有曹洪。西凉之兵,自相并杀。

超不见了庞德、马岱,乃引百馀骑,截于渭桥之上。天色微明,只见李堪领一军从桥下过,超挺枪纵马逐之。李堪拖枪而走。恰好于禁从马超背后赶来,禁开弓射马超。超听得背后弦响,急闪过,却射中前面李堪,落马而死。超回马来杀于禁,禁拍马走了。超回桥上住扎。操兵前后大至,虎卫军当先,乱箭夹射马超。超以枪拨之,矢皆纷纷落地。超令从骑往来突杀,争奈曹兵围裹坚厚,不能冲出。超于桥上大喝一声,杀入河北,从骑皆被截断。超独在阵中冲突,却被暗弩射倒坐下马,马超堕于地上,操军逼合。正在危急,忽西北角上一彪军杀来,乃庞德、马岱也。二人救了马超,将军中战马与马超骑了,翻身杀条血路,望西北而走。

曹操闻马超走脱,传令诸将:『无分晓夜,务要赶到马儿。如得首级者,千金赏,万户侯;生获者,封大将军。』众将得令,各要争功,迤逦追袭。马超顾不得人马困乏,只顾奔走。从骑渐渐皆散。步兵走不上者,多被擒去。止剩得三十馀骑,与庞德、马岱望陇西临洮而去。

曹操亲自追至安定,知马超去远,方收兵回长安。众将毕集,韩遂已无左手,做了残疾之人。操教就于长安歇马,授西凉侯之职。杨秋、侯选皆封列侯,令守渭口。下令班师回许都。凉州参军杨阜,字义山,径来长安见操。操问之,杨阜曰:『马超有吕布之勇,深得羌人之心。今丞相若不乘势剿绝,他日养成气力,陇上诸郡,非复国家之有也。望丞相且休回兵。』操曰:『吾本欲留兵征之,奈中原多事,南方未定,不可久留。君当为孤保之。』阜领诺,又保荐韦康为凉州刺史,同领兵屯冀城,以防马超。阜临行,请于操曰:『长安必留重兵以为后援。』操曰:『吾已定下,汝但放心。』阜辞而去。

众将皆问曰:『初贼据潼关,渭北道缺,丞相不从河东击冯翊,而反守潼关,迁延日久,而后北渡,立营固守,何也?』操曰:『初贼守潼关,若吾初到,便取河东,贼必以各寨分守诸渡口,则河西不可渡矣。吾故盛兵皆聚于潼关前,使贼尽南守,而河西不准备,故徐晃、朱灵得渡也。吾然后引兵北渡,连车树栅为甬道,筑冰城,欲贼知吾弱,以骄其心,使不准备。吾乃巧用反间,畜士卒之力9,一旦击破之。正所谓「疾雷不及掩耳」10。兵之变化,固非一道也。』众将又请问曰:『丞相每闻贼加兵添众,则有喜色,何也?』操曰:『关中边远,若群贼各依险阻,征之非一二年不可平复;今皆来聚一处,其众虽多,人心不一,易于离间,一举可灭:吾故喜也。』众将拜曰:『丞相神谋,众不及也。』操曰:『亦赖汝众文武之力。』遂重赏诸军。留夏侯渊屯兵长安,所得降兵,分拨各部。夏侯渊保举冯翊高陵人,姓张名既,字德容,为京兆尹,与渊同守长安。

操班师回都。献帝排銮驾出郭迎接,诏操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如汉相萧何故事。自此威震中外。

这消息播入汉中,早惊动了汉宁太守张鲁。原来张鲁乃沛国丰人。其祖张陵,在西川鹄鸣山中造作道书以惑人,人皆敬之。陵死之后,其子张衡行之。百姓但有学道者,助米五斗,世号『米贼』。张衡死,张鲁行之。鲁在汉中,自号为『师君』。其来学道者,皆号为『鬼卒』;为首者,号为『祭酒』;领众多者,号为『治头大祭酒』。务以诚信为主,不许欺诈。如有病者,即设坛,使病人居于静室之中,自思己过,当面陈首11,然后为之祈祷。主祈祷之事者,号为『奸令祭酒』。祈祷之法:书病人姓名,说服罪之意,作文三通12,名为『三官手书』:一通放于山顶以奏天,一通埋于地以奏地,一通沉于水以申水官。如此之后,但病痊可,将米五斗为谢。又盖义舍,舍内饭米、柴火、肉食齐备,许过往人量食多少,自取而食,多取者受天诛。境内有犯法者,必恕三次;不改者,然后施刑。所在并无官长,尽属祭酒所管。如此雄据汉中之地已三十年。国家以为地远不能征伐,就命鲁为镇南中郎将,领汉宁太守,通进贡而已。

当年闻操破西凉之众,威震天下,乃聚众商议曰:『西凉马腾遭戮,马超新败,曹操必将侵我汉中。我欲自称汉宁王,督兵拒曹操,诸君以为何如?』阎圃曰:『汉川之民,户出十万馀众,财富粮足13,四面险固。今马超新败,西凉之民从子午谷奔入汉中者,不下数万。愚意益州刘璋昏弱,不如先取西川四十一州为本,然后称王未迟。』张鲁大喜,遂与弟张卫商议起兵。早有细作报入川中。

却说益州刘璋,字季玉,即刘焉之子,汉鲁恭王之后。章帝元和中,徙封竟陵,支庶因居于此14。后焉官至益州牧,兴平元年患病疽而死15,州大吏赵韪等共保璋为益州牧。璋曾杀张鲁母及弟,因此有仇。璋使庞羲为巴西太守,以拒张鲁。时庞羲探知张鲁欲兴兵取川,急报知刘璋。璋平生懦弱,闻得此信,心中大忧,急聚众官商议。忽一人昂然而出曰:『主公放心。某虽不才,凭三寸不烂之舌,使张鲁不敢正眼来觑西川。』正是:

只因蜀地谋臣进,致引荆州豪杰来16

未知此人是谁,且看下文分解。


1鹤骨松姿——鹤骨:形容人气质清奇。松姿:形容人仪表苍劲。『鹤骨松姿』或本『鹤骨松貌』,出自唐·蒋防【连州静福山廖先生碑铭序】见【全唐文】卷七一九:『先生之家,红霞丹景之家矣。至若鹤骨松貌,泉淳谷虚,寓形人间,天地无累。』意谓清奇如鹤的气质,苍劲似松的仪表。形容老年人气度不凡,体格强健。

2ji ān兼囊——用细绢做的口袋。

3会话——一块儿说话,对话。

4轻服——即便服。便服较铠甲轻,故称。

5同登仕路——同时出仕,一起做官。登:指官员被登录在花名册上。

6中旬——这里指中年。

7朦胧字样——故意把字写得不清楚。

8实封——密封,严密封口。

9畜——通『蓄』。积聚之意。

10疾雷不及掩耳——疾雷:急遽而猛烈的暴雷。不及:来不及。掩:遮掩,掩护,捂住。『疾雷不及掩耳』出自【六韬·龙韬·军势】:『兵之害,犹豫最大;兵之灾,莫大于狐疑。善战者见利不失,遇时不疑;失利后时,反受其殃。故智者从之而不释,巧者一决而不犹豫。是以疾雷不及掩耳,迅电不及瞬目,起之若惊,用之若狂,当之者破,近之者亡,孰能御之!』意谓犹如急遽而猛烈的暴雷使人来不及捂住耳朵。比喻对敌人发动突然攻击,使其来不及防备。

11陈首——自己供认所犯过错或罪行。

12通——量词。封,篇。

13财富——财产丰富。

14支庶——本指嫡子以外的旁支,引申为子孙后代。

15jū居——中医病名。指无名毒疮。【灵枢经·痈疽】:『热气淳盛,下陷肌肤,筋髄枯,内连五脏,血气竭,当其痈下,筋骨良肉皆无馀,故命曰疽。』

16荆州豪杰——指暂住荆州的刘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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