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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研究] 【詞論】作者小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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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月 發表於 2012-5-8 10:53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 鄧子勉

  【詞論】是一篇重要的詞集文獻,關於其作者,至今仍存有爭議。此文最早見於宋胡仔的【苕溪漁隱叢話•後集】卷三十三,題作李易安云云,【詞論】一名是今人所加。李清照,號易安居士,生活於南北宋之交,是著名的女詞人。胡仔引文並未確指李易安就是李清照,從現存文獻來看,明確指出【詞論】為李清照的言論是宋以後的事。明以前,【詞論】並未引起學人多少注意,入清後,談及【詞論】的言論漸漸多了起來,並且多數以為是李清照之言。此文是否確為李清照所撰,現代學術界多持有歧議,一則認為是李清照所言,只是存在早年之作和晚年之作的爭論;一則認為【詞論】所言與李清照生活的時代及其詞作等比照,存在不少矛盾,認為非李清照所作,或是偽托。近閱元人陳世隆【宋詩拾遺】卷十一云:『李格非,字文叔,濟南人,自號易安居士。』知李格非也號易安,李清照為格非女,據此,【詞論】也有可能是李格非的言論。
  陳世隆,字彥高,著有【北軒筆記】,書前有陳氏小傳,云:『詩文集不傳,唯【宋詩補遺】八卷,【北軒筆記】一卷,彥博館主人陶氏有其抄本雲。』按:今存有【兩宋名賢小集】,為抄本,題陳思輯,陳世隆補,此書薈萃兩宋詩人小集二百四十種,兩宋詩人作品多賴此以存,【宋詩拾遺】或針對此書而言,【宋詩補遺】或即【宋詩拾遺】,只是卷數不同,當是傳抄歧出。南京圖書館所藏【宋詩拾遺】為舊抄本,凡二十三卷,為海內孤本。收兩宋詩人七百八十六人,詩一千四百七十七首,多為一二首,也有達十餘首者。其中多人作品僅見於此,特別是一些小傳中有關作家的行跡,為他書所不載,文獻價值頗高。陳氏以藏書名世,涉獵廣,其雲李格非號易安居士,自有其資料來源。易安之號本身就源於室齋名(如李清照【上樞密韓腚惺】、【打馬圖序】、【金石錄後序】等文均有『易安室』之稱),這個室齋名疑最初為李格非所用,後其女李清照用之,並作為自己的別號。應該說,【詞論】一文從內容觀點、行文風格等方面涉及到的諸種問題,與李清照有矛盾處頗多,而與李格非卻多有相通之處。
  
  一、行文風格
  
  【詞論】在行文風格方面,與李格非有相通處。李格非詩文集今不存,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卷八於李氏【洛陽名園記】就有『未嘗見全集也』云云,知其詩文集南宋時已罕見,但有零星的詩、文散見於宋人載籍中。
  宋釋惠洪【冷齋夜話】卷三和彭乘【墨客揮犀】卷八等均稱『李格非善論文章』,張邦基【墨莊漫錄】卷六云:『李文叔嘗有【雜書】,論左、馬、班、范、韓之才云:司馬遷之視左丘明,如麗倡黠婦長歌緩舞,間以諧笑,傾蓋立至,亦可喜矣。然而不如絕代之女,方且卻鉛黛、曳縞、施帷幄,裴徊微吟於高堂之上,使淫夫穴隙而見之,雖失氣疾歸,不食以死,而終不敢意其一啟齒而笑也。班固之視馬遷,如韓、魏之壯馬,短鬣大腹,服千鈞之重,以策隨之,日夜不休,則亦無所不至矣。而曾不如馬要之馬,方且脫驤逸駕,驕嘶顧影,俄而縱轡一騁,千里即至也。范曄之視班固,如勤師勞政,手胝簿版,口倦呼叱,毛舉縷詰,自以為工,不可復加,而僅足為治,曾不如威健之吏,不動聲色,提一二綱目,群吏為之趨走,而境內晏然也。韓愈之視班固,如千室之邑,百家之聚,有儒生崛起於蓬蓽之下,詩書傳記,鏘鏘常欲鳴於齒頰間。忽遇夫奕世公卿、不學無術之子弟,乘高車、從虎士而至,雖顧其左右,偃蹇侮笑,無少敬其主之容,雖鄙惡,而體已下之矣。又文叔嘗【雜書】論文章之橫云:余嘗與宋遐叔言:孟子之言道,如項羽之用兵,直行曲施,逆見錯出,皆當大敗,而舉世莫能當者,何其橫也。左丘明之於辭令,亦甚橫,自漢後千年,唯韓退之之於文、李太白之於詩,亦皆橫者。近得眉山【oY谷記】、【經藏記】,又今世橫文章也。夫其橫,乃其事得而絕俗、雜畦徑間者,故眾人不得不疑,則人之行道文章,政恐人不疑耳。』與【詞論】比照,不難看出兩者間行文風格有相通之處,不乏調侃嘲謔之口吻。晁補之【濟北晁先生雞肋集】卷三十【有竹堂記】云格非為太學正時:『率午歸自太學,則坐堂中,掃地置筆研,呻吟策牘,為文章日數十篇不休。如繭抽緒,如山雲蒸,如泉出地流,如春至草木發,須臾盈捲軸。門窗几案,婢僕犬馬,目前之物有一可指,無不論說,形容強嘲而故評之,以致其欣悅。』可知李格非常有遊戲筆墨之文,無事不說,無物不論,形容強嘲而評之,以致其欣悅之情,【詞論】或是這種心態的產物。
  
  二、寫成的時間
  
  有關李格非的行跡,宋人記載的比較零散,據諸書載:李格非,宋神宗熙寧九年(1076)進士,為鄆州教授,以文章受知於蘇軾,為蘇門『後四學士』之一。哲宗時歷官校書郎、著作佐郎、禮部員外郎等,以黨籍罷。徽宗崇寧元年(1102)七月知濮州,卒年六十一,其卒年當在徽宗崇寧、大觀年間。【詞論】有『逮至本朝,禮樂文武大備,又涵養百餘年』云云,對『百餘年』之『余』字的正確理解,是確定【詞論】寫作時間的一重要依據。其可以指一百至二百間的任意一數,但這多是針對既不確知起點,或又不確知終點而然。若本朝建立的年代,這是人所共知的。宋代建國始元是太祖建隆元年(960),則其後一百餘年之『余』字所指不應超過百年太長,若以二十餘年左右計算,則其下限至遲當在哲宗元v年間。北宋時期,對詞這種文體有意識地關注和討論,這是從蘇軾及其門弟子開始的,蘇軾及其門弟子如黃庭堅、晁補之、秦觀、張耒、陳師道、李之儀等人,都有論詞的文字,同樣作為蘇門弟子的李格非本身便以善論文章著稱,其撰寫此文,參與其中,也是情理之中的。晁補之也有一篇評詞的言論,見於【苕溪漁隱叢話•後集】卷三十三,與【詞論】一樣,也是評北宋詞壇諸名家之文,儘管其觀點不及【詞論】偏激刻薄,但涉及的要點卻有相同處。又李之儀在【跋吳師道小詞】一文中雲詞『自有一種風格,稍不如格,便覺齟齬』,與【詞論】云詞『別是一家』,意思是相通的。宋祝穆等輯【新編古今事文類聚•續集】卷二十四稱『元v間,晁無咎作【樂章評】』云云,知晁文作於哲宗元v時。前引晁補之為李格非作【有竹堂記】一文寫於元v四年五月二十八日,時李為太學正,晁為秘書省校書郎,文中稱李『目前之物有一可指,無不論說,形容強嘲而故評之,以致其欣悅』,則【詞論】之作不會晚於元v在京仕宦時期,甚至在神宗熙寧、元豐間,因為這時也正是蘇軾等人在詞之學術與創作方面的活躍期。因此說【詞論】的產生不是孤立的,它是蘇軾及其門弟子對詞及其相關問題的關注和評議背景下的產物,只是各抒己見而已。
  
  三、論及的詞人
  
  【詞論】論及的作家,與李格非同輩的有晏幾道、賀鑄、秦觀、黃庭堅,評秦、黃而未論及蘇門其他能詞成員如晁補之、陳師道、張耒等,這是為什麼呢?就秦、黃二人在詞壇的影響力來看,是當時的焦點人物,陳師道【後山詩話】云:『今代詞手,唯秦七、黃九耳。』秦、黃二人當時是以寫俗詞艷曲而著稱的,前者作詞被理學家程頤斥為褻瀆上天,以致陳鵠【西塘集耆舊續聞】卷八稱:『少游竟死貶所,叔原壽亦不永,雖曰有數,亦口舌勸淫之過。』而黃庭堅【小山詞序】亦云:『余少時,間作樂府以使酒玩世,道人法秀獨罪余以筆墨勸淫,於我法中當下犁舌之獄。』那麼,以儒家詩教觀來看,秦、黃是放肆、不檢點的,其俗詞艷曲也說明了這一點,故元v在京為官時成為被人攻擊的把柄,儘管其間包含了不少政治因素。相反,晁、張、陳等在這方面不及秦、黃過分。陳師道自雲作詞不減秦七、黃九,但存詞才五十餘首。張耒自雲不善詞,其存作不足十首。而晁補之詞是有成就的,【晁氏琴趣外篇】六卷存詞一百五十六首,與秦、黃相較,晁詞屬於雅詞的範疇,但晁、陳、張存詞中或多或少還是有艷詞的。【詞論】是以儒家的詩教觀立論,譏彈嘲謔北宋名家詞人不足之處的,但這似乎並不足以說明晁、陳、張等就能避免被指點,這就要從李格非與蘇門諸弟子的交情來看了。據朱弁【風月堂詩話】卷上和劉克莊【後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七九等載,以及晁、張、陳三人的詩文集來看,李格非與晁、張、陳的交情不錯,三人集中均有與李氏交往的詩文,而現存的黃、秦詩文集中卻無,也未見提及。不僅如此,蘇軾集中也無詩文直接交往的記錄,只有間接的提及(按蘇軾有【與文叔先輩二首】、【與李先輩一首】等,稱先輩,疑不是指李格非。又有【與孫志康二首】,其中提到李文叔托人帶來書信一事等,或指李格非)。【後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七九雲李格非『挽魯直五言八句,首云「魯直今已矣」云云,以下所作六句亦無褒。文叔與蘇門諸人尤厚,其歿也,文潛至其墓,獨於山谷在日,以詩往還,而此詞如此,良不可曉』。知與黃庭堅本有詩文往來,而今黃集中卻隻字不存。眾所周知,黃庭堅的集子是自己親手編定的,在編輯中,有所刪定。從劉氏話中,不難發現其間似乎存有過節,具體原因不詳。這是否從另一面也說明了些什麼問題呢?至於提及晁次膺,卻未提及周邦彥,鑑於徽宗時兩人都曾被命大晟府供職,而後者的影響力遠在前者之上,這也是今人對此文是否為李清照所作的一個重要疑點。李格非元v中撰此文,不提周,這是合情合理的。然其中偏偏提及晁,按晁端禮,字元膺,神宗熙寧六年(1073)進士,知平恩、莘縣事,神宗元豐七年(1084)十月,因預借保甲錢事為提舉保甲司所劾,追官罰銅勒停,廢居三十年,政和三年(1113)詔為大晟府按協聲律,旨方下而卒(據李昭^【晁次膺墓志銘】和晁說之【宋故平恩府君晁公墓表】)。【詞論】中將他與宋祁兄弟、張先、元繹、沈唐等並提,則所針對的應指其罷官閒居時的事,晁說之【宋故平恩府君晁公墓表】云:『公閒居,何以發揮其伊鬱髻閻感哉,自念【離騷】之變【國風】,宋玉、景差之徒殆不知有【國風】者,非忘之也。其後以宮商為樂府者,又自一【離騷】也。以故,公於是辭有律呂矣,其傳寢遠,上達於六宮。』知其專力於詞,在元豐後便有了,何況尚未就任大晟府就已辭世,故【詞論】所言非專指徽宗政和時。
  
 樓主| 偷月 發表於 2012-5-8 10:53 | 顯示全部樓層
  
  四、所持的詞學觀
  
  就【詞論】所持的觀點來看,其中體現了儒家的詩教觀,所謂自盛唐以後『鄭、衛之聲日熾,流靡之變日煩』,五代『斯文道熄』、『語雖奇甚,所謂亡國之音哀以思』者,正是儒家詩教觀的反映。自孔子云:『惡紫之奪朱也,惡鄭聲之亂雅樂也,惡利口之覆邦家者。』以致鄭、衛之聲便逐漸演變指低級鄙俗、有害身心、有害國家的淫靡之樂、或文學作品,更為後世儒者、統治者藉以指斥為亂世之音、亡國之聲。【禮記•樂記】云:『聲音之道,與政通矣。』這種體現着儒家文藝觀的思想理念影響着後世。【詞論】的基調也是如此,亦即對詞這種所謂靡靡之音持有一定的批判態度。這也是與李格非所持有的正統的史學觀、文學觀分不開的。【宋史】本傳云:『有司方以詩賦取士,格非獨用意經學,著【禮記說】至數十萬言,遂登進士第。』又晁補之【濟北晁先生雞肋集】卷七【禮部移竹次韻李員外文叔】詩云:『坐狂得此冷,對竹頭幘岸。尚思殺青書,充宇白虎觀。』注云:『文叔有志史事。』崇尚經學,精研史籍,李格非深受儒家正統學術思想的影響是不言而喻的。他寫有【洛陽名園記】,論云:『洛陽之盛衰,天下治亂之候也。方唐貞觀、開元之間,公卿貴戚開館列第於東都者號千有餘邸。及其亂離,繼以五季之酷,其池塘竹樹,兵車蹂踐,廢而為丘墟,高亭大榭,煙火焚燎,化而為灰燼,與唐共滅而俱亡者無餘處矣。予故曰:園圃之興廢,洛陽盛衰之候也,且天下之治亂,候於洛陽之盛衰,而知洛陽之盛衰,候於園圃之興廢而得,則【名園記】之作,予豈徒然哉?嗚呼!公卿大夫方進於朝,放乎一己之私自為,而忘天下之治,忽欲退享此樂,得乎?唐之末路是矣。』文中論以洛陽之盛衰知天下之興亡,究其根源在於公卿大夫貪於聲色享受,而忘治國之政,唐五代為前車之鑑,而北宋積弱積貧,日漸衰微,李格非表達了這種危機意識。因此,此文也可以看作是【詞論】所持觀點的很好的註腳。而詞這種所謂亂世之聲、亡國之音,自然也屬於被否定之列。
  至如【詞論】中論北宋詞人,歷數本朝諸名流文豪,語氣似乎緩和了些,但仍是或斥為『詞語塵下』,或譏言『破碎何足名家』,或貶曰『句讀不茸之詩』、『不協音律』,或論以絕倒可笑,語帶嘲諷,刻薄尖酸。總之,晏殊、歐陽修、蘇軾、張先諸人是不知詞而強為之者,同輩如晏幾道、賀鑄、秦觀、黃庭堅亦多有瑕疵,文中所言,極盡挑刺之能事,凡此都可以看得出作者極力排斥的心理。因是論及本朝,當然不便直斥為亂世之聲、亡國之音,但對詞的看法,仍是貶抑為主。這種過激言論,是與作者囿於儒家的史學觀、文學觀不無關係。
  綜上所述,【詞論】作者李易安或指李格非,但胡仔資料的來源已不可知。後人指為李清照,未必正確,以致造成理解上的困難,論說紛紜,莫衷一是,有待澄清還原。
  (作者單位:江蘇教育學院中文系)
  
  近人頗知北宋之妙,然不免有姜、張二字,橫亙胸中。豈知姜、張在南宋,亦非巨擘乎?論詞之人,叔夏晚出,既與碧山同時,又與夢窗別派,是以過尊白石,但主『清空』。後人不能細研詞中曲折深淺之故,群聚而和之,並為一談,亦固其所也。
  (【詞論】節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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