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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研究] 稼轩词艺的禅学促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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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衣 發表於 2012-5-4 13:52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作者: 刘晓珍

  由于北宋以来,特别是南渡前后诗法理论当中“以禅喻诗”的盛行,到了南宋,此法渐入词体,辛弃疾、姜夔等词人虽然没有直接、明确的论词文字,但辛弃疾的词作中有一些论词的话语,姜夔的诗论部分可通之于词论,也是学界的共识。在辛弃疾、姜夔初步尝试的启发下,到了宋末,便顺理成章地出现了一部受禅宗影响颇深的论词专著――《词源》。可以说,到了南宋时期,对禅宗的接受重点已经从内容逐渐转向艺术手法,大大地提高了词人的词学理论水平。考察词作风格,与姜、张追求清空骚雅的词风而多吸取禅宗清雅空灵、超越凡俗的审美特质不同,辛弃疾主要是受到禅宗公案、机锋等文字化走向的影响,形成他的独特词风。总体来看,辛弃疾词在艺术方法上主要从禅宗那里接受了以下几个方面的影响:
  
  一、不主故常,词见活法
  
  辛弃疾《水调歌头•赋松菊堂》中云:“却怪青山能巧,政尔横看成岭,转面已成峰。诗句得活法,日月有新工。”明确提出“活法”在创作中的重要作用,说明辛弃疾对当时诗学理论中盛行的活法说比较熟悉。活是南宗禅的重要特征之一,其含义大旨是无拘无束的生活态度或自由灵活的思维方式,不执著、不粘滞,通达透脱、活泼无碍。活的方法首先体现在悟道方面,即反对参死句,主张灵活、多样的参禅方法,不拘故常,善于变化,如《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十四所说:“夫参学者,须参活句,莫参死句。活句下荐得,永劫不忘;死句下荐得,自救不了。”这是禅宗的活参;其次,体现在传道方面,在祖师这里,传授禅法、启发弟子也要灵活,不可形成规矩、套路,而要因人而异、对症下药,所以临济宗有四宾主、曹洞宗有五君臣等接机方法,另外,禅师们还有棒喝、拳打脚踢、画圆相等五花八门的接机方法。总之,禅宗不论在传授还是学习的过程中,都力倡灵活多样的方法,最忌拾人牙慧、照搬照学而没有自家的切身体会。这种禅宗悟道方式对文人创作理论有很大影响,首先表现在诗学领域,就是吕本中《夏均父集序》中提出的“活法”说:“学诗当识活法,所谓‘活法’者,规矩具备,而能出于规矩之外;变化不测,而亦不悖于规矩也。是道也,盖有定法而无定法,无定法而有定法。知是者,则可以与语‘活法’矣。”看来,诗学活法主要应指一种灵活的、富于创造性的创作态度与方法。此说一经提出,便得到了文学界的很大响应,不仅风靡诗学领域,也渗透入文、词等的创作理论及实践中。其实,北宋时的苏轼、黄庭坚虽然没有提出词学活法论,但词学创作敢于突破传统,灵活创新,词风初步显示活泼无碍、不主故常的特征,应该是与他们深受禅宗活法的影响有关,只是尚未给出理论定义。到了南宋,辛弃疾非但在词学创作中更为成功、全面地实践了禅宗活法,而且也是在对活法有理论自觉的基础上进行的。对于辛弃疾善用活法的词学创作特征,当时即受到众人的关注,范开说:“公一世之豪,以气节自负,以功业自许,方将敛藏其用以事清旷,果何意于歌词哉,直陶写之具耳。故其词之为体,如张乐洞庭之野,无首无尾,不主故常;又如春云浮空,卷舒起灭,随所变态,无非可观。”(《稼轩词序》)刘克庄也说:“公所作大声UO,小声铿,横绝六合,扫空万古,自有苍生以来所无。”(《辛稼轩集序》),这些都说明了辛弃疾词体的灵活多样、变化生新、极富独创精神的特征。稍后的刘辰翁更直接点明了辛词这一特征与禅宗的相似之处:“及稼轩横竖烂漫,乃如禅宗棒喝,头头皆是……但觉宾主酣畅,谈不暇顾。”(《辛稼轩词序》)事实上,辛弃疾词体之所以能形成如此“活”的艺术风貌,正是受到了禅宗活法(包括诗学活法)的启发。大体来说,辛词的活法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词体内容上的大胆突破,“无意不可入,无事不可言”,使词成为“陶写之具”。二是词体风格方面的丰富多样,不拘一格。有的清丽婉曲,有的慷慨激昂,有的清旷空灵,有的低回沉咽,还有的幽默诙谐。三是在词体艺术手法方面敢于创新,除了传统的艺术手法外,辛弃疾还大胆尝试新的艺术手法,比如在前人以诗为词的基础上进一步以文为词、对话体入词等,为其词增添了不少新鲜活泼的气息。
  
  二、遍参前作,自成一家
  
  辛弃疾虽然对禅宗义理没有深入研究,对禅宗思想的接受也并不深刻、全面、持久,但这并不妨碍他充分吸纳禅宗艺术精华,以使其词学创作达到更高的艺术水平。辛弃疾博学强记,善于继承优秀文化遗产。虽然他的人生首要目的是建功立业,但文学创作也是他毕生倾尽心力的一项事业,丝毫没有轻视之意。其《鹧鸪天》词云:“点尽苍苦色欲空,竹篱茅舍要诗情。花余歌舞欢娱外,诗在经营惨淡中。”可见词学创作态度极为严肃认真。据岳珂《H史》卷三记载,稼轩每有所作,则“顾问坐客何如”。北固亭怀古词成后,岳珂提出“新作微觉用事多”,稼轩“大喜,酌酒而谓坐中曰:‘夫君实中予痼。’”“乃味改其语,日数十易,累月犹未竟。其刻意如此。”他对待创作严肃认真,还体现在极善于学习前人方面,这恐怕与当时流行的“遍参”、“活参”方法有关,其《鹧鸪天•发底青青无限春》中云:“书万卷,笔如神。”《汉宫春•答吴子似总干和章》又说:“还自笑,君诗顿觉,胸中万卷藏书。”可见对多读书的强调。其《再用〈读邵尧夫诗〉韵》还说:“古人有句须参取。”可作为“读书万卷”的禅学注脚,所谓“参”乃禅宗术语,“参禅”是达致禅悟的必要途径,参或者参究也即参与禅宗活动、参究禅宗机锋公案等。“参”有正参、熟参、遍参、活参之说,如《罗湖野录》卷四:“明州和庵主,从南岳辨禅师游丛林,以为饱参。”《五灯会元》卷七:“玄沙师备从雪峰问道,雪峰曰:备头陀何不遍参去?”总之是要求道者要普遍、正确、透彻、灵活地参。因为宋代是文字禅盛行的时期,对公案、语录的参究学习成为禅悟的重要渠道,也影响了宋代的诗学,诗学中主张参究前人作品而后进入创作最佳状态的言论非常多,如韩驹《赠赵伯鱼》:“学诗当如初学禅,未悟且遍参诸方。一朝悟罢正法眼,信手拈出皆成章。”吕本中《童蒙诗训》:“学者若能遍考前作,自然度越流辈。”而正是在这样的禅、诗结合的氛围中,辛弃疾移之于词,在词学创作中很好地实践了“参”的方法。所以我们读辛词,首先是被其中大量的文化含量所惊倒,其次也感受到他是最善于学习前代词作的词人。在他的词集中,有效各家词体的词作,说明他的遍参不是口头说说,而是付诸了实践,他的词作之所以被誉为“横竖烂漫”、“头头皆是”,显然与他的“遍参”方法有关。辛弃疾真正领会了“活法”的真谛,做到了“活参”,所以他并不是一味地倡导参,而是提醒且莫“饱参佳处却成颦”(《浣溪沙》),即所谓拾人牙慧,亦步亦趋,没有自家的东西。这些都说明他对禅宗精神的独特把握,所以他的词既集众家之长,又能独具面目。
  
  三、触手生春,禅意顿现
  
  辛弃疾善于继承文化遗产、学习前人诗文作品,也善于从禅宗著作中接受艺术影响,丰富其词作的内涵。他的遍参,包括对禅宗语录等的学习借鉴,有着“老依香火苦翻经”(《浣溪沙•新葺茅檐次第成》)的经历。其《西江月》写道:“八万四千偈后,更谁妙语披襟。”通过“八万四千偈”的学习或者锻炼,词人已达到“妙语破襟”。考察辛弃疾的词作,确属不虚之谈。他虽也化用禅宗语言,但不像朱敦儒、向于N等人那么频繁,而更多的是化用了禅悟的境界,使其词暗合禅机,充满了发人深思的魅力。好的诗词能够给人无限的遐想空间,言有尽而意无穷,使读之者心里产生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喜悦或者感动,真可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正好与禅宗的“自我体悟”宗旨相合。禅宗正是看到了诗的这种特性,而喜用诗句说禅,在禅僧的笔下,便也出现了一些颇有诗味的悟道诗。而这些诗又反过来启发文人的写作,使文人作品中有一种禅味。辛弃疾的不少词便是这样。南宗禅倡导“顿悟”,有不少禅僧、尼姑用诗偈形象表达他们的顿悟体验,比如罗大经《鹤林玉露》丙编卷六中所引的女尼悟道诗中的“尽日寻春不见春,邙鞋踏破陇头云。归来笑对梅花嗅,春在枝头已十分”,可谓脍炙人口的佳篇。辛弃疾词中便有吻合这种顿悟境界的,如《卜算子•寻春作》:
  
 樓主| 真衣 發表於 2012-5-4 13:52 | 顯示全部樓層
  修竹翠罗寒,迟日江山暮。幽径无人独自芳,此恨知无数。
  只共梅花语,懒逐游丝去。著意寻春不肯香,香在无寻处。
  着意寻春却寻而不得,不经意之间,在无寻处“香”已弥漫……与上面的悟道诗可谓神似,加上辛弃疾自己所说的“四万八千偈后”,我们有理由相信是受到了禅宗诗偈的启发。这种类似顿悟境界的词篇还有《添字浣溪沙》:“今古悠悠多少事,莫思量。微有寒些春雨好……更无寻处野花香。”《鹧鸪天》:
  “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当然,最为大家熟悉的还是那首被王国维称赏的《青玉案•元夕》:“东风夜放花千树……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种类似顿悟的境界含蕴非常丰富,给人无限的回味余地,所以王国维《人间词话》拿它说明人生成大事业、大学问者所经历的最高境界。辛弃疾还有一些词受到禅宗无差别境的影响,如《生查子》:
  溪边照影行,天在清溪底。天上有行云,人在行云里。
  高歌谁和余,空谷清音起。非鬼亦非仙,一曲桃花水。
  上片写人影、清溪、行云、天空的交相辉映,如同“空手把锄头,步行骑水牛。人在桥上走,桥流水不流”(《五灯会元》卷一善慧大士)。“芥子纳须弥”,万法无别,圆融互摄。下片写心有灵犀,有唱有和,如梦似幻,清雅空灵,余音缭绕,余味无穷。类似禅旨之含蓄,如空中之音,水中之月,镜中之影,不可指实。
  
  四、妙用禅典,融化不涩
  
  辛弃疾虽不像朱敦儒等人那样较多地化用禅宗语言,但由于他对禅典的熟悉,再加上作词用典是他的专长,所以有些词作巧妙地融入禅典,体现了他用典的高超水平,也使词作本身内蕴禅意,耐人寻绎。如其《浣溪沙》:
  梅子熟时到几回。桃花开后不须猜。重来松竹意徘徊。
  惯听禽声浑可谱,饱观鱼阵已能排。晚云挟雨唤归来。
  这是一首送别禅师之词,从字面看,上片好像是在用景物衬托送别时的情意,下片前两句则是在赞美送别者,最后一句是对送别人的依依不舍以及期待早归之意。如果我们不懂禅典,这样理解也大致不差,但还不够准确。其实此词句句均在用禅典,“梅子”典出《五灯会元》卷三《大梅法常》:“大梅法常初参大寂,问:‘如何是佛?’寂曰:‘即心是佛。’师即大悟,遂之四明梅子真旧隐缚茆燕┐Α…大寂闻师住山,乃令僧问:‘和尚见马大师得个甚么,便住此山?’师曰:‘大师向我道:即心是佛。我便向这里住。’僧曰:‘大师近日佛法又别。’师曰:‘作么生?’曰:‘又道:非心非佛。’师曰:‘这老汉惑乱人,未有了日。任他非心非佛,我只管即心即佛。’其僧回举似马祖,祖曰:‘梅子熟也!’”“桃花”典出《五灯会元》卷四《灵云志勤》:“(灵云)初在沩山,因见桃华悟道。有偈曰:‘三十年来寻剑客,几回落叶又抽技。自从一见桃华后,直至如今更不疑。’”“松竹”典出《五灯会元》卷九《香岩智闲》:“一日芟除草木,偶抛瓦砾,击竹作声,忽然醒悟。”上片连用三个禅宗悟道的故事,其实是在称赞所送别禅师们的悟道境界。下片“惯听禽声浑可谱,饱观鱼阵已能排”仍是在称赞禅师的悟道水平。禅宗主张一切声是佛声,一切色是佛色,所以不管是猿啼鸟鸣、驴叫马嘶,均可成为悟道的触媒,而且这种将禽鸟、鱼儿对举的说法更是禅僧的口头禅,如:《五灯会元》卷四灵云志勤禅师:“水中鱼,天上鸟。”《五灯会元》卷四大随法真禅师:“大海从鱼跃,长空任鸟飞。”《五灯会元》卷一八大沩祖禅师:“鸟巢沧海底,鱼跃石山头。”
  辛弃疾对禅宗文献熟悉,故采用了这种鱼鸟对举的句式。最后“晚云挟雨唤归来”,为什么用上了云、雨的意象呢?原来云、雨与佛禅关系密切:僧人常被称为云水僧、云水衲、行脚僧等,因为他们为寻师求道,常常到各地去,行动自由,居无定所,好像天上自由飘动的云。而法雨又可喻佛法能够普渡众生,就像雨水滋润万物一样,云水、法雨均是禅僧的常用语,禅宗著作中比比皆是。总之,这首词表达了词人对禅师的称赞之意与惜别之情,同时,又巧妙地融入禅宗典实,吻合送别人的身份。另如其《玉楼春•戏赋云山》:“何人夜半推山去?四面浮云猜是汝。常时相对两三峰,走遍溪头无觅处。西风瞥起云横度,忽见东南天一柱。老僧拍手笑相夸,且喜青山依旧住。”初看似写一种在日常生活中观察到的现象,所谓浮云遮蔽,青山难觅,风起云散,青山自现,也颇有情趣。但事实上此词还有更深刻的含义,在禅宗典籍中,青山常用来比喻不变的自性,浮云则用来比喻暂时障蔽自性的邪见妄念。禅宗认为,只要一念清净,妄念顿除,即可直指本心,见性成佛,就像浮云已然去,青山依旧在。所以《五灯会元》卷四灵云志勤禅师说:“青山元不动,浮云任去来。”《五灯会元》卷二智常禅师的偈更为直接明了:“不见一法存无见,大似浮云遮日面。不知一法守空知,还如太虚生闪电。此之知见瞥然兴,错认何曾解方便。汝当一念自知非,自己灵光常显见。”是说若为邪见妄念(存无见,守空知)所困,就好像浮云遮住了太阳,空中出现了闪电,这就叫做被知见所困,不得解脱方便。如果能够“一念自知非”,则可“自己灵光常显现”,就像太阳依然光明,天空依然空旷,也就像青山依然不动。再如《声声慢•嘲红木樨》中的“道人取次装束,是自家、香底家风”,用黄庭坚闻木樨花香而悟道公案,《水调歌头•我亦卜居者》中的“好在书携一束,莫问家徒四壁,往日置锥无”,用《五灯会元》卷九《香岩智闲》中的“去年贫未是贫,今年贫始是贫。去年贫,犹有卓锥之地,今年贫,锥也无”公案,均能巧妙运用,融化不涩。
  
  五、机锋戏谑,风趣幽默
  
  禅宗有“游戏三昧”、“与俗和同”之说,倡导在优游自在中获得解脱。禅宗的话语方式也富于戏谑意味儿的语句,如:
  僧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庐陵米作么价?”(《景德传灯录》卷五“青原行思禅师”)
  问:“如何是古佛心?”师曰:“镇州萝卜重三斤。”(《景德传灯录》卷一三“赵州从谂禅师”)
  禅宗语录就是通过这种戏谑、反常的话语方式指示真谛、启人开悟的。所以说,“如果我们不谈幽默方面,就无法提出一部完整的禅学论文集,因为禅者之好打诨语,是使其与其他宗教哲学卓然有别的最重要因素之一。禅宗不但容许笑谑,甚至常有笑谑的现象发生”。受禅宗影响的辛弃疾也极善于在日常生活中发现禅理禅趣,并以幽默的笔法写入词中,如其《江神子》,词序标明“闻蝉蛙戏作”,也即是说在一次听到蝉噪蛙鸣的时候,突然词兴大发,并借以表达对参禅的理解与开玩笑,上片说:“簟铺湘竹帐笼纱,醉眠些,梦天涯。一枕惊回,水底沸鸣蛙。借问喧天成鼓吹,良自苦,为官哪?”这是在开青蛙的玩笑,说你干嘛这么卖力地叫,难道是为官府鸣锣打鼓?下片说:“心空喧静不争多。病维摩,意云何。扫地焚香,且看散天花。斜日绿明枝上噪,还又问:是蝉么?”则是表达初参禅时的心理,以为只要心静即可,岂料又被枝上蝉声所扰,便利用谐音开玩笑说,是“蝉(禅)”吗?可以说他是词人当中运用幽默手法最为成功者。他的幽默手法除了受到传统幽默讽刺文化影响外,就是禅宗的启示了。除去那些蕴含禅理的俳谐词外,可以证明辛弃疾幽默手法受到禅宗影响的还有一类词作,词序中点明下“一转语”,比如下面这首《临江仙》词:
  昨日得家报,牡丹渐开,连日少雨多晴,常年未有。仆留龙安萧寺,诸君亦不果来,岂牡丹留不住为可恨耶?因取来韵,为牡丹下一转语。
  只恐牡丹留不住,与春约束分明。未开微雨半开晴。要花开定准,又更与花盟。
  魏紫朝来将进酒,玉盘盂样先呈。红似向舞腰横。风流人不见,锦绣夜间行。
  所谓“一转语”,即是禅师之间问答时富于禅机的答语,如《五灯会元》卷一九记载,五祖法演一次请佛鉴等“各人下一转语”。于是佛鉴曰:“彩凤舞丹霄。”佛眼曰:“铁蛇横古路。”佛果曰:“看脚下。”师曰:“灭吾宗者,乃克勤尔。”说明克勤下的这一“转语”最富禅机。通过下一转语,可见出禅僧或者居士禅学修养的高低。所以,它也是勘验学人的一种方式,因为要下得巧妙,不落死句,通过这一方式也颇能见出禅宗机锋幽默的特点。辛弃疾这里所谓下一转语,则是为了给“牡丹”翻案,用戏谑幽默的手法否定他人的看法。因为诸君不来赏牡丹,猜测是因为怕花留不住,故作一俳谐词为牡丹之无人来赏解嘲,上片说因为害怕牡丹留不住,所以与春天约定,未开时要有微雨,半开时则要晴天。要想使赏时花正开,还要与花本身有所约定。下片写各种牡丹争奇斗艳,最后归结为一句,这么美丽的花却无人来赏,岂不像富贵之人不还乡,无人知晓。从中可体味到词人仕途失意、无人见赏、自我解嘲的心情。
  总之,辛弃疾的词作之所以能够取得如此辉煌的成就,与接受禅宗思想及思维方式的影响分不开,在他的词作中,除“活法”、“遍参”的倡导外,还有对“诗眼”、“自然”的强调,都与禅宗的启发有关。虽然辛弃疾的这些主张不成系统,也没有形成单独的理论篇章,只是散见于其诗作、词作的字里行间,但这足以说明他已经比较自觉地把禅宗的影响引向词学思考,其《送悟老住明教禅院。悟自庐山避寇,而来寓兴之资福,盖逾年也》诗中云:“夜禅余机锋,文字入游戏。”可见对宋代文字禅的特征已相当熟悉。又由于他把创作精力大量地放在了词学创作方面,因此在南渡以来诗、禅关系说风潮日盛的背景下,率先开始了词、禅关系的思考。可以说,辛弃疾是把从苏轼开始的诗、禅关系的思考引入了词学领域,对之后张炎的以禅论词起到了一定的先导作用。
  
  (作者单位:南开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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