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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語言文學] 試析三詞在清季民初的語義變遷和相互關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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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滿茶半 發表於 2012-10-19 00:39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 百家講壇
誠如陳寅恪所指出,『蓋一時代之名詞,有一時代之界說。其涵義之廣狹,隨政治社會之變遷而不同,往往巨大之糾紛訛謬,即因茲細故而起,此尤為治史學者所宜審慎也』[①]。清季民初,『國學』、『國故』、『國故學』三詞曾經一度並行於世,給人們造成了相當混亂。因此,從它們各自緣起和產生語境入手,疏理三者之間的相互關係,無疑是十分必要的。

一、『國學』的由來與涵義

『國學』一詞,古已有之。【周禮・春官宗伯・樂師】言:『樂師掌國學之政,以教國子小舞。』[②]【禮記・學記】又曰:『古之教者,家有塾,黨有庠,術有序,國有學。』[③]由此可見,『國學』在中國古代,指的是國家一級的學校,與太學相當,二者往往互訓。
而近代意義上的『國學』,語義則發生了不小的轉變。究其來源,20世紀20年代即有論者推斷其為舶來品。何炳松曾追尋『國學』二字『從何而來』,但『在中國書中總是查考不出他的來歷』,於是他估計『大概是由西文中翻譯出來的』,即『支那學(Sinology)』[④]。汪震、王正己也說:『國學這個觀念,大約產自外國,英文為Sinology,意為中國的學問。日本有「支那學」。』[⑤]而曹聚仁在晚年回顧時,更具體闡釋說:『「國學」這一名詞,並不是古已有之的。乃是十九世紀西學東漸以後,有些士大夫(精神上的遺老,有如今日海外所謂「忠貞之士」)只怕「國粹」給歐風美雨吹掉了,乃要緊緊地保存起來,稱之為「國學」(日本人稱之為支那學,歐美人稱之為漢學)。到了二十世紀初期,他們就在那兒提倡「國學」了。』[⑥]由此看來,在此問題上,近代中國知識界幾乎達成了普遍共識。但這種追溯似僅是就『國學』這門學問的起源而言,並未對這一詞彙本身如何得名的真實來歷細加考辨。
頗有意思的是,在日本,『國學』的涵義也經歷過從傳統向近代的轉變。據竹內理三等編【日本歷史辭典】載,日本古代的『國學』乃相對於中央的大學而言,指各國設置的郡司子弟學校,主要傳授儒學和醫學,在平安後期衰落[⑦]。兩相參照,除級別稍異之外,中日兩國這一概念的古代涵義十分接近,顯系日本攝取自中國。不過,日本近代之『國學』與此則名同實異,它指的是江戶時代興起的一門學問,主要是對日本的古代典籍進行文獻學研究,以探明其固有文化,弘揚日本文化的獨特性,由於其旨在與西學、漢學相區別,故以『國學』為名,又稱和學、皇學或古學[⑧]。對於異域學界這一動向,較早的介紹者當是黃遵憲。1887年,他在【日本國志】中就指出日本『近世有倡為國學者』[⑨]。
目前所知,國人中最先將近代意義的『國學』一詞用於中國者乃梁啓超。1902年秋,他曾經以創辦【國學報】的計劃,商諸於黃遵憲,並且商請黃氏『分任其事』[⑩]。如果說梁氏此番提及『國學』,還僅是作為一個正在醞釀的計劃偶見於私人信函;那麼,他在數月後所撰【論中國學術思想變遷之大勢】一文中,則屢屢徑直稱之:『近頃悲觀者流,見新學小生之吐棄國學,懼國學之從此而消滅。吾不此之懼也。但使外學之輸入者果昌,則其間接之影響,必使吾國學別添活氣,吾敢斷言也。但今日欲使外學之真精神普及於祖國,則當轉輸之任者,必邃於國學,然後能收其效。……此吾所以汲汲欲以國學為我青年勸也。』[11]或許是作為回應,1903年2月,【新民叢報】刊登了【遊學生與國學】一文,呼籲在會館內設立『國學圖書館』,以滿足留學生研究國學之需要[12]。鄧實則更在【政藝通報】上發表了【國學保存論】[13],對『國學』一詞做出了近代意義上的闡釋,並於1905年初,在上海創立了國學保存會,公開標舉『研究國學,保存國粹』為宗旨[14]。1905年,江起鵬在【國學講義】一書中亦呼籲道:『研究國學,其亦學者所有事焉』[15]。至於國學巨擘章太炎,也於1906年9月,在東京發起了『國學講習會』,不久又在此基礎上成立了國學振起社。
由此可見,誠如有的論者所觀察,『「國學」之名,始自何人,今已無考,然最早出現於光緒末年,可斷言也』[16]。確實,從它見諸報端的頻繁程度以及一系列相關團體的紛紛建立來看,到20世紀初,『國學』一詞已基本實現了語義的轉換,並被國人普遍接受和使用。
不過,因『「國學」一名,前既無承』,純屬舶來轉借,故『其範圍所及,何者應列國學,何者則否,實難判別』[17],以至於『此二字雖日日騰於人口,而究之其確詁何若,則幾於無人能言之』[18]。陳獨秀就質問道:『國學是什麼,我們實在不太明白。當今所謂國學大家,胡適之所長是哲學史,章太炎所長是歷史和文字音韻學,羅叔蘊所長是金石考古學,王靜庵所長是文學。除這些學問外,我們實在不明白什麼是國學?』他由是斷言,『國學』這一名詞,『就是再審訂一百年也未必能得到明確的觀念,因為「國學」本是含混糊塗不成一個名詞』[19]。朱自清也嚴厲批評說:『我想「國學」這個名字,實在太含混,絕不便於實際的應用。』[20]曹聚仁則更是因此提出了『轟國學』的主張,他說:『國學無確定之界說,無確定之範圍,籠統不着邊際,人乃得盜竊而比附之。故為澄清學術界空氣計,不能不轟國學。科學之研究,最忌含糊與武斷,而國學二字,即為含糊與武斷之象徵。……如之何其可不轟耶?』[21]此外,何炳松也號召大家起來『推翻烏煙瘴氣的國學』,他說:『國學兩個字的意義,我總覺得它廣泛模糊,界限不清,……究竟「國學」是什麼?現在誰能下一個合理的定義?』[22]
儘管如此,自清末發端,到民初風行,仍不斷有人嘗試對『國學』一詞的內涵外延做出各種詮釋。概言之,大致可分為廣、狹兩義。
狹義者,多有所別擇。如鄧實曰:『夫國學者,別乎君學而言之。』這便將『國學』與『君學』區分開來[23]。汪震、王正己則說:『國學為中國固有之學問,蓋指我國歐學東來以前之學也。』[24]這顯然是將『國學』的下限界定在晚清甚至明代中葉西學東漸之前。而柳詒徵也認為:『予對國學之界說,必非佛學及洋學,……須從古先聖賢,未受佛學洋學之薰染時講清,而又包括後來之漢學、宋學,以及今世所講政治、經濟、財政、社會、教育等,始可言國學。』[25]這種界說一方面雖然將『今世』之學列入,可另一方面卻又斥佛學於其外。此外,正如蔡尚思所概括,『乃今之學者,或以國學為單指中華民族之結晶思想(曹聚仁),或以國學為中國語言文字學(吳文祺),還有以史學眼光去觀察一切的(如章學誠、章太炎等),以及誤認國學為單指國文(其人甚多不易枚舉)與中國文學的(海上一般大學多以中國文學係為國學系)』[26]。當時的狹義詮釋確實可謂林林總總,不一而足。側重史學者如顧頡剛,便強調『國學』也就是歷史,『是中國的歷史,是歷史科學中的中國的一部分』[27]。至於注重國文者,則也不遑多讓,紛紛逕稱『國學者,國文學而已』[28]。
與此同時,更多的學人和團體則是從廣義的視角來理解『國學』。譬如,章太炎在日本主持國學講習會,所講的主要是『一,中國語言文字製作之原;一,典章制度所以設施之旨趣;一,古來人物事跡之可為法式者』[29]。【民報】之『國學振起社廣告』且云:『本社為振起國學、發揚國光而設,間月發行講義,全年六冊,其內容共分六種:(一)諸子學;(二)文史學;(三)制度學;(四)內典學;(五)宋明理學;(六)中國歷史。』[30]授課的內容幾乎涵蓋了所有的中國傳統學術文化。北大研究所國學門亦自我定位:『凡研究中國文學、歷史、哲學之一種專門知識者屬之。』[31]而清華【研究院章程】也規定:『先設國學一科,其內容約為中國語言、歷史、文學、哲學等』[32]。研究院主任吳宓還解釋說:『茲所謂國學者,乃指中國學術文化之全體而言』[33],他後來更是闡明:『今宓曉以本院所謂國學,乃取廣義,舉凡科學之方法,西人治漢學之成績,亦皆在國學正當之範圍以內,故如方言學、人種學、梵文等,悉國學也。』[34]這些廣義的界定,無疑大大擴充了『國學』的堂廡。
除以上幾個具有代表性的國學研究機構之外,當時眾多學人也持廣義的看法。胡樸安便說:『國學二字,作如何解釋?即別於國外輸入之學問而言,凡屬於中國固有之學問範圍以內者,皆曰國學。』[35]鄭奠也以為:『愚謂國學之范至廣,凡域內固有之學,無間於心與物皆隸焉。』[36]蔡尚思則有感於諸多的狹義觀點『皆僅得其一體,而尚未得其大全』,遂強調指出:『國是一國,學是學術,國學便是一國的學術。其在中國,就叫做中國的學術。既然叫做中國的學術,那就無所不包了。既然無所不包,那就無所偏畸了。……中國的固有文化,都不能出此國學二字範圍外。』[37]
總之,在近代中國,關於『國學』的定義,始終是見仁見智、難有定論,以至有論者指出『「國學」其實並未能確立自身的學術典範,它在很大程度上不過是一個涵蓋寬泛的虛懸名號而已』[38]。不過,從近代『國學』一詞在日本肇始的本義和梁啓超的轉借義來看,應當承認它最初得名,正在於力圖彰顯本國固有學術、與外來文化相區別。梁氏在【論中國學術思想變遷之大勢】一文中,便屢以『國學』一詞,與所謂『新學』、『外學』相對舉。所以究其近代涵義,在很大程度上即泛指中國傳統學術文化,這一點應當是基本可以肯定的。北大研究所國學門在正式開辦時就曾明確聲明:『本學門設立宗旨,即在整理舊學。』[39]南京高師【史地學報】在介紹北大【國學季刊】時也表示:『國學之為名,本難確定其義。在世界地位言之,即中國學。』[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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