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筆毫端寫鬥牛

  來源: 中醫藥報

　　『蓋詩詞之體，不僅爲文壇盛事，且在古醫籍中亦多有以此體言醫學者，而歷代大醫亦頗多此類佳作，以遣興抒懷。故從業於杏林之人，研習此道，於醫於藝，俱可有助也。』說此話者，就是國醫大師張燦玾先生。他的話，既是他一生的心靈感悟，也是對中醫後學者的深情寄語。
　　細讀先生這本【琴室書屋·杏園閒吟】詩詞集，猶感莊嚴、大氣、豪華、厚重，讓人愛不釋手。這本詩詞集，吟山吟水吟風物，詠人詠事詠江山，寫醫寫藥寫病案，抒懷抒意抒豪情。『兔筆毫端寫鬥牛』，『回首滄桑天盡頭』（【寒冬夜讀】），詩頭詞尾透露出先生躊躇滿志、搏擊長空、老驥伏櫪的不平凡一生。
　　先生的詩品功夫在詩外，或詩或詞，以意定格，運用自如；寓意在文中，且吟且歌，以情取勝，耐人尋味。詩體博眾家之長，詩風顯活躍練達。嵌入古詩、民俗，順手拈來；應用掌故、名言，出神入化。
　　筆者竊以爲，有三個特點是明確的，即其詩詞中反映出的愛國家的主旋律、愛江山的總格調和愛中醫的大背景，不妨試著談談。
　　愛國家
　　愛國家的主旋律，是先生一生堅定不移的信念。這個信念，是從他幼年時目睹和感受了日本侵略者的燒殺蹂躪、立志學醫救人就開始萌動的。幾十年的愛恨情仇，鑄就了他熱愛新中國、熱愛新生活的人生信仰。圍繞這一崇高信仰，他的詩集裡處處飄灑著深切的愛意、無限的激情和不盡的感慨。
　　【登解放閣】回顧了那段爲國家新生浴血奮戰的歷程：『烽煙回念日，猶憶鼓笳聲』；【登二七紀念塔】緬懷那些爲祖國解放捨生忘死的先烈：『英魂凌碧落，豪氣掃殘雲』。不忘國難，揮毫寫出【1942年冬膠東大劫難祭】；繼往開來，引吭高歌【八一南昌起義頌】。渴望『鋼鐵長城浩氣存，春風萬里度乾坤』，立志『忠於國家忠於黨，誓爲江山萬代紅』（【沉痛悼念敬愛的周恩來總理】）。
　　香港回歸，他喜不自禁，抒發『百載爭還歸故土，興邦雪恥勒新銘』（【迎香港回歸】）的胸臆；飛船上天，他激情吟唱，發出『仙風輕拂凌秋月，欲計蟾宮路幾程』（【祝首次載人飛船發射成功】）的祝福。『詩言志，歌詠言』，【琴室書屋·杏園閒吟】愛國家的主旋律再明晰不過了！
　　愛江山
　　愛江山的總格調，是先生一生樂此不疲的追求。這個追求，是伴隨著他的生活歷程、工作經歷和情趣愛好自然展開的。『數十年來，憶世事之沉浮，念江山之多嬌，隨筆所書，信口吟誦』，把對祖國大好河山的愛和讚頌傾注於詩詞之中。
　　那長城，『橫亙千峰斷塞雲，長行萬里鎖關門』（【登長城】）；那泰山，『景物無邊騷客醉，瞻岩古道日觀台』（【泰山游】）；那長江，『雲影輝輝燃夕照，波濤滾滾拍長堤』（【自武漢乘舟下金陵】）；那黃河，『煙波來隴石，長岸接雲天』（【黃河渡】）。
　　懷古思文，有【謁昭君墓】、【楊妃墓】、【史公衣冠冢】等，直發唏噓和鳴之聲；談佛說寺，有【靈岩寺】、【正定興隆寺】、【五台禪寺】等，隱見香菸繚繞之象；觀花看鳥，有【菊頌】、【庭竹頌】、【牡丹】等，再現花香鳥語世界。
　　另外，寫景話趣，篇章居多，其中以【百石賦】最爲感人，詩人通過繪聲繪色地勾勒各種無聲石頭，把它們塑造成堅硬中也有柔弱、多彩中也有暗淡、隨遇而安中也有無奈、隨波逐流中也有抗爭的具有複雜個性的有聲精靈，對人不無啟迪。『仁者樂山，智者樂水』，【琴室書屋·杏園閒吟】愛江山的總格調再透澈不過了！
　　愛中醫
　　愛中醫的大背景，是先生一生孜孜不倦的堅守。他『少承庭訓，繼先大父士洲公及先父樹幹公舊業，寄身杏林，應診於鄉里。自而立之年，離家西走，至靈岩，去金陵，後乃駐足歷下，執教於杏壇』。把一生獻給了中醫的發展、振興，尤其是以教育爲主的醫、教、研事業，成爲山東中醫藥大學的終生教授和我國首批獲得『國醫大師』稱號的30位頂尖專家之一。
　　傳承授業是先生的重要貢獻之一，在他的詩集中有蹤跡可尋：『三墳五典校訂，岐黃術，承繼恢宏』（【滿庭芳·從醫六十周年紀念會答謝】），自己致力於經典研究；『經典不明難入道，天人未解怎通神』（【再讀『奇文』有感】），呼籲學者要熟讀經典。
　　傳道課徒是先生的重要貢獻之二，在他的詩集中也有顯示：『東風吹送普天春，紅紫萬千一色新』（【贈提高班同學】），樂見桃李芬芳天下；『欲傳薪火人何在，獨守清齋怎歇身』（【愧受『國醫大師』稱號】），擔憂事業後繼乏人。
　　救死扶傷是先生的重要貢獻之三，在他的詩集中小有述錄：『猶記山林寒暮，診罷不知歸路。帶月晚風摧，誤入溪塘深處。驚怖，驚怖，遙望一天沉幕』（【如夢令·出診夜歸】），出診夜歸迷路了，有驚無險；『掘來百藥縱情歡。制金丸，煉膏丹。奔走鄉村，父老盡開顏』（【江城子·採藥】），上山採藥收穫了，興高采烈。讀中醫書，做中醫人，【琴室書屋·杏園閒吟】愛中醫的大背景再堅實不過了！
　　張燦玾以爲，詩詞『既可以增添雅興，猶可以頤養餘生』。他以自己的實踐和經驗，爲中醫學的養生篇寫下了新的詮釋，85歲高齡的他，仍思維清晰，談吐風雅，『身伴琴石簫笛，猶當滿座高朋』；寫作、診病、帶教，享受不老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