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 聯合早報
東北亞局勢演變具有相當歷史含義。5月13日，中國國務院總理溫家寶、日本首相野田佳彥、韓國總統李明博在北京舉行第五次中日韓領導人會議，簽署了三方投資協定，並同意啟動自由貿易區談判。
此前兩日，『2012麗水世界博覽會』在韓國全羅南道麗水市隆重開幕，吸引了全世界的眼球。隨著韓國在國際舞台和經濟領域繼續趕超日本，東亞加速向原有的歷史秩序回歸。
在東北亞合作發展的大局中，平壤金氏三代世襲王朝日益如同骨鯁在喉的異數。特別是與和平穩定發展大勢針鋒相對，朝鮮政權的生存越來越依賴於製造不穩定和戰爭渲染。兩年前的天安艦事件和炮轟延坪島不算，金正恩在發射遠程飛彈失敗之後，繼續強調窮兵黷武的『先軍』政策，並且傳出新的核爆試驗風聲。據各方報導，從4月底起，朝鮮不斷對本區的衛星定位系統（GPS）電波進行干擾，使得許多民航客機和船舶運行陷入混亂，再次展示金氏政權不擇手段的『亂中求存』戰略。
然而，在中國和韓國高速經濟發展和現代通訊技術普及的衝擊下，平壤幾十年的內外嚴密信息封鎖開始出現顯著漏洞，不僅朝鮮民眾逐漸了解外部世界，認識到自身生活的落後悲慘，『脫北者』人數不斷增長，原先不透明體制的大量陰暗面也日漸曝光，尤其是慘無天日的龐大『勞改營』體系。隨著韓國的『親北』民意急劇退化，韓國官方開始正式記錄平壤勞改營中虐待人犯的官員姓名，爲未來紐倫堡式的『人道罪行』審判作準備。
據【紐約時報】報導，在現實經濟壓力下，朝鮮現有的國家體制正在緩慢崩解，由於政府的計劃經濟無法爲大多數人口提供足夠的衣食，在『體制之外』自力生存的居民不斷增加。根據【亞洲時報】，這一發展使得金氏政權根據家庭出身嚴格控制社會的『成分（songbun）』體系和其他『專政工具』日益失靈。再加上原來在政治和金錢上強烈支持平壤的左翼旅日朝鮮人組織團體分崩離析，說朝鮮政權內外交困決不爲過。
朝鮮自詡是高句麗傳人
更令人擔心的是，平壤爲了維持逐漸離散的凝聚力，在政治宣傳上加劇了自我吹噓的『歷史牌』：除了繼續神化個人迷信，還大力強調朝鮮政權是高句麗古國的正宗傳人，而把韓國比擬爲歷史上與『外國侵略者』合作的『賣國政權』。
平壤的這一政治宣傳對中國的長遠國家利益有嚴重的傷害。胡編亂造的所謂『五大文明搖籃』之一的『大同江文化』之外，金氏政權宣傳的歷史有一定程度的事實基礎，這便是高句麗王國確實長期以平壤爲都城，而『外國侵略者』也即中國唐朝征服高句麗的過程中，得到了朝鮮半島南部『賣國政權』新羅王國的全力協助。
這樣的宣傳完全無視跨越中國東北和朝鮮北部的高句麗土地，大體上是兩漢政府直接管轄數百年的遼東四郡。從隋煬帝三征高句麗到唐初太宗、高宗兩朝集全力討伐高句麗，很大程度上是恢復漢代故土。對此，中國著名史家陳寅恪在【唐代政治史述論稿】中有過精闢總結。陳寅恪認爲，唐高宗總章元年（公元668年）平定高句麗後，唐政權卻主動退出了朝鮮半島，主因是吐蕃勢力異軍突起，在西部形成對唐室關中根基的嚴重威脅，迫使唐廷把朝鮮半島拱手讓與同盟的藩國新羅。
其實，從文化角度看，高句麗和後起的渤海國一樣有很大的北方游牧民族成分，而新羅政權則代表了朝鮮半島此後的『小中華』傳統。新羅因此與中國有著極爲密切的交流來往，例如今天眾多佛教信徒崇奉朝拜的九華山地藏菩薩，原身就是新羅王子金喬覺。
但是朝鮮政權今天的自我宣傳遊戲，基調是歷史反華主義，並且隱含了基於古代高句麗區域的領土訴求。這樣的宣傳，不僅刺激了韓國的反華主義，也使得後者爲了避免『賣國』帽子而加入高句麗傳人合唱團。
北京爲了短期利益縱容平壤，從長遠角度看，實在得不償失。
作者在北美從事科研工作 【聯合早報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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