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綺淑：從巴基斯坦總統私訪印度看印巴關係走向

  來源: 聯合早報

    ● 黃綺淑
　　從【華盛頓郵報】4月8日的報道來看，國際輿論重視當天巴基斯坦總統扎爾達里以私人身份訪問位於印度拉賈斯坦邦阿傑梅爾（Ajmer）的伊斯蘭蘇菲派聖地並在新德里與印度總理曼莫漢星及其他領袖共進午餐的頗不尋常的活動，認為可以算作『高籌碼外交使命』（high-stakes diplomatic mission）。
　　鑑於巴基斯坦的伊斯蘭極端分子屢屢對蘇菲派聖跡及宗教活動進行自殺人彈爆炸破壞，這次扎爾達里到印度朝聖是非常勇敢的舉動，朝拜的也是他被刺亡妻、前總理貝娜姬・布托最景仰的12世紀的古蹟，是南亞、東南亞穆斯林最嚮往的聖地，它在全球伊斯蘭聖地中的地位僅次於沙特阿拉伯的麥加。
　　扎爾達里總統偕兒子參觀聖跡時在蘇菲派始祖墓前獻花，在宗教儀禮完畢後宣布向聖地組織捐獻100萬美元，是有史以來外國元首對聖地捐獻最多的。為了保衛巴基斯坦貴賓40分鐘訪問的安全，3000多名印度警察到場擔任警衛工作，整個聖地向遊客關閉了4小時，是小地方經歷的國際大事。　　
印巴『峰會』內容
　　扎爾達里周末『私訪』團有40位成員，除了他兒子（也是貝娜姬的內定接班人）、執政黨巴基斯坦人民黨主席比拉瓦爾・布托（Bilawal Bhutto）以外，還有巴國政府內政部長及外交秘書。午餐前，扎爾達里和曼莫漢星兩人進行了沒有第三者在場的30分鐘『峰會』，可算這次外交使命的最關鍵時刻。
　　『峰會』上兩位領袖討論到許多問題，曼莫漢星的主要關注是貿易與恐怖活動，扎爾達里則認為必須把克什米爾以及發生過激烈戰鬥、現在仍然兩軍對陣的西亞欽冰川（Siachen glacier）的糾紛解決。
　　印巴『峰會』對話也涉及全球及地區形勢，兩位領袖喜見最近兩國關係有了改善――邊境平靜、跨境恐怖事件與相互責備言論不見發生、貿易交往趨向正常等，兩人都同意改善關係只能『逐步』實現。
　　這是2005年巴國總統『私訪』印度後最重要的一次巴國最高層訪印。這次活動表面上是巴國主動，實際上是雙方『同意』，因為午餐及『峰會』節目是曼莫漢星主動邀請，扎爾達里『客隨主便』。
　　這次『私訪』兼『峰會』反映出兩國民意，巴基斯坦軍方反印不改，但民間組織都有改善巴印關係的願望。印度政界雖然仍有強大的反巴勢力，但在意見相當分歧的國大黨領導的執政聯盟中卻有與巴基斯坦改善關係的共識。【印度快報】總編輯、著名報人古普多（Shekhar Gupta）於4月7日評論說：『兩年來沒有任何有地位的印度公眾領袖對巴基斯坦說過任何醜話。』
　　但是，個人的因素也很重要。扎爾達里和曼莫漢星兩人都快走到政治生涯的盡頭，古普多形容他們為『兩位掙扎着的領袖』（two struggling leaders）。明年兩國都有大選，扎爾達里所在的巴基斯坦人民黨能否獲勝尚難逆料，扎爾達里本人還有貪污案件在最高法院像達摩克利斯劍一樣懸着。
　　當然，巴基斯坦的政局預料性比較難，說不定扎爾達里仍然穩住江山，繼續擔任總統。可是在印度方面，曼莫漢星已經決定引退，即使印度國大黨能繼續領導下屆執政聯盟，他也會從舞台上消失。
印巴貿易將大增 美中影響仍持續
　　總而言之，扎爾達里和曼莫漢星這次『峰會』是個難得的機會。巴國政府早已誠懇邀請曼莫漢星在今年內訪問巴基斯坦，但印度國內與巴基斯坦面臨局勢都很複雜，還有美國在『阿富巴』打恐戰爭的糾葛存在，印度總理訪巴之行難能確定。
　　去年，巴基斯坦給予印度貿易『最惠國待遇』，現在巴印每年雙邊貿易額已達20億美元，如果能進一步消除障礙，上升到100億是沒有問題的，對兩國都有益處。新德里又在從4月10日開始的這周內舉行巴基斯坦時裝表演，將有巴國的百餘服裝公司參加，也是兩國增進貿易往來的一大新氣象。　　
　　曼莫漢星說，印巴邊界糾紛無法改變，但可以使它變成『無傷大雅』（irrelevant），他認為印巴加強貿易可以減少敵對。過去一年來，印度對巴基斯坦推行『軟外交』（soft diplomacy），增強貿易來往與文化交流，將在印巴邊境關口設置自動過關檢查裝置，使每日貨運卡車通過量從現在的25輛升至1000輛。
　　印度報刊言論與公眾領袖意見極力主張曼莫漢星今年訪問巴基斯坦並且簽署一些協議，像西亞欽冰川的糾紛已經可以得到解決，那就為印巴關係『破冰』了。也可以學習中印關係模式，印巴兩國邊防軍的指揮官定期會晤，兩軍情報首領也可以經常會面交換信息，早就在人們期待中的『非戰協定』（No-War Pact）以及『和平友好條約』（Treaty of Peace and Friendship）雖然言之過早，也值得努力。
　　人們觀看印巴關係舞台，一定能見到國際背景上的兩個巨大影子――美國與中國。中國最近試圖與印度增進關係，但印巴交惡與中巴親善是一大矛盾。新華社評論員余智曉發表文章，認為扎爾達里訪印是件好事，文章說：中國對印巴『繼續改善關係感到高興』，南亞穩定可以有助於『中國實現現代化』。
　　美國國務院最近突然懸賞1000萬美元緝拿涉及製造孟買恐怖慘案的巴國境內的『虔誠軍』（Lashkar-e-Taiba）創始人哈菲茲・薩伊德（Hafiz Saeed），美國政府發言人卻宣布這一決定和扎爾達里訪印毫無關聯。薩伊德於4月7日公開在巴國電視台亮相說：『美國為什麼要把1000萬美元給別人，給我不是更好嗎？』
　　這證明美國對巴基斯坦打『薩伊德牌』並不見效，但在星期日的印巴『峰會』上曼莫漢星的確對扎爾達里提出懲治薩伊德的問題，他說，印度民意認為懲治所有對印進行恐怖活動的罪犯是考驗巴基斯坦對印度態度的。扎爾達里的回答是必須按照法律辦事，他答應這問題可以在未來伊斯蘭堡舉行的內政部秘書級會談中討論。
　　
　　作者是從印度退休的華人學者，現居芝加哥
這次『私訪』兼『峰會』反映出兩國民意，巴基斯坦軍方反印不改，但民間組織都有改善巴印關係的願望。印度政界雖然仍有強大的反巴勢力，但在意見相當分歧的國大黨領導的執政聯盟中卻有與巴基斯坦改善關係的共識。……但是，個人的因素也很重要。扎爾達里和曼莫漢星兩人都快走到政治生涯的盡頭，著名報人古普多形容他們為『兩位掙扎着的領袖』
   

【聯合早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