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酒水貨假貨銷售渠道大起底：潛水網絡

  來源: 南方都市報

　　洋酒水貨假貨銷售渠道大起底：潛水網絡，明冷暗熱
　　作者：黃麗嫦
　　摘要：上周軒尼詩起訴廣州多家零售商售假的消息引起業界高度關注。軒尼詩起訴商戶從事酒類批發、零售企業，長期大量銷售侵犯其註冊商標專用權的侵權酒類產品，對其造成巨大經濟損失，這些被控銷售『水貨』的商戶規模可能達到600戶。
　　有關假洋酒在廣東的量有多大，無法作一個具體估量。唯一可以參考的就是今年315期間，廣東省酒類專賣管理局銷毀了貨值高達4256萬的假酒，洋酒和高端白酒是兩大被仿冒的重點對象。 南都製圖：劉寅杉
　　上周軒尼詩起訴廣州多家零售商售假的消息引起業界高度關注。軒尼詩起訴商戶從事酒類批發、零售企業，長期大量銷售侵犯其註冊商標專用權的侵權酒類產品，對其造成巨大經濟損失，這些被控銷售『水貨』的商戶規模可能達到600戶。與一眾洋酒委託國際洋酒協會打假不一樣，此次軒尼詩卻反常地高調與商家對簿公堂。
　　這是否意味著當前水貨問題已經嚴重到讓品牌商不可容忍？作爲中國洋酒銷售重鎮的廣東，這些水貨甚至是假貨在渠道上的真實情況是怎樣的呢？記者試圖通過多個渠道的採訪調查，呈現出洋酒水貨、假貨的流向。
　　1、明冷：政府嚴打，水貨隱身
　　軒尼詩的高調打假，讓業界將目光從此前的假酒轉向水貨上來。究竟目前洋酒市場假酒和水貨的量有多大？記者周末接連走訪了廣州東旺批發市場和南泰批發市場兩個大型的食品批發市場。
　　周末的南泰食品批發市場，人聲鼎沸，三三兩兩的三輪車穿梭於各商鋪之間拉貨。除了糧油、調味品等批發店外，酒類批發店起碼有二三十家。記者以想爲公司買一些外文版洋酒招待客人爲理由，詢問這些商戶水貨的情況。然而，與一年半前記者在此做洋酒水貨、假貨調查的結果大爲不同：以前很多商鋪公開出售水貨、高仿真洋酒，但這次記者發現商鋪對『水貨』、『假貨』的態度變得特別警惕。當記者詢問行貨洋酒的價格時，幾乎每家店鋪都很熱情，但當記者將話題轉入是否有『外文包裝』(洋酒水貨都是貼非中文標籤)的洋酒時，幾乎每家店鋪店主的反應都突然降溫，均一致冷漠地說『沒有』，然後對記者其他提問亦愛理不理。在一家大概20平方米的酒行，當記者詢問完走出10來米開外後，發現店主正站在門口遠遠地盯著記者。
　　而在號稱廣州最大的批發市場東旺批發市場，記者同樣遭遇到眾多商鋪警惕的『冷眼』，記者走訪七八家酒行，但一聽到記者想買外文版洋酒時，幾乎每家酒行都對水貨閉口不談，而且還反問：『你是哪裡的？』
　　記者最終從南泰批發市場靠馬路的一家規模較大的酒行了解到真實的原因。記者以想買幾支外文版的洋酒爲由向店主詢價，店主馬上警惕起來反問記者『都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想要？』記者一再堅持確實想要之後，店主最終還是直搖頭稱，不是拿不拿到貨的問題，是不想做。『以前還有人賣，但現在廣州在抓走私貨，現在都沒有人敢做啦！』據該店主稱，前段時間芳村有家酒行被查到有一瓶水貨洋酒，結果被罰了十幾萬元。『其實外文版都是真貨，但被抓到也要被罰，我們能有什麼辦法？』
　　一位熟悉東旺批發市場的知情人士透露：這邊拿貨的都是熟客，要不就是有朋友介紹來的，況且這邊經常突擊檢查，生面孔很難了解到內情。
　　2、暗熱：售私售假網上明目張胆
　　售私、售假看似在批發市場『銷聲匿跡』，但在某些渠道其依然比較泛濫。『很多假酒都是有業務員上門兜售的，知道我們做行貨雖然這些業務員未上門兜售過，但我們偶爾也會接到賣高仿酒、高仿煙的傳真。』俊濤名煙名酒董事長張健偉向南都記者表示。(來源：南方都市報 南都網)
　　由此可見，公開渠道風險越來越大，不法分子已經開始借網絡、電話等難以追蹤的特點，大肆在網上售假、售私。記者在淘寶網聯繫上一家地址顯示廣州、名叫義和誠酒類批發的店鋪，這家店共有40餘種洋酒水貨，店主稱淘寶網上賣的所謂『原裝進口』的一般都是水貨。其價差與記者在東旺批發市場拿到的一份正品價格相差數十到數百元不等，相差最大的是700M L人頭馬X O，正品價格1250元，而水貨售價807元。正品和水貨價格相差最少的數軒尼詩700m l的V O SP的價格，水貨340元，甚至比行貨的325元還多出15元。對於這種反常現象，店主稱，軒尼詩V O SP是大眾貨，利潤本來就低，很難做。
　　記者試圖問出這些水貨的來源，但是店主閃爍其詞，只稱其線上線下同時銷售，實體店在機場路白雲明珠廣場，若記者買回去覺得是假酒可隨時退貨。
　　而同樣在網上，記者在百度貼吧輸入『洋酒』二字檢索，只見各種各樣的假酒供求信息夾雜在眾多帖子中，有求購水貨的信息、有聲稱低價供應酒吧夜場的高仿貨，甚至列明了詳細的報價單並留下聯繫電話。
　　記者撥通一家在網上發帖出售高仿洋酒的廣州X軒酒業的電話。對方稱其高仿洋酒瓶子都是原瓶的，其產品主要做廣州市場，最遠的江蘇市場也有做。
　　該人士稱其最暢銷的是700m l的名士馬爹利(售價最低100元/支)，馬爹利藍帶(300元/支)、軒尼詩V SO P。而記者從批發市場獲知這三款酒的市場價格分別爲385元、988元和1275元。
　　對方還饒有興致地給記者介紹一些買高仿酒的技巧。『不要圖便宜，劣質酒液再便宜的也有，但如被識穿就等於什麼利潤都沒有，所以起碼要買外觀和口感與真貨比較接近的。』
　　記者再根據網上一條僅簡單留下簡單的供貨信息和電話的帖子聯繫到了一位自稱在中山做高仿洋酒已經有10多年的王先生，其向記者講述了做高仿洋酒更具體的信息。王先生稱自己在中山有一個灌裝廠，從收購酒瓶、收購散酒、灌裝都在自己中山的廠自行完成，涉及的品牌包括芝華士、馬爹利、軒尼詩、紅牌、黑牌等眾多熱銷的洋酒品牌。
　　以其稱其工廠最好賣的芝華士12年來算，瓶子收購價爲20元，用的酒液大概20元/斤，一瓶高仿芝華士的成本接近50元，以800元/件(每件12瓶)的價格賣出，其利潤空間有20元/瓶左右。(來源：南方都市報 南都網)
　　據王先生稱，自己的廠子很大，一批貨大概每個牌子的酒都會做10來箱，貨源充足。至於這些高仿洋酒的流向，王先生僅稱，一般來拿貨的客人都稱自己來自廣東，拿貨後貨賣到哪裡不得而知。
　　[數據]
　　水貨價差幾何？
　　記者在淘寶網聯繫上一家地址顯示廣州、名叫義和誠酒類批發的店鋪，這家店共有40餘種洋酒水貨，店主稱淘寶網上賣的所謂『原裝進口』的一般都是水貨。其價差與記者在東旺批發市場拿到的一份正品價格相差數十到數百元不等，相差最大的是700M L人頭馬X O，正品價格1250元，而水貨售價807元。正品和水貨價格相差最少的數軒尼詩700m l的VO SP的價格，水貨340元，甚至比行貨的325元還多出15元。對於這種反常現象，店主稱，軒尼詩VO SP是大眾貨，利潤本來就低，很難做。
　　3、假酒、水貨的流入途徑
　　爲進一步剎住酒類的造假售假之風，今年廣東的『三打兩建』行動將酒類作爲重點監管的行業。但是假酒作爲廣東洋酒市場存在多年的『毒瘤』，要將整個網絡連根拔起並不易。
　　據此次捲入軒尼詩起訴風波的花都商戶的代理人何小康透露，白雲區涉案的企業有170多家。而據張健偉透露，白雲區有酒零售牌照的總共有2000多家，如加上無酒牌經營的商戶，白雲區酒行數目更龐大。如按上面的數據推算，水貨在廣州洋酒市場或並非一個小的數目。
　　而有關假洋酒在廣東的量有多大，亦無法作一個估量。唯一可以參考的就是今年3·15期間，省酒類專賣管理銷毀了貨值高達4256萬的假酒，洋酒和高端白酒是兩大被仿冒的重點對象。
　　那麼這些水貨或假酒究竟是通過何種鏈條在國內洋酒消費市場流通的呢？何小勇告訴記者，據他了解，軒尼詩狀告的花都地區的商戶並未出售假貨，僅是出售水貨，這些水貨的來源一部分是海關罰沒的水貨流出了市面，另一部分則是通過個人帶入境內的。
　　據深圳海關今年4月份向媒體披露的監控數據顯示，深港口岸活躍逾二萬名職業『水客』，走私手段主要一日多次往返香港及內地，少量多次『螞蟻搬家』式攜帶超量的電子產品、奶粉等熱門貨品入境內地販售。
　　對於假酒，整個流通渠道則更爲隱秘。『今年廣東的三打兩建確實取得階段性的成果，但也發現一些新趨勢。』廣東省酒類專賣局副局長朱思旭不久前對記者表示。朱思旭表示，現在造假出現很多打擦邊球，比如見到市面上什麼酒好賣就註冊一個一年內使用的T商標，仿冒別人的商標造假售假。另據其透露，現在造假者的售假也呈現出『潛水』的跡象。『此前查過一個窩點，造假者的酒賣到什麼地方、賣了多少基本沒有入帳，這讓監管部門查處起來有一定難度。』
　　『在打假過程中我們發現部分批發市場、小型零售店存在著比較多的問題，比如多次售假，查處、處罰後仍舊再次銷售假酒』，國際洋酒協會中國區行動總監陳宇輝曾告訴南都記者，因爲現在各部門關注夜場的監管，所以夜場銷售假酒行爲得到有效遏制，而一些小型的夜店、酒吧出現假酒的機率會比較高。
　　記者觀察
　　消費者也可能助推了假酒鏈條
　　『比如軒尼詩XO，水貨和行貨的價差有七八十元，而VSO P的價差則有二三十元。』張健偉告訴記者。如果賣行貨，目前軒尼詩V SO P的拿貨價在320-330元之間，終端零售價約400元，利潤空間僅有七八十塊，這些再扣除6個點的稅，1個點的銀行刷卡費，再攤分人工、鋪租等成本，事實上正規經銷商淨利潤並不高。
　　張健偉稱，大型連鎖考慮到品牌聲譽等估計不敢賣水貨，但小商鋪不同，賣水貨可以讓他們多出幾十元的利潤，再加上部分消費者更相信水貨的品質，這也就造成部分小商鋪賣水貨。
　　另外，對直接銷售假酒而言，其入貨成本比水貨更爲低廉，其利潤空間更爲可觀。
　　除了不法商家有著利潤考量而銷售水貨、假酒，記者採訪時發現，看似最爲無辜的消費者往往也可能助推了假酒鏈條的延伸。在汕尾工作的陳先生向南都記者透露，雖然明知是假酒，但他並不拒絕購買。因要經常請人吃飯，陳先生曾多次在當地一家小酒行購買過拿破倫V SO P的假酒，1000m l裝價格僅200多元。而據記者了解，行貨拿破倫VSO P1000m l的售價在460元左右。『才兩百來塊，我當然知道這是假酒，但真酒太貴了，反正是請別人吃飯，用來招待客人便宜又有檔次。』王先生稱，這些假酒沒有什麼質量問題，到目前爲止似乎也沒有人喝出過真假，而據其所知身邊也有朋友出於相同的考慮而購買假酒。
　　專題撰文：
　　南都記者黃麗嫦 實習生張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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