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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休竹客

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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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休竹客 发表于 2012-6-18 12:12 | 显示全部楼层
墨子  节用上第二十  圣人为政一国,一国可倍也;大之为政天下,天下可倍也。其倍之,非外取地也;因其国家,去其无用之费,足以倍之。圣王为政,其发令兴事,使民用财也,无不加用而为者。是故用财不费,民德不劳,其兴利多矣。
其为衣裘何?以为冬以圉寒,夏以圉暑。凡为衣裳之道,冬加温,夏加凊者芊 4c49.gif ,不加者去之。凡其为此物也,无不加用而为者,是故用财不费,民德不劳,其兴利多矣。有去大人之好聚珠玉鸟兽犬马,以益衣裳宫室甲盾五兵舟车之数,于数倍乎!若则不难,故孰为难倍?唯人为难倍。
然人有可倍也。昔者圣王为法,曰:‘丈夫年二十,毋敢不处家;女子年十五,毋敢不事人。’此圣王之法也。圣王即没,于民次也,其欲蚤处家者,有所二十年处家;其欲晚处家者,有所四十年处家。以其蚤与其晚相践,后圣王之法十年。若纯三年而字,子生可以二三年矣。此不惟使民蚤处家而可以倍与?且不然已。
今天下为政者,其所以寡人之道多,其使民劳,其籍敛厚,民财不足,冻饿死者,不可胜数也。且大人惟毋兴师以攻伐邻国,久者终年,速者数月,男女久不相见,此所以寡人之道也。与居处不安,饮食不时,作疾病死者,有与侵就 202e0.gif 橐,攻城野战死者,不可胜数。此不令为政者,所以寡人之道数术而起与?圣人为政,特无此,不圣人为政,其所以众人之道,亦数术而起与?故子墨子曰:‘去无用之费,圣王之道,天下之大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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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休竹客 发表于 2012-6-18 12:12 | 显示全部楼层
墨子  节用中第二十一  子墨子言曰:‘古者明王圣人,所以王天下,正诸侯者,彼其爱民谨忠,利民谨厚,忠信相连,又示之以利,是以终身不餍,殁世而不卷。古者明王圣人,其所以王天下,正诸侯者,此也。’
是故古者圣王,制为节用之法曰:‘凡天下群百工,轮、车、鞼、匏、陶、冶、梓、匠,使各从事其所能。曰:凡足以奉给民用,则止;诸加费不加于民利者,圣王弗为。’
古者圣王制为饮食之法曰:‘足以充虚继气,强股肱,耳目聪明,则止。不极五昧之调,芬香之和,不致远国珍怪异物。’何以知其然?古者尧治天下,南抚交趾,北降幽都,东西至日所出入,莫不宾服。逮至其厚爱,黍稷不二,羹胾不重,饭于土塯,啜于土形,斗以酌,俛仰周旋威仪之礼,圣王弗为。
古者圣王制为衣服之法曰:‘冬服绀緅之衣,轻且暖,夏服𫄨绤之衣,轻且凊则止。诸加费不加于民利者,圣王弗为。’
古者圣人,为猛禽狡兽暴人害民,于是教民以兵行,日带剑,为刺则入,击则断,旁击而不折,此剑之利也。甲为衣则轻且利,动则兵且从,此甲之利也。车为服重致远,乘之则安,引之则利,安以不伤人,利以速至,此车之利也。古者圣王,为大川广谷之不可济,于是利为舟楫,足以将之则止。虽上者三公诸侯至,舟楫不易,津人不饰,此舟之利也。
古者圣王制为节葬之法曰:‘衣三领,足以朽肉,棺三寸,足以朽骸,窟穴深不通于泉,流不发泄则止。死者既葬,生者毋久丧用哀。’古者人之始生,未有宫室之时,因陵丘堀穴而处焉。圣王虑之,以为堀穴曰:‘冬可以避风寒。逮夏,下润湿,上熏烝,恐伤民之气,于是作为宫室而利。’然则为宫室之法,将奈何哉?子墨子言曰:‘其旁可以圉风寒,上可以圉雪霜雨露,其中蠲洁,可以祭祀,宫墙足以为男女之别则止。诸加费不加民利者,圣王弗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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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休竹客 发表于 2012-6-18 12:12 | 显示全部楼层
墨子  节葬下第二十五 子墨子言曰:‘仁者之为天下度也,辟之无以异乎孝子之为亲度也。’今孝子之为亲度也,将奈何哉?曰:‘亲贫则从事乎富之,人民寡则从事乎众之,众乱则从事乎治之。’当其于此也,亦有力不足,财不赡,智不智,然后已矣。无敢舍余力,隐谋遗利,而不为亲为之者矣。若三务者,孝子之为亲度也,既若此矣。
虽仁者之为天下度,亦犹此也。曰:‘天下贫,则从事乎富之;人民寡,则从事乎众之;众而乱,则从事乎治之。’当其于此,亦有力不足,财不赡,智不智,然后已矣。无敢舍余力,隐谋遗利,而不为天下为之者矣。若三务者,此仁者之为天下度也,既若此矣。
今逮至昔者,三代圣王既没,天下失义。后世之君子,或以厚葬久丧,以为仁也,义也,孝子之事也。或以厚葬久丧,以为非仁义、非孝子之事也。曰二子者,言则相非,行即相反,皆曰:‘吾上祖述尧舜禹汤文武之道者也。’而言即相非,行即相反于此乎。后世之君子,皆疑惑乎二子者言也。
若苟疑惑乎之二子者言,然则姑尝传而为政乎国家万民而观之。计厚葬久丧,奚当此三利者?我意若使法其言,用其谋,厚葬久丧,实可以富贫众寡,定危治乱乎,此仁也,义也,孝子之事也,为人谋者,不可不劝也。仁者将兴之天下,谁贾而使民誉之,终勿废也?意亦使法其言,用其谋,厚葬久丧,实不可以富贫众寡,定危理乱乎,此非仁非义非孝子之事也,为人谋者,不可不沮也。仁者将求除之天下,相废而使人非之,终身勿为。且故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令国家百姓之不治也,自古及今,未尝之有也。
何以知其然也?今天下之士君子,将犹多皆疑惑厚葬久丧之为中是非利害也。故子墨子言曰:‘然则姑尝稽之。今虽毋法执厚葬久丧者言,以为事乎国家。’此存乎王公大人有丧者,曰棺椁必重,葬埋必厚,衣衾必多,文绣必繁,丘陇必巨。存乎匹夫贱人死者,殆竭家室。乎诸侯死者,虚车府,然后金玉珠玑比乎身,纶组节约,车马藏乎圹,又必多为屋幕,鼎鼓几梴壶滥,戈剑羽旄齿革,寝而埋之,满意。若送从,曰天子杀殉,众者数百,寡者数十。将军大夫杀殉,众者数十,寡者数人。
处丧之法,将奈何哉?曰哭泣不秩声翁,缞绖垂涕,处倚庐,寝苫枕凷。又相率强不食而为饥,薄衣而为寒。使面目陷陬,颜色黧黑,耳目不聪明,手足不劲强,不可用也。又曰上士之操丧也,必扶而能起,杖而能行,以此共三年。若法若言,行若道,使王公大人行此,则必不能蚤朝晏退,听狱治政。使士大夫行此,则必不能治五官六府,辟草木,实仓廪。使农夫行此,则必不能蚤出夜入,耕稼树艺。使百工行此,则必不能修舟车为器皿矣。使妇人行此,则必不能夙兴夜寐,纺绩织絍。细计厚葬,为多埋赋之财者也。计久丧,为久禁从事者也。财以成者,扶而埋之。后得生者,而久禁之。以此求富,此譬犹禁耕而求获也,富之说无可得焉。
是故求以富家,而既已不可矣。欲以众人民,意者可邪?其说又不可矣。今惟无以厚葬久丧者为政。君死,丧之三年;父母死,丧之三年;妻与后子死者,五皆丧之三年;然后伯父叔父兄弟孽子其,族人五月;姑姊甥舅,皆有月数。则毁瘠必有制矣。使面目陷陬,颜色黧黑,耳目不聪明,手足不劲强,不可用也。又曰上士操丧也,必扶而能起,杖而能行,以此共三年。若法若言,行若道,苟其饥约,又若此矣。是故百姓冬不仞寒,夏不仞暑,作疾病死者,不可胜计也。此其为败男女之交多矣。以此求众,譬犹使人负剑而求其寿也,众之说无可得焉。
是故求以众人民,而既以不可矣。欲以治刑政,意者可乎?其说又不可矣。今惟无以厚葬久丧者为政,国家必贫,人民必寡,刑政必乱。若法若言,行若道,使为上者行此,则不能听治;使为下者行此,则不能从事。上不听治,刑政必乱;下不从事,衣食之财必不足。若苟不足,为人弟者,求其兄而不得,不弟弟必将怨其兄矣。为人子者,求其亲而不得,不孝子必是怨其亲矣。为人臣者,求之君而不得,不忠臣必且乱其上矣。是以僻淫邪行之民,出则无衣也,入则无食也,内续奚吾,并为淫暴,而不可胜禁也。是故盗贼众而治者寡。夫众盗贼而寡治者,以此求治,譬犹使人三睘而毋负己也,治之说无可得焉。
是故求以治刑政,而既已不可矣。欲以禁止大国之攻小国也,意者可邪?其说又不可矣。是故昔者圣王既没,天下失义,诸侯力征,南有楚越之王,而北有齐晋之君,此皆砥砺其卒伍,以攻伐并兼,为政于天下。是故凡大国之所以不攻小国者,积委多,城郭修,上下调和,是故大国不耆攻之。无积委,城郭不修,上下不调和。是故大国耆攻之。今惟无以厚葬久丧者为政,国家必贫,人民必寡,刑政必乱。若苟贫,是无以为积委也。若苟寡,是城郭沟渠者寡也。若苟乱,是出战不克,入守不固。
此求禁止大国之攻小国也,而既已不可矣。欲以干上帝鬼神之福,意者可邪?其说又不可矣。今惟无以厚葬久丧者为政,国家必贫,人民必寡,刑政必乱。若苟贫,是粢盛酒醴不净洁也;若苟寡,是事上帝鬼神者寡也;若苟乱,是祭祀不时度也。今又禁止事上帝鬼神,为政若此,上帝鬼神始得从上抚之曰:‘我有是人也,与无是人也,孰愈?’曰:‘我有是人也,与无是人也,无择也。’则惟上帝鬼神,降之罪厉之祸罚而弃之,则岂不亦乃其所哉?
故古圣王制为葬埋之法曰:‘棺三寸,足以朽体;衣衾三领,足以覆恶。以及其葬也,下毋及泉,上毋通臭,垄若参耕之亩,则止矣。’死则既以葬矣,生者必无久哭,而疾而从事,人为其所能,以交相利也。此圣王之法也。
今执厚葬久丧者之言曰:‘厚葬久丧,虽使不可以富贫众寡,定危治乱,然此圣王之道也。’子墨子曰:‘不然。昔者尧北教乎八狄,道死,葬蛩山之阴,衣衾三领,谷木之棺,葛以缄之,既 23cdc.gif 而后哭,满埳无封,已葬,而牛马乘之。舜西教乎七戎,道死,葬南己之市,衣衾三领,谷木之棺,葛以缄之,已葬,而市人乘之。禹东教乎九夷,道死,葬会稽之山,衣衾三领,桐棺三寸,葛以缄之,绞之不合,通之不埳,土地之深,下毋及泉,上毋通臭,既葬,收余壤其上,垄若参耕之亩,则止矣。若以此若三圣王者观之,则厚葬久丧,果非圣王之道。故三王者,皆贵为天子,富有天下,岂忧财用之不足哉?以为如此葬埋之法。’
今王公大人之为葬埋,则异于此。必大棺中棺,革阓三操,璧玉即具,戈剑鼎鼓壶滥,文绣素练,六鞅万领,舆马女乐皆具,曰必捶 21318.gif ,差通垄虽凡山陵。此为辍民之事,靡民之财,不可胜计也。其为毋用若此矣。是故子墨子曰:‘乡者吾本言曰,意亦使法其言,用其谋,计厚葬久丧,请可以富贫众寡,定危治乱乎,则仁也,义也,孝子之事也,为人谋者,不可不劝也;意亦使法其言,用其谋。若人厚葬久丧,实不可以富贫众寡,定危治乱乎,则非仁也,非义也,非孝子之事也,为人谋者,不可不沮也。’
是故求以富国家,甚得贫焉;欲以众人民,甚得寡焉;欲以治刑政,甚得乱焉。求以禁止大国之攻小国也,而既已不可矣;欲以干上帝鬼神之福,又得祸焉。上稽之尧舜禹汤文武之道,而政逆之;下稽之桀纣幽厉之事,犹合节也。若以此观,则厚葬久丧,其非圣王之道也。
今执厚葬久丧者言曰:‘厚葬久丧,果非圣王之道,夫胡说中国之君子,为而不已,操而不择哉?’子墨子曰:‘此所谓便其习而义其俗者也。昔者越之东,有輆沐之国者,其长子生,则解而食之,谓之宜弟;其大父死,负其大母而弃之,曰鬼妻不可与居处。此上以为政,下以为俗,为而不已,操而不择。则此岂实仁义之道哉?此所谓便其习,而义其俗者也。楚之南,有炎人国者,其亲戚死,朽其肉而弃之,然后埋其骨,乃成为孝子。秦之西,有仪渠之国者,其亲戚死,聚柴薪而焚之,熏上谓之登遐,然后成为孝子。此上以为政,下以为俗,为而不已,操而不择,则此岂实仁义之道哉?此所谓便其习,而义其俗者也。若以此若三国者观之,则亦犹薄矣。若以中国之君子观之,则亦犹厚矣。如彼则大厚,如此则大薄,然则葬埋之有节矣。故衣食者,人之生利也,然且犹尚有节;葬埋者,人之死利也,夫何独无节于此乎?子墨子制为葬埋之法曰:棺三寸,足以朽骨;衣三领,足以朽肉;掘地之深,下无菹漏,气无发泄于上,垄足以期其所则止矣。哭往哭来,反从事乎衣食之财,佴乎祭祀,以致孝于亲。’故曰子墨子之法,不失死生之利者,此也。
故子墨子言曰:‘今天下之士君子,中诚欲为仁义,求为上士,上欲中圣王之道,下欲中国家百姓之利,故当若节丧之为政,而不可不察此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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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休竹客 发表于 2012-6-18 12:12 | 显示全部楼层
墨子  天志上第二十六 子墨子言曰:今天下之士君子,知小而不知大。何以知之?以其处家者知之。若处家得罪于家长,犹有邻家所避逃之。然且亲戚兄弟所知识,共相儆戒,皆曰:‘不可不戒矣!不可不慎矣!恶有处家而得罪于家长,而可为也?’非独处家者为然,虽处国亦然。处国得罪于国君,犹有邻国所避逃之。然且亲戚兄弟所知识,共相儆戒,皆曰:‘不可不戒矣!不可不慎矣!谁亦有处国得罪于国君,而可为也?’此有所避逃之者也,相儆戒犹若此其厚,况无所避逃之者,相儆戒岂不愈厚,然后可哉?且语言有之曰:‘焉而晏日,焉而得罪,将恶避逃之?’曰无所避逃之。夫天不可为林谷幽门无人,明必见之。然而天下之士君子之于天也,忽然不知以相儆戒。此我所以知天下士君子,知小而不知大也。
然则天亦何欲何恶?天欲义而恶不义。然则率天下之百姓,以从事于义,则我乃为天之所欲也。我为天之所欲,天亦为我所欲。然则我何欲何恶?我欲福禄,而恶祸祟。若我不为天之所欲,而为天之所不欲,然则我率天下之百姓以从事于祸祟中也。
然则何以知天之欲义而恶不义?曰天下有义则生,无义则死。有义则富,无义则贫。有义则治,无义则乱。然则天欲其生而恶其死,欲其富而恶其贫,欲其治而恶其乱。此我所以知天欲义而恶不义也。
曰且夫义者政也。无从下之政上,必从上之政下。是故庶人竭力从事,未得次己而为政,有士政之。士竭力从事,未得次己而为政,有将军大夫政之。将军大夫竭力从事,未得次己而为政,有三公诸侯政之。三公诸侯竭力听治,未得次己而为政,有天子政之。天子未得次己而为政,有天政之。天子为政于三公诸侯士庶人,天下之士君子固明知,天之为政于天子,天下百姓未得之明知也。故昔三代圣王,禹汤文武,欲以天之为政于天子,明说天下之百姓,故莫不犓牛羊,豢犬彘,洁为粢盛酒醴,以祭祀上帝鬼神,而求祈福于天。我未尝闻天下之所求祈福于天子者也,我所以知天之为政于天子者也。
故天子者,天下之穷贵也,天下之穷富也。故于富且贵者,当天意而不可不顺。顺天意者,兼相爱,交相利,必得赏。反天意者,别相恶,交相贼,必得罚。然则是谁顺天意而得赏者?谁反天意而得罚者?子墨子言曰:‘昔三代圣王,禹汤文武,此顺天意而得赏也,昔三代之暴王,桀纣幽厉,此反天意而得罚者也。’
然则禹汤文武,其得赏何以也?子墨子言曰:其事上尊天,中事鬼神,下爱人,故天意曰:‘此之我所爱,兼而爱之;我所利,兼而利之。爱人者此为博焉,利人者此为厚焉。’故使贵为天子,富有天下,业万世子孙。传称其善,方施天下,至今称之,谓之圣王。’
然则桀纣幽厉,得其罚何以也?子墨子言曰:其事上诟天,中诬鬼,下贼人。故天意曰:‘此之我所爱,别而恶之;我所利,交而贼之。恶人者,此为之博也;贼人者,此为之厚也。’故使不得终其寿,不殁其世,至今毁之,谓之暴王。
然则何以知天之爱天下之百姓?以其兼而明之。何以知其兼而明之?以其兼而有之。何以知其兼而有之?以其兼而食焉。何以知其兼而食焉?曰:四海之内,粒食之民,莫不犓牛羊,豢犬彘,洁为粢盛酒醴,以祭祀于上帝鬼神。天有邑人,何用弗爱也?且吾言杀一不辜者,必有一不祥。杀不辜者谁也?则人也。予之不祥者谁也?则天也。若以天为不爱天下之百姓,则何故以人与人相杀,而天予之不祥?此我所以知天之爱天下之百姓也。
顺天意者,义政也。反天意者,力政也。然义政将奈何哉?子墨子言曰:‘处大国不攻小国,处大家不篡小家,强者不劫弱,贵者不傲贱,多诈者不欺愚。此必上利于天,中利于鬼,下利于人。三利无所不利,故举天下美名加之,谓之圣王。力政者则与此异,言非此,行反此,犹幸驰也。处大国攻小国,处大家篡小家,强者劫弱,贵者傲贱,多诈欺愚。此上不利于天,中不利于鬼,下不利于人。三不利无所利,故举天下恶名加之,谓之暴王。’
子墨子言曰:我有天志,譬若轮人之有规,匠人之有矩。轮匠执其规矩,以度天下之方圆,曰:‘中者是也,不中者非也。’今天下之士君子之书,不可胜载,言语不可尽计,上说诸侯,下说列士,其于仁义。则大相远也。何以知之?曰:我得天下之明法以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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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休竹客 发表于 2012-6-18 12:12 | 显示全部楼层
墨子  天志中第二十七 子墨子言曰:‘今天下之君子之欲为仁义者,则不可不察义之所从出。’既曰不可以不察义之所从出,然则义何从出?子墨子曰:‘义不从愚且贱者出,必自贵且知者出。’何以知义之不从愚且贱者出,而必自贵且知者出也?曰:‘义者,善政也。’何以知义之为言政也?曰:‘天下有义则治,无义则乱,是以知义之为善政也。’夫愚且贱者,不得为政乎贵且知者,贵且知者,然后得为政乎愚且贱者,此吾所以知义之不从愚且贱者出,而必自贵且知者出也。然则孰为贵?孰为知?曰:‘天为贵、天为知而已矣。然则义果自天出矣。’
今天下之人曰:‘当若天子之贵诸侯,诸侯之贵大夫,傐明知之。然吾未知天之贵且知于天子也。’子墨子言曰:‘吾所以知天之贵且知于天子者,有矣。曰天子为善,天能赏之。天子为暴,天能罚之。天子有疾病祸祟,必斋戒沐浴,洁为酒醴粢盛,以祭祀天鬼,则天能除去之。然吾未知天之祈福于天子也,此吾所以知天之贵且知于天子者。不止此而已矣,又以先王之书,驯天明不解之道也知之。曰明哲维天临君下土。则此语天之贵且知于天子。’不知亦有贵知夫天者乎?曰:‘天为贵,天为知而已矣。然则义果自天出矣。’
是故子墨子曰:‘今天下之君子,中实将欲遵道利民,本察仁义之本,天之意不可不慎也。’既以天之意,以为不可不慎已,然则天之将何欲何憎?子墨子曰:‘天之意,不欲大国之攻小国也,大家之乱小家也,强之暴寡,诈之谋愚,贵之傲贱,此天之所不欲也。不止此而已,欲人之有力相营,有道相教,有财相分也。又欲上之强听治也,下之强从事也。上强听治,则国家治矣。下强从事,则财用足矣。若国家治,财用足,则内有以洁为酒醴粢盛,以祭祀天鬼;外有以为环璧珠玉,以聘挠四邻。诸侯之冤不兴矣,边境兵甲不作矣。内有以食饥息劳,持养其万民,则君臣上下惠忠,父子弟兄慈孝。’故唯毋明乎顺天之意,奉而光施之天下,则刑政治,万民和,国家富,财用足,百姓皆得煖衣饱食,便宁无忧。是故子墨子曰:‘今天下之君子,中实将欲遵道利民,本察仁义之本,天之意不可不慎也。’
且夫天子之有天下也,辟之无以异乎国君诸侯之有四境之内也。今国君诸侯之有四境之内也,夫岂欲其臣国万民之相为不利哉?今若处大国则攻小国,处大家则乱小家,欲以此求赏誉,终不可得,诛罚必至矣。夫天之有天下也,将无已异此。今若处大国则攻小国,处大都则伐小都,欲以此求福禄于天,福禄终不得,而祸祟必至矣。然有所不为天之所欲,而为天之所不欲,则夫天亦且不为人之所欲,而为人之所不欲矣。人之所不欲者何也?曰病疾祸祟也。若己不为天之所欲,而为天之所不欲,是率天下之万民,以从事乎祸祟之中也。故古者圣王,明知天鬼之所福,而辟天鬼之所憎,以求兴天下之利,而除天下之害。是以天之为寒热也节,四时调,阴阳雨露也时,五谷孰,六畜遂,疾菑戾疫凶饥则不至。是故子墨子曰:‘今天下之君子,中实将欲遵道利民,本察仁义之本,天意不可不慎也。’
且夫天下盖有不仁不祥者,曰当若子之不事父,弟之不事兄,臣之不事君也。故天下之君子,与谓之不祥者。今夫天兼天下而爱之,撽遂万物以利之,若豪之末,非天之所为也,而民得而利之,则可谓否矣。然独无报夫天,而不知其为不仁不祥也。此吾所谓君子明细而不明大也。
且吾所以知天之爱民之厚者有矣。曰:以磨为日月星辰,以昭道之。制为四时春秋冬夏,以纪纲之。雷降雪霜雨露,以长遂五谷麻丝,使民得而财利之。列为山川谿谷,播赋百事,以临司民之善否。为王公侯伯,使之赏贤而罚暴,贼金木鸟兽,从事乎五谷麻丝,以为民衣食之财。自古及今,未尝不有此也。今有人于此,驩若爱其子,竭力单务以利之。其子长,而无报子求父,故天下之君子,与谓之不仁不祥。今夫天兼天下而爱之,撽遂万物以利之,若豪之末,非天之所为,而民得而利之,则可谓否矣。然独无报夫天,而不知其为不仁不祥也,此吾所谓君子明细而不明大也。
且吾所以知天爱民之厚者,不止此而足矣。曰:‘杀不辜者,天予不祥。’不辜者谁也?曰人也。予之不祥者谁也?曰天也。若天不爱民之厚,夫胡说人杀不辜,而天予之不祥哉?此吾所以知天之爱民之厚也。
且吾所以知天之爱民之厚者,不止此而已矣。曰:‘爱人利人,顺天之意,得天之赏者有矣。憎人贼人,反天之意,得天之罚者亦有矣。’夫爱人利人,顺天之意,得天之赏者,谁也?曰:‘若昔三代圣王,尧舜禹汤文武者是也。’尧舜禹汤文武,焉所从事?曰:‘从事兼,不从事别。’兼者,处大国不攻小国,处大家不乱小家,强不劫弱,众不暴寡,诈不谋愚,贵不傲贱。观其事,上利乎天,中利乎鬼,下利乎人。三利无所不利,是谓天德。聚敛天下之美名而加之焉,曰此仁也,义也。爱人利人,顺天之意,得天之赏者也。不止此而已,书于竹帛,镂之金石,琢之槃盂,传遗后世子孙,曰将何以为?将以识夫爱人利人,顺天之意,得天之赏者也。皇矣道之曰:‘帝谓文王,予怀明德,不大声以色,不长夏以革,不识不知,顺帝之则。’帝善其顺法则也,故举殷以赏之,使贵为天子,富有天下,名誉至今不息。故夫爱人利人,顺天之意,得天之赏者,既可得留而已。
夫憎人贼人,反天之意,得天之罚者,谁也?曰:‘若昔者三代暴王,桀纣幽厉者是也。’桀纣幽厉,焉所从事?曰:‘从事别,不从事兼。’别者,处大国则攻小国,处大家则乱小家,强劫弱,众暴寡,诈谋愚,贵傲贱。观其事,上不利乎天,中不利乎鬼,下不利乎人,三不利无所利,是谓天贼。聚敛天下之丑名而加之焉,曰此非仁也,非义也。憎人贼人,反天之意,得天之罚者也。不止此而已,又书其事于竹帛,镂之金石,琢之槃盂,传遗后世子孙,曰将何以为?将以识夫憎人贼人,反天之意,得天之罚者也。大誓之道之曰:‘纣越厥夷居,不肯事上帝,弃厥先神祇不祀,乃曰吾有命。无廖 203ff.gif 务。’天下,天亦纵弃纣而不葆。察天以纵弃纣而不葆者,反天之意也。故夫憎人贼人,反天之意,得天之罚者,既可得而知也。
是故子墨子之有天之,辟人无以异乎轮人之有规,匠人之有矩也。今夫轮人操其规,将以量度天下之圜与不圜也,曰:‘中吾规者谓之圜,不中吾规者谓之不圜。’是以圜与不圜,皆可得而知也。此其故何?则圜法明也。匠人亦操其矩,将以量度天下之方与不方也,曰:‘中吾矩者谓之方,不中吾矩者谓之不方。’是以方与不方,皆可得而知之。此其故何?则方法明也。故子墨子之有天之意也,上将以度天下之王公大人,为刑政也;下将以量天下之万民,为文学出言谈也。观其行,顺天之意,谓之善意行。反天之意,谓之不善意行。观其言谈,顺天之意,谓之善言谈。反天之意,谓之不善言谈。观其刑政,顺天之意,谓之善刑政。反天之意,谓之不善刑政。故置此以为法,立此以为仪,将以量度天下之王公大人卿大夫之仁与不仁,譬之犹分黑白也。
是故子墨子曰:‘今天下之王公大人士君子,中实将欲遵道利民,本察仁义之本,天之意不可不顺也。顺天之意者,义之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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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休竹客 发表于 2012-6-18 12:12 | 显示全部楼层
墨子  天志下第二十八 子墨子言曰:‘天下之所以乱者,其说将何哉?则是天下士君子,皆明于小而不明于大。’何以知其明于小不明于大也?以其不明于天之意也。何以知其不明于天之意也?以处人之家者知之。今人处若家得罪,将犹有异家所,以避逃之者。然且父以戒子,兄以戒弟,曰:‘戒之慎之!处人之家,不戒不慎之,而有处人之国者乎?’今人处若国得罪,将犹有异国所以避逃之者矣。然且父以戒子,兄以戒弟,曰:‘戒之慎之!处人之国者,不可不戒慎也。’今人皆处天下而事天,得罪于天,将无所以避逃之者矣。然而莫知以相极戒也。吾以此知大物则不知者也。
是故子墨子言曰:‘戒之慎之!必为天之所欲,而去天之所恶。’曰天之所欲者何也?所恶者何也?天欲义而恶其不义者也。何以知其然也?曰义者正也。何以知义之为正也?天下有义则治,无义则乱,我以此知义之为正也。然而正者,无自下正上者,必自上正下。是故庶人不得次己而为正,有士正之;士不得次己而为正,有大夫正之;大夫不得次己而为正,有诸侯正之;诸侯不得次己而为正,有三公正之;三公不得次己而为正,有天子正之;天子不得次己而为政,有天正之。今天下之士君子,皆明于天子之正天下也,而不明于天之正天子也。是故古者圣人,明以此说人曰:‘天子有善,天能赏之;天子有过,天能罚之。’天子赏罚不当,听狱不中,天下疾病祸福,霜露不时。天子必且犓豢其牛羊犬彘,絜为粢盛酒醴,以祷祠祈福于天,我未尝闻天之祷祈福于天子也。吾以此知天之重且贵于天子也。是故义者不自愚且贱者出,必自贵且知者出。曰谁为知?天为知。然则义果自天出也。今天下之士君子之欲为义者,则不可不顺天之意矣。
曰顺天之意何若?曰兼爱天下之人。何以知兼爱天下之人也?以兼而食之也。何以知其兼而食之也?自古及今,无有远灵孤夷之国,皆犓豢其牛羊犬彘,絜为粢盛酒醴,以敬祭祀上帝山川鬼神,以此知兼而食之也。苟兼而食焉,必兼而爱之。譬之若楚越之君。今是楚王食于楚之四境之内,故爱楚之人;越王食于越,故爱越之人。今天兼天下而食焉,我以此知其兼爱天下之人也。
且天之爱百姓也,不尽物而止矣。今天下之国,粒食之民,杀一不辜者,必有一不祥。曰谁杀不辜?曰人也。孰予之不辜?曰天也。若天之中实不爱此民也,何故而人有杀不辜,而天予之不祥哉?且天之爱百姓厚矣,天之爱百姓别矣,既可得而知也。何以知天之爱百姓也?吾以贤者之必赏善罚暴也。何以知贤者之必赏善罚暴也?吾以昔者三代之圣王知之。故昔也三代之圣王,尧舜禹汤文武之兼爱之天下也,从而利之,移其百姓之意焉,率以敬上帝山川鬼神。天以为从其所爱而爱之,从其所利而利之,于是加其赏焉,使之处上位,立为天子以法也,名之曰圣人。以此知其赏善之证。是故昔也三代之暴王,桀纣幽厉之兼恶天下也,从而贼之,移其百姓之意焉,率以诟侮上帝山川鬼神。天以为不从其所爱而恶之,不从其所利而贼之,于是加其罚焉,使之父子离散,国家灭亡,抎失社稷,忧以及其身。是以天下之庶民,属而毁之,业万世子孙继嗣,毁之贲不之废也,名之曰失王。以此知其罚暴之证。今天下之士君子欲为义者,则不可不顺天之意矣。
曰顺天之意者兼也,反天之意者别也。兼之为道也义正,别之为道也力正。曰义正者何若?曰大不攻小也,强不侮弱也,众不贼寡也,诈不欺愚也,贵不傲贱也,富不骄贫也,壮不夺老也。是以天下之庶国,莫以水火毒药兵刃以相害也。若事上利天,中利鬼,下利人,三利而无所不利,是谓天德。故凡从事此者,圣知也,仁义也,忠惠也,慈孝也,是故聚敛天下之善名而加之。是其故何也?则顺天之意也。曰力正者何若?曰大则攻小也,强则侮弱也,众则贼寡也,诈则欺愚也,贵则傲贱也,富则骄贫也,壮则夺老也。是以天下之庶国,方以水火毒药兵刃以相贼害也。若事上不利天,中不利鬼,下不利人,三不利而无所利,是谓之贼。故凡从事此者,寇乱也,盗贼也,不仁不义,不忠不惠,不慈不孝,是故聚敛天下之恶名而加之。是其故何也?则反天之意也。
故子墨子置立天之,以为仪法,若轮人之有规,匠人之有矩也。今轮人以规,匠人以矩,以此知方圜之别矣。是故子墨子置立天之,以为仪法,吾以此知天下之士君子之去义远也。何以知天下之士君子之去义远也?今知氏大国之君宽者然曰:‘吾处大国而不攻小国,吾何以为大哉?’是以差论蚤牙之士,比列其舟车之卒,以攻伐无罪之国,入其沟境,刈其禾稼,斩其树木,残其城郭,以御其沟池,焚烧其祖庙,攘杀其牺牷。民之格者,则刭拔之,不格者,则系操而归。丈夫以为仆圉胥靡,妇人以为舂酋。则夫好攻伐之君,不知此为不仁义,以告四邻诸侯曰:‘吾攻国覆军,杀将若干人矣。’其邻国之君,亦不知此为不仁义也,有具其皮币,发其総处,使人飨贺焉。则夫好攻伐之君,有重不知此为不仁不义也,有书之竹帛,藏之府库。为人后子者,必且欲顺其先君之行,曰何不当发吾府库,视吾先君之法美?必不曰文武之为正者若此矣,曰吾攻国覆军杀将若干人矣。则夫好攻伐之君,不知此为不仁不义也,其邻国之君,不知此为不仁不义也,是以攻伐世世而不已者。此吾所谓大物则不知也。
所谓小物则知之者何若?今有人于此,入人之场园,取人之桃李瓜姜者,上得且罚之,众闻则非之。是何也?曰不与其劳,获其实,已非其有所取之故。而况有逾于人之墙垣,抯格人之子女者乎?与角人之府库,窃人之金玉蚤絫者乎?与逾人之栏牢,窃人之牛马者乎?而况有杀一不辜人乎?今王公大人之为政也,自杀一不辜人者,逾人之墙垣,抯格人之子女者,与角人之府库,窃人之金玉蚤絫者,与逾人之栏牢,窃人之牛马者,与入人之场园,窃人之桃李瓜姜者。今王公大人之加罚此也,虽古之尧舜禹汤文武之为政,亦无以异此矣。今天下之诸侯,将犹皆侵凌攻伐兼并,此为杀一不辜人者,数千万矣!此为逾人之墙垣,格人之子女者,与角人府库,窃人金玉蚤絫者,数千万矣。逾人之栏牢,窃人之牛马者,与入人之场园,窃人之桃李瓜姜者,数千万矣。而自曰义也。故子墨子言曰:‘是蕡我者,则岂有以异是蕡黑白甘苦之辩者哉?今有人于此,少而示之黑谓之黑,多示之黑谓白,必曰吾目乱,不知黑白之别。今有人于此,能少尝之甘谓甘,多尝谓苦,必曰吾口乱,不知其甘苦之味。今王公大人之政也,或杀人,其国家禁之。此蚤越有能多杀其邻国之人,因以为文义。此岂有异蕡白黑甘苦之别者哉?’
故子墨子置天之,以为仪法。非独子墨子以天之志为法也,于先王之书,大夏之道之然:‘帝谓文王,予怀明德,毋大声以色,毋长夏以革,不识不知,顺帝之则。’此诰文王之以天志为法也,而顺帝之则也。且今天下之士君子,中实将欲为仁义,求为上士,上欲中圣王之道,下欲中国家百姓之利者,当天之志,而不可不察也。天之志者,义之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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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休竹客 发表于 2012-6-18 12:12 | 显示全部楼层
墨子  明鬼下第三十一 子墨子言曰:逮至昔三代圣王既没,天下失义,诸侯力正。是以存夫为人君臣上下者之不惠忠也,父子弟兄之不慈孝弟长贞良也,正长之不强于听治,贱人之不强于从事也。民之为淫暴寇乱盗贼,以兵刃毒药水火,退无罪人乎道路率径,夺人车马衣裘以自利者并作,由此始,是以天下乱。此其故何以然也?则皆以疑惑鬼神之有与无之别,不明乎鬼神之能赏贤而罚暴也。今若使天下之人,偕若信鬼神之能赏贤而罚暴也,则夫天下岂乱哉!
今执无鬼者曰:‘鬼神者,固无有。’旦暮以为教诲乎天下,疑天下之众,使天下之众皆疑惑乎鬼神有无之别,是以天下乱。是故子墨子曰:‘今天下之王公大人士君子,实将欲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故当鬼神之有与无之别,以为将不可以不明察此者也。既以鬼神有无之别,以为不可不察已。’
然则吾为明察,此其说将奈何而可?子墨子曰:‘是与天下之所以察知有与无之道者,必以众之耳目之实,知有与亡为仪者也。请惑闻之见之,则必以为有。莫闻莫见,则必以为无。若是,何不尝入一乡一里而问之,自古以及今,生民以来者,亦有尝见鬼神之物,闻鬼神之声,则鬼神何谓无乎?若莫闻莫见,则鬼神可谓有乎?’
今执无鬼者言曰:‘夫天下之为闻见鬼神之物者,不可胜计也。亦孰为闻见鬼神有无之物哉?’子墨子言曰:若以众之所同见,与众之所同闻,则若昔者杜伯是也。周宣王杀其臣杜伯而不辜,杜伯曰:‘吾君杀我而不辜,若以死者为无知,则止矣。若死而有知,不出三年,必使吾君知之。’其三年,周宣王合诸侯,而田于圃田,车数百乘,从数千,人满野。日中,杜伯乘白马素车,朱衣冠,执朱弓,挟朱矢,追周宣王,射之车上,中心折脊,殪车中,伏弢而死。当是之时,周人从者莫不见,远者莫不闻,著在周之春秋。为君者以教其臣,为父者以 4718.gif 其子,曰:‘戒之慎之!凡杀不辜者,其得不祥,鬼神之诛,若此之憯遫也!’以若书之说观之,则鬼神之有,岂可疑哉?
非惟若书之说为然也,昔者郑穆公,当昼日中处乎庙,有神入门而左,鸟身,素服三绝,面状正方。郑穆公见之,乃恐惧,犇。神曰:‘无惧!帝享女明德,使予锡女寿十年有九,使若国家蕃昌,子孙茂,毋失。’郑穆公再拜稽首曰:‘敢问神名?’曰:‘予为句芒。’若以郑穆公之所身见为仪,则鬼神之有,岂可疑哉?
非惟若书之说为然也,昔者燕简公杀其臣庄子仪而不辜,庄子仪曰:‘吾君王杀我而不辜。死人毋知亦已,死人有知,不出三年,必使吾君知之。’期年,燕将驰祖。燕之有祖,当齐之社稷,宋之有桑林,楚之有云梦也,此男女之所属而观也。日中,燕简公方将驰于祖涂,庄子仪荷朱杖而击之,殪之车上。当是时,燕人从者莫不见,远者莫不闻,著在燕之春秋。诸侯传而语之曰:‘凡杀不辜者,其得不祥,鬼神之诛,若此其憯遫也!’以若书之说观之,则鬼神之有,岂可疑哉?
非惟若书之说为然也,昔者宋文君鲍之时,有臣曰 25650.gif 观辜,固尝从事于厉,祩子杖揖出,与言曰:‘观辜,是何珪璧之不满度量?酒醴粢盛之不净洁也?牺牲之不全肥?春秋冬夏选失时?岂女为之与?意鲍为之与?’观辜曰:‘鲍幼弱,在荷繈之中,鲍何与识焉?官臣观辜特为之。’祩子举揖而槀之,殪之坛上。当是时,宋人从者莫不见,远者莫不闻,著在宋之春秋。诸侯传而语之曰:‘诸不敬慎祭祀者,鬼神之诛,至若此其憯遫也!’以若书之说观之,鬼神之有,岂可疑哉?
非惟若书之说为然也,昔者齐庄君之臣,有所谓王里国,中里徼者,此二子者,讼三年而狱不断。齐君由谦杀之恐不辜;犹谦释之,恐失有罪。乃使之人共一羊,盟齐之神社。二子许诺。于是泏洫, 22d63.gif 羊而漉其血。读王里国之辞,既已终矣。读中里徼之辞未半也,羊起而触之,折其脚,祧神之而槀之,殪之盟所。当是时,齐人从者莫不见,远者莫不闻,著在齐之春秋。诸侯传而语之曰:‘请品先不以其请者,鬼神之诛,至若此其憯遫也!’以若书之说观之,鬼神之有,岂可疑哉?
是故子墨子言曰:‘虽有深谿博林,幽涧毋人之所,施行不可以不董,见有鬼神视之。’
今执无鬼者曰:‘夫众人耳目之请,岂足以断疑哉?奈何其欲为高士君子于天下,而有复信众之耳目之请哉?’子墨子曰:‘若以众之耳目之请,以为不足信也,不以断疑。不识若昔者三代圣,尧舜禹汤文武者,足以为法乎?’故于此乎自中人以上皆曰:‘若昔者三代圣王,足以为法矣。’若苟昔者三代圣王足以为法,然则姑尝上观圣王之事。昔者武王之攻殷诛纣也,使诸侯分其祭,曰:‘使亲者受内祀,疏者受外祀。’故武王必以鬼神为有,是故攻殷伐纣,使诸侯分其祭。若鬼神无有,则武王何祭分哉?
非惟武王之事为然也,故圣王其赏也必于祖,其僇也必于社。赏于祖者何也?告分之均也。僇于社者何也?告听之中也。
非惟若书之说为然也,且惟昔者虞夏商周三代之圣王,其始建国营都日,必择国之正坛,置以为宗庙。必择木之修茂者,立以为菆位。必择国之父兄慈孝贞良者,以为祝宗。必择六畜之胜腯肥倅毛,以为牺牲。珪璧琮璜,称财为度,必择五谷之芳黄,以为酒醴粢盛,故酒醴粢盛,与岁上下也。故古圣王治天下也,故必先鬼神而后人者,此也。故曰:官府选效,必先祭器祭服,毕藏于府,祝宗有司,毕立于朝,牺牲不与昔聚群。故古者圣王之为政若此。
古者圣王,必以鬼神为其务鬼神厚矣,又恐后世子孙不能知也,故书之竹帛,传遗后世子孙。咸恐其腐蠹绝灭,后世子孙不得而记,故琢之盘盂,镂之金石,以重之。有恐后世子孙不能敬莙以取羊,故先王之书,圣人一尺之帛,一篇之书,语数鬼神之有也,重有重之。此其故何?则圣王务之。今执无鬼者曰:‘鬼神者,固无有。’则此反圣王之务。反圣王之务,则非所以为君子之道也。
今执无鬼者之言曰:‘先王之书,慎无一尺之帛,一篇之书,语数鬼神之有,重有重之,亦何书有之哉?’子墨子曰:‘周书大雅有之。大雅曰:“文王在上,于昭于天。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有周不显,帝命不时。文王陟降,在帝左右。穆穆文王,令问不已。”若鬼神无有,则文王既死,彼岂能在帝之左右哉?此吾所以知周书之鬼也。’
且周书独鬼,而商书不鬼,则未足以为法也。然则姑尝上观乎商书,曰:‘呜呼!古者有夏,方未有祸之时,百兽贞虫,允及飞鸟,莫不比方。矧隹人面,胡敢异心!山川鬼神,亦莫敢不宁;若能共允,隹天下之合,下土之葆。’察山川鬼神之所以莫敢不宁者,以佐谋禹也。此吾所以知商书之鬼也。
且商书独鬼,而夏书不鬼,则未足以为法也。然则姑尝上观乎夏书,禹誓曰:‘大战于甘,王乃命左右六人,下听誓于中军曰:“有扈氏威侮五行,怠弃三正,天用剿绝其命。”有曰日中,今予与有扈氏争一日之命。且尔卿大夫庶人,予非尔田野葆士之欲也,予共行天之罚也。左不共于左,右不共于右,若不共命,御非尔马之政,若不共命。’是以赏于祖,而僇于社。赏于祖者何也?言分命之均也。僇于社者何也?言听狱之中也。故古圣王必以鬼神为赏贤而罚暴,是故赏必于祖,而僇必于社。此吾所以知夏书之鬼也。
故尚者夏书,其次商周之书,语数鬼神之有也,重有重之,此其故何也?则圣王务之。以若书之说观之,则鬼神之有,岂可疑哉?于古曰:‘吉日丁卯,周代祝社方,岁于社者考,以延年寿。’若无鬼神,彼岂有所延年寿哉?
是故子墨子曰:尝若鬼神之能赏贤如罚暴也。盖本施之国家,施之万民,实所以治国家利万民之道也。是以吏治官府之不絜廉,男女之为无别者,鬼神见之。民之为淫暴寇乱盗贼,以兵刃毒药水火,退无罪人乎道路,夺人车马衣裘以自利者,有鬼神见之。是以吏治官府,不敢不絜廉,见善不敢不赏,见暴不敢不罪。民之为淫暴寇乱盗贼,以兵刃毒药水火,退无罪人乎道路,夺车马衣裘以自利者,由此止,是以莫放幽闲,拟乎鬼神之明显,明有一人畏上诛罚,是以天下治。
故鬼神之明,不可为幽闲广泽,山林深谷,鬼神之明必知之。鬼神之罚,不可为富贵众强,勇力强武,坚甲利兵,鬼神之罚必胜之。若以为不然,昔者夏王桀贵为天子,富有天下,上诟天侮鬼,下殃傲天下之万民,祥上帝伐元山帝行。故于此乎天乃使汤至明罚焉。汤以车九两,鸟陈雁行。汤乘大赞,犯遂下众人之 273b8.gif 遂,王乎禽推哆大戏。故昔夏王桀,贵为天子,富有天下,有勇力之人推哆大戏,生列兕虎,指画杀人。人民之众兆亿,侯盈厥泽陵。然不能以此圉鬼神之诛。此吾所谓鬼神之罚,不可为富贵众强,勇力强武,坚甲利兵者,此也。
且不惟此为然,昔者殷王纣,贵为天子,富有天下,上诟天侮鬼,下殃傲天下之万民,播弃黎老,贼诛孩子,楚毒无罪,刳剔孕妇,庶旧鳏寡,号咷无告也。故于此乎天乃使武王至明罚焉。武王以择车百两,虎贲之卒四百人,先庶国节窥戎,与殷人战乎牧之野。王乎禽费中恶来,众畔百走,武王逐奔入宫,万年梓株,折纣而系之赤环,载之白旗,以为天下诸侯僇。故昔者殷王纣贵为天子,富有天下,有勇力之人费中、恶来、崇侯虎,指寡杀人。人民之众兆亿,侯盈厥泽陵,然不能以此圉鬼神之诛。此吾所谓鬼神之罚,不可为富贵众强,勇力强武,坚甲利兵者,此也。且禽艾之道之曰:‘得玑无小,灭宗无大。’则此言鬼神之所赏,无小必赏之;鬼神之所罚,无大必罚之。
今执无鬼者曰:‘意不忠亲之利,而害为孝子乎?’子墨子曰:‘古之今之为鬼,非他也,有天鬼,亦有山水鬼神者,亦有人死而为鬼者。今有子先其父死,弟先其兄死者矣。意虽使然,然而天下之陈物曰,先生者先死。若是,则先死者,非父则母,非兄而姒也。今絜为酒醴粢盛,以敬慎祭祀,若使鬼神诚有,是得其父母姒兄而饮食之也,岂非厚利哉?若使鬼神诚亡,是乃费其所为酒醴粢盛之财耳。自夫费之,特注之污壑而弃之也,内者宗族,外者乡里,皆得如具饮食之。虽使鬼神诚亡,此犹可以合驩聚众,取亲于乡里。’今执无鬼者言曰:‘鬼神者,固诚无有,是以不共其酒醴粢盛牺牲之财。’吾非乃今爱其酒醴粢盛牺牲之财乎?其所得者,臣将何哉?此上逆圣王之书,内逆民人孝子之行,而为上士于天下,此非所以为上士之道也。是故子墨子曰:‘今吾为祭祀也,非直注之污壑而弃之也,上以交鬼神之福,下以合驩聚众,取亲乎乡里。若神有,则是得吾父母姒兄而食之也,则此岂非天下利事也哉?’
是故子墨子曰:‘今天下之王公大人士君子,中实将欲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当若鬼神之有也,将不可不尊明也,圣王之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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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子  非乐上第三十二 子墨子言曰:‘仁之事者,必务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将以为法乎天下,利人乎,即为,不利人乎,即止。且夫仁者之为天下度也,非为其目之所美,耳之所乐,口之所甘,身体之所安,以此亏夺民衣食之财,仁者弗为也。’
是故子墨子之所以非乐者,非以大锺鸣鼓,琴瑟竽笙之声,以为不乐也;非以刻镂华文章之色,以为不美也;非以犓豢煎炙之味,以为不甘也;非以高台厚榭邃野之居,以为不安也。虽身知其安也,口知其甘也,目知其美也,耳知其乐也,然上考之不中圣王之事,下度之不中万民之利。是故子墨子曰:‘为乐非也。’
今王公大人,虽无造为乐器,以为事乎国家;非直掊潦水拆壤垣而为之也,将必厚措敛乎万民,以为大锺鸣鼓琴瑟竽笙之声。古者圣王亦尝厚措敛乎万民,以为舟车。既以成矣,曰:‘吾将恶许用之?’曰:‘舟用之水,车用之陆,君子息其足焉,小人休其肩背焉。’故万民出财赍而予之,不敢以为戚恨者,何也?以其反中民之利也。然则乐器反中民之利亦若此,即我弗敢非也。然则当用乐器,譬之若圣王之为舟车也,即我弗敢非也。
民有三患:饥者不得食,寒者不得衣,劳者不得息,三者民之巨患也。然即当为之撞巨锺,击鸣鼓,弹琴瑟,吹竽笙,而扬干戚,民衣食之财,将安可得乎?即我以为未必然也。
意舍此,今有大国即攻小国,有大家即伐小家,强劫弱,众暴寡,诈欺愚,贵傲贱,寇乱盗贼并兴,不可禁止也。然即当为之撞巨锺,击鸣鼓,弹琴瑟,吹竽笙,而扬干戚,天下之乱也,将安可得而治与?即我未必然也。
是故子墨子曰:‘姑尝厚措敛乎万民,以为大锺鸣鼓琴瑟竽笙之声,以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而无补也。’是故子墨子曰:‘为乐非也。’
今王公大人,唯毋处高台厚榭之上而视之,锺犹是延鼎也,弗撞击将何乐得焉哉?其说将必撞击之。惟勿撞击,将必不使老与迟者。老与迟者,耳目不聪明,股肱不毕强,声不和调,明不转朴。将必使当年,因其耳目之聪明,股肱之毕强,声之和调,眉之转朴。使丈夫为之,废丈夫耕稼树蓺之时;使妇人为之,废妇人纺绩织纴之事。今王公大人,惟毋为乐,亏夺民衣食之财,以拊乐如此多也。是故子墨子曰:‘为乐非也。’
今大锺鸣鼓琴瑟竽笙之声,既已具矣,大人锈然奏而独听之,将何乐得焉哉?其说将必与贱人,不与君子,与君子听之,废君子听治;与贱人听之,废贱人之从事。今王公大人惟毋为乐,亏夺民之衣食之财,以拊乐如此多也。是故子墨子曰:‘为乐非也。’
昔者齐康公兴乐万,万人不可衣短褐,不可食糠糟,曰:‘食饮不美,面目颜色不足视也;衣服不美,身体从容丑羸不足观也。’是以食必粱肉,衣必文绣。此掌不从事乎衣食之财,而掌食乎人者也。是故子墨子曰:‘今王公大人,惟毋为乐,亏夺民衣食之财,以拊乐如此多也。’是故子墨子曰:‘为乐非也。’
今人固与禽兽麋鹿蜚鸟贞虫异者也。今之禽兽麋鹿蜚鸟贞虫,因其羽毛以为衣裘,因其蹄蚤以为绔屦,因其水草以为饮食。故唯使雄不耕稼树蓺,雌亦不纺绩织纴,衣食之财,固已具矣。今人与此异者也,赖其力者生,不赖其力者不生。君子不强听治,即刑政乱;贱人不强从事,即财用不足。今天下之士君子,以吾言不然,然即姑尝数天下分事,而观乐之害。王公大人,蚤朝晏退,听狱治政,此其分事也;士君子竭股肱之力,亶其思虑之智,内治官府,外收敛关市山林泽梁之利,以实仓廪府库,此其分事也;农夫蚤出暮入,耕稼树蓺,多聚叔粟,此其分事也;妇人夙兴夜寐,纺绩织纴,多治麻丝葛绪捆布縿,此其分事也。今惟毋在乎王公大人说乐而听之,即必不能蚤朝晏退,听狱治政,是故国家乱而社稷危矣。今惟毋在乎士君子说乐而听之,即必不能竭股肱之力,亶其思虑之智,内治官府,外收敛关市山林泽梁之利,以实仓廪府库,是故仓廪府库不实。今惟毋在乎农夫说乐而听之,即必不能蚤出暮入,耕稼树蓺,多聚叔粟,是故叔粟不足。今惟毋在乎妇人说乐而听之,即不必能夙兴夜寐,纺绩织纴,多治麻丝葛绪捆布縿,是故布縿不兴。曰孰为大人之听治而废国家之从事?曰乐也。是故子墨子曰:‘为乐非也。’
何以知其然也?曰:先王之书,汤之官刑有之曰:‘其恒舞于宫,是谓巫风。其刑,君子出丝二卫,小人否,似二伯黄径。’乃言曰:‘呜乎!舞佯佯,黄言孔章,上帝弗常,九有以亡。上帝不顺,降之百 26359.gif ,其家必坏丧。’察九有之所以亡者,徒从饰乐也。于武观曰:‘启乃淫溢康乐,野于饮食,将将铭苋磬以力。湛浊于酒,渝食于野,万舞翼翼,章闻于天,天用弗式。’故上者天鬼弗戒,下者万民弗利。
是故子墨子曰:‘今天下士君子,请将欲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当在乐之为物,将不可不禁而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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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休竹客 发表于 2012-6-18 12:12 | 显示全部楼层
墨子  非命上第三十五 子墨子言曰:‘古者王公大人,为政国家者,皆欲国家之富,人民之众,刑政之治。然而不得富而得贫,不得众而得寡,不得治而得乱,则是本失其所欲,得其所恶,是故何也?’子墨子言曰:‘执有命者以杂于民间者众。’执有命者之言曰:‘命富则富,命贫则贫,命众则众,命寡则寡,命治则治,命乱则乱,命寿则寿,命夭则夭。命虽强劲何益哉?’上以说王公大人,下以驵百姓之从事。故执有命者不仁,故当执有命者之言,不可不明辨。
然则明辨此之说,将奈何哉?子墨子言曰:言必立仪。言而毋仪,譬犹运钧之上,而立朝夕者也,是非利害之辨,不可得而明知也。故言必有三表。何谓三表?子墨子言曰:‘有本之者,有原之者,有用之者。’于何本之?上本之于古者圣王之事。于何原之?下原察百姓耳目之实。于何用之?废以为刑政,观其中国家百姓人民之利。此所谓言有三表也。
然而今天下之士君子,或以命为有,盖尝尚观于圣王之事。古者桀之所乱,汤受而治之。纣之所乱,武王受而治之。此世未易民未渝,在于桀纣,则天下乱,在于汤武,则天下治。岂可谓有命哉?
然而今天下之士君子,或以命为有,盖尝尚观于先王之书。先王之书,所以出国家,布施百姓者,宪也。先王之宪亦尝有曰:‘福不可请,而祸不可讳,敬无益,暴无伤者乎?’所以听狱制罪者,刑也。先王之刑亦尝有曰:‘福不可请,祸不可讳,敬无益,暴无伤者乎?’所以整设师旅,进退师徒者,誓也。先王之誓亦尝有曰:‘福不可请,祸不可讳,敬无益,暴无伤者乎?’是故子墨子言曰:吾当未盐数,天下之良书,不可尽计数,大方论数,而五者是也。今虽毋求执有命者之言,不必得,不亦可错乎?
今用执有命者之言,是覆天下之义。覆天下之义者,是立命者也,百姓之谇也。说百姓之谇者,是灭天下之人也。然则所为欲义,在上者何也?曰:‘义人在上,天下必治,上帝山川鬼神,必有干主,万民被其大利。’何以知之?子墨子曰:古者汤封于亳,绝长继短,方地百里,与其百姓兼相爱,交相利,移则分。率其百姓,以上尊天事鬼。是以天鬼富之,诸侯与之,百姓亲之,贤士归之,未殁其世,而王天下,政诸侯。昔者文王封于岐周,绝长继短,方地百里,与其百姓兼相爱,交相利,是以近者安其政,远者归其德,闻文王者,皆起而趋之,罢不肖股肱不利者,处而愿之,曰:‘奈何乎使文王之地及我吾,则吾利岂不亦犹文王之民也哉!’是以天鬼富之,诸侯与之,百姓亲之,贤士归之。未殁其世,而王天下,政诸侯。乡者言曰:‘义人在上,天下必治,上帝山川鬼神,必有干主,万民被其大利。吾用此知之。’
是故古之圣王,发宪出令,设以为赏罚以劝贤。是以入则孝慈于亲戚,出则弟长于乡里,坐处有度,出入有节,男女有辨。是故使治官府则不盗窃,守城则不崩叛,君有难则死,出亡则送。此上之所赏,而百姓之所誉也。执有命者之言曰:‘上之所赏,命固且赏,非贤故赏也。上之所罚,命固且罚,命固且罚,不暴故罚也。’是故入则不慈孝于亲戚,出则不弟长于乡里,坐处不度,出入无节,男女无辨。是故治官府则盗窃,守城则崩叛,君有难则不死,出亡则不送。此上之所罚,百姓之所非毁也。
执有命者言曰:‘上之所罚,命固且罚,不暴故罚也。上之所赏,命固且赏,非贤故赏也。’以此为君则不义,为臣则不忠,为父则不慈,为子则不孝,为兄则不良,为弟则不弟。而强执此者,此特凶言之所自生,而暴人之道也。
然则何以知命之为暴人之道?昔上世之穷民,贪于饮食,惰于从事,是以衣食之财不足,而饥寒冻馁之忧至。不知曰‘我罢不肖,从事不疾’,必曰‘我命固且贫’。昔上世暴王,不忍其耳目之淫,心涂之辟,不顺其亲戚,遂以亡失国家,倾覆社稷。不知曰‘我罢不肖,为政不善’,必曰‘吾命固失之’。于仲虺之诰曰:‘我闻于夏人,矫天命,布命于下。帝伐之恶,龚丧厥师。’此言汤之所以非桀之执有命也。于太誓曰:‘纣夷处,不肯事上帝鬼神,祸厥先神禔不祀,乃曰:“吾民有命。无廖排漏”。天亦纵弃之而弗葆。’此言武王所以非纣执有命也。今用执有命者之言,则上不听治,下不从事。上不听治,则刑政乱;下不从事,则财用不足。上无以供粢盛酒醴,祭祀上帝鬼神,下无以降绥天下贤可之士,外无以应待诸侯之宾客,内无以食饥衣寒,将养老弱。故命上不利于天,中不利于鬼,下不利于人。而强执此者,此特凶言之所自生,而暴人之道也!
是故子墨子言曰:今天下之士君子,忠实欲天下之富而恶其贫,欲天下之治而恶其乱,执有命者之言,不可不非,此天下之大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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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休竹客 发表于 2012-6-18 12:12 | 显示全部楼层
墨子  非命中第三十六 子墨子言曰:凡出言谈,由文学之为道也,则不可而不先立义法。若言而无义,譬犹立朝夕于员钧之上也,则虽有巧工,必不能得正焉。然今天下之情伪,未可得而识也。故使言有三法。三法者何也?有本之者,有原之者,有用之者。于其本之也,考之天鬼之志,圣王之事。于其原之也,征以先王之书。用之奈何?发而为刑。此言之三法也。
今天下之士君子,或以命为亡。我所以知命之有与亡者,以众人耳目之情,知有与亡。有闻之,有见之,谓之有。莫之闻,莫之见,谓之亡。然胡不尝考之百姓之情?自古以及今,生民以来者,亦尝见命之物,闻命之声者乎?则未尝有也。若以百姓为愚不肖,耳目之情,不足因而为法。然则胡不尝考之诸侯之传言流语乎?自古以及今,生民以来者,亦尝有闻命之声,见命之体者乎?则未尝有也。然胡不尝考之圣王之事?古之圣王,举孝子而劝之事亲,尊贤良而劝之为善,发宪布令以教诲,明赏罚以劝沮。若此,则乱者可使治,而危者可使安矣。若以为不然,昔者桀之所乱,汤治之。纣之所乱,武王治之。此世不渝而民不改,上变政而民易教,其在汤武则治,其在桀纣则乱。安危治乱,在上之发政也,则岂可谓有命哉?夫曰有命云者亦不然矣。
今夫有命者言曰:‘我非作之后世也,自昔三代有若言以传流矣。’今故先生对之曰:‘夫有命者,不志昔也三代之圣善人与?意亡昔三代之暴不肖人也?’何以知之?初之列士桀大夫,慎言知行,此上有以规谏其君长,下有以教顺其百姓。故上得其君长之赏,下得其百姓之誉。列士桀大夫,声闻不废,流传至今,而天下皆曰其力也,必不能曰我见命焉。
是故昔者三代之暴王,不缪其耳目之淫,不慎其心志之辟,外之驱骋田猎毕弋,内沈于酒乐,而不顾其国家百姓之政,繁为无用,暴逆百姓,使下不亲其上,是故国为虚厉,身在刑僇之中,不肯曰:‘我罢不肖,我为刑政不善。’必曰:‘我命故且亡。’虽昔也三代之穷民,亦由此也。内之不能善事其亲戚,外不能善事其君长,恶恭俭而好简易,贪饮食而惰从事,衣食之财不足,使身至有饥寒冻馁之忧。必不能曰:‘我罢不肖,我从事不疾。’必曰:‘我命固且穷。’虽昔也三代之伪民,亦犹此也。繁饰有命,以教众愚朴人久矣。圣王之患此也,故书之竹帛,琢之金石,于先王之书仲虺之诰曰:‘我闻有夏,人矫天命,布命于下,帝式是恶,用阙师。’此语夏王桀之执有命也,汤与仲虺共非之。先王之书太誓之言然曰:‘纣夷之居,而不肯事上帝,弃阙其先神而不祀也,曰:“我民有命,毋僇其务。”天不亦弃纵而不葆。’此言纣之执有命也,武王以太誓非之。有于三代不国有之曰:‘女毋崇天之有命也。命三不国,亦言命之无也。’于召公之执令于然,且:‘敬哉!无天命。惟予二人,而无造言,不自降天之哉得之。’在于商夏之诗书曰:‘命者,暴王作之。’且今天下之士君子,将欲辩是非利害之故,当天有命者,不可不疾非也。执有命者,此天下之厚害也,是故子墨子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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