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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史] 台湾通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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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竹客 发表于 2012-6-18 11:5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源: 汉川草庐  作者: 汉川草庐
台湾通史       台湾通史,为有关台湾历史的一部通史著作,作者为连横。
连横基于先人家教启蒙与台湾为日本所占的双重动机,自1908年至1918年着手撰写《台湾通史》,内容仿效司马迁《史记》体例而成,起自隋朝,终于台湾民主国成立,上下纵横一千三百年。分为纪4、志24、传60,共88篇,36卷,另附表目101项。1920年由台湾通史社出版发行,这是台湾人第一次完成的第一部冠以‘台湾通史’名称的著作。不过连横对于台湾民主国的记载,最初以‘独立纪’撰写,后又改为‘过渡纪’以避免争议。
台湾通史的问世,甚获好评,即连当时民政长官下村宏也为之作序:‘……分类有法,矧又气象雄浑,笔力逑健,论断古今,吾几不能测其才之所至,盖近世巨观也。’给予高度肯定。不过近代研究者杨云萍在称赞之余,也公允指出其中的缺失:
连横运用材料有所局限; 连横有抄袭他人作品的弊端; 对史料的处理不够严谨,部分记载甚或出于自己的‘创作’。 地名与人物的错误层出。
从近代史学的观点言,《台湾通史》未臻完善,但在日本统治并鼓吹同化之时,台湾通史的出版,的确发挥了维护台湾历史主体性的作用。 〈以上摘自维基百科〉
连横(公元1878~1936)字武公,号雅堂,又号剑花。台湾台南人,原籍福建龙溪。擅写诗文,精通史学,曾任职台湾日报、台南新报汉文部,民国元年入清史馆工作。毕生致力于保存台湾文献,著有台湾通史、台湾语典、台湾诗乘、剑花室诗集、文集等。
〈以上摘自国语辞典〉
附录
卷一‧开辟纪卷二‧建国纪
卷三‧经营纪卷四‧独立纪
卷五‧疆域志卷六‧职官志
卷七‧户役志卷八‧田赋志
卷九‧度支志卷十‧典礼志
卷十一‧教育志卷十二‧刑法志
卷十三‧军备志卷十四‧外交志
卷十五‧抚垦志卷十六‧城池志
卷十七‧关征志卷十八‧榷卖志
卷十九‧邮传志卷二十‧粮运志
卷二十一‧乡治志卷二十二‧宗教志
卷二十三‧风俗志卷二十四‧艺文志
卷二十五‧商务志卷二十六‧工艺志
卷二十七‧农业志卷二十八‧虞衡志
卷二十九‧列传一卷三十‧列传二
卷三十一‧列传三卷三十二‧列传四
卷三十三‧列传五卷三十四‧列传六
卷三十五‧列传七卷三十六‧列传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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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休竹客 发表于 2012-6-18 11:55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 台湾通史  序 林序

台湾背归墟而面齐州,岂即列子之所谓‘岱舆、员峤’耶?志言台湾之名不一,或曰‘大宛’,或曰‘台员’;审其音,盖合‘岱舆、员峤’二者之名而一之尔。其地自郑氏建国以前,实为太古民族所踞,不耕而饱,不织而温,以花开草长验岁时,以日入月出辨昼夜,岩居谷饮,禽视兽息,无人事之烦,而有生理之乐。斯非古之所谓仙者欤?抑亦因生齿未繁,乃得以坐享天地自然之利尔!
闻之故老言,吾族适此之先,尝佣耕于诸番,为之诛荆榛、立阡陌,终岁勤动,不遑宁处,所赢者即节衣缩食之余也。彼坐收十五之税,而常苦不足,终且货其产于我;则我劳而彼逸,我俭而彼奢也。故观夫草衣木食之时,天之福诸番不可谓不厚矣。使其闭关自守,无竞于人,虽至今啸傲沧洲可也。一旦他人入室,乘瑕蹈隙,月进而岁不同;乃彼昏不知,犹懵焉无改。夫因陋就简之习,则其得于天而失于人也固宜。
抑又闻之,吾先民之垦草此土也,其葬于蛇豕之腹、埋于榛莽之墟者,不知凡几,故又呼之曰‘埋冤’。然卒底于成者,则前仆后继、惨淡经营之力也。讫于今,休养生息数百年,取益多而用益宏,食者众而生者寡。虽然,微大力者负之而走,吾知乔木先畴犹将易主,而况巧拙相悬、强弱异势乎?彼深山穷谷中雕题凿齿之遗,固已窃笑于旁而议其后矣。世之读此书者,其亦念筚路蓝缕之勤,而怃然于城郭人民之变也哉!
丙辰夏五,东宁林资修序于雾峰之麓。
徐序

左丘明作春秋传,以三十卷括二百四十年之事,于会昇贤之。司马迁作史记,叙三千年事,仅五十万言;班固作汉书,叙二百四十年事,至八十万言。其烦省之异若是。张世伟乃谓班不如马;刘知几则言古今不同,势使之然,不得斥近史为芜累。然哉!然哉!今珂读连君雅堂台湾通史,见其烦省适中,而三复叹美之者以此。通史者,通贯古今之史,与断代史异,则尤易烦不易省者。雅堂为是,凡一千二百九十年之事,悉具于八十八篇,而乃钜细毕举,无漏无蔓。盖为纪四、为志二十四、为传六十,踵龙门之例而变通之,附表于志中,取便观览,为今之学者计也。其所纪载,始隋大业元年,终清光绪二十一年。台湾文献,于是不坠。
抑珂尝闻之,知几谓作史须兼才、学、识三长。雅堂才、学伟矣,其识乃尤伟。知民为邦本,非民则国曷以立,故于民生之丰啬、民德之隆污详言之,视昔之修史从重兵、刑、礼、乐者何如耶?珂不敏,比亦粗有撰述,于民事辄致详,犹雅堂之志也。既卒读,爰书此以归之。
中华民国十四年仲夏,杭县徐珂谨书于上海。
章序

伟哉!郑延平之启台湾也。以不毛之地、新造之国,而抗强胡百万之众,至于今遂为海中奧区焉。余昔者闻其风烈,以为必有遗民旧德在也。直富有票举兵,余与其人多往复,为有司所牵,遁而至台湾。台湾隶日本已七年矣,犹以郑氏旧事,不敢外视之。逾十年,汉土光复。又十四年,遗民连雅堂以所作台湾通史见示。
台湾故国也。其于中国,视朝鲜、安南为亲。志其事者,不视以郡县,而视以封建之国,故署曰通史,盖华阳国志之例也。郑氏多武功,政治阔略,清人得之,从事亦尚简,故所言不能如华阳国志详备。若其山川、邑落、物产、谣俗之变,则往往具矣,然非作者之志也。作者之志,盖以为道土训者必求其地建置之原。台湾在明时,无过海中一浮岛,日本、荷兰更相夺攘,亦但羁縻不绝而已,未足云建置也。自郑氏受封,开府其地,孑遗士女,辐凑于赤崁,锐师精甲环列而守,为恢复中原根本,然后屹然成巨镇焉。郑氏系于明,明系于中国,则台湾者实中国所建置。其后属清、属日本,视之若等夷。台湾无德于清,而汉族不可忘也。余始至台湾,求所谓遗民旧德者,千万不可得一二。今观雅堂之有作也,庶几其人欤?
豪杰之士无文王而兴者,郑氏也。后之豪杰,今不可知。虽然,披荆棘、立城邑于三百年之上,使后世犹能兴起而诵说之者,其烈盖可忽乎哉?雅堂之书,亦于是为台湾重也!
中华民国十六年一月,章炳麟。
徐序

中华民国三十四年,连雅堂先生所著之台湾通史第一次在国内印行。六月,排版将毕,其哲嗣连定一先生命余作叙。余与定一先生十余年故交,谊不敢辞,乃秉笔而言曰:
凡住居于此员舆上之民族,苟能不安僿野,黾勉前进,均必能在文化上有所贡献,以传遗后世,以沾溉人类。惟因时地不同,环境差殊,故每民族所创造之文化均必押有其环境之印记,于大同之文化体中有特异焉。此特异点与创造民族之盛衰分合有密切之关系,籀绎古史者不可不慎思而明辨之也。
我中华民族所创造之文化为世界钜大文化之一,殊无疑义。其特异点,依吾人之所探寻,盖有三端:一曰缓,二曰久,三曰稳。自人类学者证明吾民族为中华之土著而外来之说绌,其奠居于斯土也已不知其绵历几万年。从有传说计起,炎、黄、羲、皞以后盖已超过五千年。其同时之文化民族,若埃及人、若两河间人,其进入历史皆比中国较早。埃及之第十二朝(公元前二十与十九两世纪)与将来第十八朝之阿门诺斐斯四世时(公元前十四世纪),其声名文物盖已灿然大备。巴庇伦之哈莫拉比王(公元前二十二世纪末),文治武功烜赫当时;其详备法典所刻之原石尚在,为历史家之异珍。希腊民族脱游牧而进农事已当我商代后期,其传说历史晚于我国者一、两千年;然其文化突飞猛进,至我国春秋、战国之交,已足冠冕群伦。我国炎帝族之肇始农业,当在距今四千年之前。然夏、商古史,犹复唵昧;周代蹶起,文化始渐可与哈莫拉比时相比;及孔、老、墨诸子勃兴,而哲学思想始得与后进之希腊诸贤哲并驾。经历奕世,始跻于高度文化之林,则其缓也。埃及及两河间之古代文化,至公元前二、三世纪已完全泯灭。希腊高尚文化,至后六世纪茹斯底年大帝封闭雅典学校后亦薪尽火绝。而中国之文化独迢遰四、五千祀,未尝中绝。自秦始皇至今二千余年,史事之载于正史者无一年之缺逸,尤为世界各国之所无有,则其久也。埃及前有希克索诸王之残掠,后有亚叙里人之蹂践。两河间前经赫底特人之横扫,后经迦塞特人之潜入。亚叙里大帝国兴勃亡忽,拟迹秦、隋。迦勒底后起,数十年而灭,盖无足述。此诸国者,其兴也驰骛震耀,举世駴眩;其颓也昏昧黤黮,永永长夜。希腊人思想文艺之所诣,腾踔高跻,匪惟超前,抑几绝后,其末叶之所遭尚不致如前二方之惨凄;然在中世纪,其鸿文玄著不过匿迹于修道院蛛网尘封之间。比赞庭帝国文人名延一线之传,然亦不过尚能寻章摘句,作盲目之景行而已。我国三代、秦、汉二千余年,止有朝代之嬗易,却无浅化人民入撼文教之础石。南北朝、五代、金、元及明清之交,虽或禹域云扰、或异族篡统,而仁人义士当兹八方同昏之际,仍风雨如晦,鸡鸣不已,独握天枢以争剥复之运,卒能使旧有文化不惟不因离乱而致萎苶,反因思想之奋厉而愈启光芒。结果异方侵入之浅化人士因仰羡而同化,历阽危一次而我中华民族增庶增强一次。即至近百年来,我兵力、经济、文化皆受西方人严重之压抑,而终受有广土众民以备此八、九年独立抗战之潜能,则其稳也。缓近于绌而稳毗于优,久介其间而斡其运。微久无以补缓之缺,微稳亦无以奠久之基。然微缓,则其于政也,多强迫急制之音,少优柔餍饫之趣,故亦终难收可大可久之效。则缓与稳虽似优绌相反,而实系一事的两方,去此一则彼一亦失。斯义对庶政或非显著,而惟异族相遇,俗遗化殊,急若束湿,虽亦偶获近效,而欲其雍容涵育,久且镕为一体,绝不可得。一旦束断,凌乱溃散,或返其故,或且有甚于故者。我国数千年来,与四周浅化人民之相处,毫无奇策,亦惟是“修其教不易其俗,齐其政不易其宜”,“用夷礼则夷之,进于中国则中国之”。渐渍之以文化,而不束缚之以政刑。只注意于风俗习惯之渐由异而之同,绝不设法加强各民族间之此疆与被界。无迫促同化之意,而潜移默化,皆可袌孕镕合于不自觉。以视十九世纪东西列强所用之禁用语言、迫抑习俗之政策,大异其趣。不急同化者终得同化,急于同化者卒难同化,自然演进之迟速与人意中之迟速常多睽违。天下事大抵然哉!
台湾与我闽疆一苇可通。其通中国也自隋,至今日千余年,即至明季郑氏与荷兰人之互争,亦千有余年也。此千余年间,我闽、广人民与斯地土著逐渐融合之陈迹,虽史缺有间,而用近一、二百年间我侨民在南洋诸岛与土民融合之经历相比较,固不难想像以得。我国侨民在台湾者经历久远,至郑氏时与土人盖已融为一体。虽高山深谷之中,因地势之限隔,小有流遗,未尽同化,而全局固无大殊异。明季之争,非郑氏与荷兰人之争,乃吾中华民族与少数侵入之西洋人相争,故其胜败之数不待蓍蔡。此后斯土虽随全国之后由清廷征服,而我民族同化之伟业固仍继续进行。清末,日本人窃据,以数十年之力即欲攫为己有。其施政也,又徒暴力以压,迫切以求。四、五十年中,未尝念及土著之应有选举权与否。及迫于丧失,始思开放一小部分不平等之应得以为钓饵。所施极狭,所愿奇奢,多见其不知量也。
今日故土恢复在即,吾国人对于斯土千余年之经历,亟宜有所研讨以备来日之鉴戒。而有关之典籍文献殊未丰富,识者憾之。雅堂先生为吾国者民党,邃于史学,积数十年之力,成台湾通史巨著。余尝读其书,吾先民千余年艰辛缔造之遗迹罔弗覶陈。且斯时正值日本人压迫唆削之际,故先生对于民族之痛褱之至深。于割地后诸英杰毫无希望,而犹艰贞力争自由之逸事再三致意。且搜罗弘富,于岛中动植矿物之蕴藏,亦皆据耳目之所睹闻,据实列述,不作浮光掠影之谈。乃叹邦人君子,如尚不愿将祖先之所惨淡经营者完全置诸脑后,则对此书允宜人手一编。惟前仅印行于日本,国人得之非易。今幸商务印书馆主人不顾抗战八年后印刷之困难,勉力排印,已可与邦人君子相见。又喜胜利在望,父老兄弟归祖国之褱袌有日。斯书印成正值其时,故不辞愚陋,略书数语以志欣感。又希望国人鉴于我民族及荷兰人、日本人在斯土盛衰递嬗之往事,葆吾所长、勉吾所短,以绵续吾先民之丰功伟烈于无穷也!
中华民国三十四年六月十五日,徐炳昶敬叙于云南昌谷县络索坡之适然居寓斋。
张序

自开罗会议决定台湾复归我有,举凡台湾历史、地理、政治、经济,益成为国人研究之对象。然有系统之著述,尚不多觏,学者病焉。
台湾通史者,史家台湾连雅堂先生之遗著也。忆初刊于二十年前时,余得先读。以子长、孟坚之识,为船山、亭林之文,叙述自隋代以至甲午千余年间之事,纲举目张,钜细靡遗,且包藏人类生存为历史进化重心之奥义,洵为近世中国史学之伟作也。余曾代乞章太炎先生为之作序。近者商务印书馆闻雅堂哲嗣震东君存有是书,欲其重版以饷国人。且以著者抱失地之痛,抒故国之思,激发正气,非斯人不能作也;因征诸震东。震东亦以是书如流传宇海,不特彰先人之精忠,亦且发潜德之幽光,欣然许之。乞序于余。
雅堂先生平生著作丰富,台湾通史而外,如台湾诗乘、台湾语典及诗文集等书,无不充沛民族精神、爱国热诚。尝以台湾所失者土地,而长存者精神;民族文化不灭,民族复兴亦可期。民国二十二年,震东返国,赉雅堂致余书曰:“昔子胥在吴,寄子齐国;鲁连蹈海,义不帝秦。况以轩辕之胄,而为异族之奴,椎心泣血,其能无痛?且弟仅此子,雅不欲其永居异域,长为化外之民,因命其回国,效命宗邦也”。真挚沉痛,大义凛然,感动之深,历久难释。今胜利到临,台湾收复,指日可待。余向以雅堂存台湾于文化者,今竟重光台湾,虽雅堂不及目睹,而震东克绍先人遗志,服务祖国,且已实际参加收复台湾之工作,而其呕心之作,又得随乡邦重光而重刊之,永垂不朽,雅堂有知,亦可含笑于九泉矣。今后台湾历史,应如何发扬光大之,深有赖于读是书者,而于震东君尤殷殷属望焉。
中华民国三十四年八月倭寇正式无条件投降日,张继。
自序

台湾固无史也。荷人启之、郑氏作之、清代营之,开物成务,以立我丕基,至于今三百有余年矣。而旧志误谬,文采不彰,其所记载,仅隶有清一朝,荷人、郑氏之事阙而弗录,竟以岛夷、海寇视之。乌乎!此非旧史氏之罪欤?且府志重修于乾隆二十九年,台、凤、彰、淡诸志虽有续修,局促一隅,无关全局,而书又已旧。苟欲以二、三陈编,而知台湾大势,是犹以管窥天、以蠡测海,其被囿也亦巨矣。
夫台湾固海上之荒岛尔,筚路蓝缕以启山林,至于今是赖。顾自海通以来,西力东渐,运会之趋,莫可阻遏。于是而有英人之役、有美船之役、有法军之役;外交兵祸,相逼而来,而旧志不及载也。草泽群雄,后先崛起,朱、林以下,辄启兵戎,喋血山河,藉言恢复,而旧志亦不备载也。续以建省之议,开山抚番,析疆增吏,正经界、筹军防、兴土宜、励教育,纲举目张,百事俱作,台湾气象一新矣。夫史者,民族之精神,而人群之龟鉴也;代之盛衰、俗之文野、政之得失、物之盈虚,均于是乎在。故凡文化之国,未有不重其史者也。古人有言:“国可灭,而史不可灭”。是以郢书、燕说犹存其名,晋乘、楚杌语多可采。然则台湾无史,岂非台人之痛欤?
顾修史固难,修台之史更难,以今日而修之尤难。何也?断简残编,搜罗匪易,郭公夏五,疑信相参,则征文难;老成凋谢,莫可咨询,巷议街谭,事多不实,则考献难。重以改隶之际,兵马倥偬,档案俱失,私家收拾,半付祝融,则欲取金匮石室之书,以成风雨名山之业,而有所不可。然及今为之,尚非甚难。若再经十年、二十年而后修之,则真有难为者。是台湾三百年来之史,将无以昭示后人,又岂非今日我辈之罪乎?
横不敏,昭告神明,发誓述作,兢兢业业,莫敢自遑。遂以十稔之间,撰成台湾通史,为纪四、志二十四、传六十,凡八十有八篇,表图附焉。起自隋代、终于割让,纵横上下,钜细靡遗,而台湾文献于是乎在。
洪维我祖宗渡大海,入荒陬,以拓殖斯土,为子孙万年之业者,其功伟矣。追怀先德,眷顾前途,若涉深渊,弥自儆惕。乌乎念哉!凡我多士及我友朋,惟仁惟孝,义勇奉公,以发扬种性,此则不佞之帜也。婆娑之洋,美丽之岛,我先王先民之景命,实式凭之!
中华民国七年秋八月朔日,台南连横雅堂自序于剑花室。
凡例

一、此书始于隋大业元年、终于清光绪二十一年,凡千二百九十年之事,网罗旧籍,博采遗闻,旁及西书,参以档案,而追溯于秦、汉之际,故曰通史。
一、此书略仿龙门之法,曰纪、曰志、曰传,而表则入于诸志之中。
一、前人作史,多详礼乐兵刑,而于民生之丰啬、民德之隆污,每置缺如。夫国以民为本,无民何以立国?故此书各志,自乡治以下尤多民事。
一、舆地一志,或曰地理、或曰疆域。夫地理属于自然,山岳、河川是也;疆域由于人为,府、县、坊、里是也。故此书仅志疆域,而地理别为撰述。
一、台湾地名多译番语。如宜兰未入版图之时曰‘蛤仔难’、或作‘甲子兰’,设厅之际称‘噶玛兰’,改县之后又称‘宜兰’。故必照其时之名以记,庶免误会。
一、台湾虞衡之物多属土名,著者特为考证,释以汉名。疑者则缺。
一、宦游士夫,仅传在台施设之事;若台湾人物,则载其一生。
一、作史须有三长;弃取详略,尢贵得宜。顾台湾前既无史,后之作者又未可知,故此书宁详毋路、宁取毋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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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休竹客 发表于 2012-6-18 11:55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 台湾通史  附录   后 序
雅堂夫子既作台湾通史,将付剞劂;璈读而喜之。已而叹曰:“嗟乎!夫子之心苦矣!夫子之志亦大矣”!始璈来归之时,夫子方弱冠,闭户读书,不与外事。既而出任报务,伸纸吮毫,纵横议论。又以其余力网罗旧籍,旁证新书,欲撰台湾通史,以诏之世;顾时犹未遑也。越数年,去之厦门,游南峤,鼓吹摈满,濒于危者数矣。事挫而归。归而再任报务,复欲以其余力撰通史。每有所得,辄投之箧;而时又未遑也。中华民国既建之年,夫子矍然起,慨然行,以家事相属,长揖而去,遂历禹域,入燕京,出万里长城,徘徊塞上,倦游而归。归而复任报务。茶余饭后,每顾而语曰:“吾平生有两大事,其一已成,而通史未就;吾其何以对我台湾”?于是发箧出书,积稿盈尺,遂整齐之,每至夜阑始息。如是三年而书成,又二年而后付梓。嗟乎!夫子之心苦矣!夫子之志亦大矣!台自开辟以来,三百余载,无人能为此书;而今日三百余万人,又无人肯为此书。而夫子乃毅然为之。抱其艰贞,不辞劳瘁,一若冥冥在上有神鉴临之者。而今亦可以自慰矣。然而夫子之念未已也,经纶道术,焕发文章,璈当日侍其旁,以读他时之新著。
民国九年(庚申)元夜,归连门沈璈少云氏叙于稻江之棠云阁。
连雅堂先生家传
我始祖兴位公,生于永历三十有五年,越二载而明朔亡。少遭悯凶,长怀隐遁。遂去龙溪,远移鲲海,处于郑氏故垒之台南,迨先生已七世矣。守璞抱贞,代有潜德,稽古读书,不应科试,盖犹有左衽之痛也。故自兴位公以至先祖父,皆遗命以明服殓。故国之思,悠然远矣!
先生讳横,字武公,号雅堂,又号剑花。生于光绪四年正月十六日亥时,先祖父永昌公季子也。少受庭训,长而好学;秉性聦颖,过眼成诵。先祖父痛爱之。尝购台湾府志一部授之曰:“汝为台湾人,不可不知台湾历史”。后日先生以著台湾通史引为己任者,实源于此。
甲午中日战役,清师败绩,订马关条约,割台湾以和。台人不服清廷之命,遂于光绪二十一年五月朔,独立为台湾民主国。是年六月,先祖父去世,先生时年十八。奉讳家居,手写少陵全集,始学诗以述家国凄凉之感。当是时,戎马倥偬,四郊多警,缙绅避地,巷无居人,而先生即以时搜集台湾民主国文告,后竟成台湾通史中珍贵史料。越二年,先母沈太夫人来归。
沈太夫人,外祖父德墨公长女也,明诗习礼,恭淑爱人。上奉姑嫜,旁协妯娌,一家称贤。于先生之著作,尤多赞助。是年先生主台南新报汉文部,写作之余,学日文焉。
马兵营在台南宁南坊,为郑氏驻兵故地,古木郁苍,境绝清閟。自兴位公来台,即卜居于此。割台前七年,先祖父扩而新之。割台后,日人在此新筑法院,全庄被迁,吾家亦遭毁。危墙画栋,夷为平地。从此兄弟叔侄,遂散处四方,故先生有过故居诗云:
“海上燕云涕泪多,劫灰零乱感如何!马兵营外萧萧柳,梦雨斜阳不忍过”!
日俄战后,先生愤清政之不修,携眷返国,在厦门创福建日日新报,鼓吹排满。时同盟会同志在南洋者,阅报大喜,派闽人林竹痴先生来厦,商改组为同盟会机关报。嗣以清廷忌先生之言论,饬吏向驻厦日本领事馆抗议,遂遭封闭。先生不得已又携眷归台,复主台南新报汉文部。越三年,移居台中,入台湾新闻汉文部,因与林痴仙、赖悔之、林幼春诸先生创栎社,以道德文章相切劘。台湾通史亦经始于此时。
先生久居东海,郁郁不乐。辛亥秋,病且殆。愈后,思欲远游大陆,以舒其抑塞愤懑之气。时中华民国初建,悲歌慷慨之士,云合雾起。先生亦由东瀛莅止沪滨,与当世豪杰名士相晋接,抵掌谭天下事。纵笔为文,论当时得失,意气轩昂,健康恢复矣。于是西溯长江,至于汉;北渡黄河,而入燕京。时赵次珊先生长清史馆,延先生入馆共事,因得尽阅馆中所藏有关台湾建省档案,而经其收入台湾通史。未几,去馆遨游。出大境门,西至阴山之麓,载南而东,渡黄海,历辽沈,观觉罗氏之故墟,吊日俄之战迹。甲寅冬,倦游而归,仍居故里。翌年,先祖母逝世。
家居时,先生将其征途逆旅所作之诗,编为一卷,名曰大陆诗草。集中有至南京之翌日登雨花台吊太平天王诗曰:
龙虎相持地,风云变态中。江山归故主,冠剑会群雄。
民族精神在,兴王事业空。荒台今立马,来拜大王风。
汉祖原英武,项王岂懦仁?顾天方授楚,大义未诛秦。
王气骄朱鸟,阴风惨白燐。萧萧石城下,重见国旗新。
早用东平策,终成北伐勋。画河师不进,去浙败频闻。
同室戈相阋,中原剑失群。他年修国史,遗恨在湘军。
玉累云难蔽,金陵气未消。江声宣北固,山影绘南朝。
吊古沙沈戟,狂歌夜按箫。神灵终不閟,化作往来潮。
又有柴市谒文信国公诗曰:
一代豪华客,千秋正气歌。艰难扶社稷,破碎痛山河。
世乱人思治,时乖将不和。秋风柴市上,下马泪滂沱。
宏范甘亡宋,思翁不帝胡。忠奸争一瞬,义节属吾徒。
岭表驱残卒,崖门哭藐孤。西台晞发客,同抱此心朱。
忠孝参天地,文章自古今。紫云留故砚,夜雨寄孤琴。
景炎中兴绝,临安半壁沈。巍巍瞻庙宇,松柏郁森森。
我亦遘阳九,伶仃在海滨。中原虽克复,故国尚沈沦。
自古谁无死,宁知命不辰。凄凉衣带语,取义复成仁。
章太炎先生读之,叹曰:“此英雄有怀抱之士也”。
先生归台后,即孜孜矻矻,潜心述作。旋移居台北,越五年而台湾通史成。刊行时,日本朝野颇为重视。祖国人士则因隔阂,反有漠然之感。唯章太炎先生以为民族精神之所附,谓为必传之作,先生亦颇以此自许。通史既刊,复集古今作家之诗,刺其有关台湾历史山川者,编而次之,名曰台湾诗乘,凡六卷。是书之成,沈太夫人与有力焉。陈蔼士先生近读其稿,为题四诗,其一曰:
难得知书有细君,十年相伴助文情。从来修史无兹福,半臂虚夸宋子京。
先生作史时,搜集先民有关台湾著作甚丰。其中三十余种,均系海内外孤本,极足珍贵,乃编为雅堂丛刊。笔墨余闲,颇事吟咏,因集大陆诗草以后之作,都为一卷,名曰宁南诗草,志故土也。其登赤崁城曰:
七鲲山色郁苍苍,倚剑来寻旧战场。地剪牛皮成绝险,潮回鹿耳阻重洋。
张坚尚有中原志,王粲宁无故国伤?叶日荒涛望天末,骑鲸何处吊兴亡!
民国十二年春,先生以通史已刊,诗乘亦纂成,思欲暂息其著作生活,因偕沈太夫人东游,以诗自写其心境曰:
五岳归来已七秋,又携仙眷上蓬洲。此行为爱樱花好,料理诗篇纪俊游。
时震东适留学东京,随侍先生及沈太夫人漫游于镰仓、箱根间,天伦之乐,莫过于是。回忆海滨白沙,湖上青松,犹历历在眼前也。
先生尝曰:“余尝见古今诗人,大都侘傺无聊,凄凉身世。一不得志,则悲愤填膺,穷愁抑郁,自戕其身,至于短折,余甚哀之。顾余则不然。祸患之来,静以镇之;横逆之施,柔以报之。而眷怀家国,凭吊河山,虽多回肠荡气之辞,绝无道困言贫之语。故十年中未尝有忧,未尝有病。岂天之独厚于余,盖余之能全于天也”。其善养生也如此。故体虽清瘦,而绝少疾病。先生与沈太夫人感情极笃,对震东姐弟尤为慈祥。御下宽,待人恕,数十年未尝见其稍有愠色。性嗜茶而远酒,以茶可养神,酒能乱性也。亲朋至,必亲汲泉瀹茗,畅谈古今,而议论新颖,以是人咸亲之。
民国十五年春,携眷游杭州,住西湖。盖欲了其“他日移家湖上住,青山青史各千年”(大陆诗草)之宿愿也。是年暑假,震东由日来杭省亲,朝夕侍先生,优游于六桥、三竺间。每至一处,先生必为震东说明其历史。未几,北伐军兴,江南扰动,因又返台。是时,日人在台已厉禁国文,且不许学生使用台语矣。先生为保存台语计,复贾其余勇,作有系统之分析。举凡台湾方言,无不博引旁证,穷其来源,遂成台湾语典四卷。尝谓:“台湾文字传自中国,而语言则多沿漳泉。顾其中既多古义,又有古音,有正音,有变音,有转音。昧者不察,以为台湾语有音无字,此则浅薄之见耳。夫所谓有音无字者,或为转接语,或为外来语,不过百分之一、二耳。以百分之一、二,而谓台湾语有音无字,何其慎耶”?
先生性喜游,所至辄有吟咏,尤多吊古伤时之作。晚年好学佛,其游台北观音山诗,读者谓其深得佛家之妙谛。诗曰:
我家在城阴,观音日对门。我来此山中,观音寂无言。
色相虽可参,妙法不得闻。譬如掬水月,水去月无痕。
又如触花气,花谢气何存?我身非我有,万物同其源。
万物非我有,天地分其根。天地非我有,大造阐其元。
大造非我有,佛法转其轮。上穷亿万劫,下至亿万孙。
唯佛心无畏,唯佛道独尊。湛然观自在,一洗众生喧。
民国十八年,震东毕业东京庆应大学经济学部,归佐家务。趋庭之际,并为讲授国文焉。越二载,先生谕震东曰:“欲求台湾之解放,须先建业祖国。余为保存台湾文献,故不得不忍居此地。汝今已毕业,且谙国文,应回祖国效命。余与汝母将继汝而往”。震东奉命,携先生函回国,进谒张溥泉先生于南京。溥泉先生见函,深为感动,因命留国内工作。
二十二年,先生以震东已在国内服务,家姊亦在沪上,舍妹又已毕业高等女学校,因决意携眷返国,居沪上,盖欲遂其终老祖国之志也。时震东居西安,闻讯来沪省亲。多年违侍,一旦相聚,骨肉之情,倍觉深切。因将回国后,至京、赴平、入陕之经过,详为禀闻。先生与沈太夫人均极喜慰,并谕震东曰:“余自台湾沦陷,吾家被毁,三十余年靡有定处。而对于汝姐弟之教育,尤煞费苦心。今余之著作已次第告成,而汝辈亦皆有所造就;且一家均居国内,余心稍慰矣。余虽年事渐高,而精神尚健;此后当继续著作,以贡献于国家也”。
二十四年春,先生偕沈太夫人来游关中,终南、渭水,足迹几遍。是年夏返沪。
二十五年孟春,先生在沪患肝脏病,经中西名医诊治,而药石罔效,遂于六月二十八日上午八时逝世,享寿五十有九。弥留之际,谕震东曰:“今寇焰迫人,中日终必一战。光复台湾即其时也,汝其勉之”!震东俯首涕零而对曰:“敢不遵命”!翌日,依佛教式典,将遗体谨付荼毗,从遗命也。二十八年三月一日,沈太夫人弃养于西安,享寿六十有六。
先生有子一,即震东也,娶沈阳赵氏。孙一,名战。女三:长夏甸,毕业台北静修高等女学校,适林;次春台,早殇;三秋汉,毕业淡水高等女学校,适黄。
先生毕生尽瘁于保存台湾文献,冀维民族精神于不堕,其精神思想流露于著作间,读者无不叹为三百年来海上之杰作也。
今春震东在重庆中央训练团受训,适徐旭生先生自昆明来团讲学,告震东曰:“台湾收复在即,国人多欲明台湾历史。先德遗著,急须在国内重版。顷已商之于商务印书馆王云五先生,君其速携书往访”。震东遵嘱修谒云五先生。嗣得来书谓:“台湾为我国最早沦陷区,而台湾通史一书,油然故国之思,岂仅结构之佳已哉?敝馆亟欲将其重版,藉广流传,以彰先德”。读之心喜。顾震东自奉命回国,于今十五年矣,虽兢兢业业,未敢自废,而对祖国、对台湾,殊少贡献,愧无以仰承先志。今经旭生先生之介绍,蒙云五先生之雅意,于吾父逝世十年后,得在国内将其遗着重印,震东虽不肖,庶几稍慰吾父在天之灵乎?中华民国三十四年六月四日,震东谨述于重庆李子坝。
连雅堂先生年表  连震东
光绪四年(一八七八年)
正月十六日下午十时生于台南府马兵营。
光绪二十年(一八九四年)
中日开战。
光绪二十一年(一八九五年)
三月二十三日中日签和约,五月一日台湾独立为民主国。先祖父永昌公逝世。手抄杜诗,始学吟咏。
光绪二十三年(一八九七年)
赴上海,南京,拟入某学堂;旋奉先祖母命回台,与沈太夫人结婚。与陈瘦云、李少青等十人结浪吟诗社。
光绪二十四年(一八九八年)
入台澎日报社(后改为台南新报)。生长女夏甸。
光绪二十七年(一九○一年)
生次女春台。
光绪二十八年(一九○二年)
赴福州、厦门。
光绪三十年(一九○四年)
日俄开战。生震东。
光绪三十一年(一九○五年)
赴厦门,创办福建日日新报;不久该报被封,回台,又入台南新报。
光绪三十二年(一九○六年)
与赵云石、谢籁轩等十余人创南社。
光绪三十四年(一九○八年)
移居台中,入台湾新闻社汉文部,开始撰写‘台湾通史’。秋,赴日本。
宣统元年(一九○九年)
入栎社。
宣统三年(一九一一年)
武昌起义。生三女秋汉。秋大病,冬愈。
民国元年(一九一二年)
三月赴日本,转上海,游南京、杭州等地。主编华侨联合会发行之华侨杂志。
民国二年(一九一三年)
春,赴北京参加华侨选举国会议员。游张家口及平汉铁路沿线,暨汉口、九江、芜湖、安庆等地。秋,赴牛庄,转奉天、吉林,入新吉林报社。次女春台殇。
民国三年(一九一四年)
春,回北京,入清史馆。冬回台南,再入台南新报社,发表‘大陆游记’。
民国四年(一九一五年)
编完‘大陆诗草’。
民国五年(一九一六年)
‘台湾赘谈’完成。
民国七年(一九一八年)
‘台湾通史’告成。
民国八年(一九一九年)
移居台北。
民国九年(一九二○年)
十一月,‘台湾通史’上册出版。十二月中册出版。
民国十年(一九二一年)
四月‘台湾通史’下册出版。六月‘大陆诗草’出版。‘台湾诗乘’告成。长女夏甸结婚。
民国十二年(一九二三年)
与沈太夫人同游日本。
民国十三年(一九二四年)
二月,发刊杂志‘台湾诗荟’;发表‘台湾漫录’‘台南古迹志’;校订泉南夏琳著‘闽海纪要’。
民国十四年(一九二五年)
六月,‘闽海纪要’出版。十月‘台湾诗荟’停刊,凡出二十二号。编完台湾丛刊三十八种。
民国十五年(一九二六年)
夏,移居杭州西湖。编完‘宁南诗草’。
民国十六年(一九二七年)
春,回台北。
民国十七年(一九二八年)
开办雅堂书局。
民国十八年(一九二九年)
停办雅堂书局。开始写作‘台湾语典’。
民国二十年(一九三一年)
回台南。‘剑花室文集’完成。在三六九文艺小报发表‘雅言’。九一八事变发生。
民国二十二年(一九三三年)
‘台湾语典’编至第四卷。春,移居上海。
民国二十三年(一九三四年)
震东结婚。
民国二十四年(一九三五年)
三女秋汉结婚。与沈太夫人游关中。
民国二十五年(一九三六年)
六月二十八日上午八时在上海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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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休竹客 发表于 2012-6-18 11:55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 台湾通史  卷一‧开辟纪  台湾固东番之地,越在南纪,中倚层峦,四面环海。荒古以来,不通人世,土番魋结,千百成群,裸体束腰,射飞逐走,犹是游牧之代。以今石器考之,远在五千年前,高山之番,实为原始;而文献无征,搢绅之士固难言者。按史秦始皇命徐福求海上三神山,去而不返;又曰:“自齐威宣、燕昭使人入海求蓬莱、方丈、瀛洲。此三神山者,其传在渤海中,去人不远,患且至,则船风引而去。盖尝有至者,诸仙人及不死之药皆在焉。其物禽兽尽白,而黄金银为宫阙。未至,望之如云。及到,三神山反居水下。临之,风辄引去,终莫能至云。世主莫不甘心焉。及至秦始皇并天下,至海上,则方士言之,不可胜数。始皇自以为至海上而恐不及矣,乃使人赍童男女入海求之。船交海中,皆以风为解,曰未能至,望见之焉”。或曰,蓬莱、方丈为日本、琉球,而台湾则瀛洲也;语虽凿空,言颇近理。盖以是时航术未精,又少探险海外,飘渺虚无,疑为仙境,陋矣。台湾与日本、琉球鼎立东海,地理气候大略相同,山川美秀,长春之花、不黄之草,非方士所谓仙境也欤?徐福有来台湾,今虽无可确证,而五百男女之散处日本、琉球者,后嗣不绝;然则秦时男女或有往来台湾者,未可知也。或曰,澎湖则古之方壶,而台湾为岱员;于音实似。列子夏革曰:“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维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虚。其中有五山焉:一曰岱舆,二曰员峤,三曰方壶,四曰瀛洲,五曰蓬莱。其山高下周旋三万里,其顶平处九千里,山之中相去七万里,而五山之根无所连着,常随潮波上下往还,不得暂峙焉。仙圣毒之,诉之于帝。帝怒,流于西极,失群圣之所居。乃命禺疆使巨鳌十五举首而戴之,迭为三番,六万岁一交焉;五山始峙”。夫澎湖与台湾密迩,巨浸隔之,黑流所经,风涛喷薄,瞬息万状,实维无底之谷,故名落漈;又有万水朝东之险,而言‘风辄引去’也。台湾之山有高至海拔一万三千六百余尺、为东洋群山之特出者,长年积雪,其状如玉,故曰‘望之如云’也。或曰,台湾为古之东鳀。后汉书东夷传曰:“会稽海外有东鳀人,分为二十余国。又有夷洲、澶洲。传言秦始皇遣方士徐福将童男女数千人入海求蓬莱神仙,不得,徐福畏诛,遂止此洲。会稽东冶县人有入海行、遭风流移至澶洲者,所在绝远,不可往来”。然则台湾之为瀛洲、为东鳀,澎湖之为方壶,其说固有可信,而澎湖之有居人,尤远在秦、汉之际。或曰,楚灭越,越之子孙迁于闽,流落海上,或居于澎湖;是澎湖之与中国通也已久,而其见于载籍者则始于隋代尔。
海防考曰:“隋开皇中,尝遣虎贲陈棱略澎湖地。其屿屹立巨浸中,环岛三十有六,如排衙。居民以苫茅为庐舍,推年大者为长,畋渔为业。地宜牧牛羊,散食山谷间,各牦耳为记。棱至抚之,未久而去”。是为中国经略澎湖之始,而亦东入台湾之机也。当是时,宇内既平,南北混一,声灵所布,讫于南蛮。而澎湖地近福建,海道所经,朝发夕至。漳、泉沿海之黎民早已来往,耕渔并耦,不侵不!,几为熙皞之世。唯是书所言,颇有错谬。陈棱之拜虎贲,事在大业三年,而此为开皇中,相去几十余载。岂为追述之辞?若其经略台湾,则详于隋书之琉球传也。其传曰:“流求国在海中,当建安郡东,水行五日而至。土多山洞。其王姓欢斯氏,名渴刺兜,不知其由来,有国世数也。彼土人呼之为‘可老羊’,妻曰‘多拔荼’。所居曰波罗檀洞,堑栅三重,环以流水,树棘为藩。王所居舍,其大一十六间,雕刻禽兽,多斗镂树,似橘而叶密,条纤如发之下垂。国有四、五帅,统诸洞,洞有小王。往往有村,村有鸟了帅,并以善战者为之,自相树立,主一村之事。男女皆以白纻绳缠发,从项后盘绕至额。其男子用鸟羽为冠,装以珠贝,饰以赤毛,型制不同。妇人以罗纹白布为帽,其形正方;织斗镂皮并杂毛以为衣,制裁不一;缀毛垂螺为饰,杂色相间,下垂小贝,其声如珮;缀珰施钏,悬珠于颈;织藤为笠,饰以毛羽。有刀弰、弓箭、剑铍之属。其处少铁,刃皆薄小,多以骨角辅助之。编纻为甲,或用熊豹皮。王乘木兽,令左右舆之,而导从不过数十人。小王乘机,镂为兽形。国人好相攻击,人皆骁健善走,难死而耐创。诸洞各为部队,不相救助。两阵相当,勇者三、五人出前跳躁,交言相骂,因相击射。如其不胜,一军皆走,遣人致谢,即共和解,收取斗死者聚食之,仍以髑髅将向王所。王即赐以冠,使为队帅。无赋敛,有事均税。用刑无常准,皆临事科决。犯罪皆断于鸟丫帅,不服,则上请于王,王令臣下共议定之。狱无枷锁,唯用绳缚。决死刑以铁锥,大如箸,长尺余,钻项杀之。轻罪用杖。俗无文字,望月盈亏以纪时节,候草木荣枯以为年岁。其人深目长鼻,颇类于胡,亦有小慧。无君臣上下之节、拜伏之礼。父子同床而寝。男子拔去髭须,身上有毛皆除去。妇人以墨鲸手,为虫蛇之文。嫁娶以酒肴珠贝为聘。或男女相悦,便相匹耦。妇人产乳,必食子衣。产后以火自炙,令汗出,五日便平服。以木槽中暴海水为盐,木汁为酢,酿米麹为酒,其味离薄。食皆用手。偶得异味,先进尊者。凡有宴会,执酒者必待呼名而后饮。上王酒者亦呼王名衔杯。其饮颇同突厥,歌呼蹋蹴,一人唱,众皆和,音颇哀怨,扶女子上膊摇手而舞。死者气将绝,轝至庭前,亲朋哭泣相吊。浴其尸,以布帛缠之,裹以苇草,衬土而殡,上不起坟。子为父者,数月不食肉。其南境风俗少异,人有死者,邑里共食之。有熊、罴、豺、狼,尤多猪、鸡;无牛、羊、驴、马。厥田良沃。先以火烧,而引水灌。持一插,以石为刃,长尺余,阔数寸,而垦之。土宜稻、梁、禾、黍、麻、赤豆、胡黑豆等。木有枫、栝、樟、松、梗、楠、枌、梓、竹、藤。果、药同于江表。风土气候与岭南相类。俗祀山海之神,祭以酒肴。战斗杀人,便将所杀之人祭其神。或倚茂树起小屋;或悬髑髅于树上,以箭射之;或累石系幡以为神主。王之所居,壁下多聚髑髅以为佳。人间门户上必安兽头骨角。大业元年,海师何蛮等言:‘每春秋二时,天清风静,东望依稀,似有烟雾之气,亦不知几千里’。三年,炀帝令羽骑尉朱宽入海访异俗,何蛮言之,遂与蛮俱往。因到流求国,言不相通,掠一人而返。明年,帝复令宽慰抚之,不从,宽取其布甲而还。时倭国使来朝,见之曰:‘此夷邪久国人所用也’。帝遣虎贲陈棱、朝请大夫张镇周率兵,自义安浮海至高华屿,又东行二日至 2a4df.gif 鼊屿,又一日便至流求。初,棱将南方诸国人从军,有昆仑人颇解其语,遣人慰谕之,流求不从,拒逆官军。棱击走之,进至其都,焚其宫室,载军实而还。自尔遂绝”。其陈棱传曰:“大业三年拜虎贲中郎将,后三岁,与朝请大夫张镇周发东阳兵万余人,自义安泛海击流求国,月余而至。流求人初见船舰,以为商旅,往往诣军中贸易。棱率众登岸,遣镇周为先锋。其主欢斯渴剌兜遣兵拒战,镇周频击破之。棱进至低没檀洞,小王欢斯老模率兵拒战,棱击破之,斩老模。其日雾雨晦冥,将士皆惧。棱刑白马祭海神,既而开霁。分为五军,趋其都邑。渴剌兜率众数千逆拒。棱又遣镇周为先锋,击走之,乘胜逐北,至其栅。渴剌兜背栅而阵,棱尽锐击之,从辰至未,苦斗不息。渴剌兜自以军疲,引入栅。棱遂填堑,攻破之,斩渴剌兜,获其子岛槌,虏男女数千而归”。闽书亦曰:“福州之福卢山,当隋之时,曾掠琉球五千户置此,尚有其裔”。是琉球者,台湾之古名;今之琉球,古曰冲绳。蓉洲文稿曰:“台湾、海中番岛,考其源则琉球之余种,自哈剌分支,近通日本,远接吕宋,控南澳、阻铜山,以澎湖为外援”。哈喇之音似为渴剌,而波罗檀之地今在何处,或以为葫芦墩,于音相近,或以为琅琊之部落。当隋之时,大安、大甲两溪汇合一流,浊水以北,犹巨海也,波罗檀为海滨高原,王都于是,以固险也。故自隋书以至宋、元所言之琉球,多属台湾。
先是大中七年八月,商人钦良晖归自日本,与倭僧圆珍同船,为北风漂至琉球,见岸上数十人各执刀戈,良晖大惊,圆珍力祈不动尊,既而风回,乃至福建;是为日人发见台湾之始,其后遂不往来也。
唐贞观间,马来群岛洪水,不获安处,各驾竹筏避难,漂泊而至台湾。当是时,欢斯氏遭隋军之后,国破民残,势穷蹙,马人乃居于海澨,以殖其种。是为外族侵入台湾之始。故台湾小志曰:“生番之语言,出自马来者六之一,出自吕宋者十之一,迤北十七村多似斐利宾语,说者谓自南洋某岛迁来”。其言近似。而统一之者为卑南王。王死之后,各社分立,以至今日。及唐中叶,施肩吾始率其族迁居澎湖。肩吾、汾水人,元和中举进士,隐居不仕,有诗行世。其题澎湖一诗,鬼市、盐水,足写当时之景象。而终唐之世,竟无与台湾交涉也。历更五代,终及两宋,中原板荡,战争未息,漳、泉边民渐来台湾,而以北港为互市之口;故台湾旧诗有‘台湾一名北港’之语。北港在云林县西,亦谓之‘魍港’。当是时,马人之在台湾者族强势大,遂攘土番而分据南北焉。淳熙之间,琉球酋长率数百辈,猝至泉之水澳、围头等村肆行杀掠。喜铁器及匙筋,人闭户则免,但刓其门镮而去。掷以匙筋,则𫖯拾之。见铁骑,争刓其甲,骈首就戮而不知悔。临敌用镖枪,系绳十余丈为操纵,盖惜其铁而不忍弃也。不驾舟楫,缚竹为筏,急则群舁之,泅水而遁。与那国者,冲绳之一岛也。昔有长耳国人渡来,掠人为害。与那国人谋防御,造巨屦,投之海;长耳国人见而惊去。是为台湾番族侵掠外洋之始,而此为马人也。其黠者且乘艋舺渡大海至吕宋,以物交物,转贸于高山之番,至今犹有存者。故宋史曰:“流求国在泉州之东,有海岛曰澎湖,烟火相望。旁有毗舍耶国,语言不通,袒裸盱睢,殆非人类”。蒙古倔起,侵灭女真,金人泛海避乱,漂入台湾。宋末零丁洋之败,残兵义士亦有至者。故各为部落,自耕自赡,同族相扶,以资捍卫。
元世祖既宅区夏,余威震于殊俗,南洋诸岛悉入帡幪。至元十八年,元师伐日本,至九州海上,遇飓熸焉。诸将各择坚舰遁,至澎湖及台湾西岸,再遇风,乃归福建。二十三年,整兵造舰,谋再举,未发而止。二十八年秋九月,命海船副万户杨祥、合迷、张文虎并为都元帅,将兵征琉求,置左右两万户府,官属皆从祥选辟。既又用福建吴志斗言祥不可信,宜先招谕之。乃以祥为宣抚使,佩虎符,阮鉴兵部员外郎,志斗礼部员外郎,并银符,赍诏往琉求。明年,不得达琉求而还。夫元之谋伐琉球,盖欲以扼日本也。故元史曰:“琉求在南海之东,漳、泉、兴、福四州界内。澎湖诸岛与琉求相对,亦素不通。天气清明时,望之隐约,若烟若雾,其远不知几千里也。西、南、北岸皆水,至澎湖渐低,近琉求则谓之落漈。漈者,水趋下而不回也。凡西岸渔舟到澎湖已下,遇飓风发作,漂流落漈,回者百一。琉求,在外夷最小而险者也,汉、唐以来,史所不载;近代诸番市舶,不闻至其国者。世祖至元二十八年九月,海船副万户杨祥请以六千军往降之;不听命,则遂伐之。朝廷从其请。继有书生吴志斗者,上言生长福建,熟知海道利病,以为若欲收附,且就澎湖发船往谕,相水势地利,然后兴兵未晚也。冬十月,乃命杨祥充宣抚使,给金符,吴志斗礼部员外郎,阮鉴兵部员外郎,并给银符,往使琉求。诏曰:‘收抚江南已十七年,海外诸番罔不臣属,唯琉求迩在闽境,未曾归附,议者请即加兵。朕维祖宗立法:凡不庭之国,先遣使招谕,来则安堵如故;否则必致征讨。今止其兵,命杨祥、阮鉴往谕汝国,果能慕义来朝,存尔国祀,保尔黎蔗;若不效顺,自恃险阻,舟师奄及,恐贻后悔。尔其慎择之’!二十九年三月二十九日,自汀路尾澳舟行。至是日巳时,海洋中正东,望见有山长而低者,约去五十里。祥称是琉求国,鉴称不知的否。祥乘小舟至低山下,以其人众,不敢自上岸,命军官刘闰等二百余人,以小舟十一艘载军器,领三屿人陈辉者登岸。岸上人众不谙三屿人语,为其杀死者三人,遂还。四月二日至澎湖,祥责鉴、志斗已到琉求文字,二人不从。明日,不见志斗踪迹,觅之无有也。先是志斗尝斥言祥生事要功,欲取富贵,其言诞妄难信。至是疑祥害之。祥顾称志斗初言琉球不可往,今祥已至琉求而还,志斗惧罪逃去。志斗妻子诉于官。有旨发祥、鉴还福州置对,后遇赦,不竟其事。成宗大德元年,福建省平章政事高兴言:‘今立省泉州,距琉求为近,可伺其消息。或宜招宜伐,不必它调兵力,兴请就近试之’。九月,高兴遣省都镇抚张浩、福州新军万户张进赴琉求国,擒生口一百三十余人而还”。是为中国再略台湾之事。当是时,澎湖居民日多,已有一千六百余人,贸易至者岁常数十艘,为泉外府。至元中,乃设巡检司,隶同安。澎湖之置吏行政自兹始。
明初宇内未平,桀骜之徒聚为海寇,出入澎湖,以掠沿海。洪武五年,信国公汤和经略海上,议徙澎民于近郭,以绝边患。廷议可之。二十年,遂废巡检,尽徙其人于漳、泉,而墟其地。自是澎湖遂为海寇巢窟。永乐中,太监郑和舟下西洋,诸夷靡不贡献,独东番远避不至。东番者,台湾之番也。和恶之,率师入台。东番降服。家贻一铜铃,俾挂项间。其后人反宝之,富者至掇数枚。是为中国三略台湾之事。初,和入台,舟泊赤崁,取水大井。赤崁,番社名,为今台南府治,其井尚存。而凤山有三宝姜,居民食之疾瘳,云为郑和所遗。则和入台且至内地,或谓在大冈山也。嘉靖四十二年,海寇林道干乱,遁入台湾。都督俞大猷追之至海上,知水道纡曲,时哨鹿耳门以归,乃留偏师驻澎湖,寻罢之。居民又至,复设巡检;已亦废之。道干既居台湾,从者数百人,以兵劫土番,役之若奴。土番愤,议杀之。道干知其谋,乃夜袭杀番,以血衅舟,埋巨金于打鼓山,逸之大年。
万历二十年,日本伐朝鲜,沿海戒严。哨者谓有将侵淡水、鸡笼之议,明廷以澎湖密迩,议设兵戍险。二十五年,始设游兵,春冬汛守。于是澎湖复为中国版土。四十五年,日人入龙门港,遂有长戍之令。初,日本足利氏之末叶,政乱民穷,萨摩、肥前诸国之氓相聚为盗,驾八幡船,侵掠中国沿海,深入闽、浙,而以台湾为往来之地,居于打鼓山麓,名曰高砂,或曰高山国。高砂为日本播州海滨之地,白沙青松,其境相似,故名;或曰是番社之名也。当是时,日本征夷大将军丰臣秀吉既伐朝鲜,谋并台湾。二十一年十一月,命使者原田孙七郎至吕宋,途次赐书高山国,劝其入贡。书曰:“夫日轮所照临,虽至海岳、山川、草木、禽虫,莫不受他恩光也。予际欲处慈母胞胎之时,有瑞梦。其夜日光满室,室中如昼,诸人不胜惊愕。相士相聚占卜之,曰:‘壮年辉德色于四海,发威光于万方之奇异也’。故不出十年之中,而诛不义,立有功,平定海内。异邦遐陬向风者,忽出乡国,远泛沧海,冠盖相望,结辙于道,争先而服从矣。朝鲜国者,自往代于本朝有牛耳盟,久背其约。况又予欲征大明之日,有反谋。此故命诸将伐之。国王出奔,国城付一炬也。闻信已急,大明出数十万援兵,虽及战斗,终依不得其利,来敕使于本邦肥之前州而乞降。繇之筑十个城营,收兵于朝鲜域中庆尚道,而履决真伪也。如南蛮琉球者,年年献土宜,海陆通舟车,而仰予德光。其国未入幕中,不进庭,罪弥天。虽然不知四方来享,分为其地疏志,故原田氏奉使命而发船。若是不来朝,可令诸将攻伐之。生长万物者日也,枯渴万物者亦日也。思之不具”!是为日本经略台湾之始。三十二年,山田长政赴暹罗,途次台湾。于时日本人在台日多,或采金于哆啰满,或寄居小琉球。既复攻鸡笼番,胁取其地。明朝忧之,乃增澎湖游兵。秀吉死,德川家康嗣大将军,戡平内乱,图远略,奖励海外贸易,其船之出洋者给朱印状以保护之。四十三年,村山等安受高砂渡航朱印状。等安,肥前人,奉景教,家康委以经略台湾之事。欲利用其教以收服土番,乃率其子来。家康以兵三千与之,欲取为附庸。然以无援,故不成。先是中山遣使于明曰,日本有取台湾之议,明廷命警备沿海,及是而罢。
天启元年,海澄人颜思齐率其党入居台湾,郑芝龙附之;事在其传。于是漳、泉人至者日多,辟土田,建部落,以镇抚土番,而番亦无猜焉。居无何,思齐死,众无所立,乃奉芝龙为首。芝龙最少,才冠其群,陆梁海上,官军莫能抗。朝议招抚。以蔡善继习芝龙,为书招之。芝龙感激归命。及降,善继坐戟门,令芝龙兄弟泥首,芝龙屈意下之,而一军皆哗,竟叛去。复居台湾,劫截商民,往来闽、粤之间。六年,泊于漳浦之白镇,与官军战胜,遂趣中左所。中左所者,厦门也。督师俞咨皋与战败,又佚之。中左人开门纳之。崇祯元年九月,率所部降于督师熊文灿,而其党有留台湾者。当是时,海寇曾一本、李魁奇先后据澎湖,以侵掠福建,嗣为官军所灭。
先是万历初,有葡萄牙船航东海,途过台湾之北。自外望之,山岳如画,树木青葱,名曰科摩沙,译言美丽。是为欧人发见台湾之始。越三十余年,而荷人乃至矣。荷兰为欧洲强国,当明中叶,侵夺爪哇,殖民略地,以开东洋贸易之利。万历二十九年,荷人驾夹板,携巨炮,薄粤东之香山澳,乞互市。粤吏难之,不敢闻于朝。当是时,中国闭关自守,不知海外大势,而华人之移殖南洋者已数百万,政府且欲禁之。海澄人李锦久居大年,习荷语。其友潘秀、郭震亦贾于南洋者。锦见荷酋麻韦郎曰:“若欲通商,无如漳州。漳州之南有澎湖,南北交通之要地也,诚能踞而守之,则互市不难”。麻韦郎曰:“守土官不许,奈何”?曰:“税使高采嗜金钱,无远虑,若厚贿之,必奏闻。得天子一报可,而守土官谁敢抗哉”?锦乃为作书,一移采及兵备守将,令秀、震赍往。守将陶拱圣大骇,亟白当事,系秀于狱。震惧不敢入。而荷人俟之久,三十七年秋七月,驾二巨舰抵澎湖。时明兵已撤,遂登陆,伐木筑屋,为久居计。锦潜入漳州,诡言被获逃归。守吏知其事,并下狱。遣使说荷人去澎,不谐。高采亦令密使周之范往见荷人,说以三万金馈采,即许互市。荷人喜,与约。事垂成矣,总兵施德政侦其事,檄都司沈有容将兵往谕。有容负胆智,大声论辩。荷人心折,曰:“我从未闻此言”。索还所馈金,以货物赠采。采不答。福建巡抚徐学聚亦严禁国人下海,犯者诛。锦等旋论死,而荷人亦去澎湖。
天启二年,荷人再乞互市,不许,遂侵掠沿海。冬十月,荷将以船舰十七艘再至澎湖,据之。澎民数千谋拒守。荷人劫以兵,夺渔舟六百余。筑城妈宫,役死者千三百人。复于风柜尾、金龟头、莳里、白沙、渔翁诸岛各造炮台,以防守海道。初,荷人撤退澎湖之时,巡抚南居益上疏请修防备,未举而荷人再至,复上疏请逐。天启三年夏六月,以兵二千入镇海港,破炮台,进攻妈宫城。荷人恐,潜结海寇,以八船窥福建,出没金、厦间。四年春正月,居益复遣总兵俞咨皋伐之,荷人大败,禽其将高文律,斩之。八月,荷人请和,许之,与互市,乃退澎湖,而东入台湾。先是,海澄人颜思齐居台湾,郑芝龙附之。既去,而荷人来,借地于土番。不可。绐之曰:“愿得地如牛皮,多金不惜”。许之。乃剪皮为缕,周围里许,筑热兰遮城以居,驻兵二千八百人。附近土番多服焉。
六年夏五月,西班牙政府自吕宋派远征军,以朗将之,率战舰入据鸡笼,筑山嘉鲁城,驻兵防守。而台之南北遂为荷、西二国所割据。当荷人入台之前,日本人已先在此;以台湾为南洋所经之地,往来频繁。及荷人至,课丁税;日人以先来之故,不从,法令亦不能强其奉行。于是始与台湾领事有隙。爪哇总督嘉尔匾芝欲挫日本贸易,擢其子俾敕尔卢为台湾领事,且命至长崎理交涉之案。俾敕尔卢莅任未久,而滨田弥兵卫之事起。初,长崎代官末次平藏受幕府命,航海往福州,途次澎湖,为荷人所苦。归大愤,欲雪耻,谋诸长崎市人滨田弥兵卫。弥兵卫素负勇侠,慨然许之。与其弟小左工明子新藏率市中壮士十二人,以崇祯八年春三月二十日至台。同船华人某告荷人。荷人验其船,搜夺兵器及楫,留之。牒报爪哇总督,请处分。弥兵卫淹留四月,不得归,罄售货物,久之无所得食,愤甚。六月二十九日,率众三人至领事厅,预伏援兵,面求解缆。不听。弥兵卫大怒,直前劫之,左右愕眙,伏兵尽起。有执兵入卫者,新藏挥刀斩之,诸皆畏惧莫敢动。乃拉领事归旅馆。领事告其属,示媾意。若日人果有复仇之心,则以兵拒之。弥兵卫亦虑有变,乃与立约。曰:以领事之子及官一、荷人三为质,而日本亦以末次平藏之侄及五人交质。曰:荷兰领事须放前捕土番十一人及华人通译,并归其财产。曰:应以相抵之物赠弥兵卫,以洗前耻。曰:日本人所失华丝二万觔,须以八万六千盾赔偿之。凡约五日而成,七月初四日交质。明日,囚荷人于长崎。既而领事之子瘐死狱中。其后七年,始放荷人归国。自是日人之势力始震于台湾。及锁港之令行而后绝迹。
二年,西人复入淡水,筑罗岷古城,为犄角,驻领事,辟土田,以镇抚土番。当是时,鸡笼、淡水均为荒秽之地,华人亦少至者,草茀瘴毒,居者辄病死,故西人亦大费经营也。五年,西船遭飓至蛤仔难海岸,为土番劫杀,发兵讨之。六年,西人始至大浪泵,南讫竹堑,谋殖民,而神甫辄遭番害,乃止。
当荷人入台之时,福建沈𫓧上书巡抚南居益曰:“红夷潜退大湾,蓄意叵测。征兵调兵,殊费公帑。昨僭陈移檄暹罗,委官宣谕,约为共逐。未知可允行否?澎湖虽僻居海外,实泉、漳门户也。无论红夷湾泊,即日本、西洋吕宋诸国亦所必经,地最险要,山尤平坦。南有港门,直通西洋,红夷筑城据之。北有港门,名镇海港,官兵渡澎居之。中间一澳,从南港门而入,名曰暗澳,可泊舟数百只。四围山地,可开作园,栽种黍稷瓜果,牧养牛羊牲畜,未可遽垦为田,以山多顽土,无泉可灌也。今欲使红夷不敢居住澎湖,诸国不得往来澎湖,其策有六:一曰专设游击一员,镇守湖内;二曰招募精兵二千余名,环守湖外;三曰造大船,制火器,备用防守;四曰招集兵民,开垦山荡,以助粮食;五曰建设公署营房,以妥官兵;六曰开通东西洋吕宋商船,以备缓急。此六议似当斟酌举行者。夫澎湖险地,什倍南澳,地在海岛,夙盗薮也。万历初年,抚台刘凝斋公祖移会广东制台,题设副总兵坐镇于中,抵今兵民完聚,田土开辟,屹为海邦重镇,俾夷不敢窥伺,漳、潮赖以安枕,信明验矣。今澎湖可仿而行之;请设游击一员,坐镇湖内,仍设左右翼把总哨官,为之辅佐,择闽中惯历风涛、谙练水路者充之;无事则演艺守汛,有事则料敌出奇,俾诸夷不得复窥中土。并议久任责成,凡兵之进退、粮之出入,咸游击是赖,三载加衔,六载成𪟝,特陞大将。每岁或委廉干佐贰,不时查点。如兵士有虚捏、月粮有克减,参处查究,追出银两以充兵饷;庶知劝惩,永奠沃壤。殆与南澳一镇,并为闽中屏翰矣。此议设游击之策一也。夫有官守,必有兵戍。戍守哨探之兵,非二千余名不可。每名月粮九钱,此定例也。其粮饷或出自漳、泉二府,或支自布政司库,原有定议。沿海捕鱼之民,慎择以充之。或拨出洋远探若干名,遇贼则攻击之;或拨港内守城若干名,有警则应援之。游击标下亲兵与把总哨官人役,各自另设,不许占用水陆戍兵一人,不许虚冒戍兵月粮一分。其月粮按季开支。该道委海防馆照名数凿凿包封,逐名唱给,不许将官总哨代领,以防克减;尤不许防馆吏书需索常例,以夺兵食。此游兵营堡宿弊,亟宜申明禁革之。凡汛地之守探,具数总报院道,以便查考。夷情之缓急,飞报院道防馆,以便调度。一或误事,自有军法。庶水陆并进,犬牙相制;澎岛一带,可保无虞。此议戍兵之策二也。夫各寨游船,每板薄钉稀,委官制造,价银十不给半,一遇海涛,便自溃裂,安可出战?今宜令驾船者领价监造。每船历几汛方许修理,载几汛方许改拆,而拆造仅给半价,则造船驾船均出一手,或不敢以敝漏之舟,自试蛟龙之窟耳。若火药,尤红夷所惧者。中左所火攻,已破其胆。火舟四集,自尔宵遁,则火舟当多备明甚。而大铳大船尤不可少者。宜造大船十余只,安置大铳十余门,布列港口,俟贼至夹攻之。夷酋惮我长技,不惟不敢侵我疆土,且远遁无敢再出矣。此议造船火器之策三也。澎湖山地,虽云顽土,不堪垦田,而遍度膏腴之区,或可播种禾谷者。即黍、稷、麻豆、甘蔗、果木,均可充兵民口食之需。须广招同安、海澄滨海黎庶乏田园可耕者,多四、五百人,少亦二、三百人,俾挈犁锄种子以往。就居拨地,听其垦种。每人量给二、三十亩,仍带妻子,方成家业。并畜牛羊,捕钓鱼类,少资糊口。仍禁游击总哨各官,不许索租粒食。各戍兵下班之日,有能用力种植者亦听之。明示十年以内,决不抽税。俟十年以后,田园果熟,酌量每亩抽银二、三分,以为犒赏官兵之费用。务使民兵相安,永远乐业。此议招民开垦园地之策四也。夫官既守海,必有公廨居之。戍兵、寓民,亦须藉营房、寮舍为藏身计。今议盖游击府公署,或在镇海港口,或在娘妈宫前,当查旧基扩充之。标兵量拨百名,环列左右。仍设仓廒数间,为贮粮之所。择宽广为较场,以备操练。而暗澳口相对二铳城及东北面大中墩,各量置营舍,以为守御,方免各兵暴露。船兵营兵轮流拨用,少均劳逸。即招募种植民居,就今自盖房舍,或官量给房价,咸附兵营居住,相依为命,守望相助。此议设官廨、兵营之策五也。夫澎湖大湾上下,官兵船只把港,则番船不许出入,红夷不许互市,无待言者。然泉、漳二郡商民,贩东西两洋,以代农贾之利,比比然也。自红夷肆掠,洋船不通,海禁日严,民生憔悴。一伙豪右奸民,倚藉势官,结纳游总官兵,或假给东粤高州、闽省福州及苏、杭买货文引,载货物出外海,径往交趾、日本、吕宋等国买卖觅利。中以硝磺器械违禁,接济更多,不但米粮饮食也。禁愈急而豪右出没愈神,法愈严而衙役卖放更饱。且恐此辈营生无路,东奔西窜,如李旦、黄明佐之俦仍走夷乡,代为画策,更可虑也。故不如俟澎湖岛设兵镇后,红夷息肩,暂复旧例,听洋商明给文引,往贩东西二洋。经过澎湖,赴游府验引放行,不许需索阻滞。回船之日,若有夷人在船,即拿送上司,以奸细论。庶可生意饱商民之腹,亦可以夷增中国之利。俟澎湖设官建城之后,可徐议为之。此议通商便民之策六也。以上迂议六款,似可为澎湖善后之一助。而通商一款,亦聊备后日变通之微权。伏望宪台不弃迂朽,仍会藩、臬、巡海、守巡司道洎总兵、副、参等衙门。面议停妥,一面题请,一面举行。非但澎湖一岛堪与南澳并称重镇,而八闽士民永有攸赖矣”。居益不从。
八年,给事中何楷奏陈靖海之策,其言曰:“今欲靖寇氛,非墟其窟不可。其窟维何?台湾是也。台湾在澎湖岛外,距漳、泉止两日夜程,地广而腴。初,贫民至其地,窥渔盐之利,后见兵威不及,往往聚而为盗。近则红毛筑城其中,与奸民互市,屹然一大部落。墟之之计,非可干戈从事,必严通海之禁,俾红毛无从谋利,奸民无从得食,出兵四犯,我乘其虚而击之,可大得志。红毛舍此而去,然后海氛可靖也”。不听。
十年,荷人犯粤东,乞互市,不许,归而整理台湾。先是东印度公司经营爪哇,及据台湾,更增势力。数年之间,地利日辟。厥土黑壤,一岁三熟。而华人来者日多,凡有一万五、六千人,以与中国、日本互市。守吏俸禄薄,不足用,亦各营商业,博私利。于是荷人商务冠于东洋。然课税繁重。制王田,募民耕之,计田以甲,每丁征税四盾。领台之初,岁收三千一百盾,其后增至三万三千七百盾。盖移殖者众,而岁入亦巨也。
十二年,东印度公司派员来台,视行政。六月,荷将郎必即里哥率夹板犯闽浙,闽抚邹维琏拜郑芝龙为将,破之。自是不敢窥闽海。
十三年,荷人以西人之据北鄙也,上书爪哇总督,欲发兵逐之。而西人方与葡萄牙合,谋夺其海权。然荷人国力方盛。夏五月,台湾领事波宇烈士致书西人,请撤退,曰:“余不忍生民罹祸,女其速举城降”。西领事昂萨路复曰:“城固在也,女其来取”!八月,荷人以战舰攻鸡笼,不胜。已而吕宋有事,裁戍兵,荷人乘势攻之。翌年春三月,又以兵五百伐淡水。西人战不利,闭城守,久而援绝。九月初四日,乃弃城走。凡西人据台十六年,而为荷人所逐。
弘光元年,台湾领事集归化土番之长老,设评议会,以布自治之制。分番社为南、北二路,立村长,理民政,奉领事约束。每年三月初八日开于北路,四月初四日开于南路。其时归化番社,曰新港,曰目加溜湾,曰萧垄,曰麻豆,曰大穆降,曰大杰颠。每年五月初二日,主计官集公所,召商贌社,谓之社商。凡番耕猎之物悉畀之,而与以日用之物。其令严密,番莫敢犯。当是时,土地初辟,森林未伐,麋鹿之属满山谷,猎者领照纳税,其皮折饷,售于日本,肉则为脯。荷人以牧畜之利,南北二路设牛头司,放牧生息,千百成群。犊大,设栏禽之,以耕以挽。
永历二年。荷人始设耶稣教堂于新港社,入教者已二千余人。各社设小学,每学三十人,课以荷语、荷文及新旧约。牧师嘉济宇士又以番语译耶教问答及摩西十诫授番童,拔其毕业者为教习。于是番人多习罗马字,能作书。削鹅管略尖斜,注墨于中,挥写甚速,凡契券公文均用之。三年,五学学生凡六百余名。荷人又与番妇婚,教化之力日进。
十年,荷人复筑城赤崁,背山面海,置巨炮,增戍兵,与热兰遮城相犄角。华人移住虽多,终为所苦,遂进而谋独立。十一年,甲螺郭怀一集同志,欲逐荷人,事泄被戮。怀一在台开垦,家富尚义,多结纳,因愤荷人之虐,思歼灭之。九月朔,集其党,醉以酒,激之曰:“诸君为红毛所虐,不久皆相率而死。然死等耳,计不如一战。战而胜,台湾我有也。否则亦一死。唯诸君图之”!众皆愤激欲动。初七夜伏兵于外,放火焚市街,居民大扰,屠荷人,乘势迫城。城兵少,不足守,急报热兰遮。荷将富尔马率兵一百二十名来援,击退之。又集归附土番,合兵进击,大战于大湖,郭军又败,死者约四千。是役华人诛夷者千数百人。
怀一之谋既挫,数年无事。及闻延平郡王郑成功威震东南,荷人恐,增兵备。而成功以中原多故,未遑征讨。金陵败后,穷蹙两岛,乃稍稍议迁。荷人亦大戒严,辄捕华人之富家为质,遇有嫌疑,即囚之,或杀之。华人含恨,遂汹汹欲动。十四年,台湾领事鄂易度请援于印度公司。命爪哇派舰十二,运兵来守。于是台湾戍兵计有三千五百人。舰将以为无恐,移书厦门,诘成功曰:“若欲战乎?抑欲和乎”?成功答曰:“余不欲战也”。而台湾领事终不释。荷兰评议会谓其多事,召归兵舰。舰长既还,遂劾鄂易度畏怖,将召归,以郭冷谷代之。未至而郑师来伐。
十五年,成功在两岛,地蹙军孤,议取台湾。适荷兰甲螺何斌负债走厦,盛陈沃野千里,为天府之国,且言可取状。成功览其图叹曰:“此亦海外之扶余也”!召诸部计议。吴豪对曰:“藩主以进取台湾下问,豪闻其水路险恶,炮台坚利,纵有奇谋,亦无所用,不如勿取”。成功曰:“此常俗之见,不足用于今日”。黄廷曰:“果如吴豪之言,是以兵与敌也。勿取为便”。成功又曰:“此亦常见尔”。马信曰:“藩主所虑者,以诸岛难以久拒清人也。夫欲壮其枝叶,必先固其根本,此万全之计。今乘将士闲暇,不如先统一旅,往视其地,可取则取,否则作为后图,亦未为晚”。而诸将终以险远为难。唯杨朝栋力陈可取。成功意锐,捩舵束甲,率兵二万五千,三月泊澎湖,令陈广、杨祖、林福、张在守之。徇曰:“本藩矢志恢复,念切中兴。曩者出师北讨,未奏肤功,故率我将士,冒波涛,欲辟不服之地,暂寄军旅,养晦待时。非敢贪恋海外,苟延安乐也。唯天唯祖宗之灵,其克相余”!至鹿耳门,则水骤涨丈余,大小战舰衔尾而渡,纵横毕入。荷人大惊,以为自天而下。引兵登陆,克赤崁城。荷人退保热兰遮,以兵二百四十击郑师。郑师四千绕城战,荷军大败,亡一队长。而郑舰亦击沉荷舰,余悉遁。荷舰摩阿利走报爪哇,阻风五十三日始达。郑师攻城不下。四月二十六日,成功命使者以书告曰:“执事率数百之众,困守城中,何足以抗我军?而余尤怪执事之不智也。夫天下之人固不乐死于非命,余之数告执事者,盖为贵国人民之性命,不忍陷之疮痍尔。今再命使者前往致意,愿执事熟思之。执事若知不敌,献城降,则余当以诚意相待。否则我军攻城,而执事始揭白旗,则余亦止战,以待后命。我军入城之时,余严饬将士,秋毫无犯,一听贵国人民之去。若有愿留者,余亦保卫之,与华人同。夫战败而和,古有明训;临事不断,智者所讥。贵国人民远渡重洋,经营台岛,至势不得已而谋自卫之道,固余之所壮也。然台湾者,中国之土地也,久为贵国所踞。今余既来索,则地当归我,珍瑶不急之物悉听而归。若执事不听,可揭红旗请战,余亦立马以观,毋游移而不决也。生死之权,在余掌中,见机而作,不俟终日。唯执事图之”!鄂易度复书不从。其明日果树红旗,聚男子于城中,毁市街。郑师攻之不克,乃筑长围以困之,出略平野。于是多杀荷人,报宿怨也。郑师捕其商人罗谷具,令入城劝降。荷人不从。又捕其民五百,悉斩以徇。爪哇评议会既劾鄂易度,以郭冷谷代之;方二月而摩阿利至,始知郑师伐台,乃复鄂易度之职,派兵七百、船十艘驰援。郭冷谷既至台湾,远望红旗,而港口又郑舰云集,惧向日本而去。既而爪哇援兵踵至,城兵亦乘势出击。郑师力战,荷军又败,失船二。乃召回鸡笼、淡水戍兵,潜载妇孺逃归,谋死守。于是郑师暂息。会清使自福州来,约荷人先取金、厦,荷人从之,调军舰五艘往,遭风破没,余舰又归爪哇,而台湾之兵力愈薄。当郑师之按兵也,有华人自城中出,请急攻,陷其南隅。荷人恐。成功又告之,乃降。十二月初三日,率残兵千人而去,而台湾复为中国有矣。是役也,陷围七月,荷兵死者千六百人。自天启四年,至永历十五年,荷兰据有台湾凡三十八年,而为成功所逐。于是郑成功之威名震乎寰宇。
连横曰:台湾之名,始于何时,志乘不详,称谓互异。我民族生斯长斯,聚族于斯,而不知台湾之名义,毋亦数典而忘其祖欤?余尝考之史籍,验之地望,隋、唐之际,以及宋、元,皆称琉球。明人不察,乃呼东番。故‘凤山县志’曰:“或元以前,此地与澎湖共为一国,而同名琉球”。‘台湾小志’亦曰:“闽人初呼台湾为小琉球,而称冲绳为大琉球”。称台湾为小琉球,不知其何所据?‘文献通考’谓琉球在泉州之东,有岛曰澎湖,水行五日而至,旁为毗舍耶。‘台海使槎录’谓毗舍耶则指台湾,非也。毗舍耶为吕宋群岛之一,密迩台湾,其名犹存,故曰其旁也。而旧时之称者曰北港。‘方舆纪略’曰:“澎湖为漳、泉门户,而北港即澎湖之唇齿。失北港则唇亡齿寒,不特澎湖可虑,即漳、泉亦可忧也。北港在澎湖东南,亦谓之台湾”。按北港一名‘魍港’,即今之‘笨港’,地在云林县西,曩为海舶出入之口,而往来者遂以北港名台湾也。‘台湾县志’曰:“荷兰入北港,筑城以居,因称台湾”。然台湾之名果始于荷人否?志称荷兰设市于北,筑砖城,制若崇台。海滨沙环水曲曰湾,又泊舟处概谓之湾。此台湾所由名也。如志所言,拘泥文字,以为附会之说,台湾果出荷人,则荷人著书当用其名,何以又称为小琉球耶?‘蓉洲文稿’曰:“万历间,海寇颜思齐踞有其地,始称台湾”。思齐踞台早于荷人三年,若征此说,则台湾非出于荷人也明矣。然‘蓉洲’之说亦有未确者。‘瀛壖百咏序’曰:“明季周婴‘远游篇’载东番一篇,称其地为台员,盖闽音之讹也”。台湾之名入中国始于此。据是则土番之时,闽人已呼东番为台湾矣。周婴,闽之莆田人。当明中叶,漳泉、人已有入台侨住者,一苇可航,闻见较确。或曰:台湾原名‘埋冤’,为漳、泉人所号。明代漳、泉人入台者,每为天气所虐,居者辄病死,不得归,故以埋冤名之,志惨也。其后以‘埋冤’为不祥,乃改今名。是亦有说。延平入处,建号东都。经立,改名东宁。是则我民族所肇造,而保守勿替者。然则我台人当溯其本,右启后人,以毋忘荜路蓝缕之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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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休竹客 发表于 2012-6-18 11:55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 台湾通史  卷二‧建国纪   永历十五年冬十二月,招讨大将军延平郡王郑成功克台湾,居之。成功,福建南安县石井人,初名森。父芝龙,娶日本士人女田川氏。以天启四年七月十四日,诞于千里滨。是夜万火齐明,远近异之。数岁,芝龙与颜思齐党中为盗,居台湾,往来闽、粤之间。朝议招抚,未久而去。崇祯元年,乃率所部降于督师熊文灿。三年,以平粤盗、征生黎、焚荷兰、收刘香功,迁都督。于是成功在日本已七岁矣。芝龙屡使人请之,不能得,已而归焉。成功丰仪整秀,倜傥有大志,每东向而望其母。常为季父芝豹所屈。叔父鸿逵独伟视焉。读书颖敏,而不治章句。先辈王观光一见,谓芝龙曰:“是儿英物,非尔所及也”。年十五,补博士弟子员,试高等,食饩二十人中。闻虞山钱谦益之名,执贽求学。谦益字之曰大木。金陵有术士视之曰:“此奇男子,骨相非凡,命世雄才,非科甲者”。
北京既陷,福王立江左,改元弘光,封芝龙南安伯,鸿逵靖西伯。二年,唐王即位福京,改元隆武,晋芝龙平西侯,鸿逵定西侯,俱加太师。已而成功陛见,帝奇之,抚其背曰:“惜无一女配卿。卿当尽忠吾家,毋相忘也”。因赐姓朱,改名成功,字明俨,封御营中军都督,赐尚方剑,仪同驸马。自是中外皆称‘国姓’云。是年日本送归其母。芝龙以拥立非本意,日与文臣忤。一日,成功见帝愁坐,跪奏曰:“陛下郁郁不乐,得无以臣父有异志耶?臣受国厚恩,义不反顾。臣以死捍陛下矣”!及两浙破,关门不戒,芝龙出师,驻不发。三年六月,封成功忠孝伯。八月,帝亲征,驻建宁。武毅伯施福撤关兵归,驾陷汀州,成功南溃。清军猝入泉州,田川氏死焉。芝龙退保安平,军容甚盛,犹预未敢迎师。清贝勒博洛遣人招之,大喜,召成功计事。成功泣谏,不从。遂进降表。至福州,博洛挟以俱北。成功虽遇主列爵,实未尝一日与兵权,意气状貌,犹儒书也。既力谏不听,又痛母死非命,悲歌慷慨,谋起师。携所著儒巾襕衫赴文庙焚之,四拜先师曰,“昔为孺子,今作孤臣。向背弃留,各有作用。谨谢儒服,唯先师鉴之”!高揖而出,祃旗纠旅,声泪并俱。与所善陈辉、张进、施琅、陈霸、施显、洪旭等愿从者九十余人,乘二巨舰,断缆行,收兵南澳,得数千人,文移称‘忠孝伯招讨大将军罪臣国姓’,时年二十有三也。
翌年,遥闻永明王即位肇庆,改元永历,则奉朔提师,归自南澳,旧众稍集。时厦门、金门为郑彩及弟联所踞,乃泊鼓浪屿,与厦门隔带衣。厦门者、中左所也,金门者、浯州也,隶同安,为两岛。七月,会郑彩兄弟伐海澄,不克而还。八月,与鸿逵合攻泉州,败清提督赵国佐于桃花山,追至城下。清军来援,成功回岛,鸿逵舣舟泉港,所在起应。
二年春,帝在桂林。三月,成功伐同安,克之,以叶翼云为知县。进攻泉州。七月,佟国器、陈锦、李率泰率清军至,鸿逵入潮,成功回岛。使如日本请兵,不报。已而清军攻同安,守将邱缙、林壮猷及翼云悉死。十月,帝遣使至岛,封成功威远侯。
三年春,帝在肇庆。成功募兵铜山。三月,以施琅、杨才、黄廷、柯宸枢、康明、张英伐漳浦,守将王起凤降。寻下云霄,抵诏安,屯分水关。清军力攻,宸枢死焉。七月,封成功为延平公,随使贡方物,率师入潮,至碣石卫。是年全粤俱奉正朔。
四年春,伐潮阳,未能下。时两岛为彩、联所踞,其将章云飞恣肆不道。成功密语诸将曰:“两岛吾家,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乃严部勒,中秋抵厦门,遂并联军,可四万余人,威棱日振。已而杀之。彩率所部之南中渔猎,数年复之,卒于家。十一月,帝在南宁。十二月,清军徇广州,镇帅杜永和奔琼州,成功谋往接之。
五年春正月,率师而南。二月,舟次平海卫。鸿逵弃揭阳回岛。闽抚张学圣按泉,以马得功袭厦门。鸿逵未至,郑芝莞无设备,未战而溃。大学士曾樱死之。鸿逵至,攻得功。得功不得退,使谓鸿逵曰:“公等家属皆在安平,脱得功不出,恐不利公家”。鸿逵患之,且不虞成功之骤至也,逸之。四月,成功至自平海,得功去两日矣。以失律罪杀芝莞。芝莞,成功从叔也。诸将悚惧,兵威复振,凡六万余人。鸿逵泊白沙,筑寨以居。左先锋施琅得罪逃于清。是时帝在安隆所。五月,伐南溪。十一月,败清提督杨名高于小营岭。十二月,伐漳浦,守将杨世德、陈尧策降。
六年春正月,帝在安隆所。成功攻海澄,守将郝文兴降,遂取长泰。中提督甘辉遇清将王进于北溪,鏖战竟日。进败,围之。总督陈锦来援,复败之,锦走泉州。遂破长泰,诸邑俱下。五月,清金衢总兵马逢知来援,突入漳城。成功围之,弗下。防镇门山以水灌之,堤坏不浸。城中食尽,枕藉死者七十余万人。七月,陈锦军于凤山尾,其奴库成栋刺之,以首来献。成功叹曰:“仆隶之人,而背戕其主,是天下无刑也”。赏其功而终杀之。十月,清帅金固山援至,乃解围,收兵保海澄。
七年春,帝在安隆所。五月,金固山来攻,城坏百余丈。成功亲立雉堞,左右死者层积,指挥自若,益治军。既而矢炮雨下,成功大呼曰:“天尚赞吾,无落吾军”。须臾下息,炮碎其座。忽一夜,空炮遽发,成功诈谓诸将曰:“是将临城矣”!勒兵持斧以待。曰:“敌至方砍”。清军落濠入郛,众御之。固山宵遁,澄守益坚。当是时,沿海骚俶,饟馈不赡。以黄恺为饷镇。恺少有才,阴事招权,成功收而杀之。郑氏军兴以来,兵律严肃,无所淫戮。军行之间,妇人孺子至与争道,故民尤爱之。
八年春,清廷以郑、贾二员来讲,封成功海澄公、芝龙同安伯、鸿逵奉化伯、芝豹左都督。成功不从。于是置芝龙于高俎,戍芝豹于宁古塔。成功不顾。十月,伐漳州,镇标刘国轩开门降,十邑俱下,乘势略泉州属邑,守将韩尚亮力守。当是时,水陆兵势,熛至风起,浸寻衍溢,分所部为七十二镇。改中左所为思明,以邓会知州事。立储贤馆、储材馆、察言司、宾客司,设印局、军器诸局。令六官分理国事。以壬午举人潘赓昌为吏官兼户官,丙戌举人陈宝钥为礼官,世职张光启为兵官,浙人程应璠为刑官,戊子举人冯澄世为工官。奉监国鲁王、泸溪王、宁靖王居金门。凡诸宗室,悉赡给之。礼待避乱搢绅王忠孝、卢若腾、沈佺期、辜朝荐、徐孚远、纪许国等,皆名客也。军国大事,时咨问焉。凡所便宜封拜,辄朝服北向稽首,望永历帝坐,疏而焚之。
九年春,帝在安隆所。正月,以林胜伐仙游。五月,拜定西侯张名振为元帅,忠靖伯陈辉副之。以二十四镇入长江。加户官洪旭为水师右军,北镇陈六御为五军戎政,偕伐舟山,克之。已而清军来袭,六御死焉。台州镇马信、宁波镇张宏德均来归。六月,堕安平镇及漳州、惠安、南安、同安。七月,使如日本,修旧好也。十一月,清定远大将军济度入闽,成功回岛。
十年春,帝在安隆所,嗣入云南。正月,济度辄侵略沿海。三月,攻两岛,遇风而还。四月,以苏茂、黄梧伐碣阳不克,斩茂以徇。梧惧诛,以海澄降清,重地也。甘辉闻乱,进攻不胜,乃入土城取蓄积归。遂奉成功破闽安,逼福州,转略温、台等郡,浙东俱震。
十一年春三月,帝在云南。鸿逵卒于浯州。成功回岛。寻遣将城福州峡江牛心塔,以陈斌、林铭、杜辉等守之。清军来攻,铭、辉退,斌无援降,嗣被杀。甘辉、周全斌等攻宁德,斩满帅阿克襄,一军大震。
十二年春正月,帝在滇城。遣漳平伯周金汤航海至思明,晋成功延平郡王、甘辉崇明伯、张万礼建安伯、黄廷永安伯、郝文兴庆都伯、王季山祥符伯,余各拜爵有差。乃议大举,往复南京。七月,以黄廷为前提督、洪旭为兵官、郑泰为户官,留守两岛,部署诸将。排力士身披铁,画以朱碧彪文,留其两目,执斩马大刀,陈于行首,但砍马足,号曰‘铁人’,望者以为神兵,左虎卫陈魁统之。甲士十七万、习流五万、习马五千、铁人八千,号八十万,戈船八千,扬帆北上。至浙江,克乐清等县。次于羊山,为飓所破,飘没八千余人,幼子睿、裕、温皆死。乃泊滃洲理檝。
十三年春正月,帝在永昌。五月,师出崇明,诸将请先取之,不听。六月,移吴淞江口,入江阴。七月,至焦山,祭告天地、百神及太祖、崇祯、隆武诸帝,痛哭誓师,众皆感激。时清军已据上流,防御甚坚,以铁锁横江,谓之‘滚江龙’。成功谓诸将曰:‘瓜、镇为金陵门户,须先取之’。授诸将机宜。令程应璠督右提督马信、前锋镇余新等进夺谭家洲炮城。又遣材官张亮督善水者荡舟行,即进据瓜州上游,毁木城。大船由南,小舟由北,自督亲军及中提督甘辉、左镇提督翁天佑、先锋镇杨祖,建大将旗鼓,直𢭏瓜州。清将朱衣祚、左云龙等率满、汉骑兵一万,背港而军。战方合,张亮已断滚江龙,扬帆直进。右武卫周全斌率兵带甲浮水登岸,直破其阵,斩云龙于桥下。衣祚奔城。正兵镇韩英夺门而入,登城树帜。全斌登江介之山以望,麾兵疾进,陷西北隅以入。满兵尽歼。获衣祚,逸之。后提督万礼亦绕瓜州之后,溃其余卒。清军大败,死者不可胜数。以援剿左镇守瓜州,监纪推官柯平为江防。命兵部侍郎张煌言、督理戎政杨朝栋、兵部主事袁起震督阮美及罗蕴章等进取芜湖。遂乱扬子,趣镇江。清提督管效忠率云南之兵数万分道驰至,夜扎银山,以骑兵当大路。成功以银山为必争之地,夺而据之,列阵以待。迟明,清军分五道而来,三萃郑垒,不动,骑射如雨。成功令发火炮,多鼓钧声,屋瓦皆震。清军下马死战。薄午,郑军益奋,遂大败之,喋血填濠,效忠仅以身免。明日,镇江守将高谦、知府戴可进等来降。成功登京岘之山,大飨士卒,慷慨赋诗。命全斌、黄昭守镇江,属邑俱下。以张煌言、杨朝栋招抚江南,袁起震、徐长春招抚江北。于是常州、徽州、池州、太平、滁、和、六合等府豪杰多起兵应。清廷大恐,议援兵。甘辉进曰:“瓜、镇为南北咽喉,但坐镇此;断瓜州则山东之师不下;据北固则两浙之路不通;南都可不劳而定矣”。不听,率师登舟径取南京,传檄四方。八月,至观音门。以黄安总督水师,守三叉河口。率所部由凤仪门登岸,军于狮子山。招诸将登阅江楼,以望建业王气。令诸舟列于江东门外;自率十余骑,躬历城下,度营垒。分屯汉西门、观音山,独与五亲军驻岳庙山,留先锋镇、中冲镇于狮子山,欲久困之。南京守将梁化凤约期降,许之。甘辉谏曰:“以臣观之,则尚速也。夫兵贵先声,彼众我寡,及其熸且未定,则势可拔。若彼集御固,缓难图也。君必悔之”。不听。既而清军以千骑试前锋营,余新败之,遂轻敌无备,纵军捕鱼。成功令张英驰让之,新犹故。化凤知其弛,由凤仪门穴城,乘夜衔枚,直薄新营。新不及甲,仓皇拒战,遂被禽,副将董延中、萧拱柱死焉。成功闻凤仪门炮声,遣翁天佑援之,已无及矣。越二日,清军以步卒数千,出观音门,直𢭏中坚。成功率亲军右虎卫陈鹏、右冲锋张万禄击败之。清军复以数万从山后出,薄左先锋营。杨祖拒之,三合三却。后劲镇杨正、援剿右镇姚国泰败走。前冲锋镇蓝衍、行军司马张英死于堪岩之下。清军从山上出击,右武卫林胜、左虎卫陈魁俱力战死。后提督张万礼独战以大桥头,杀人最多,无援而覆。副将魏标、朴世用、洪复、督理户官潘赓、锺仪卫等皆战没,唯左右提督、右虎卫、右冲锋,援剿后镇之军独全。成功麾军退,争舟而渡。甘辉殿,且战且却,至江,骑能属者三十余人,凡所击杀数百十人,马踬被获,死焉。成功既至镇江,议还岛。以马信、韩英督舟师守江口,周全斌、黄昭、吴豪为殿,余军次第而退。九月,攻崇明,不下,正兵镇王起凤阵没。以陈辉、阮美、罗蕴章等守舟山。刘猷与清军战于温州,败绩死之。十月,师至思明,建忠臣祠,以甘辉为首。
十四年春,帝在缅甸。五月,清廷以将军达素、总督李率泰会师来伐。大船出漳州、小船出同安,檄广东降将许隆、苏利等分道而至。成功以陈鹏督诸部守高崎,遏同安;郑泰出浯州,绝广东;而自勒诸部,扼海门。海门在海澄之口;命五府陈尧策传令诸将,碇海中流,按军不动,扬徽而鼓。令未毕,漳船猝至。诸将仓卒受命,莫敢先发。闽安侯周瑞为清军所乘,与尧策俱死。陈辉举火,满兵高跃,船乃得出。既得上流,成功自手旗起师,引巨舰横击之。风吼涛立,一海皆动。北人不谙水,皆退,眩晕而不能军,僵尸布海。有满兵二百余人弃舟登圭屿,命之降,宵溺之。是日同安船趣高崎。陈鹏约降,饬所部勿动。清军恃应,船未近,涉水争先。其将陈蟒不与谋,曰:“事急矣,当决死”。麾所属与殿兵镇陈章合击,清兵披甲退陷于淖,死者十七八,首领哈喇土星止焉,杀满兵一千六百余人。收辉戮之,以蟒代。苏利等后二日至,知诸路告衄,望太武山而还。素自杀于福州。于是竟成功之世,无敢议覆岛者。
十五年春,帝在缅甸。成功议取台湾,克之;语在开辟纪。十二月,以热兰遮城为安平镇,改名王城;建桔秩门,志故土也;赤崁城为承天府;总曰东都。设府一、县二。以杨朝栋为承天府尹,祝敬为天兴知县,庄之列为万年知县。澎湖别设安抚司。各戍重兵。以周全斌总督南北诸路。已而杨朝栋、祝敬有罪,杀之,以郑省英为府尹,黄安守安平。率何斌、马信、杨祥、萧拱辰等,带铳手三百、牌手三百、弓手三百,巡视番社,锡以烟布。番酋大悦,率众归诚,听约束。既归,大会诸镇。成功曰:“为治之道,在于足食。足食之后,乃可足兵。今赖皇天之灵、诸将之力,克有兹土,岂敢为宴安之计?然而食之者众,作之者寡,倘一旦匮饷,师不宿饱,则难以固邦家。今台湾土厚泉甘,膏壤未辟,当用寓兵于农之法,庶可以足食而后足兵。然后观时而动,以谋光复也”。黄安曰:“开疆辟土,创业万世,诸将自当遵行。但其法何如?愿垂明教”。成功曰:“夫法古者可以制宜,明时者可以图治。古者量人受田,量地取赋。至商虽变为井田,亦行九一之法。周代因之,乡出师徒,里出车马,兵民无分。及秦始废井田,后代不改,故兵自为兵,民自为民,筹饷转输,屡为国患。故善为将者不得不行屯兵之法;如充国之屯羌中,诸葛之屯斜谷,姜维之屯汉中,杜预之屯襄阳,而后战无乏粮,守无饥色。若夫元代之分地立法,太祖之设卫安军,乃天下已平,恐虚糜空乏,故为农者七,为兵者三,非无故也。今台湾为新创之地,虽僻处海滨,安敢忘战?故行屯田之法,仅留勇卫、侍卫二旅以守安平、承天,余镇各按分地,分赴南北开垦,使野无旷土,而军有余粮。三年之后,乃定赋税。农隙之时,训以武事,俾无废弛。有事则执戈以战,无事则负耒而耕,而后可以图长治也”。诸将皆听命而行。于是五军、果毅各镇赴曾文溪之北,前锋、后劲、左冲各镇赴二层行溪之南,各择地屯兵,插竹为社,斩茅为屋,而养军无患。
十六年春正月朔,成功朝诸将于安平镇,遥拜帝座。嗣闻清人弃芝龙于北京,子孙皆被害,擗踊哭泣,令诸镇守丧。先是清人从降将黄梧之策,迁山东、江、浙、闽、粤沿海居民,尽入内地,禁出海,以绝接济,并毁郑氏祖坟。成功闻之,叹曰:“使吾徇诸将意,不自断东征得一块土,英雄无用武之地矣!沿海幅员上下数千里,尽委而弃之,使田庐坵墟,坟墓无主,寡妇孤儿,望哭天末,唯吾之故。以今虽披猖,亦复何用,但当收拾残民,移我东土,辟地休兵,养精蓄锐,以待天下之清未晚也”。当是时,帝在滇城,或曰杀矣,或曰幽矣,或曰遁矣,成功犹奉朔称永历。成功治军严,诸镇莫敢犯。马信谏曰:“立国之初,宜用宽典”。成功曰:“不然。法贵于严,庶无积弊,后之守者,自为易治。是故子产治郑,孔明治蜀,莫不用严。况台湾为新创之地,非严无以治军,非严无以统众,唯在制宜而已”。三月,以洪开、祁辟等十人管社事。命诸将各移眷入台。南澳镇陈豹不从,讨之,以杜煇留守。
初,罗马神父李科罗在厦传教,成功礼之,延为幕客。当是时,华人之在吕宋者数十万人,久遭西人苛待。诸将议取吕宋为外府。成功使李科罗至马尼拉,说吕宋总督入贡,而阴檄华侨起事,将以舟师援之。事泄,西人戒严,集兵马尼拉,毁城裂砦,以防窃踞。而华人已起矣,鏖战数日夜,终不敌,死者数万人。或驾小舟至台湾,多溺死。成功抚之,而吕宋仍俶扰,又虑郑师往讨,乃命使者随李科罗乞和。诸将欲问罪,未出师,而成功病革矣。
成功有子十人。世子经年十九,居厦门,与乳媪通、生子以闻。成功大怒,令董昱、洪有鼎至厦,谕郑泰监杀经及董夫人,以教子不严也。诸部大惊。又闻成功病,谋保全之。谓经子也,不可拒父,诸部臣也,不可拒君;唯泰于成功为兄行,谓兄可拒弟,乃杀乳媪及儿以报。成功不肯,解佩剑与昱命再至厦。适周全斌自南澳回,亦奉命。诸将诱执之。夏五月初八日,成功病革,尚登台望海。乃冠带,请太祖训出,坐胡床,命左右进酒,折阅三帙,叹曰:“吾有何面目见先帝于地下哉”!遂薨于路寝,年三十有九。台人以其弟袭为护理。十四日,讣至,经嗣位,发丧,修表达行在。闻袭将为东都主,经骇然。乃出全斌为五军都督,陈永华为咨议参军,冯锡范为侍卫,整师欲东。秋七月,清靖南王耿继茂、闽浙总督李率泰遣人来讲,经不从。泰等请经。经曰:“吾将东,诸君善图之”。议照朝鲜事例,派中军都督杨来嘉答之。不报。来嘉还。以忠振伯洪旭、永安侯黄廷辅泰守厦门,并谕铜山、南澳诸将,毋废战守。冬十月,经至澎湖,历巡各岛,乃赴台。黄昭、萧拱宸谋拒经,陈师海澨,为全斌所杀。众倒戈,经免胄示之。黄安大呼曰:“此吾君之子也,其速往迎”!经遂入王城。袭入见,复为叔侄如初。十一月,率全斌巡视南北二路,镇抚诸番。
十七年春正月,滇城讣至,经犹奉朔称永历。以统领颜望忠守安平,勇卫黄安镇承天,提调南北军务。率全斌、永华、锡范至厦门。以泰潜结黄昭、萧拱宸等谋抗拒,事露,夏六月,置酒邀泰,缢杀之。泰子缵绪、弟鸣骏亡归清。冬十月,继茂、率泰调投诚诸军合荷兰出泉州,提督冯得功出同安,降将施琅、黄梧出漳州,分道并进。经部署诸将,令全斌御之。十九日,会于金门乌沙港。荷兰夹板十余舟,巍巨如山,泉舟三百,箕张而下。全斌以艨艟二十艘,往来奋击,剽疾如马;荷人发炮无一中者。清军见之, 2522d.gif 眙相视,云翔而不敢下。得功殿,为全斌所殪。已而耿、李各济师,琅、梧亦至。郑师不敌,退守铜山。清军入金、厦,堕两城,弃其地,收宝货妇女而还。两岛之民烂焉。
十八年春正月,援剿右镇林顺降清。二月,南澳护卫左镇杜煇亦降清。洪旭言曰:“金、厦新破,铜山难守,不如退保东都,以待后图”。经从之。命永华、锡范扈董夫人先行。宗室宁靖王、泸溪王、巴东王、鲁王世子暨乡绅王忠孝、辜朝荐、卢若腾、沈佺期、郭贞一、李茂春悉扁舟从。至澎湖,与旭历视诸岛。旭曰:“澎湖为台湾门户,上通江浙,下达南洋,必须建设重镇,以固海疆。若澎湖有失,则台湾无所措手足”。乃建垒妈宫,左右峙各筑炮台,烟火相望,令薛进思、戴捷、林陞等守之。初,全斌奉檄与黄廷殿,而与洪旭有宿嫌,迟疑不往,遂降清。廷亦受黄梧之诱。经既入台,委政永华。永华善治国,与民休息。八月,改东都为东宁,天兴、万年为二州。划府治为四坊,坊置签首理民事;制鄙为三十四里,置乡长,行乡治之制。东宁初建,制度简陋,乃教民烧瓦,建宫室衙署。礼待避乱搢绅。凡诸宗室,皆赡给之。分诸土地,又行寓兵于农之法,台湾以安。初,荷人既丧台湾,谋恢复,居于鸡笼。成功命黄安逐之。既去,遂会清人攻两岛。及金、厦平,徙民入界,而率泰亦班师。六月,荷将波尔德入福州,与清军盟,议伐台,率泰以两蓬船援之。然台湾防守固,不易取,乃率舟北上,次普陀山,遇飓覆没。及是而罢。九月,英人来求互市,许之。十二月,北路土番阿狗让乱,命勇卫黄安平之。
十九年春正月朔,经率文武贺帝于安平镇。闻施琅疏请攻台,集诸将计议。洪旭曰:“前者,荷人失守,恃其炮火,冯其港道,而不防备澎湖,故我先王一鼓而下。夫澎湖为东宁门户,无澎湖是无东宁也。今宜建筑安平炮台,以炮船十艘防守鹿耳,别遣一将镇澎湖,严军固垒,以待其来,则敌不易渡也”。经曰:“善”。以杨祥守鹿耳门。颜望忠请自赴澎湖,经抚其背曰:“得公一行,吾无忧矣”。命旭调屯田军十分之三,益以勇卫侍卫各半旅,合万余人,分配炮船二十艘,乌船赶缯各十艘,以戴捷、薛进思、林陞、林应等率之。又虑北鄙空虚,命刘国轩以一旅守鸡笼,何祐以一旅守大汕头。三月,望忠至澎湖,驻军妈宫;左右峙各修炮台,以戴捷、林陞守之。四月,琅调投诚诸军攻台。舟至外洋,为飓风飘散而还。清廷命琅及全斌归北京。六月,经令望忠回东宁,以薛进思、林陞守之。檄各镇归屯。七月,勇卫黄安卒,经大恸,厚葬之,以其子为婿。八月,以咨议参军陈永华为勇卫。永华亲视南北,镇抚诸番,劝各镇垦田,植蔗熬糖,煮海为盐,以兴贸易。而岁又大熟,民用殷富。请建圣庙,立学校,从之。择地于宁南坊,面魁斗山,旁建明伦堂。
二十年春正月,圣庙成,经率文武行释菜之礼,环泮宫而观者数千人,雍雍穆穆,皆有礼让之风焉。又命各社设学校,延师以课子弟;两州三年一试。州试有名者移府,府试有名者移院,院试取进者入太学。三年再试,拔其尤者补六科内都事。三月,以永华为学院,叶亨为国子助教,教之、养之。台人自是始奋学。洪旭谏曰:“有文事者必有武备,今施琅虽出军未定,而心不忘我。当训励将士,以待其变”。经曰:“居安思危,古之训也;习劳讲武,军之则也。不穀受国厚恩,躬承先命,其敢以此自逸?愿与诸公勉之”。檄各镇屯垦之暇,以时操演。又命伐木造舰。旭以商船往贩日本,购造铜炮刀剑甲胄,并铸永历钱。下至暹罗、安南、吕宋各处,以拓商务。岁又大有,国以富强。八月,吕宋总督遣使者来聘,且贡方物。令宾客司礼之。使者求设教,永华不可。经命以中国之礼入觐,且申通商之约,毋遏贡,毋虐我华人。使者唯唯。忠振伯洪旭卒,经亲为治丧;以其子磊为吏官,永华之侄绳武为兵官,杨英为户官,叶亨为礼官,柯平为刑官,谢贤为工官,刘国轩为左武卫,薛进思为右武卫,何祐为左虎卫。九月,永华以国内已治,商务当兴。以江胜为水师一镇,驻厦门,与边将交驩,毋扰百姓。当是时,厦门荒废,为陈白骨水牛忠所据,招集亡命,侵掠边鄙。胜与邱辉破之。辉踞达濠,而胜事贸易,布帛无缺。凡货入界者以价购之,妇孺无欺。自是内外相安,转运毋遏,物价愈平。十二月,调戍澎之兵屯田。
二十一年春正月朔,经贺帝于安平镇。锡屯田之兵酒,台人大说,道不拾遗,市物者不饰价。五月,河南人孔元章来议抚,礼之,议照朝鲜事例。元章回,而施琅又疏请攻台。
二十二年夏四月,清廷以琅为内大臣,裁水师提督,焚战舰。以马化骐为总兵,驻海澄。分投诚诸将于各省。六月,清水师提标游击锺瑞偕中军守备陈陞谋献海澄,密告江胜。经命统领颜望忠率船援之。事泄,瑞走厦门入台,望忠数其叛献铜山之罪,经不究,改其姓为金赐名汉臣。十月,水沙连番乱,杀参军林圯,讨之。
二十三年春二月,清廷下旨展界。七月,刑部尚书明珠、兵部侍郎蔡毓荣至福州,与靖南王耿继茂、总督祖泽沛集泉州议和。命兴化知府慕天颜赉诏书入台,经不肯接诏。唯阅明珠书曰:“尝闻安民之谓仁,识时之谓知。古来豪杰知天命之有归,信殃民之无益,决策不疑,委身天阙,庆衍黎庶,泽流子孙,名垂青史,常为美谈。阁下通时达变,为世豪杰,比肩前哲,若易易尔。而姓名不通于上国,封爵不出于天朝,浮沉海外,聊且一时,不令有识之士为惋惜耶?今圣天子一旦恻然,念海滨之民疮痍未复,其有去乡离井漂流海屿,近者十余年,远者二十余载,骨肉多残,生死茫然。以为均在覆载之中,孰非光复之责?税车闽甸,会同靖藩、督、抚、提督,宣谕宸衷。礼当先之以信,耑遣太常寺卿慕天颜、都督佥事李佺等闻于左右。阁下桑梓之地,无论圣天子痌在抱,所当仰体不遑,即闽之黄童白叟,大都阁下桑梓之父老子弟,而忍令其长相离散耶?况我国家与人以诚,待人以信,德意咸孚,遐迩毕达。是以车书一统之盛,振古无俦。穷荒绝域,尚不惮重译来朝。阁下人中之杰,反自外于皇仁,此岂有损朝廷哉?但为阁下惜之尔。诚能翻然归命,使海隅变为乐土,流离复其故乡,阁下亦自海外而归中原,不亦千古之大快,而事机不可再得者乎?我皇上推心置腹,具有玺书。阁下宣读之余,自当仰见圣主至仁至爱之心。伫候德音,临颖神注”。经大会文武,语天颜曰:“本藩岂不能战?因念生灵涂炭,故远处海外。癸卯以来,业已息兵,又何必深求耶”?天颜曰:“朝廷频频招抚,亦怜贵藩忠诚,不忘旧君。若能翻然削发归命,自当藩封,永为柱石。不然,岂少楼船甲兵哉”?经曰:“先王在日,前后招抚,祗差‘薙发’两字。本藩岂肯坠先王之志哉”?遣礼官叶亨、刑官柯平报聘,并复书曰:“盖闻麟凤之姿,非藩樊所能囿;英雄之志,岂游说所能移。顷自迁界以来,五省流离,万里坵墟。是以不穀远处海外,建国东宁,庶几寝兵息民,相安无事。贵国尚未忘情于我,以致沿海之人,流亡失所,心窃憾之。阁下衔命以来,欲为生灵造福,流亡复业,海宇奠安,为德建善;而贵使谆谆以迎敕为辞。事必前定而后可以寡悔,言必先定而后可以践迹。大丈夫相信于心,披肝见胆,磊磊落落,何必游移其说哉?特遣刑官柯平、礼官叶亨等面商妥当。不穀躬承先训,恪守丕基,必不弃先人之业,以图一时之利。唯是生民涂炭,惄焉在怀。倘贵朝果以爱人为心,不穀不难降心以从,尊事大之礼。至通好之后,巡逻兵哨,自当吊回。若夫沿海地方,俱属执事抚绥,非不穀所与焉。不尽之言,俱存敝使口中,唯阁下教之,俾实稽以闻”。议照朝鲜事例,明珠将许;而强令薙发,经不从。于是明珠再以书来,复命天颜偕二使入台。天颜曰:“贵藩遁迹荒居,非可与外国之宾臣者比”。经曰:“朝鲜亦箕子之后,士各有志,未可相强”。乃以书复之曰:“盖闻佳兵不祥之器,其事好还,是以祸福无常倚,强弱无常势,恃德者兴,恃力者亡。曩者思明之役,不穀深悯民生疾苦,暴露兵革,连年不休,故遂会师而退,远绝大海,建国东宁。于版图疆域之外,别立乾坤。自以为休兵息民,可相安于无事矣。不谓阁下犹有意督过之,驱我叛将,再起兵端。岂未闻陈轸蛇足之喻与养由基善射之说乎?夫苻坚寇晋,力非不强也;随炀征辽,志非不勇也;此二事者阁下之所明知也。况我之叛将逃卒,为先王抚养者二十余年,今其归贵朝者,非必尽忘旧恩而慕新荣也,不过惮波涛、恋故土,为偷安计尔。阁下所以驱之东侵而不顾者,亦非必以其才能为足恃、心迹为可信也,不过以若辈叵测,姑使前死,胜负无深论尔。今足下待之之意,若辈亦习知之矣,而况大洋之中,昼夜无期,风云变态,波涛不测。阁下两载以来,三举征帆,其劳费得失,既已自知,岂非天意之昭昭者哉?所引夷齐、田横等事:夷齐千古高义,未易齿冷;即如田横,不过三齐一匹夫尔,犹知守义不屈。而况不穀世受国恩,躬承先训乎?倘以东宁不受羁縻,则海外列国,如日本、琉球、吕宋、越南,近接浙、粤,岂尽服属?若虞敝哨出没,实缘贵旅临江,不得不遣舟侦逻。至于休兵息民,以免生灵涂炭,仁人之言,敢不佩服。若夫重爵厚禄,永袭藩封,海外孤臣,无心及此。敬披腹言,维祈垂鉴”。又复继茂曰:“捧读华翰,有‘诚来诚往、延揽英雄’之语,虽不能从,然心异之。执事中国英豪,天人合征,金戈铁马之雄,固自有在;而谆谆所言,尚袭游说之后谈,岂犹是不相知者之论乎?东宁偏隅,远在海外,与版图渺不相涉。虽居落部曲,日与为邻,正如张仲坚远绝扶余,以中土让太原公子。执事亦知其意乎?所云‘贵朝宽仁无比’,远者不论,以耳目所闻见言之,如方国安、孙可望,岂非尽忠贵朝者,今皆何在?往事可鉴,足为寒心。执事倘能以延揽英雄休兵为念,即静饬部曲,慰安边陲。羊陆故事,敢不勉承?若夫疆场之事,一彼一此,胜负之数,自有天在。得失难易,执事自知,亦毋庸赘也”。明珠知不可说,遂偕毓英归北,而和议止。十月,邱辉介江胜以达濠归命。经下六官议。永华曰:“招降纳叛,自古已然。况辉能纠众备船,独踞达濠,此亦有为者。今倾心向化,理宜收录,庶足以鼓豪杰之心,而拓邦家之土”。从之,以为义武镇。自是达濠亦听节制。
二十四年春三月,经以厦门、铜山、达濠诸岛均隶台湾,而舟山、南日尚乏守将,以前奇兵镇黄应制之,命柳索、吕胜、蓝盛、杨正各率舟协守。八月,斗尾龙岸番反,经自将讨之。命右武卫刘国轩驻半线。十月,沙辘番乱,平之。大肚番恐,迁其族于埔里社。国轩追之,至北港溪畔,乃班师归。自是北番皆服。
二十五年,岁大有,沿海无事。漳、泉之人至者日多,拓地远及两鄙。经命诸岛守将,毋扰边民。
二十六年春正月,统领颜望忠、杨祥请伐吕宋,侍卫冯锡范以为不可,虑失远人之心,遂止。
二十七年。初,清廷以吴三桂为平西王驻云南,平南王尚可喜驻广东,靖南王耿继茂驻福建。及继茂死,精忠嗣。至是议撤藩,精忠谋起兵。秋八月,使黄镛入告。经至澎湖以俟。而精忠迁移,寻归东宁。十二月,三桂据云南、贵州、四川以起,破两湖,遣祝治国、刘定先如耿、尚,约会师。并至东宁,寓书曰:“令祖举全闽投诚,大有勋劳,横遭俎醢,百世必报之仇也。及令先王存心大义,至死靡他,诚大丈夫特立独行,每言及此,未常不叹为伟人也。殿下少承家训,练兵养威,审时观衅。今天下大举,正千载一遇,乞速整貔貅,大扬舟师,经取金陵,或抵天津,扼其门户,绝其粮道。此以奇兵乘虚,万全之策也。复累世之大仇,泄天人之共愤,何快如之”!经礼待二使,遣监纪推官陈克岐、副将刘文焕驰聘,且复书曰:“顷闻台命,欲伸大义于天下,不胜欣慰。然敢献一言。自古成天下之大业,必先建天下之大义。以殿下之贞忠,而拥立先帝之苗裔,则足以号召人心,而感奋忠义之士。不穀亦欲依日月之末光,早策匡复之业也。枕戈待旦,以俟会师”。
二十八年春三月,精忠据福建,执总督范承谟,驰数骑传檄,七闽皆下。使黄镛再入台,请济师。授海澄公黄梧为平和公。梧已病卒,子芳度权知军事,授海澄总兵。四月,潮州总兵刘进忠以城降精忠,授宁粤将军。经使柯平入福州,报黄镛之聘也。精忠调赵得胜之兵,得胜不从,邀右武卫刘国轩、左虎卫何祐于海澄,议奉经。五月,经以子克驖臧监国,陈永华辅之,率侍卫冯锡范、兵官陈绳武、吏官洪磊等,奉永历二十八年正朔,渡海而西,驻思明。授得胜兴明伯,训练士卒。以兵都事李德至日本,铸钱及军器;户都事杨贤贩运南洋,以充军实。遣人说精忠,借漳、泉为召募。精忠不从。于是郑、耿交恶。既令锡范取同安,守将张举尧降,授荡西伯、左先锋。精忠惧,以都尉王进守泉州。六月,进幼子藩锡诱杀泉州城守赖玉,兵民多从之,遂逐进,纳款。经入泉州,授藩锡指挥使,以军事委锡范、绳武。七月,清军围潮州,精忠不能救,进忠纳款,遣援剿左镇金汉臣率兵援之,败清军于黄冈,潮围解,进忠降,授定西伯、前提督。九月,精忠以刘炎为犄角,命王进取泉州。十月,国轩及右虎卫许耀败进于涂岭,追至兴化而还。三桂使礼曹周文骥如经,平郑、耿也。十一月,伐漳浦,刘炎降。得胜回澄。
二十九年春正月朔,经率文武官民贺帝于泉州承天寺。精忠遣张文韬议和,以枫亭为界,始通好也。二月,何祐伐饶平,获沈瑞以归,授怀安侯。以叛将洪承畴之祠改祀石斋、蔡江门,窜承畴及杨明琅眷属百余口于鸡笼城。明琅、癸未翰林也;数其罪,嗣死于窜所。五月,国轩入潮,与何祐、刘进忠兵数千人,徇属邑之未下者。平南王尚可喜兵十余万,尽锐来攻。相持久,郑军食尽,议退于潮。可喜麾骑,晨掩祐军,战于鲎母山下。祐力击之,国轩继进,大败尚军。六月,经率诸将围漳州。方经之至也,授黄芳度德化公,芳度阳为受命,阴通于清。事泄,郑军环城。兄芳泰突围入粤乞援。城围凡六月。芳世自粤提师,且至。十月初六旦,城将吴淑及弟潜开门延经。芳度登北门之山,趣诸军巷战。不利,投开元寺东井以死。经入漳州,授淑平西将军、后提督,潜戎旗二镇。收芳度戚族,窜于淡水,而膊其尸。刜黄梧之椑,报宿忿也。君子谓郑经于是乎肖子。
三十年春正月朔,经率文武官民贺帝于漳州开元寺。二月,三桂兵至肇庆、韶州。碣石总兵苗之秀、东莞守将张国勋谒国轩降。尚之信降于三桂。三桂檄让惠州于经,国轩入守之。五月,耿将刘应麟驻汀州,徇下江西瑞金、石城二县,密款于经,授奉明伯、前提督,吴淑入守之。七月,经调王进忠于潮,不至。九月,清师入闽,擒精忠,其守将马成龙以兴化款于经,授殄西伯、援剿左镇,许耀入守之。十月,耀与清军战于乌龙江,狃于涂岭之役,不设备,故败,经调赵得胜、何祐代之。十一月,耿将杨德以邵武来款,授后劲镇,吴淑入守之。十二月,淑与清军对垒于邵武城下,霜严指直,士皴瘃不能军,淑败还厦门,应麟奔死潮州。
三十一年春正月,赵得胜、何祐拒清军于兴化城下。清军纵反间,得胜力战死,祐亦败,兴化遂陷。二月,泉、漳俱溃,经归思明,大赏逃亡诸将,分汛水陆。以左虎卫林陞守东石留南,水师一镇萧武守兴化,水师四镇陈陞、五镇蔡冲雕、七镇石玉、八镇陈胜分守蚶江、祥芝、崇武、獭窟,以固晋南惠沿海;水师二镇江元勋、三镇林瑞骥协守海澄、芝阴,凡福清、长乐滨海之地归之;总制亲随协王一鸣守横屿,楼船中镇萧琛守定海,危宿镇陈起万守福宁,总制后协林日慧、前协吴兆纲分守福安、宁德,援剿后镇陈起明守同安港口;后提督吴淑驻大石湖,兼辖同安;扬威前镇陈昌守谢村,左镇陈福守澄海,戎旗一镇林应守井尾、连江、漳浦,左冲镇马兴隆守铜山,昭义镇杨德守五都,奇兵镇黄应守诏安,英兵镇李隆守南澳,房宿镇杨兴守浅山。以楼船左镇朱天贵、右镇刘天福合率舟师,以守宁波、温州、台州、舟山等。宣毅左镇邱辉仍驻达濠,以遏潮惠来之路为策应。清康亲王以漳、泉既平,而郑师尚驻两岛,遣佥事朱麟臧来讲,且寓书曰:“尝闻‘顺天者存,逆天者亡’。又曰:‘识时务者在乎俊杰’。我国家定鼎,风声所被,四海宾服;此固气数之所在,而亿兆所归心也。顷因吴、耿煽乱,贵将军乘间窃据。独不思海隅尺土,岂能与天下抗衡?而执迷绝岛,自非识时之君子。倘转祸为福,归顺本朝,共享茅土之封,永奠河山之固,传之子孙,岂不食报无疆哉”?经礼之,议照朝鲜之例。并复书曰:“夫万古纲常之伦,而春秋严华夷之辨,此固忠臣义士所朝夕凛遵而不敢顷刻忘也。我家世受国恩,每思克复旧业,以报高深,故枕戈待旦,以至今日。幸遇诸藩举义,诚欲向中原而共逐鹿。倘天意厌乱,人心思汉,则此一旅,亦可挽回。何必裂冠毁冕,然后为识时之俊杰也哉”?不从。四月,移诸降将入台。刘炎奔清,磔于燕市。六月,刘进忠降于三桂,寻归清,被杀。国轩亦弃惠州而归。凡十府一时俱失。经不知所为,军事尽委国轩。国轩实有将才。七月,康亲王复命兴化知府卞永誉、泉州知府张仲举各加卿衔,以泉绅黄志美、吴公鸿佐之,再申前议,请撤回各岛。经集诸将议,冯锡范请索四府为互市。二使归,宁海将军喇哈达又以书来,略曰:“年来使车往还,议抚议贡,几于舌敝唇焦矣。而至今迄无定论者,良由贵君臣挟一尽节为明之见,以为汲汲议抚,我朝廷自图便利尔。夫议抚者,为全尔君臣之名节也,为培我国家万年之根本也。愿执事大破拘挛,俾得竭殚愚衷,一听贵君臣之自择可乎?昔箕子殷之忠臣也,殷祚既灭,就封朝鲜,以存殷祀。田横齐之义士也,耻臣于汉,与客俱刎洛阳。夫田横虽义,非箕子比也。愿贵君臣同于箕子,毋蹈田横之故辙,则何不罢兵休士,全车甲而归台湾,自处于海外宾臣之列?其受封爵惟愿,不受封爵亦惟愿,我朝廷亦何惜以穷海远适之区,为尔君臣完全名节之地?执事如果有意,肯降必相从。余虽武人,忝为勋戚,自当特请朝命,饬各有司以岁时守护贵君臣之先茔,恤其族姓宗支,不许兵民侵暴。行三代之旷典,成千秋之美谈,当亦我皇上所不靳也。执事如感朝廷之恩,则以岁时通贡如朝鲜故事,通商贸易,永无猜嫌,岂不美哉?夫保国存祀、至忠也,护祖完宗、至孝也,全身远害、至智也,息兵恤民、至仁也,行一事而四善备,尔君臣亦何苦而不为此?如徒悍然不顾,希旦夕之安,忘先机之哲,一遇议抚,则大言夸词,要地请饷,此盖小人挟执事之谋,甚不足信。夫事势穷蹙之时,人心一散,祸变难防,舟中之人,皆敌国也。执事虽欲全师而归,恐不可得。且事势穷蹶之时然后归,亦何面目以见父老乎?执事宜内断于心,与一二亲信有识者计议。道旁筑舍,三年不成,大惧身名之俱丧。以为执事辱也。如终不可复合,请断嗣音,虚意周旋,无复望焉。唯执事裁之”。经得书,大会文武。冯锡范曰:“先王在日,仅有两岛,尚欲大举征伐,以复中原。况今又有台湾,进战退守,权操自我。岂以一败而易夙志哉”?
三十二年春二月,伐漳州,数战皆捷,授国轩中提督。当是时,清军大集。国轩及吴淑诸将,兵仅数千,飘骤驰突,略仿成功。清军皆萎腇舌咋,莫敢支吾。六月,清廷以按察司吴兴祚为闽抚,逮郎廷相,以随军布政姚启圣为总督,趣诸军援海澄,皆莫敢进。城破,提督段应举自经,总兵黄蓝巷战死。清军没者凡三万余人、马万余匹。晋国轩武平伯、征北将军,吴淑定西伯、平北将军,何祐左武卫,林陞右武卫,江胜左虎卫。于是郑军复振于漳州,几五万人,遂取长泰、同安。七月,乘胜围泉州,徇下属邑。清军又大举来援。国轩率二十八镇还漳州,军溪西,吴淑、何祐军浦南,大战于龙虎山。郑军败绩,郑英、吴正玺死焉。国轩收兵保海澄。九月,启圣遣张雄来讲,请归海澄。不从。
三十三年,经以陈谅为援剿左镇,败清军于定海。冬十月,清军攻萧井塞,不克而还。十一月,吴淑压死于萧井塞,经哭之恸,厚葬之,以其子天驷为建威镇,以统其众。是时清廷复严海禁,移民入内。于是启圣乃开修来馆于漳州,以诱郑将。
三十四年春正月,清水师提督万正色大举伐思明。经以右武卫林升为督师,率援剿左镇陈谅、左虎卫江胜、楼船左镇朱天贵御之,国轩亦弃海澄来援。战不利,经率诸将归台湾。董夫人召而数之曰:“冯、陈之业衰矣!若辈不才,徒累维桑,则如勿往”。八月,平南将军赉塔复与经书曰:“自海上用兵以来,朝廷屡下招抚之令,而议终不成,皆由封疆诸臣执泥薙发登岸,彼此龃龉。台湾本非中国版图,足下父子自辟荆榛。且眷怀胜国,未常如吴三桂之僭妄,本朝亦何惜海外弹丸,不听田横壮士逍遥其间乎?今三藩殄灭,中外一家,豪杰识时,必不复思嘘已灰之焰,毒疮痍之民。若能保境息兵,则从此不必登岸,不必薙发,不必易衣冠,称臣入贡可也,不称臣不入贡亦可也。以台湾为箕子之朝鲜,为徐福之日本,于世无患,于人无争,而沿海生灵永息涂炭。唯足下图之”。经从其议,索海澄为互市。启圣执不可,议遂破。
三十五年夏四月,彗星见。初,经西渡,委政永华,以元子克臧为监国。克臧年少,明毅果断,有乃祖风,而永华又悉心辅佐,台湾大治。内抚民番,外给饷糈,军无缺之。及经归后,诸将颇事偷息。永华心忧之,请辞兵权,以兵交国轩,未几卒。已而刑官柯平、户官杨英亦相继逝。五月,闻清军有伐台之举,集诸将议。命天兴知府张日曜按屯籍以十一充伍,得胜兵三千余人。七月,彗星再见,仲冬方灭。十月,遣右武卫林陞率军巡北鄙,坠鸡笼城。经自归后,不理国政,建园亭于洲仔尾,与诸将落之,驩饮较射,夜以继日。又筑北园别墅,以奉董夫人。诸事尽委克臧,军民咸服。
三十五年春正月朔,监国世子克臧率文武朝贺于安平镇,乃入谒董夫人,贺经于洲仔尾。经方命居民,将大放元宵。克臧闻之,上启曰:“偏僻海外,地窄民穷,频年征战,几不聊生。兹者屡闻清人整军备舰,意欲东渡。大仇未灭,人心汹汹,何必以数夕之欢,而耗民间一月之食?伏乞崇俭,以培元气,以永国祚”。经嘉之,即止。唯自张宴,与国轩诸将纵饮而已。居无何病革,顾命国轩辅世子。经薨,年三十有九。诸弟扬言曰:“克臧非吾骨肉,一旦得志,吾属无遗类矣”。入告董夫人,即收监国印。国轩不能争。克臧既幽别室,诸弟夜命乌鬼杀之。妻陈氏殉。乃立次子克臧为延平郡王,佩招讨大将军印。克塽幼,年十二,以仲父聦为辅政公。聦贪而懦,军国大事主于国轩、锡范。晋国轩武平俟,锡范忠诚伯。以戎旗四镇董腾率舟师驻澎湖。清人闻丧,宁海将军飞檄台湾,劝纳款。经弟明、智请捐资募兵,锡范不可,国轩许之。克塽以明为左武骧将军,智为右武骧将军。六月,董夫人薨。有恶董腾者,解其兵,以右武卫林陞代之。腾,董夫人之弟也。十月,姚启圣计招宾客司傅为霖内应,高寿、蔡恺附之。建威后镇朱友发其事,为霖等伏诛,及怀安侯沈瑞,屠其家。瑞妻,礼官郑斌女也,免之,亦自缢。于是启圣疏荐万正色为陆路提督,施琅为水师提督,谋伐台湾。克塽以国轩为正提督,征北将军曾瑞、定北将军王顺为副,率诸镇守澎湖。命左武卫何祐为北路总督,智武镇李茂副之,率兵以戍鸡笼。
三十六年春,施琅治兵于平海。三月,竹堑番乱,命左协理陈绛平之。十二月,启圣遣副将黄朝用至澎湖,见国轩,议照朝鲜事例,遂入东宁,冯范、绳武不从。
三十七年春正月,克塽以天兴知州林良瑞如福州,报朝用之聘也。三月,何祐城淡水。五月,淡水通事李沧请采金裕饷。命监纪陈福、宣毅前镇叶明率所部往,遂至卑南觅,不得而还。六月十四日,琅发铜山,会于八罩屿,以窥澎湖。国轩守之,再战而败。林陞、邱辉、江胜、陈起明、吴潜、王隆等皆战死,烧没军舰大小二百余艘。国轩知势败,乘走舸入东宁告急。克塽大会文武,议战守之策。建威中镇黄良骥请取吕宋,提督中镇洪邦柱赞之,愿为先锋。锡范将许之,国轩力陈不可,乃议降。以协理礼官郑英平、宾客司林维荣赉表谒琅,并与琅书,请仍居东宁。不可。七月十一日,又遣冯锡圭、陈梦炜、刘国昌再至澎湖,上表曰:“臣生自海外,稚鲁无知,谬继创垂之绪,有乖倾向之诚。迩者楼船西来,旌旗东指,箪壶缓迎于周旅,干羽烦舞于虞阶。自省重愆,诚为莫赎。然思皇灵之赫濯,信知天命之有归。逆者亡,须者昌,乃覆载待物之广大;贰者讨,服者舍,谅圣主与人之甚宽。用遵往时之成命,爰邀此日之殊恩。冀守宗祧以勿失,永作屏翰于东方。业有降表具奏外,及接提督臣施琅来书,以复居故土,不敢主张。臣思既倾心而向化,何难纳土以输诚。兹特缮具表章,并延平王印一颗、册一副及武平侯臣刘国轩印一颗、忠诚伯臣冯锡范印一颗,敬遣刘国昌、冯锡圭赍赴军前,缴奏版籍土地人民,待命境上。数千里之封疆,悉归土宇,百余万之户口,并属版图。遵海而南,永息波涛之警,普天之下,均沾雨露之濡。实圣德之渐被无方,斯遐区之襁负恐后。独念臣全家骨肉,强半孺呱,本系南人,不谙北土。合情乞就闽省地方,拨赐田园庐室,俾免流移之苦,且养赡有资,则蒙高厚之生成,当绘丹青以衔结。至于明室宗亲、格外优待,通邦士庶、轸念绥柔,文武诸官、加恩迁擢,前附后顺、一体垂仁,夙昔结怨、尽与捐除,籍没产业、俱行赐复,尤当广推宽大之仁,明布维新之令。使夫群情允惬,共鼓舞于春风,万汇熙恬,同沐游于化日。斯诚微臣无厌之求,邀望朝廷不次之恩者也”。琅得表,许之,命薙发。宁靖王术桂自以天潢之贵,义不可辱,自缢以殉,妾五人从死。八月十三日,琅至东宁,祭于成功之庙曰:“自同安侯入台,台地始有居民。逮赐姓启土,世为岩疆,莫可谁何。今琅赖天子之灵、将帅之力,克有兹土。不辞灭国之罪,所以忠朝廷而报父兄之职分也。但琅起卒伍,于赐姓有鱼水之欢。中间微嫌,酿成大戾。琅于赐姓,剪为仇敌,情犹臣主。芦中穷士,义所不为。公谊私恩,如是则已”。祭毕泪下。琅以台湾既定,疏告清廷。归克塽于北京。授汉军公;锡范汉军伯,国轩天津总兵,何祐梧州副将。诸将及明室诸王配之各省。自成功至克塽,凡三世,三十有八年,而明朔亡。
连横曰:清同治十三年冬十月,福建将军文煜、总督李鹤年、巡抚王凯泰、船政大臣沈葆桢奏言:“明季遗臣、台阳初祖,生而忠正、没而英灵、恳予赐谥建祠、以顺舆情、以明大义事:据台湾府进士杨士芳等禀称:窃维有功德于民则祀,能正直而一者为神。明末赐姓延平郡王郑成功者,福建泉州府南安县人。少服儒冠,长遭国恤,感时仗义,移孝作忠。顾寰宇难容洛邑之顽民,向沧溟独辟田横之孤岛。奉故主正朔,垦荒裔山川。传至子孙,纳土内属。维我国家宥过录忠,载在史策。厥后阴阳水旱之沴,时闻吁嗟祈祷之声。肸蚃所通,神应如答。而民间私祭仅附丛祠,身后易名未邀盛典。望古遥集,众心缺然。可否奏请将明故藩郑成功准予追谥建祠,列之祀典等因。并据台湾道夏献纶、台湾府周懋琦等议详前来。臣等伏思郑成功丁无可如何之厄运,抱得未曾有之孤忠,虽烦盛世之斧斤,足砭千秋之顽懦。伏读康熙三十九年圣祖仁皇帝诏曰:“朱成功系明室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圣人之言,久垂定论。惟祠在南安,而台郡未蒙敕建,遗灵莫妥,民望徒殷。至于赐谥褒忠,我朝恢廓之规,远轶隆古。如瞿式耜、张同敞等,俱以殉明捐躯,谥之忠宣、忠烈。成功所处,尤为其难,较之瞿、张,奚啻伯仲?合无仰恳天思,准予追谥,并于台郡敕建专祠,俾台民知忠义之大可为,虽胜国亦华衮之所及,于励风俗、正人心之道,或有裨于万一。臣等愚昧之见,是否有当,理合恭折具奏”。诏曰“可”,追谥忠节,建祠台郡,以明季忠义之士百十四人配,而我台建国之大神,永镇兹土矣。
延平郡王世系表
绍祖,字象庭,世居福建南安县杨子山下石井乡,娶某氏,生芝龙。
芝龙,字飞黄,娶日本平户河内浦士人女田川氏,改姓翁氏,生成功及七左卫门。翁氏归国,七左卫门仍居日本。继娶某氏,生四子。
成功,初名森,字大木,少名福松。隆武元年,赐姓朱,改今名,字明俨。二年六月,封忠孝伯。永历二年十月,封威远侯。三年七月,封延平公。十二年正月,晋封延平郡王。娶董氏,生子经等十人。十六年五月,薨于东都。
世忠,从芝龙降清。
世恩,后入北京省父,被杀。
世荫,后入北京省父,被杀。
世袭,从成功居思明,后入台湾。
世默,后入北京省父,被杀。按七左卫门居日本,似在此五人之外,或则世袭,俟再考。
经,字式夫,号贤之,袭封延平郡王。娶唐氏,生子克塽等七人。妾某氏,生克臧。永历三十五年正月,薨于东宁。
聦,娶朱氏,生克坦。
明,娶林氏,无出,以裕次子克俊嗣。
睿,殉于南京之役,无出。
智,娶洪氏,生克璋。
宽,娶林氏,生克培。
裕,殉于南京之役,娶王氏,生克崇。
温,殉于南京之役,娶刘氏,生克模、克杰。
柔,娶洪氏,生克玺。
发,早世,以温之子克圭嗣。
克臧,立为世子,监国,后遇害。娶陈氏,无出。
克塽,袭封延平郡王。永历三十七年归清,改封汉军公。娶冯氏,继娶史氏,生安世、安邦、安国。
克举,娶许氏。
克均,娶柯氏。
克拔,娶冯氏。
克○,娶赵氏。
克圻,娶张氏。
克塙,娶刘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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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休竹客 发表于 2012-6-18 11:55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 台湾通史  卷三‧经营纪   康熙二十二年秋八月,清人既得台湾,廷议欲墟其地。靖海侯将军施琅不可,疏曰:“台湾北连吴会,南接粤峤,延袤数千里,山川峻峭,港道纡回,乃江、浙、闽、粤四省之左护。隔澎湖一大洋,水道三更。明季设水师标于金门所,出汛至澎湖而止,水道亦有七更。台湾一地,原属化外,土番杂处,未入版图也。然其时中国之民潜至,生聚于其间者已不下万人。郑芝龙为海寇时,以为巢穴。及崇祯元年,芝龙就抚,将此地税与红毛,为互市之所。红毛遂联络土番,招纳内地人民,成一海外之国,渐作边患。至顺治十八年,为郑成功所攻破,盘踞其地,纠集亡命,窥伺南北;及其孙克塽,六十余年,无时不仰廑宸衷。臣奉命征讨,亲历其地,备见野沃土膏,物产利溥,耕桑并耦,渔盐滋生。满山皆属茂树,遍处俱植修竹。硫磺、水藤、糖蔗、鹿皮以及一切日用之需,无所不有。向之所少者布帛尔,兹则木棉盛出,经织不乏。且舟帆四达,丝缕踵至,饬禁虽严,终难杜绝。实肥饶之区,而险阻之域也。一旦纳土归命,此诚天以未辟之方舆,资皇上东南之保障,永绝边海之祸患,岂人力所能致哉?夫地方既入版图,民番均属赤子,善后之计,尤宜周详。此地若弃为荒陬,复置度外,则今台湾人居稠密繁息,农工商贾各遂其利,一行徙弃,安土重迁,失业流离,殊费经营,实非长策。况以有限之船,渡无限之民,非阅数年,难以报竣。使载渡不尽,苟且塞责,则深山穷谷,窜伏潜匿,实繁有徒。和同土番,从而啸聚,假以内地之逃军流民,急则走险,纠党为患,造船制器,剽掠海滨。此所谓藉寇兵而赍盗粮,固较著也。且此地原为红毛所居,无时不在贪涎,亦必乘隙以图。一为所有,彼性狡黠,善为鼓惑。重以来贩船只,制作精坚,从来无敌于海外。若得此数千里膏腴,必倡合党伙,窃窥边场,迫近门庭,此乃种祸,将来沿边诸省断难晏然无虞。至时动师远征,两涉大洋,波涛不测,恐未易建成效。如仅守澎湖而弃台湾,则澎湖孤悬海外,土地卑薄,异于台湾,远隔金厦,岂不受制于人?是守台湾即所以固澎湖也。台、澎联为臂指,沿海水师汛防严密,各相犄角,声气关通,应援易及,可以宁息。昔日郑氏得以负抗者,以台湾为老巢,澎湖为门户,四通八达,任其所之;我之舟师往来有阻。今地方既为我得,官兵棋布,风期顺利,片帆可至,虽有奸萌,不敢复发。臣业与部臣、抚臣会议,而部臣、抚臣未履其地,弃留未决。臣阅历周详,则不敢遽议轻弃也。且海氛既靖,内地溢设之兵,尽可陆续裁减,以之分防台、澎两处。台湾设总兵一员、水师副将一员、陆师参将二员,兵八千名。澎湖设水师副将一员、兵二千名。计兵一万,足以固守,又无添兵增饷之费。其防守总兵、副、参、游等官,定以三年或二年转陞内地,无致久任,永为成例。然当此地方初辟,正赋、杂饷似宜蠲豁。现在一万之兵食,权行全给。三年后开征,可以佐需。抑且寓兵于农,亦能济用,可以减省,无尽资内地之转输也。盖筹天下之形势,必求万全。台湾一地,虽属外岛,实关要害。无论彼中耕种,犹能少资兵食,固当议留;即为不毛之壤,必藉内地挽运,亦断不可弃。弃留之际,利害攸关;臣思弃之必酿成大祸,留之诚永固边疆。是以会议具疏之外,不避冒渎,以其利害自行详陈”。诏曰“可”。设府一、县三,隶福建。府曰台湾,附郭亦曰台湾,南曰凤山,北曰诸罗,而澎湖置巡检。设台厦兵备道驻府治,兼理提督学政按察使司事,分汛水陆,为海疆重镇矣。十一月,雨雪,坚冰寸余。
二十三年春,文武皆就任,乃大计税亩。有田七千五百三十四甲,园一万零九百十九甲,户一万二千七百二十七,口一万六千八百二十人。琅奏请减赋,下旨再议。于是奏定上则田每甲征粟八石八斗,园四石,每丁征银四钱七分六厘,著为例。初,延平郡王成功克台之岁,清廷诏迁沿海居民,禁接济,至是许开海禁,设海防同知于鹿耳门,准通商;赴台者不许携眷。琅以惠、潮之民多通海,特禁往来。是年建台湾、凤山两儒学。
二十四年,建台湾府儒学,就郑氏旧址扩而大之,中为大成殿,祀孔子,以春秋上丁行释菜之礼。
二十五年,总督王新命巡抚张仲举奏准,岁进文武童各二十名,科进文童二十名,廪膳生二十名,增广生如之,岁贡一人。
二十六年,台人始应福建乡试。
二十七年,始铸康熙钱。明太仆寺卿沈光文卒于诸罗。
二十八年。
二十九年冬,大有年。
三十年秋八月,大风,坏屋碎船。
三十一年,停铸康熙钱。
三十二年冬,大有年。
三十三年,初修台湾府志成。
三十四年,知府靳治扬始设熟番社学。
三十五年秋七月,新港吴球谋起事,不成,被杀。
三十六年,仁和郁永河始至北投煮磺,遍历番社。
三十七年。
三十八年春二月,吞霄土官卓个、卓雾、亚生作乱。夏五月,淡水土官冰冷亦起应。秋七月,水师至淡水,执冰冷杀之。八月,署北路参将常泰以岸里番击吞霄,禽卓个、卓雾、亚生以归,斩于市。
三十九年,诏赐明延平郡王郑成功及子经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
四十年冬十二月,诸罗刘却起事,毁下茄苳营。附近熟番亦乱。伐之,却败走。
四十一年。
四十二年春二月,刘却复谋起事,不成,被杀。
四十三年,建崇文书院。
四十四年,冬饥,诏蠲三县粮米。
四十五年,建诸罗县学。
四十六年,冬饥,诏蠲粮米十分之二。
四十七年,泉州人陈赖章与熟番约,往垦大佳腊之野。是为开辟台北之始。
四十八年。
四十九年,始设淡水防兵,定三年一换。
五十年,建万寿宫于府治。
五十一年,诏蠲本年租谷。
五十二年,诏以五十年丁册为准,滋生人口永不加赋。北路营参将阮蔡文亲赴竹堑、大肚诸社,抚慰番黎。
五十三年夏,郡治大火,毁数百户。秋大旱,诏蠲台、凤两县租谷十分之三。是年,命天主教神甫买刺来台测量经度。
五十四年,总督满保奏言:台湾远属海外,民番杂处。自入版图以来,所有凤山县之熟番力力等十二社、诸罗县之熟番萧垄等三十四社,数十余年,仰邀圣泽,俱各民安物阜,俗易风移。今据台湾镇道详报;南路生番山猪毛等十社四百四十六户、北路生番岸里等五社四百二十二户,俱各倾心向化,愿同熟番一体内附。每年各愿纳鹿皮五十张,各折银十二两,代输贡赋,载入额编,就台充饷,此外不得丝毫派扰。以彰怀远深仁。诏可。自后生番多内附。
五十五年夏五月,福建巡抚陈瑸奏言防海之法。岸里社土目阿穆请垦猫雾之野,诸罗知县周锺瑄许之。是为开辟台中之始。
五十六年,冬饥,诏蠲本年租谷十分之三。
五十七年。
五十八年,初修凤山县志成。
五十九年,建海东书院。冬十月朔,地大震。十二月八日,地又震,凡十余日,坏屋杀人。诏免番民银米。
六十年夏五月,朱一贵起事冈山,破府治,总兵欧阳凯、副将许云皆死,南北俱应。一贵称中兴王,建元永和,复明制。总督满保闻报,驰赴厦门,檄南澳镇总兵蓝廷珍出兵,会水师提督施世骠伐台。六月,克鹿耳门,迫府治,一贵战不利,被擒,械至京,磔之,余党亦渐平。八月,大风坏民居,天尽赤,军民多溺死,诏蠲征谷,发帑赈恤。时廷议移台镇总兵于澎湖,而设陆路副将于府治,裁水陆两中营归内地。廷珍力争不可,为书满保止之,提督姚堂亦以为言,乃罢议。特命满汉御史各一员,岁巡台湾,察民疾苦。
六十一年夏五月,御史吴达礼、黄叔璥至自京师。满保以沿山一带易藏奸宄,命附山十里以内民居勒令迁徙,自北路起至南路止筑长城以限之,深凿濠堑,永以为界,越界者以盗贼论。廷珍复上书止之,乃饬沿山各隘立石为界,禁民深入。是年阿里山、水沙连各社番皆就抚。夏,凤山赤山裂,火光丈余。
雍正元年,诏曰:“台湾自古不属中国,我皇考神武远届,拓入版图。末年朱一贵倡乱,攻陷全台。诸臣夙秉方略,士卒感载教养之恩,七日克复。当皇考春秋高迈,威播海外,所有立功将士,其各加等议叙”。于是增设彰化县及淡防厅,升澎湖巡检为海防同知,添置防兵,以守南北。而台湾之局势渐展矣。是年傀儡番乱,讨之。
二年,诏蠲康熙十八年至五十年各省旧欠银米等项。给台湾换班兵丁家眷口粮。是年,初修诸罗县志成。
三年,诏豁番妇丁税。
四年,初,台湾之盐,归民晒用,但征其饷;至是改为官办,归府管理。秋七月,水沙连番乱,兵备道吴昌祚会营讨之。
五年,诏饬福建将弁慎选台湾换班兵丁。巡视台湾御史尹秦奏立社田,以为番人耕种收猎之所,其余草地悉行召垦。诏可。其后复有禁占番地之令。时廷议以台厦道职重事繁,著汉御史兼理提督学政。
六年,改台厦道为台湾道。台湾镇总兵王郡奏言:推班兵丁,内有字识、柁工、缭手、斗手等人请就地招募。不许。
七年,诏给台湾戍守兵丁养赡,每年四万两。二月,山猪毛番乱,总兵王郡讨之。
八年,诏巡视台湾御史新旧并用。又令调台官员到任二年,该督抚另选贤能赴台协办,半年之后乃将旧员调回。
九年冬十二月,大甲西社番乱,总兵吕瑞麟讨之。
十年春三月,凤山吴福生起事,攻埤头。守备张玉战死。原任总兵王郡率军平之。
六月,总督郝玉麟调吕瑞麟回府,檄王郡讨大甲西社番,平之。
同年,诏蠲彰化县雍正八年未收正供等项;以凶番初平,稍纾民力也。大学士鄂尔泰奏言:台湾居民准其挈眷入台,从之,于是至者日多,皆有辟田庐长子孙之志矣。
十一年,诏免台湾府属庄租十分之三。总督郝玉麟奏准台湾道员准照镇协之例,三年报满,知府、同知、通判、知县即照参将等例,具奏升补。
十二年,总督郝玉麟奏准调台官员年逾四十无子者,准其挈眷过台。
十三年,诏蠲各省正供及官租三分之一,以高宗登极之典也。冬十月,眉加腊番乱,副将靳光瀚、同知赵奇芳讨之。十二月,诸罗湾里街地大震,坏民居;恤银三千两。
乾隆元年,诏以台湾四县丁银悉照内地之例,酌中减则,每丁征银二钱,著为例。颁书院规训。禁内地人民偷渡台湾。
二年,诏减台湾番饷,著照民丁之例,每丁征银二钱。禁汉番通婚。
三年,诏曰:“台地如有人民不法等事,嗣后许令武员移送地方官究治。如兵丁生事滋扰,许文员关会营伍责惩。如有彼此推诿者,照例罚俸一年。并飭令各该地方汛防员弁实力奉行,彼此按月稽查,取具并无兵民滋扰印结,转报该上司查核。如或有意徇纵,即将地方官照徇庇例议处”。二月,始设北路义胜、永胜二寨。秋,台、诸二县风灾,诏蠲丁粮。
四年,定台湾举人会试取中之例,从御史诺穆布之奏也。建校士院。禁汉人侵垦番地。
五年,禁台湾居民挈眷入台。初,换班兵丁例由台、诸两县官庄支发路费,至是改由福建。闰六月,大风雨,四日始息,盐水港灾尤烈。发帑二百两以赈。
六年,巡台御史书山、张湄奏建府仓,备荒歉;从之。
七年,诏曰:“台湾地隔重洋,一方孤寄,实为数省藩篱,最为紧要,虽素称产米之区,迩来生齿倍繁,土不加辟,偶因雨泽愆期,米价即便昂贵。盖缘拨运四府及各营饷之外,内地采买既多,并商船所带,每年不下四、五十万;又南北各港来台小船,巧借失风名色,私装米谷,透越内地。彼处概给失风船照,奸民恃为护符,运载遂无底止。且游手之徒,乘机偷渡来台,莫可究诘。闻此项人等,俱从厦门所辖之曾厝垵、白石头、大担、南山边、刘武店及金门之料罗、金龙尾、安海、东石等处小口下船。一经放洋,不由鹿耳门入口,任风所之。但得片土,即将人口登岸,其船远棹而去。愚民多受其害。况台湾惟藉鹿耳门为门户,稽查出入,今任游匪潜行往来,海道便熟,将鹿耳门亦难恃其险要,殊非慎重海疆之意。朕所闻如此,著该督抚严饬所属文武官弁,将以上各弊一一留心清查,并于汛口防范周密,不使疏纵。庶民番不至缺食,港路亦可肃清。该部可传谕知之”。
八年,定淡水商船之数。
九年,诏禁武员建置官庄。改台湾田园之税。
十年秋八月,澎湖风灾,诏发内帑六百两以赈。九月,诏曰:“闽省丙寅年地丁钱粮已全行蠲免。惟是台湾府属一厅四县地亩额粮,向不编征银两,历系征收粟谷。今内地各郡既通行蠲免,而台属地亩因其编征本色,不得一体邀免,非朕普遍加恩之意。著将台湾府属一厅四县丙寅年额征供粟一十六万余石,全数蠲免”。
十一年,诏准台湾人民挈眷入台。
十二年,诏以台湾丁银配入钱粮完纳。
十三年。
十四年秋七月,大雨水,台湾县属田园多陷。
十五年秋七月,大雨水。八月,大风,碎船坏屋。知府方邦基溺于南日。移淡水八里坌巡检于新庄。
十六年。
十七年,定台湾监察御史巡视之例。以台湾道兼理提督学政。夏六月,地震。秋七月,大风挟火而行,草木尽焦。文庙棂星门圮。
十八年,诏免台、凤、彰三县十五年被水田赋。秋八月,大风损禾。
十九年夏四月,淡水地大震,毛少翁社陷为水。九月,诸罗大风损禾,诏缓征粟,发仓赈济。
二十年,诏免诸罗县十五年被水田赋。
二十一年。
二十二年冬十二月,澎湖大风,哨船多没。
二十三年,诏废通事、社丁之例。禁私垦。冬十月,诸罗大风雨三日,晚稻多损,诏缓征粟。
二十四年,移淡水都司于艋舺。建玉峰、白沙两书院。台湾县知县夏瑚以内地人民客死台湾,未得归葬,倡捐义款,代运其柩至厦,以交亲属;时人称为善政。
二十五年,诏许台湾居民携眷同住。
二十六年,移新港巡检于斗六。
二十七年,诏免淡水厅二十四年划出界外园赋。
二十八年,建明志书院。
二十九年,诏禁福建人士入台冒籍考试,从御史李宜青之奏也。
三十年秋九月,大风碎船。
三十一年,始设鹿港同知,以理民番交涉事务。秋八月,大风碎船。
三十二年。
三十三年,漳人吴汉生入垦蛤仔难。
三十四年。
三十五年春正月十三日,府治枋桥头火,雨水沃之不熄。十五夜,真武庙前又火,毁屋百余。九月,台湾黄教起事,平之。
三十六年,诏蠲台湾府属额征供粟一十六万余石。
三十七年秋七月,大水。彗星见。
三十八年。
三十九年。
四十年。
四十一年冬十一月,地大震,诸罗尤烈,坏屋杀人。
四十二年。
四十三年,诏免台、凤二县被水田赋。
四十四年。
四十五年,诏蠲台湾府属额征供粟。
四十六年。
四十七年。淡水、彰化漳泉籍民分类械斗。巡抚雅德奏闻。诏曰:“此等匪徒聚众械斗,案情重大。该镇道一经闻信,即应带领兵役,亲赴该处,严行查办。乃仅派委副将、知府前往,而雅德亦无饬行之语,殊属非是。该镇金蟾桂、该道穆和蔺一并交部,严加议处”。
四十八年。初,漳、泉人械斗,至是抄封乱首之业。
四十九年,诏开鹿港通商。秋八月,大风雨,坏屋碎船。
五十年。
五十一年,定武弁更代之例。冬十一月,彰化林爽文起事,破邑治,知府孙景燧、理番同知长庚、摄县事刘亨基、都司王宗武等死之。遂陷诸罗,略淡水。凤山庄大田亦起应,府治戒严。
五十二春正月,福建陆路提督黄仕简、水师提督任承恩以师至台,观望不进。十月,诏以协办大学士福康安领侍卫内大臣海兰察,率满汉弁兵赴台,遂复彰化,俘爽文、大田,南北俱平。
五十三年,诏颁屯丁之制。春二月,淡水大雨雪,饥,斗米千钱。
五十四年。
五十五年,诏蠲台湾供粟,照内地之例,三年匀免。设新庄县丞。夏六月,大风雨挟火以行,满天尽赤,毁屋碎船;澎湖尤烈。
五十六年秋八月,波兰人麦礼荷斯奇至台东,谋辟地。
五十七年,诏开八里坌通商。夏六月,郡治地震。翼日,嘉义大震,继之以火,死者百数十人。
五十八年。
五十九年。
六十年春三月,彰化陈周全起事,北路同知朱慧昌、鹿港营游击曾绍龙、副将张无咎、署知县朱澜等均死。总兵哈当阿以兵平之。七月,淡水大水。
嘉庆元年秋,大风雨,晚稻多损。诏曰:“台湾地临海洋,飓风常有。此次风势猛烈、致损禾稻,刮倒房屋,压毙人口,殊堪悯恻。哈当阿等务当查明成灾分数,应行蠲缓之处,据实奏明办理。其坍塌民房,照例给与修费。总期使得其所,不可靳费。所有应需赈恤银两,即于藩库内拨解,以资接济。至台湾全藉晚收以资口食,今猝被飓风,粮价未免增长。此或由朕政事有阙或愚民等平日不能共敦淳厚,感召祥和,致有此灾。此时断不可稍存怨尤之念,惟当省过学淳。且风灾过后,勤于耕种,来春仍可稔收,尤当及时力作,不可稍有怠惰。再,福、兴、漳、泉四府夙藉台米接济,今台湾既被风灾,目下仅堪自给。明岁春收后,或米谷充盈,可以运售内地,固属甚善;倘无余米可运,当于各属丰收之处,豫为筹备。并劝令百姓等撙节衣食,家有储蓄,不可再将米谷酿酒花费,致鲜蓄藏。豫为明岁之备,有无相通,随时运贩,以期民食有资,方为妥善”。于是拨解藩库二十万两分恤,并留应运内地兵谷三万四千余石以备赈粜。漳人吴沙入垦蛤仔难,至者日多。
二年,淡水杨兆谋起事,知府遇昌、同知李明心诛之。
三年。
四年,诏蠲乾隆六十年以前未纳正供。
五年冬十月,诏禁天地会及分类械斗。
六年。
七年春,小刀会白启谋起事,诛之。
八年夏六月,海寇蔡牵犯鹿耳门,诏以福建水师提督李长庚平之。自是叠犯台湾。
九年,彰化社番土目潘贤文率族至蛤仔难,与汉人争地。
十年夏四月,蔡牵复犯淡水。十一月,入踞鹿耳门,山贼吴淮泗、洪老四应之。十二月,陷凤山,府治戒严。
十一年春二月,淡水漳泉械斗,巡道庆保平之。蔡牵攻蛤仔难,败走,已而朱𣸣亦犯苏澳,海上俶扰。至十四年八月乃平。诏曰:“台湾所属各地方,兹因蔡牵肆逆,间被滋扰。现在官兵云集,即日歼除。惟念贼氛所至,小民耕种未免失时,深为厪念。著该督抚查明被贼蹂躏地方,将本年应征地丁钱粮,概行蠲免。以示朕轸念海隅黎庶之至意”。
十二年,淡水增建义仓。
十三年,设水师游击于艋舺,兼管水陆弁兵。
十四年夏五月,诏曰:“噶玛兰田土膏腴,米价较贱,民番流寓日多。若不官为经理,必致滋生事端。现在检查户口,漳人四万二千五百余丁,泉人二百五十余丁,粤人一百四十余丁,又有生熟各番杂处其中。该处居民大半漳人,以强凌弱,势所不免。必须有所钤制,方可相安无事。其未垦荒埔,查明地界,某处令某籍民人开垦,某处令某社番耕作,尤须分划公平,以杜争端。至所设官职,应视其地方之广狭,酌量议添。或建为一邑,或设为分防厅镇,俱无不可。唯台湾窎处海外,诸务废弛。今方维甸到彼,于地方营伍,力加整顿,酌改章程,若地方官谨守奉行,自可渐有起色。第恐日久生懈,且该处俱系漳、泉民人杂处,素性强悍,总须时有大员前往巡阅,使知儆畏。嗣后福建总督、将军,每隔三年,轮赴台湾巡查一次,用资弹压”。是月,淡水漳、粤与泉分类械斗,知府杨廷理平之。
十五年春三月,总督方维甸至台湾。四月,奏请收入噶玛兰,许之。越二年乃设噶玛兰厅。
十六年。初,台湾岁运福建兵眷米谷,至是积滞。总督汪志伊奏请雇船自运。夏六月,淡水高夔起事,平之。十八夜,凤山东港海中发火,既而大风,火从小琉球屿来,居民惶恐,热气蒸人,数刻乃退,木叶尽焦。
十七年春二月,澎湖饥,诏命镇道发帑赈恤。
十八年,诏禁阿片烟入口,犯者按律治罪。秋七月,澎湖大风,海水骤涨五尺余,坏屋覆船。
十九年春正月,诏曰:“闽省牌甲保长,所有缉拏人犯,催征钱粮,此后毋庸再派管理。至稽查户口,即当予以纠察之权。三年之后,果有成效,加以奖赏。其怠玩者,随时革究。而畬民熟番,久与齐民无异。自当一律办理”。
二十年秋九月,地大震;淡水尤烈,匝月不止。十二月,淡水雨雪,坚冰寸余。
二十一年,移鹿港巡检于大甲。
二十二年,淡水始建学宫。移彰化训导于竹堑。八月,澎湖大风。
二十三年,彰化知县杨桂森议罢台运,省议不可。三月,郡治天后宫火。
二十四年。
二十五年,海寇卢天赐犯沪尾,游击李天华逐之,受伤死。夏,淡水大旱。秋,疫。
道光元年夏四月,海寇林乌兴犯沪尾,逐之。
二年夏六月,大风雨。七月,又大雨,曾文溪决,泥积台江,遂成平陆。
三年春正月,地大震。七月,噶玛兰匠首林泳春谋乱,水师提督许松年平之。八月,彗星见于东南,而气冲西北,越年春乃灭。九月,北路理番同知邓传安入埔里社,议开设。十一月,诏曰:“台湾噶玛兰自嘉庆十六年奏准开辟后,委员勘丈,共田园七千五十甲零。原议每田一甲征租六石,每园一甲征租四石,经户部议驳,行令查照叛产成案,分别征收,迄今额征科则尚未议定。十七年后,陆续起征之租,俱未入册报销。兹据该督等查明,前次委员系用绳牵丈,核算户口约计,实在开垦五千七百余甲。内原垦田地尚属有收,续垦田园率皆硗薄,且甫经开垦,尚须农民自费工本。兼之土沙浮松,溪水泛溢,实系限于地势,不能分则定赋。至官地荒田由民陞垦,亦与叛产不同。此时不特租额不能议加,即亩分倘有缺短。如照部议增租,民力实有难支。著照该督所请,噶玛兰田园截至本年为止,除水冲沙压不计外,再行确实覆勘,垦熟田园实有若干?按地土之肥瘠,定租额之多寡。该督等即饬该道府督同委员,会同该厅履亩勘丈,取造册结报陞。其历年租谷,即造册报部核销,毋许丝毫隐匿。如所垦田地将来渐就丰腴,即随时加议租额,以昭核实”。
四年夏五月,福建巡抚孙尔准至台湾,议开埔里社。十月,命台湾道兼管水陆营兵。十一月,诏改台湾班兵更戍之例,以艋舺营游击为参将。
五年秋七月,诏曰:“台湾向系漳、泉、粤三籍人民分庄居住。上年匪徒许尚等纠众滋事,即有游民从中煽诱。兹据赵慎畛等奏请清庄之法。著照所请。嗣后台湾地方,如有面生可疑、无亲属相依者,该庄头人立即禀报地方官,审明籍贯,照例逐令过水刺字,递回原籍安插,毋许复令偷渡。其投充水夫者,亦令夫头查明,果系诚实安分,具结准充;如来历不明,及好勇斗狠之徒,俱报明本管官,一律逐回原籍。并饬漳、泉府厅县,如遇递解游民到境,即责乡耆等严行管束”。
六年夏五月,淡水闽、粤分类械斗。山贼黄斗奶导生番掠中港。总督孙尔准至台湾,以兵平之。十二月,诏曰:“台湾所属系闽、粤两籍居住。闽、粤、漳、泉各分气类,每因械斗滋事。此次惩创之后,该督议立章程,以期永靖,著照所请。嗣后该地方官慎选总董,责成约束子弟。如积久著有成效,量予奖励。倘纵容滋事,即应严办。遇有不法匪徒潜匿,责令总董传送究治,务期锄暴安良。至于风俗之淳浇,尤视厅县之能否。其贪黩严酷者,固难姑容;而因循姑息者,亦难资整顿。该督即率同司道,秉公访察,将疲骫不振之员,即行澄汰。如该管道府有意徇庇,据实参劾”。冬,筑淡水城。
七年,裁镇标左右两营。

八年,陈集成公司始垦大嵙崁之地。
九年。
十年,诏禁各省种卖阿片,从闽浙总督孙尔准之奏也。犯者照兴贩阿片烟之例,发近边充军。为从,杖一百,徒三年。秋八月,噶玛兰挑夫械斗,平之。
十一年,淡水同知娄云颁保甲庄规。
十二年,诏缓澎湖杂项。秋八月,大风雨,近海田庐多没。闰九月,嘉义张丙起事,凤山亦乱。十一月,福建陆路提督马济胜以兵平之。
十三年秋七月,诏曰:“朕勤恤民隐,惟日孜孜。总其成于上,而分其任于督抚。为大吏者果能体朕之心为心,以民之事为事,正己率属,贤者知所劝,不肖者知所惩,吏治自日臻上理。上年台湾逆匪张丙等滋事,其始因抢米起衅,经吴质牵控张丙。该县不辨包米,转出赏格查挈张丙。其陈辨因抢牛起衅,攻打粤庄,事本细微,若得一良有司秉公办理,自可息争。乃邵用之不协舆情,吕志恒果于自用,遂致戕官攻城,竟同负隅之势。及讯明该逆因何造反,咸称地方官办事不公。虽系一面之词,如果循声卓著,该逆等何能借口?总兵刘廷斌训练不勤,营伍废弛;该道平庆虽操守尚好,而不能防患未然,咎无可逭,俱交部严加议处。总督为特简大员,文武俱归统辖,若使孙尔准其身尚在,朕必加以惩处,不少宽贷。姑念该逆等尚未僭据城邑,邵用之等亦无贪婪劣迹,从宽免议。嗣后督抚大吏,必须以察吏安民为当务之急。遇有不肖官吏,破除情面,立即参劾,勿稍瞻徇。若再因循疲玩,酿成大患,劳师动众,误国殃民,朕必从重治罪,毋谓训诫之不早也”。八月,淡水漳泉械斗,平之。
十四年,筑后垄城,为械斗也。
十五年,诏蠲十年以前未纳正供。
十六年。
十七年,诏禁纹银出洋。建文甲书院。
十八年。
十九年,诏曰:“朕因阿片烟流毒,传染日深,已成锢习,若不及早为民除害,伊于胡底。现在廷臣遵旨会议严禁章程,已颁发各直省遵行矣。该官民人等咸懔王章,迁善改过,自不难湔洗旧习,革除前非,共享全生之乐,藉免刑戮之加。即各地方官亦必懔遵新例,认真查办。悔过者予以自新,怙恶者不令幸免。但积习相沿,已非一日,若数月之间,遽使各省一律肃清,恐不免有讳饰等弊。故予限一年六个月,俾查拏不致遗漏,而改悔亦不甚难。及至限满,仍复藐法,是该军民等自外生成,无可顾惜。置之重典,尚复何词?此朕爱民之心,先德后威,中外所共睹也。惟官民人等皆朕赤子,既欲卫其生而除害,不能不视其死而垂怜。况法立如山,再三申谕。将来限满后,再犯者难邀宽典,朕甚悯焉。著各直省大吏,趁此儆动之机,振刷精神,认真查办。务使贩吃各犯,悉数破案,照例惩创。此时限内多获一人,则将来限外多贷一命,切勿因循懈怠,视为具文。倘该地方官等姑息养奸,锄莠不尽,日后身罹重典,乞贷无从。是该大吏以民命为轻,朕亦断不宽恕也。懔之”!时姚莹任台湾道,遵旨严办,犯者刑,再犯死。
二十年。冬十月,地大震,嘉义山崩。
二十一年秋七月,英舰窥鸡笼。自是游弋沿海。总兵达洪阿、兵备道姚莹共筹战守,辄却之。十二月,诏曰:“前据达洪阿等奏,英人滋扰台郡,官兵击沉船只,夺获器械,并擒斩洋匪多名。当有谕旨令该总兵等严饬在事文武,添派兵勇,严密防范。并谕令王得禄移驻台湾,协同剿办。嗣因日久未据续报,复谕令怡良等确探驰奏。迄今又将匝月,朕心实深廑念。台湾为闽海要区,向为英人垂涎之地;此次驶入船只,复经该总兵等歼剿,难保无匪船闯入,冀图报复。现据奕山等奏,英人有遣人回国添调兵船于明春滋扰台湾之语,该总兵等接奉前旨后,于一切堵剿机宜,自宜先事预筹妥洽。现在情形若何?有无续来滋扰?万一英人大队复来,该处驻守弁兵及召募义勇,是否足资抵御?其如何定谋决策、层层布置、可操必胜之权,著达洪阿会同王得禄悉心定议,一并会衔具奏。并著怡良等密速确探现在情形,据实奏闻”。给事中朱成烈奏开台湾番地,于是议垦埔里社。
二十二年春二月,英船复犯大安港,却之。三月,草乌匪艇犯堑南各港。夏,淡水大有年。
二十三年,全台正供改征折色。自归清后,至是汉、番凡二百五十万人。
二十四年夏四月,台湾县以征折色故,保西里人哗变,诏逮知县阎炘治罪。
二十五年,诏蠲未完正供。
二十六年冬,淡水大有年。
二十七年夏四月,福建总督刘韵珂至台湾,巡视埔里社,奏请收入版图。廷议不许。台湾县锺阿三、邹戆狗、洪纪等以次谋乱,诛之。
二十八年,徐宗干任巡道,整吏治,议募兵,振士风,理屯务,多所更作。
二十九年。
三十年夏六月,淡水大水,澎湖灾,官民办赈。下旨嘉奖。
咸丰元年春三月,澎湖大灾,镇道会商抚恤,拨款五千两以赈,诏命福建督抚分别办理,应征地种船网等税,缓至二年秋后带征,以纾民力。十月,复诏曰:“本年台湾澎湖厅属被风,业经降旨,分别缓征抚恤,小民谅可不致失所。惟念来春青黄不接之时,民力未免拮据,著传谕该督抚等体察情形,如有应行接济之处,即查明据实覆奏,务于封印前奏到,候朕于新正降旨加恩”。西洋轮船始来沪尾、鸡笼互市,照例纳税。
二年夏六月,澎湖大风,台湾乡试之船溺于草屿。
三年夏四月,凤山林恭起事,陷县治,围城府。已而噶玛兰吴磋亦起事。次第平之。五月,大屯山鸣三昼夜。六月,大风雨。淡水漳、泉分类械斗。铸咸丰钱。
四年春正月,淡水闽、粤分类械斗。四月,海寇黄位入据鸡笼,平之。美国水师提督彼理来游。
五年,械斗未息。枋桥、房里各筑城。十二月,淡水雨、雹。
六年。
七年春正月,淡水大雪。
八年,黄位又犯鸡笼。英人始订约采脑。
九年。
十年,开沪尾、鸡笼、安平、旗后为商埠,从八年英法之约也。普国兵船爱尔比至琅琊,为生番所阻,开炮击之。八月,澎湖大风,下咸雨,坏屋覆船。
十一年,设全台釐金局,归兵备道管理。
同治元年春正月,地大震。三月,彰化戴潮春起事,陷县城,兵备道孔昭慈死之。嗣围嘉义,攻大甲,全台俶扰。五月十一日,复大震,坏屋杀人。六月,以沪尾海关归总税务司管辖。十月,颁全台团练之制。诏蠲咸丰九年以前未征正供。
二年冬十月,新任台湾兵备道丁曰健以兵至竹堑。十一月,福建陆路提督林文察亦至,遂复彰化,斩潮春,余党渐平。诏开淡水采矿之禁。
三年,福州税务司议准洋人开采鸡笼之煤,许之。淡水人民争垦南雅之地。
四年春三月,诏曰:“漳州贼匪未平,深恐勾结渡台,为入海之计。著曾元福、丁曰健仍遵前旨,于海口要隘,妥筹防范,毋令阑入台地”。英人德克于淡水鼓励种茶,自是茶业大兴。伦敦长老教会始派牧师至府治传教。
五年,移新庄县丞于艋舺。英舰鲁雾至琅琊,为生番所击。四月,淡水大疫。十一月,噶玛兰罗东分类械斗,平之。
六年,美船那威至琅琊,为生番击,合兵讨之。许洋人入内地采脑。十一月,地大震,淡水大水,坏屋杀人。
七年,闽浙总督左宗棠奏请裁兵加饷,诏可。于是存兵七千七百余名,设道标营,布盐制,归兵备道管辖。英人米里沙谋垦南澳之地。
八年秋九月,英兵夜袭安平,水师副将江国珍死之。
九年,始设通商总局,征茶、脑、釐金及鸡笼煤釐。
十年,日本琉球藩民遭风至琅琊,为生番所杀。秋八月,大风,船舶多碎。
十一年,坎拿太长老教会始派牧师至淡水传教。
十二年,日本以全权大使至北京,请讨生番,不成。
十三年,日本以军讨生番。命福建船政大臣沈葆桢视师台湾。事平,奏开番地,移驻巡抚,筹画善后事宜,设团练总局。十月,诏建明延平郡王郑成功祠,追谥‘忠节’,以明季诸臣百十四人配,从台湾人士之请也。
光绪元年春,设台北府,改淡水厅为新竹县、噶玛兰厅为宜兰县,增设恒春、淡水两县。以南路同知驻卑南,北路同知为中路,驻埔里社,各加抚民,以理番政。令福建巡抚冬、春驻台,夏、秋驻省。开人民渡台入山之禁,从钦差大臣沈葆桢之请也。三月,讨狮头社番。北路统领罗大春通道至奇莱。宜兰西皮、福禄两党相斗,平之。
二年春,太鲁阁番乱,讨之。四月,澎湖大风。十一月,福建巡抚丁日昌巡视台湾。
三年春,日昌奏豁台湾杂税。五月,恒春知县周有基查勘红头屿,收入版图。奇密社番乱,讨之。六月,台南旋风,所过之处,屋瓦尽撤。冬,建埔里社厅城。
四年春,澎湖大风,通判蔡祥麟请赈。秋,台东加礼宛、阿眉两番乱,讨之。
五年冬十月,福建巡抚勒方锜巡视台湾。建淡水县儒学。
六年,建台北儒学及登瀛书院。
七年春,福建巡抚岑毓英巡视台湾。改团练总局为培元总局。议移台湾道府一缺于彰化县辖。建大甲溪桥,费款二十万元。六月,台南哥老会员谋起事,获首谋者二人,皆武弁也,杀之。八月,台南府治大火。澎湖凶,官民赈之。
八年春,旗后拟建行台并电报公所。九月,兵备道刘璈委员查勘新开道路及抚番事宜。
九年,筑炮台于西屿。夏五月,台南府治大火。法越事起,诏命各省筹办防务。兵备道刘璈以台湾孤悬海外,为七省藩篱,防务最关紧要,而筹防之难,又较各边省为尤甚。外则四面环海,周围约三千余里,无险可扼;内则中亘丛山,横纵约二千里,生番偪处。议划全台为五路,酌派五军,分其责成,并办水陆团练,筹款募兵,以为战备。
十年夏五月,以直隶陆路提督一等男刘铭传任福建巡抚,治军台湾。夏,大疫,兵民多死。六月,法舰犯基隆,复犯沪尾,均击退之。八月,法军据基隆。铭传退驻台北。法军遂封禁沿海。
十一年春二月,法舰攻澎湖,入据妈宫澳。三月,和议成。铭传奏请专驻台湾筹办善后。四月,澎湖复大疫,耕牛多毙。九月,诏曰:“台湾为南洋门户,关系紧要,自应因时变通,以资控制。著将福建巡抚改为台湾巡抚,常川驻扎。福建巡抚事务,即著闽浙总督兼管。所有一切改设事宜,该督抚详细筹议,奏明办理”。于是铭传为巡抚,兼理学政。置布政使司,设支应局、机器局、营务处、电报总局,颁行保甲制度。九月,马莱社番乱,讨之。
十二年春正月,大嵙崁番乱,铭传自将讨之。二月,闽浙总督杨昌濬巡视台湾。三月,诏曰:“闽、台防务,关系紧要。该督抚等商办一切,务当和衷共济,不分畛域,力顾大局。上年谕令该督抚等会议台湾改设各事宜,并著一并妥议,毋稍迟延”。升澎湖副将为水师总兵,归台湾巡抚就近节制。四月,铭传至福州,与昌濬合奏改设事宜。五月,奏请清赋。六月,奏设抚垦总局,以太常寺少卿林维源为全台帮办抚垦大臣。设善后、法审、官医、伐木各局。九月,竹头角番乱,讨之。于是设置隘勇,改革屯政,从事抚垦。
十三年,建台湾巡抚衙门。移北路协营于埔里社,驻副将。定大稻埕为外国人商埠。五月,奏设铁路,议自基隆至恒春,设釐金、招商、清道、樟脑、磺油各局。开西学堂、番学堂、电报学堂。改筑澎湖、基隆炮台,以整剔军务。八月,阿冷番乱,讨之。
十四年,设台湾府,领台湾、彰化、云林、苗栗四县。改前台湾府为台南府,台湾县为安平县。升台东厅为直隶州,基隆通判为海防同知。建藩库。颁行邮政。设煤务局于八堵,以候补道张席珍督办,投费四十余万两。内外臣工多所嫉忌,而台湾绅士亦肆为蜚语。七月,铭传革职留任。八月,清赋毕。彰化施九缎以丈费故,纠众围城,平之。卑南番乱,讨之。
十五年春,建台湾府考棚,各县多建儒学,铭传自莅岁试。十一月,大嵙崁番乱,讨之。
十六年春正月,苏澳番乱,铭传自将平之。二月,日本驻福州领事上野专一来台考察,归著一论,谓台湾物产之富、矿产之丰、一切日用之物无所不备,诚天与之宝库也。然以台湾政治因循姑息,货置于地,坐而不取,宁不可惜。若以东洋政策而论,则台湾之将来,日本人不可不为之注意也。已而上海英领事亦来。三月,分戍各军。九月,始铸银圆。饬各县添设义塾。十月,铭传以病奏请辞职,命布政使沈应奎署理。而台湾筹设两道、四府、二直隶州、十二县之议,至是而止。
十七年春三月,以邵友濂任巡抚,新政尽废。设通志局。秋,大嵙崁五指山番乱,讨之。
十八年,建钦差行台于台北。六月,射不力番乱,讨之。
十九年,建明志书院。澎湖凶。通判朱上泮重建义仓。
二十年,以台北为省会,设南雅厅。三月,朝鲜事起,台湾戒严,以布政使唐景崧署巡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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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休竹客 发表于 2012-6-18 11:55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 台湾通史  卷四‧独立纪   光绪二十一年夏五月朔,台湾人民自立为民主国,奉巡抚唐景崧为大总统。
初,朝鲜事起,沿海戒严。清廷以台湾为海疆重地,命巡抚邵友濂筹防务。友濂,文吏也,不知兵。复以在籍太仆寺正卿林维源为会办。维源,淡水人,家巨富。既又命福建水师提督杨岐珍、南澳镇总兵刘永福为帮办,各带勇渡台。二十年秋七月,永福率广勇二营至台南;八月,岐珍亦率十营入台北;皆新募未练者。友濂檄提督张兆连统十三营驻基隆,基隆为台北门户,炮台在焉;道员林朝栋统台勇守狮球岭,以固台北之隘;提督李本清统七营驻沪尾,嗣以廖得胜代之;而台南悉委永福调度。部署方定,友濂辞职去,以布政使唐景崧署巡抚。景崧亦文吏,无远略。澎湖为台之附庸,群岛错立,防守维艰,总兵周镇邦率练勇八营驻防,复命候补知府朱上泮以四营协守,台湾亦岌岌可危。
二十一年春正月,景崧奏曰:“台湾戒严以来,增防设备、一切情形,业经前抚臣邵友濂奏明在案。维日人今虽鸱张北洋,而其志未尝一日忘台湾,时时游弋,测探海道。故台湾防备无异临敌。而台南海上,霜降以后,波浪平静;澎湖亦形势俱重;恒春县辖自大港口至凤山枋寮百有余里,前时日人曾盘踞半载,熟悉地理,汉奸尚有存者,而该处未设炮台,且防营单薄,深恐敌兵乘虚上陆,故加意防御。帮办台湾防务南澳镇总兵官刘永福与台湾镇总兵官万国本俱驻台南府城,遥制恒春,诚恐鞭长莫及,故以万国本专备安平旗后一带沿岸,刘永福专备凤山东港以至恒春。两镇臣相距仅百余里,事机仍足互商。各勒部曲,以专责成。唯刘永福仅带两营,似不足以为布置,乃急派委员至广东添募四营。而恒春东港现在防营,悉归节制,以一事权。汰其疲弱,以济新募之饷。此则南路续办防务之情形也。夫争台湾者必争澎湖,盖以澎湖可泊兵船,以为根据。若我不能保澎湖,则台湾陷于孤立,其势难守。而澎湖之妈宫、西屿,互相对峙,中隔海程二十里,最为扼要。现在练勇仅有八营,断难兼顾。因派候补知府朱上泮带勇四营并炮队前往协防。又设水陆雷队,分处要地。唯该处素乏米薪,一切粮饷、军装,必须及时储备,妥为接济;现已竭力运往,俾无缺用。此则澎湖续办防务之情形也。台中为南北之枢纽,民情本易动摇,从来分扎勇营,仅以弹压地方;故以今日形势而观,必有坚整之兵,方足以扼守海口。兹将现在四营,汰弱补强,大加整顿。即调福建候补道员杨汝翼为统领,壁垒一新,以壮中权声势。此则中路续办防务之情形也。然兵船既少,物力又艰,措置颇难;筹维两月,方能就绪。而基隆、沪尾尤为台北之门户。臣与提臣杨岐珍每事会商,鼓舞士气,固结人心,以整防务。伏思台北港口纷岐,防营虽多,分布尚弱。又以财力有限,不能远图。炮台未密,军械未精,目前猝难增易,自应随时随力,妥为设备。唯勿惜有形之财,以糜无形之财,勿损平时之备,以劳临时之备,此则微臣之所不敢出者也”。
二月十九日,日本联合舰队司令长官海军中将伊东祐亨率兵舰七艘、运船五艘,破浪而来。陆军大佐比志岛义辉亦率步兵三千,自佐世保而南,至澎湖。二十七日早,以第一游击队突入猴角。拱北炮台见之,发炮击,伤两舰。而日军别以小艇上岸,遂占尖山,再进太武山。后队继至,遂踞焉。朱上泮闻警,率定海营兵五百进战。至太武社,前队奋登。日军以炮御,不能进。本队复至,鏖战数时,乃退。越日黎明,日军攻大城山,别以一队击拱北炮台。清军退于妈宫城外。先是高千穗舰长海军少佐丹治宽雄率陆战队二百四十名,携机关炮三门,潜入龙门港,据拱北炮台之南,以扼圆顶归路。既败清军,乘胜攻城。城兵溃,及午而陷。二十九日,日军以炮击西屿,都司刘忠良死焉。遂搜猪母水村,守备郭俊山等率所部降。上泮败后,乘渔舟走台南。景崧怒,欲斩之。
当是时,北洋清军迭次败绩,诏以北洋大臣肃毅伯李鸿章为全权大臣,东渡议和,子经芳辅之。日廷以总理大臣伊藤博文、外务大臣陆奥宗光为全权,会于马关春帆楼,提议六款。索割辽东、台湾。鸿章争之。谈论数日,许之。告博文曰:“台湾人民如不愿从,授受之际,恐生事变,当与中国无涉”。对曰:“此我国之责也”。鸿章又曰:“台民素称难治,聚众戕官,视为常事。今闻割台之信,经已鼓噪,誓不易主”。曰:“贵国但将治权让出,则治台之事,我国任之”。鸿章曰:“台湾官绅交涉事件纷繁,应于换约后六个月,方可授受”。博文以为迟,乃定两月。而割台之约成。三月二十三日,各签草约。其第二款曰:“清国将台湾全岛及附属各岛屿,又澎湖列岛,即英国格林尼次东经百十九度起至百二十度止、及北纬二十三度起至二十四度之间诸岛屿,永远让与日本”。又第五款曰:“本约批准互换之后,限二年之内,日本准清国让与地方人民愿迁届于外者,任便变卖所有产业,退去界外。但限满之后尚未迁徙者,酌宜视为日本臣民”。
当是时,台湾举人会试在北京,闻耗,上书都察院,力争不可。而台湾绅民亦电奏曰:“割地议和,全台震骇。自闻警以来,台民慨输饷械,固亦无负列圣深仁厚泽,二百余年之养人心、正士气,正为我皇上今日之用,何忍一朝弃之?全台非澎湖之比,何至不能一战?臣等桑梓之地,义与存亡,愿与抚臣誓死守御。若战而不胜,待臣等死后,再言割地。皇上亦可上对列祖,下对兆民也”。不报。诏饬守土官撤回。景崧即电刘永福询去就。复曰:“与台存亡”。而独立之议成。镇、道、府、县各纳印去。提督杨岐珍亦率所部归厦门。
先是,巡抚王之春聘俄,道次巴黎。南洋大臣张之洞命以台湾质诸法,则法出有辞,未成。又欲以让诸英,请主和局。密授其意于上海税务司,转商英领事,遂达英政府。驻英公使龚照瑗亦见外务大臣,告以故。外务大臣谢之曰:“此非本大臣之忘情于贵国也,亦非敝国之却地以示廉也。贵国惘惘而赠之,敝国昧昧而受之,于英无利,于华有害,是以辞也”。故当俄、德、法阻割辽东之时,而英特居局外也。
初二日,绅士邱逢甲率人民等公上大总统之章。景崧受之,建元永清,旗用蓝地黄虎。以兵部主事邱逢甲为义勇统领,礼部主事李秉瑞为军务大臣,刑部主事俞明震为内务大臣,副将陈季同为外务大臣,道员姚文栋为游说使,使诣北京,陈建国情形。设议院,集绅士为议员,众举林维源为议长,辞不就,余亦不出,唯拔贡陈云林、廪生洪文光、街董白其祥数人就职,以议军国大事。于是布告全台,照会各国领事,并为檄内外曰:“我台湾隶大清版图二百余年。近改行省,风会大开,俨然雄峙东南矣。乃上年日本肇衅,遂至失和。朝廷保兵恤民,遣使行成。日本要索台湾,竟有割台之款。事出意外,闻信之日,绅民愤恨,哭声震天。虽经唐抚帅电奏迭争,并请代台绅民两次电奏,恳求改约,内外臣工,俱抱不平,争者甚众,无如势难挽回。绅民复乞援于英国,英泥局外之例,置之不理。又求唐抚帅电奏,恳由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商请俄、法、德三大国并阻割台,均无成议。呜呼惨矣!查全台前后山二千余里,生灵千万,打牲防番,家有火器。敢战之士,一呼百万,又有防军四万人。岂甘俯首事仇?今已无天可吁,无人肯援。台民惟有自主,推拥贤者,权摄台政。事平之后,当再请命中国,作何办理。倘日本具有天良,不忍相强,台民亦愿顾全和局,与以利益。惟台湾土地政令,非他人所能干预。设以干戈从事,台民惟集万众御之。愿人人战死而失台,决不愿拱手而让台。所望奇材异能,奋袂东渡,佐创世界,共立勋名。至于饷银军械,目前尽可支持,将来不能不借贷内地。不日即在上海、广州及南洋一带埠头,开设公司,订立章程,广筹集款。台民不幸至此,义愤之伦,谅必慨为佽助,泄敷天之恨,救孤岛之危”。并再布告海外各国:“如肯认台湾自立,公同卫助,所有台湾金矿、煤矿以及可垦田可建屋之地,一概租与开辟,均沾利益。考公法:让地为绅士不允,其约遂废;海邦有案可援。如各国仗义公断,能以台湾归还中国,台民亦愿以台湾所有利益报之。台民皆籍闽、粤,凡闽、粤人在外洋者,均望垂念乡谊,富者挟赀渡台,台能庇之,绝不欺凌;贫者歇业渡台,既可谋生,兼同泄愤。此非台民无理倔强,实因未战而割全省,为中外千古未有之奇变。台民欲尽弃其田里,则内渡后无家可依;欲隐忍偷生,实无颜以对天下。因此槌胸泣血,万众一心,誓同死守。倘中国豪杰及海外各国能哀怜之,慨然相助,此则全台百万生灵所痛哭待命者也。特此布告中外知之”。
当是时,全台之兵,土、客、新、旧为数三百数十营,每营三百六十人。景崧既驻台北,以逢甲率所部戍附近,备策应。提督张兆连驻基隆,总兵陈永隆驻沪尾,道员林朝栋率栋军驻台中,帮办防务总兵刘永福驻台南。别设团练、筹防两局,以绅士理之。以同知黎景嵩为台湾知府,俞鸿为台北知府,温培华为埔里社通判,史济道知台湾县,罗树勋知彰化,罗汝泽知云林,李烇知苗栗,凌汝曾知淡水,王国瑞知新竹,卢自鑅知凤山,孙育万知嘉义,欧阳萱知恒春。又以代理安平知县忠满兼护府道之印。惟台东直隶州胡传、南雅同知宋维钊仍旧,余悉先去矣。全台岁入正杂各项,计银三百七十余万两,而藩库尚存六十余万两。然自军兴以来,糈饷浩大,旋奉部拨五十万两,南洋大臣张之洞奏请续拨壹百万两,划交驻沪援台转运局,以资接济。犹恐不足用,林维源首捐一百万两,息借民间公款二十万两。而富商巨室倾资助军者,为数亦多。苍头特起,各备饷械。于是花翎侍卫许肇清起于鹿港,附生吴汤兴起于苗栗,徐骧、姜绍祖起于新竹,简精华起于云林,所部或千人,或数百人,皆乡里子弟愍不畏死者。而粤人吴国华、庞大斌各致其党,分乘小艇入援。部署甫定,而日军至矣。
烟台换约之后,日廷以海军大将桦山资纪为台湾总督。而清廷亦以李经芳为委员,至台授受。闻独立,不敢登。是日会于基隆舟次,立约二条:一曰:“台湾全岛及澎湖列岛各通商口岸并在府、厅、县之城垒、军库及官业,概让日本;二曰:台湾至福建之海底电线,他日两国政府别行商议管理。而台湾划归矣。当是时日廷以近卫师团长能久亲王率师伐台,次中城湾。以少将东乡平八郎为海军司令官,大佐福岛安正为陆军参谋,率浪速、高千穗两舰赴淡水,就英舰询台事。炮台击之,乃驶去,游弋基隆。初六日,攻金包里,以缀台军。而第一旅团长川村景明潜由鼎底澳上陆。总兵曾喜照戍此,未战而溃。初七日,越三貂岭。景崧闻警,命吴国华率粤勇七百趣援。初八日,亭午,遇于瑞芳,接战小胜。景崧复命胡连胜、陈柱波、包干臣各率军助战。诸弁不和,退走基隆,而日军又进矣。基隆为山海险要,炮台在焉。提督张兆连率四营、通判孙道义领二营辅之。日军以度岭之艰,持粮步行。初九夜至基隆,两军互战,各死伤。国华不能支,拔队退。兆连冒雨至,黎明吹角,列阵再战。而日舰松岛、千代田、浪速、高千穗开炮击岸上,兆连被困,亲兵死伤略尽。陈得胜、曾喜照陷阵救之。得胜战死,喜照亦殊伤,炮台遂陷。
十三日,日军以一大队迫狮球岭。台人请景崧驻八堵,为死守计,不从。营官李文魁驰入抚署,大呼曰:“狮球岭亡在旦夕,非大帅督战,诸将不用命”。景崧见其来,悚然立,举案上令架掷地曰:“军令俱在,好自为之”。文魁侧其首以拾,则景崧已不见矣。景崧既入,携巡抚印奔沪尾,乘德商轮船逃。将出口,炮台开炮击之;适德兵舰泊附近,以其击己船也,亦开炮击。当是时溃兵四出,劫藩库,焚抚署,土匪亦乘发,斗死者五百余人,哭声满巷。如是两昼夜。林维源、林朝栋、邱逢甲相率去。艋舺绅士李秉钧、吴联元、陈舜臣等议弹压,而无力可制。往商大稻埕李春生,请赴日军求镇抚,无敢往者。鹿港辜显荣在台北,见事急,自赴基隆,谒总督,请定乱。许之,日兵遂进。十四日夜半至城外,城兵犹守战。黎明乃陷。十五日,川村景明入台北,以骑兵略淡水。十八日,能久亲王至。二十一日,总督桦山资纪亦至,遂开府于此,以理军民之政。
台南既闻台北之报,议奉永福为大总统。不从。请移驻郡治,强之乃许。设议院于府学,以举人许献琛为议长,廪生谢鹏翀、陈凤昌等为议员。郎中陈鸣锵为筹防局长。士民上书论战者项背相望,乃议防守之策。以知州刘成良统福军驻旗后炮台,提督陈罗统翊安军备四草湖,中军游击李英统镇海军备白沙墩,周明标、张占魁两营驻喜树庄,都司柯壬癸统格林炮队,合郑超英、周得启、孔宪盈各军防安平;是为海口之防。以副将袁锡中统镇海后军驻卑南,参将吴世添统练军驻郡城;是为内地之防。其勇营则总兵谭少宗之福字前军、总兵李维义之新楚军、副将杨泗洪之镇海中军、副将吴光忠之忠字防军、都司萧三发之福军前敌、都司邱启标之台南防军、守备王德标之七星旗队、知县忠满之忠靖营、知县刘光明之左右军,其义民则进士许南英之台南团练、吴汤兴之新竹义军、林得谦之十八堡义军。于时土匪颇发,辄招抚之。各乡均办保甲,沿海亦练渔团,助守望。
日军既得台北,徇属邑。以一军取宜兰,一军攻新竹。二十日,陷南雅,余得胜率隘勇降。夜半,义军猝至,伏险以击,坊城队退据娘仔坑,而围之愈急,弹尽粮罄,死者过半,得援始免。其取宜兰者,以二十一日至头围,二十九日入县治。
闰月朔,日军至凤山溪,义军要击之。战至暮,新竹遂陷。大小凡二十余战,北埔富民姜绍祖死焉。
初三日薄暮,日舰二艘窥安平,傍英、德兵船停泊。炮台击之,乃北去。
十二日,桦山资纪介英人移书永福解兵。书曰:“自从客岁构兵以来,我军叠战叠胜。贵国简使议和,订约数款,台湾及澎湖列岛皆为贵国所割让。授受之后,本总督开府台北,抚绥民庶,整理庶务,凡百就绪。迩闻阁下尚踞台南,慢弄兵戈。适会全局莫定之运,独以无援之孤军,防守边陬之危城,大势之不可为,不待智者而知矣。阁下雄才大略,精通公法,然而背戾大清国皇帝之圣旨,徒学愚顽之所为,窃为阁下不取也。阁下若解廷谕,速戢兵戈,俾民乐业,当以将礼送归,麾下士卒亦应宥遇。现在台北等处,收容降败残兵,付船送还原籍者,计有八千人。本总督素闻声名,不嫌直告。顺逆之理,维阁下审计之”。永福得书不从,复曰:“中日两国同隶亚洲之土,讲信修睦,载在盟府。不意贵国弃好寻仇,侵我疆域。中国宿将雄师,亦昭忠义,而兵机有失者,李鸿章之误尔。自古兴国之人,必先施仁布泽,而后可以得民心,而后可以感天意。刻下台北时疫大作,贵国兵队病故者多。民情不附,天灾流行,已可概见。而阁下犹不及时省悟,余甚惑之。余奉命驻守台湾,义当与台存亡。来书谓余背戾圣旨,又何见理不明也。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况台南百姓遮道攀辕,涕泣请命。余既不敢忘‘效死勿去’之语,又何忍视黎庶沈沦之惨?爰整甲兵,以保疆土。台南虽属边陬,然部下数十营,皆经战敢死之士;兼之义民数万,粮饷既足,军械亦精。窃以天之不亡台湾,虽妇孺亦知之。阁下总督全师,为国大将,雄才卓识,超迈寻常,何不上体天心,下揆民意,撤回军旅,归我台北。不唯台湾百姓感戴不忘,而阁下大义昭然千古矣”!资纪知不可说,遂进兵。
初,吴汤兴起兵苗栗。因饷事,与知县李烇龃龉,飞电告急,彼此各执一辞。永福惶惑,令幕僚吴彭年率七星旗兵七百往,李维义副之。至彰化,台湾府知府黎景嵩请以维义援头份,彭年亦趣赴苗栗。六月二十日,日军攻头份,新楚军副将杨紫云战殁,维义败回。日军攻苗栗,前敌诸军请济师,永福苦无以应。初,台南独立之时,道库仅存银七万余两,府库亦六万余两,乃设官票局,权发钞票,以庄明德理之。一时市上流衍,南北洋大臣各派员视师,谋接济,且有俄人愿任保护之语。四川举人张罗澄寓书永福,请力守,将借韩藩外兵以援。然迫于盟约不成,而饷匮械绌,唯闽、粤总督各贻旧枪一二千杆、弹药数万粒而已。税务司麦嘉林请设邮政局,未旬日而征银五千余两。二十日,责议院筹饷,咸束手无策。而前敌乞援急,乃搜括八千两与之。再令幕僚罗绮章渡厦,吁援各省,辞甚哀痛。
二十八日,日舰三舰窥台南。向午,一舰近安平,开两炮而去。七月朔,复窥枋寮,已而至布袋嘴,以斥候上陆,诘永福所在。总兵谭少宗戍此,未敢战。旬日以来,游弋台南,沿海戒备。盖欲以牵制永福而力扑大甲溪也。先是彭年援苗,急就地召募,未成。二十日,日军破苗栗,李烇奔梧栖港,走福州。维义败回,猝率所部拒战,吴汤兴、徐骧助之,稍胜。初四日,日军以山根支队进攻,大队继之。管带袁锦清、林鸿贵皆战死,吴、徐退守府治。彭年驻兵牛骂头,将扼大甲溪,而募勇夜哗,撤回彰化,电告永福济师。彰化为中路重邑,举人施菼、贡生吴德功设筹防局,谋战事。永福檄安平知县忠满援之,满不可。遣人说永福出战,而己居守。永福怒,以郑文海知县事。乃率四营往,逗留不进。吴汤兴所部索饷,环府门而哗。知府黎景嵩不能制,请彭年兼统之,再电济师。永福疑其规避,不听。而日军已迫大肚溪矣。城僚议弃城,彭年止之,再电闻。令曰:“兵来御之,死守无恐”。乃移驻城外。次日,遇日军结筏渡溪,徐骧拒之,伏丛莽中狙击。日军将济,而李邦华亦率乡勇数千至。然日军野炮甚厉,死者千余人。吴汤兴、沈仲安来援,截日军为二,击退之。次日,再战于李厝庄,小胜。将夺大甲,而谍报葫芦墩危,提督陈尚志战死。彭年调彰化知县罗树勋援之,会于头家厝庄。庄豪林大春、赖宽预设国姓会,连络数十社,率子弟千人助战,相持一日夜,终不敌。初五日,府城陷,树勋收兵回。而日军亦绕过北投,分两队,以川村为左翼,山根为右翼,进攻彰化。彰城小如斗,八卦山在其东,俯瞰城中,山破即城亦破,故建垒其上。晚,旱雷兵二百自南至,欲布雷于溪畔,而旱雷自海运鹿港,缓且不及。翌日,彭年誓师,以王得标率七星旗兵三百守中寮,刘得胜率先锋营守中庄,孔宪盈守茄苳脚,李士炳、沈福山各率所部守八卦山。初九日黎明,日军以一中队涉溪,迫黑旗营;又以一中队击其背。彭年开壁出,而别队已直捣八卦山。吴汤兴、徐骧拒战,力竭弹罄,汤兴死焉。彭年回军救,率众夺山,中弹死,李士炳、沈福山、汤人贵皆殁,死者几五百人。景嵩、树勋各微服逃,日军入城。
初十日,日军陷云林,进据大莆林。别以一军略埔里社,锋锐甚。永福赴曾文溪筹防。黄荣邦、林义成、简成功及子精华均受抚,愿效死。十一日,副将杨泗洪率镇海中军及格林炮队取大莆林,义成、精华各以所部数千助战。日军北,泗洪追之,中炮死。管带朱乃昌力战,夺尸归,反身再斗。而日军山炮队至,声震山谷。台军伏蔗林中以战,左右奋击。日军退。乃昌麾兵径取大莆林。遥见火光烛天,声喧甚,询之,则荣邦、义成来援也。乘势入大莆林,杀伤过当;乃昌亦血战死。永福令都司萧三发率福军前敌代泗洪,以银三千两犒军。十三日,檄成功统义军。守备王得标、嘉义知县孙育万会师,与精华之兵合克云林。日军入山,遇覆歼焉。又败之于芦竹塘。十六日,三发趣诸军取彰化,自辰战至日中,阻于日炮不能进,据险以守。当是时军声颇起,中、北各路约期俱举,而台南饷械已绝。永福又命吴桐林渡厦乞助,遍走沿海,无一应者。二十五日,精华、荣邦连战俱捷,献馘请饷。八月初二日,再电请,语悲痛,仅括千五百两以济之。附近庄民多椎牛食军,故不馁。方彰化之陷,徐骧率二十人走后山,间道至南。永福慰之,令入卑南募悍卒,得七百人,皆矫健有力者,驰赴前敌。彰化诸军攻围久,弹药将罄。初六日,荣邦誓师决战,中战死。初七日,义成再攻城,亦殊伤。十三日,日军大举猛扑三发之营,徐骧、精华援之,相战数日,骧死,诸皆受伤莫能起,云林复陷。永福叹曰:“内地诸公误我,我误台人”!
十九日,日军攻嘉义。王德标初营郊外,至是走入城。日军驻营,夜半地雷发,轰死者七百余人。翌日,以炮攻城,陷东门。总兵柏正材、营官陈开檍、同知冯练芳、武举刘步陞、生员杨文豹等皆死,德标随精华奔后山。二十一日,略盐水港,别以一军由海道至布袋嘴。谭少宗之兵与战,败。至铁线桥,沿途庄民持械拒战,相持数日,生员林昆冈死焉。杀伤大当,以故不能越曾文溪而南。二十三日黎明,日军登枋寮,入恒春,遂略东港,以取凤山。
当嘉义之陷,永福知事不可为。二十一日,介英领事欧思纳致书桦山资纪求成。于时日舰大集澎湖,欧思纳乘英舰披古至,副总督高岛鞆之助见之。书曰:“查本年四月间,两军战事已毕,海宇共庆升平。惟和约中有台湾全岛割让贵国一节,台民以久隶大清国版图,世受皇恩,不愿反颜东向。是时我国遣官到台,密行慰谕,而民心匪石可转,公举本总兵为兼办台事大臣。本总兵以未奉明谕,无奈徇其所请,即以力保台民为己任,然非有自私自利于其间也。及见台民自遘战祸以来,其苦反难言谕。为此咨请贵督,愿以全岛相交。惟尚有二事相求者:贵部兵既至台南,不论何等民人宜悉优待,而不加以惩罚,一也;本总兵部下弁兵急须内渡,乞速拨船安送回陆,不论闽、浙、粤东,或南洋大臣处,皆随尊意,二也。此二者度贵督亦必视为要图,故敢以为请。如别无指驳,即当迅备交台事宜,立候咨复”。鞆之助复书拒绝。二十四日,永福又委弁至披古,求见英、荷两领事,邀往吉野。两领事却之,以永福不至,虽往无益也。是日吉野至安平,以书与永福,约明日辰刻,至舰议款,否则开战。两领事亦力劝,终不敢行。而日军已海陆并进矣。二十六日,日舰七、运船二攻旗后炮台,守将刘成良,永福义子也,互击两时许,台陷,逃归台南。永福怒,欲斩之。翌日入凤山,二十八日略旧城,以骑兵迫台南。郑青拒之于二层行溪,郡中大震,争舟走厦门。
九月朔,永福议退于关帝庙庄,据山以守,而警报叠至,仓猝未能行。初二日过午,有武弁自安平驰马入,大呼援兵至,郡人欣然有喜色。入夜,永福率亲兵数人视安平炮台,遂乘英船爹利士以去。翌日,陈修五、吴道源介英牧师宋忠坚至第二师团前哨,请镇抚。初四日辰刻,日军入城,海军亦至安平,遗兵二十余人被杀,而台湾民主国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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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休竹客 发表于 2012-6-18 11:55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 台湾通史  卷五‧疆域志   光绪十一年秋七月初八日,钦差大臣左宗棠奏请台湾建省。旨下军机大臣、总理各国事务王大臣、六部、九卿会同各省督抚议奏。九月初五日,军机大臣醇亲王奕等奏改福建巡抚为台湾巡抚。诏曰可。十二年春三月,又诏曰:“闽、台防务关系紧要,该督抚等商办一切,务当和衷共济,不分畛域,力顾大局。上年谕令该督抚等会议改设各事宜,并著一并妥议,毋稍迟延”。十三年夏四月,新任巡抚刘铭传会同闽浙总督杨昌濬合奏,筹议台湾郡县分别添改裁撤,以资治理。疏曰:“台湾疆域,南北相距七百余里,东西近者二百余里,远或三四百里。崇山大溪,钩连高下。从前所治,不过山前迤南一带,故仅设三县而有余。自后榛莽日开,故屡增厅治而犹不足。光绪元年,沈葆桢请设台北府、县以固北路,又将同知移治卑南以顾后山,全台官制,粗有规模。然彼时局势未开,择要修举,非一劳永逸之计也。臣等公同商酌,窃谓建置之法,恃险与势,分治之道,贵持其平。台省治理视内地为难,而各县幅员反较多于内地。如彰化、嘉义、凤山、新竹、淡水等县,纵横二百余里、三百里不等,仓卒有事,鞭长莫及。且防务为治台要领,辖疆太广,则耳目难周;控制太宽,则声气多阻。至山后中、北两路,延袤三、四百里,仅区段所设碉堡,并无专驻治理之员。前寄清虚,亦难遥制。现当改设伊始,百废俱兴,若不量予变通,何以定责成而垂久远?臣铭传于上年九月,亲赴中路督剿叛番,沿途察看地势;并据各地方官将境内扼塞道里田园山溪,绘图贴说,呈送前来,又据抚番清赋各员弁将抚垦地所陆续禀报。谨就山前后通局筹画,有应添设者、应改设者、应裁撤者。查彰化桥仔头地方,山环水复,中开平原,气象宏敞,又当全台适中之地,拟照前抚臣岑毓英议,就该处建立省城。分彰化东北之境,设首府曰台湾府,附郭首县曰台湾县。将原有之台湾府、县改为台南府、安平县。嘉义之东,彰化之南,自浊水溪始,石圭溪止,截长补短,方长约百余里,拟添设一县曰云林县。新竹、苗栗街一带,扼内山之冲,东连大湖,沿山新垦荒地甚多,拟分新竹西南各境,添设一县曰苗栗县。合原有之彰化及埔里社通判一厅、四县,均隶台湾府属。其鹿港同知一缺,应即裁撤。淡水之地,东控三貂岭,番社岐出,距县太远。基隆为台北第一门户,通商建埠,交涉纷繁。现值开采煤矿,修造铁路,商民麕集,尤赖抚绥。拟分淡水东北四堡之地,撤归基隆厅管辖。将原设通判改为抚民理番同知,以重事权。此前路添改之大略也。后山形势,北以苏澳为总隘,南以卑南为要区,控扼中权,厥惟水尾。其地与拟设之云林县,东西相直。现开路一百九十余里,由丹社岭、集集街径达彰化。将来省城建立,中路前后脉络,呼吸相通,实为台东锁钥,拟添设直隶州知州一员,曰台东直隶州。左界宜兰,右界恒春,计长五百余里,宽三四十里、十余里不等,统归该州管辖,仍隶台湾兵备道。其卑南厅旧治,拟请改设直隶州同一员。水尾迤南,改为花莲港厅,垦熟田约数千亩,其外海口水深数丈,稽查商舶,弹压民番,拟请添设直隶州判一员,常川驻扎。均隶台东直隶州属。此后路添改之大略也。谨按台湾疆土赋役,日增月广,与旧时羁縻侨置,情形迥不相同;因地制宜,似难再缓。况年来生番归化,狉榛之性,初就范围,尤须分道拊循,藉收实效。臣等身在局中,既不敢遇事纷更,以紊典章之旧,亦不敢因陋就简,以失富庶之基。损益酌中,期归妥协”。诏曰可。于是分设三府、一州、三厅、十一县,以台湾府为省会,驻巡抚。而设备未周,暂驻台北。十五年秋八月,命台湾知县黄承乙、中路统领林朝栋筑城,固将以为中枢之地矣。
初建省之时,彰化绅士蔡德芳、吴朝阳等上书巡抚,请设鹿港。略曰:“台湾孤悬一岛,南北绵亘千余里,东尽番山,西临瀚海。重以土浮民靡,动辄变生。无事之时,耕渔亦足相安,有事则请兵筹饷,在在仰需内地。伏思开台之初,建设郡县,多从海口,独嘉义县城离海稍远。至如彰化县城,西距鹿港不过十数里,其东延内山,平原辽阔,伏莽滋多;兼以溪多林茂,防御难施。即如同治元年戴潮春之变,自内一发,城池立陷。城之西面,若断一桥踞一竹围,虽内地大兵数千屯驻鹿港,经年亦不能进。洎大兵夹击,收复之后,犹可相争。故乾隆间贵西道赵翼有移鹿港之议,恳恩入告。事虽未行,要其大意,总在设城海口。今当盛朝威灵震叠,仰荷钦宪抚临此邦,营建省会,从此添兵足饷,重权镇慑,全台托庇,万无可虑之事。第圣人有言,处常固当思变,谨始乃以慎终。台湾果蒙建省,省会必归彰界。然前既有移县城近海之议,而今省城或转设近山。万一地方有警,一扼溪险,窃恐万兵难进,咫尺先不能通,何论南北。此尤大势之当筹者。至于来龙之归宿,海道之引导,或择其新地,深谋远虑,或仍其旧城,事半功倍,钦宪明见万里,斟酌自有权衡,固毋庸某等之多赘。且事关奏闻,尤非下士之所能置辩。唯生长于斯,闻见颇熟,抱此区区,又不能坐受知而不言之咎。爰敢披沥历来大局情形,附绘彰化旧城来龙宿脉图说一纸,恳乞转详”。不可。
十七年夏五月,铭传辞职,以邵友濂任之。友濂文吏也,无远略。奏请移设台湾省会,以定规模。略曰:“前卜定省城之地,虽当中枢,控制南北;而山岳四面围匝,距台南、台北两府各四、五日程,其间溪水暴涨,交通颇烦。兼以沿海水浅,轮船难以驶入,南北有事,接济迟延。又省城必须建筑坛庙衙署等,经费浩繁,无由筹办。伏思台北居台湾之上游,衙署局库略已成工,商民辐辏,铁路亦通,舟车之利两备,故拟以该府城为台湾省会”。十八年,先止城工,而省会遂移于台北矣。
台南府领县四:曰安平,曰嘉义,曰凤山,曰恒春;厅一:曰澎湖。
安平县
安平为全台首善之地,开辟最早。荷兰之时,筑垒于赤崁社,台人谓之赤崁楼,则今之县治也。而台湾府志以为台湾建屋多用赤瓦,水滨高处,闽人曰墈,讹为崁,故与安平城俱称赤崁。乾隆十年,巡台御史范咸作赤瓦歌,其自序云:“台人屋瓦皆赤,下至墙垣,此赤崁城之所由名也”。如志所言,拘泥文字,此与解释台湾之说相似。夫台湾原作‘埋冤’,漳、泉之音也,故或曰‘台员’,或曰‘大湾’。而府志乃谓‘荷人建城,制若崇台,海滨水曲曰湾,又泊舟处亦谓之湾,此台湾所由名也’;言之误谬,余已论之。夫赤崁为番社之名,固无庸讳。稗海纪游谓明会典太监王三保赴西洋水程,有‘赤崁取水’一语,是赤崁固土番之部落,其井尚存,为最古之迹矣。延平郡王克台之后,建承天府,置天兴、万年二县,改一鲲身为安平镇。安平为泉州安海之名,延平起师之地也;入台之后,移置于此。又建桔秩门,以存故土之念。而安平城或称王城,赤崁楼乃为承天府矣。清人得台,建台湾府,领县三,以台湾县为附郭。二百余年,文化日启,制度典章,蔚为上国,信乎东南之大邑也。光绪十四年建省之后,移台湾县于台中,以作会城首邑,而旧县改名安平。又以巡抚暂驻台北,大府初建,冠盖云从,仕宦之徒,争趋利禄,而台南乃日退矣。县之疆域本窄,东负群山,气象雄伟,罗汉外门实当其冲,故前设县丞以治之,今已裁。山之土番悉已归化,其近郭者且同汉人。故他县尚须防抚,而安邑早敉矣。治西六里有安平镇,前阻大海,非舟莫济,今已淤为大道,车马可以往来。旧志谓台江汪洋,可泊千艘。台江为安平镇之内海,则今之鱼塭。道光二年,夏秋淫雨,兼旬不霁,曾文、湾里各溪之水,淜涨而出,涂泥归虚,积为平陆,而沧海变为桑田矣。安平镇之左为鲲身,右为菅仔埔,其西则鹿耳门,风涛喷薄,夙称天险。荷兰郑氏之时,均筑炮台,守海道。今亦半沉,仅存沙汕,巨舟不能入,其大者须泊四草湖。夫安平镇为互市之口,驻领事,设海关,以振兴贸易,故台南商务冠全台,犹不失为富庶也。唯南至二层行溪与凤山界,北至曾文溪与嘉义邻,相距不逮五十里,而土尚膏腴,人怀礼义,士游于庠,农歌于野,商勉于廛,工集于肆,乔木之思,尚足起后人之感,况于古都旧邑乎。生斯土者,能不葆而爱之欤!
嘉义县
嘉义,古诸罗也。诸罗,番社名,又山名,而旧志以为诸山罗列,非矣。康熙二十三年,始设治于佳里兴,划曾文溪以北隶之。佳里兴,亦番社也,滨海而居,疆域广漠,远至三貂,其时北鄙犹未启也。嗣以水土不宜,移于今治。及朱一贵平后,划虎尾溪以北为彰化,而疆域稍小。然垦务日盛,人民殷庶,巍然为府治之左臂。乾隆五十一年,林爽文之役,彰、淡俱陷,被围逾岁;婴城死守,效命弗去。诏嘉其义,改今名,永垂千古矣。建省之后,又划牛稠溪以北为云林,而疆域愈小。然绝长补短,犹为百里之邑。县负山面海,田畴交错,形势与彰化埒。而玉山屹立东北,高至一万三千数百尺,为东洋群山之王。坤舆磅礡,特钟于是,亦足豪矣。阿里山为玉山之子,森林之富冠东洋,天赋之宝藏也。火山在治之东南,烈焰腾空,下有温泉,居民引火以炊,挹泉以浴,奇境也。前时斗六门设县丞一员,分资治理,今为云林县治。而安、嘉交界之处曰大武陇,设巡检。沿海之地,港湾多,唯布袋嘴较深,巨舟可入。若盐水港则久淤矣。夫嘉义为山海奧区,物产殷富,士慕忠贞,女怀节烈,风俗之美,与南郡同。此则教化之功,而一道同风,日臻于善也。
凤山县
凤山以山名。旧治在兴隆里,为郑氏之万年县。自二层行溪以南归之,远及琅琊,为府治之右臂。乾隆五十二年,林爽文之役,庄大田起兵应,蹂躏县城。事平,迁今治,则埤头也。凤山在治南三十里,状若凤,实则一培𪣻尔。疆域之大次诸罗,而辖境且至卑南,但事羁縻而已。光绪元年,划率芒溪以南为恒春,而形势稍小,犹为山海之区也。其地东北至弥浓,丘陵起伏,路险阻。西行五里为旗尾,安、凤交界之旁径也。西南临海,沙汕纡回,鱼盐之饶甲全台。打鼓山在治之西十八里,建垒驻兵,以防海道。其旁为旗后,各国互市之口也。港内水深,可泊巨舰。又旁二十里为东港,亦商船互市之口也。小琉球屿在治之南六十里,与东港对峙,屹立海中,一苇可杭,周围约二十里,耕渔并耦,境绝清邃。下淡水溪为台湾大川,源自内山,潆洄数十里,会赤山之冷水沟而入于海。引水溉田者万甲,岁丰人庶,凤山之巨利也。渡溪至阿猴林,素为奸宄出没之处,故设下淡水县丞以驻之。率芒溪为凤、恒之界,沿北行,有枋寮焉,僻处海滨,渐近内山。前时设汛,同治六年置巡检,以诘盗贼、卫行旅,为南顾之策。夫凤山旧邑也,深山大海,物力充牣,然以闽、粤分居,踞地相长,一言不合,趣起干戈,而今乃稍息矣。兄弟阋墙,外御其侮,急公义而弃私仇,尤有望于凤人士焉。
恒春县
恒春处极南之地。设县之议,起于讨番之役,而成于开山之时。先是福建船政大臣沈葆桢以牡丹之事,视师台湾,亟求边备。光绪元年,奏划率芒溪以南,新设县治于琅琊之猴洞山。山形环抱,中拓平原,其地常燠,故名恒春,实为全台之南。唯县之北境,与凤山接壤,东、西、南三面皆滨海。自率芒溪历嘉鹿塘,经枋山、过枫港而至柴城,凡六十里,为福康安驻师,以木为城,今改土堡。其旁有统领埔,相传郑氏屯田之地,土厚而腴。自治东越射麻里、万里得、高士佛而至八瑶湾,计程五十三里,为恒、卑之界。又二十五里为牡丹湾,则凶番栖伏之处,今已平矣。县之三面虽滨海,而港湾浅狭,不足以容巨舟。若大板埒、射寮、枫港等,则时可出入。苟以人工而凿之,则善矣。鹅鸾鼻斗出海中,下有暗礁,夙称天险;上建灯台,示以航路。顾其地南连南峤,盈盈带水,为东西洋往来孔道,未可以僻远而置之。恒春之番向分上下,各十八社,今可纪者五十有八;性较驯。苟勤抚字以化之,徕人民以垦之,辟水利以溉之,刊道路以通之,开物成务、教养并行,不数十年而炎风瘴雨之地,皆称乐土矣。
澎湖厅
澎湖固海疆重地,群岛错立,风涛喷薄,天险也。荒古以来,不见史策。隋开皇中,虎贲中郎将陈棱始略其地。其居于此土者,固犹是轩辕之胤也。或曰:楚灭越,越之子孙迁海上,或居于澎湖。唐、宋以来,居民渐长。及元之末,始设巡检司,隶同安;未久而废。明初,宇内未平,无业之民聚啸其间;洪武五年,乃墟其地,迁其民于漳、泉。已而复至。嘉靖间,以海防故,复设巡检司;旋罢,而澎湖弃为瓯脱矣。夫澎湖为滨海之藩篱,而东西往来之冲也;墟地之举,诚为失策。是以岛夷攘之,海寇据之,俶扰昏垫,靡有穷期。迨我延平郡王东略台湾,先收其地,设安抚司以治之,而澎湖乃为我有。康熙二十二年,清军入东宁。翌年,设巡检,隶台湾县,以水师副将驻之。雍正五年,改设通判,别为厅,兼海防事务,屹然海上重镇矣。朱一贵既平之后,廷议以澎湖失而郑氏降,澎湖存而台湾复,拟移总兵于此。总兵蓝廷珍以为不可,上书论之,议始罢。夫澎湖固海上重镇,而地瘠民贫,不产五谷,恃台为援。一旦遏绝,势可立毙。守之之策,在筹持久,建炮台以御之,设舰队以巡之,练民兵以用之,讨军实以充之,而后可以言守,可守而后可以言战。战之得失,阃外寄之,其机在于一时。守之轻重,有司任之,其谋在于平日。故曰兵可百年而不用,不可一日而不备。何也?东南之地势纽于台湾,而澎湖者台湾之门户也。海疆有事,澎湖必先被兵,故筹台湾者,必先筹澎湖。法人之役,是其殷鉴。澎湖距府治一百七十有五里,南趋南峤,北走登莱,西渡金厦,近者一日,远或数日。海天万里,不过衣带之水尔。故以巨大海军扼险于此,则南北之交通可绝,而台湾恃以无恐。诸岛之中,大山屿最大;妈宫在其西,文武居之。外以西屿为屏蔽,而内以新城、龟山相犄角,驻兵置垒,防患未然。其地东至阳屿,西至花屿,南至大屿,北至目屿,周围二百四十二里。旧言三十六岛,实则有名可纪者五十有五也。渔村蜃舍,以海为田。顾其人习水,冒险耐劳,颇有坚毅之气。生聚教训,克日并行,则此帕头短葱之民,皆海国干城之选也。君子于此,知所务矣。
台北府领县三:曰淡水,曰新竹,曰宜兰;厅二:曰基隆,曰南雅。
淡水县
淡水据北台之枢,荷兰以前未之闻。归清以后,始隶诸罗,嗣属彰化。雍正九年,设淡水同知,治竹堑;凡大甲以北皆归之。经营缔造,二百余年,声名文物,蒸蒸日上,信乎可为大郡也。先是同治十年,同知陈培桂徇厅民之请,议陞直隶州,增学额。未及行,而开山抚番事起;钦差大臣沈葆桢奏裁同知、建台北府,以淡水为附郭,治艋舺。艋舺,旧时贸易之地也。建省以后,乃趋于大稻埕,而艋舺稍退,然人民犹庶。县之疆域,南至土牛沟,与新竹界;北以三貂溪为限,与宜兰邻;东负深山,野番伏处,设隘防之。沪尾距治西三十里,各国互市之口也,设关征税,驻领事以管侨民,故建炮台,卫重兵以守之。其水自鸡笼山而来,历八堵、五堵,经圆山、出关渡而入于海。旁流支脉,交衍于艋舺、大稻埕之间。航运之利,实兴商业,而灌田尤广,故产谷多。夫淡水,番地也,左拥龟仑之山,右握狮球之岭,溪流交错,金、煤、硫磺之利蕴于上,脑、茶、材木之富生于山。然郑氏之时,以流罪人;康、雍之际,尚苦瘴疠。至于今繁华靡丽,冠于全台,此则人治之效也。然以冠盖遨游,五方杂处,士慕虚文,女习歌舞,骄奢淫佚,亦冠全台,则又末俗之弊也。移风易化,纲纪是张,是所望于淡人士焉。
新竹县
新竹固土番部落,原名竹堑,郑氏曾用兵其地。旧志以为环城植竹,故称竹堑,此大谬也。夫郑氏之时,尚未设官,已有竹堑之名;则蓝鼎元筹理台疆,亦有开垦竹堑埔之议。唯其所名者,举县辖而总言尔。归清之后,始隶诸罗。农功未启,行旅鲜通,故犹以荒远视之。雍正元年,划入彰化,并设淡水同知,稽查北路,兼督彰化捕务。九年,又以大甲溪以北刑名钱谷专归淡水同知管理,而犹驻彰化也。乾隆二十年,始移治竹堑。及光绪四年,台北设府,裁同知而知府仍暂驻其地。五年三月,淡、新分治,划土牛沟以南为新竹,以北为淡水;其所辖者有六堡。十五年,又折为新、苗两县。于是南至中港,与苗栗邻;北及土牛沟,与淡水界;西滨大海,而东入番山。南北相距八十五里,东西六十五里,泱泱乎大邑也哉!土壤膏腴,人民殷庶,文学之盛,冠冕北台。而又士重然诺,农勤稼穑,非如淡水之靡丽也。然以山野之间,闽、粤分处,械斗之风,长年不息;且地与番接,馘首相雄;沿山之人,亦多习武。此则自然之势也。夫新竹为北台之奧区,群山崒嵂,拱若列屏。巍然而独立者,则雪山也,高至一万一千数百尺。中港香山之溪,皆源自内山,流远而缓。唯入海之处,水浅不足泊巨舟;故航运之利,犹藉淡水。山川锺秀,人物效灵,发扬光大,尚有待于此邦之君子焉。
宜兰县
宜兰即蛤仔难,番语也,或曰甲子兰。三面负山,东临大海。平原沃壤,久置荒芜。及吴沙垦土以来,三籍之人相率而至,筑堡以居。自头围至于五围,拓地愈广,浸成都聚。沙死,侄化能抚其众,请入版籍。嘉庆十五年,乃设噶玛兰厅,置通判理民事,治于五围。百务草创,棋布里堡,多就番语译之。同治十三年,开山议起,设台北府,改厅为县,曰宜兰,以为北台屏翰,而前后山之襟带也。北界三貂溪,南逮苏澳。自三貂溪以至草岭,深林密菁,最称险要。过岭为大里简,东望东海,波涛汹涌,豁然万里,则太平洋之滨也。北隅三十里,有小屿曰龟山,置兵守之。草岭迤东,群山罗列。其大者曰玉山,积雪不化,高至万尺,巍巍乎大观也哉。海滨巨石嶙峋,中设一关,曰北关;而设于苏澳者,曰南关,屹立称门户焉。苏澳之口,水深四、五丈,可泊轮船,唯防礁石。南风、北风两澳,又为苏澳门户。泖鼻山在三貂溪之口,形如象鼻,直插入海。旁有小澳,曰琉球澳,礁险不容舟。头围距治东北三十里,设县丞。自头围历大坪林,达景尾街,可至府治,为旁径,约程百十数里。自苏澳以南,滨海行,可达台东。然地多险阻,溪流汎滥,不易涉,故舟行较易也。夫宜兰为土番之区,荒古以来,久居化外,而吴沙乃入拓之,辟草莱、任耕稼、建庐里、徕游民,以张大国家之版图,其功业岂不伟欤!唯地滨东海,富森林,故长年多雨。然以水利之丰,物土之宜,读书力田,饶有坚强之气。兰虽一隅,富庶之兴,尤将有所发泄也。
基隆厅
基隆为北门锁钥,而通商之大埠也。煤矿之利,取之无穷,故至者日多。然当二百数十年前,犹是荒昧之域也。其地固土番部落,旧称鸡笼。地绝北,林深瘴盛,天寒,长年多雨,故有鸡笼积雪之景。而与今日之气象,早已不同矣。当明之季,荷兰既据台南,而西班牙亦入鸡笼,筑垒驻兵,以相角逐。则今之社寮岛也。卧榻之侧,不容鼾睡,荷人逐之,奄有全台。乃未几复为我延平郡王所逐矣。归清之后,尚事羁縻。乾嘉以还,居者渐聚,耕渔并耦,鸡狗相闻。由淡水而鸡笼,由鸡笼而噶玛兰,盖已大启土宇矣。海通既辟,列国窥伺,其所以目逐逐而心怦怦者,则以此天富之煤矿,足为东洋之外府尔。故当台北建府之时,沈葆桢以海防已重,讼事尤繁,自非煤务微员所能治理,乃设通判于此,改名基隆。光绪十三年,复易同知,以重事权。虽辖地四堡,不足以建一县,然固台北之藩卫也。夫基隆之富庶,由于人力,而亦由于地利。梯山航海,百事俱兴,缔造经营,与时骈进。则此一市一廛,不特为台湾之大埠,且为东洋之巨会矣。
南雅厅
南雅为抚垦之地,而大嵙崁实当其冲。先是道光八年,陈集成始拓其土,锄耰并进,弓矢斯张,而番害未戢也。光绪十二年,巡抚刘铭传奏设抚垦大臣,置抚垦局,辟良田,开沟洫,伐木熬脑,以施番政。其不服者,则移师讨之,而大嵙崁之景象一新。然地处内山,距治较远,而居者日多。二十年,乃于近旁之湳仔,新设通判,改名南雅,以治民也。政令初颁,舆图忽改,经纶措施,匪旦夕事。顾其地山回水抱,境绝伟丽,内蕴无穷之利,外徕务本之民。长刀大斧,亭毒发扬,尚有待于后人之孟晋也。
台湾府领县四:曰台湾,曰彰化,曰云林,曰苗栗;厅一:曰埔里社。
台湾县
台湾,旧名也,而县为新设。光绪十三年建省之时,以彰化之桥仔头庄,地处南北之中,背山面海,平原交错,南有乌日之饶,北有大甲之险,凿山刊道,戍兵抚番,远达台东,如臂使指。一旦铁路告成,居中驭外,可以控制全台;于是巡抚刘铭传奏建省会。划彰化之北,新设一治,谓之台湾,而以旧时之台湾县改名安平,固以此为中枢也,故亦曰台中。十四年,命栋军筑城,建衙署、起学宫、驻军旅、计丁庸,将以经营新邑;然县治固畎亩之地,土厚泉甘,商贾未集,唯城外大墩街略有市肆,其懋迁有无者仍赴彰化也。自县治北行二十里为葫芦墩,势控大甲,山间之人多至此贸易,亦行军之所必争者。当隋之时,用兵于此,虎贲威棱,今其泯乎。葫芦墩东北二十里为东势角,又东八里为抽藤坑,又东南六十里为埔里社。光绪元年,始入版图,设官行政,以抚绥群番,为台中之后卫。梧栖在县西,商舶互市之口,亦海隅之一都会也。夫台中固土番之地,所谓猫雾拺者也。康熙五十五年,岸里社番始请垦,诸罗知县周锺瑄许之。及朱一贵平后,总兵蓝廷珍以其土沃,募佃辟田,故名蓝兴堡。雍正元年,划虎尾溪以北至大甲溪,增设彰化,而台中隶焉。十年,设猫雾拺巡检,驻犁头店,台中之设官始于此。乾隆二十四年,设南投县丞。南投距治南四十里,中隔乌溪,为内山出入孔道。民番杂处,商旅往还,亦山间之一都会也。夫自台中而论,山多海少,故其人重农而轻商。然以土田之腴,水利之大,余粮栖亩,户多盖藏。岩居谷饮之民,日与生番相角逐,冒危难、赴险阻,勇往不屈,故其人尚武。而林爽文、戴潮春乃后先而出,谓非种性之强乎?台中士君子而能闲之以谊,使之以和,奖之以文,临之以礼,岩岩新邑,气象万千,连铄发扬,且迈南北,而果为中枢之地焉,是在人为而已。
彰化县
彰化固半线之地,郑氏之时,左武卫刘国轩驻军于此,以讨沙辘诸番。归清以后,始隶诸罗,尚以旷土视之。雍正元年,划虎尾溪以北,建设新邑。欲以表彰王化,故曰彰化。其时北鄙犹未大启也。疆域广漠,民番杂处,土腴而俗悍,鼠牙雀角,辄起械斗,夙称难治。然垦务日兴,成都成聚。物力之饶,沟洫之利,人多殷庶。县治在八卦山麓。斗大之城,险不足据,而反足资敌,故有移城鹿港之议。鹿港在治西二十里,商舶互市之埠也,市廛之盛,次于南郡,前驻海防同知。与泉州之蚶江相对,海程之近,无逾此者。而港口日塞,航运不通,苟非投资开凿,未得以兴彰化之利也。光绪八年,兵备道刘璈以彰化居台之中枢,形势未善,议移知县于鹿港,而于大肚之间或蓝兴堡之桥仔头庄,别建新邑,驻巡道,守重兵,以控制南北。巡抚岑毓英颇韪之。及建省后,分乌日以北为台湾,浊水以南为云林,而鹿港同知早移于埔里社,疆域遂小。然台中虽为省会,而知府尚驻彰化,犹得以保其朔。若夫土田之沃,人文之盛,彰化之兴,今未艾也。
云林县
云林设县,始于建省之时,则为抚垦之计尔。先是光绪十三年,划嘉义以北之地,经营新邑,择治于林圯埔之云林坪,为郑氏部将林圯所辟者,故曰云林,以旌其功。而治当浊水、清水两溪之域,每逢汎滥,不得往来。十九年,乃从知县李烇之议,移于斗六门。斗六门者,嘉义北隅之险也。乾隆二十六年,设巡检,以分治近山。洎光绪元年,又自集集辟道,以达台东之璞石阁,为东西交通之衢,而云林实握其纽,故曰前山第一城。集集距治之北东,土番互市之区也,伐木熬脑,移民渐聚。而陈有兰溪之畔,草莱未辟,原田膴膴,尚有待于后人焉。县之疆域,北以浊水为界,彰化共之,南以牛稠溪为境。其东则高山峻岭,人迹罕通,鲸面文身之辈,岩栖谷饮之伦,射鹿杀人,以相雄长,恩威并行,而后可服。若西虽临海,而岸直湾浅,不足以通舟楫。北港为古来互市之口,宋、明之时已有其名,今亦塞矣。盖以浊水分流,挟沙澎湃,出口之处,日积日淤,沿海一带遂不得耕,地瘠而民贫,饭水且难,况食稻乎!夫台湾为殷富之地,力田有秋,而澎湖之民每苦咸雨,二林深耕又患飞沙,地之肥硗,或相倍蓰,固不得同日而论也。然则云林之利,不在于海而在于陆,不在于平原而在于山谷。材木之饶,竹箭之美,羽毛齿革之丰,足以供给而有余,亦台湾之一奧区也。
苗栗县
苗栗,番语也,谓之猫里,土番居之。僻处新竹之南,旧与彰化相接。光绪十四年建省后,划中港以南为苗栗,以北为新竹,各有三堡。而苗栗隶台湾府,其县治则猫里社之墟也。草昧初启,制度未备,其所以建设新邑者,亦为抚垦之计尔。当是时,经理番政,克日并行,南湖罩兰之野,天富待兴,垦田熬脑,踵相接也,故以此治之。其地群山起伏,粤族相处;沿海一带,始多漳、泉之人。地瘠而民勤,丁男子妇尽力农亩,故善治之,则其民可使。然台湾之两大溪,曰大安、曰大甲,皆当其南;而大甲尤为北台之关隘,一旦有失,则淡、新数百里之地,可长驱而攘也。嘉庆十四年,设巡检;道光十年,驻守备,并建土城以为固。故当戴潮春之役,林日成三攻大甲,不能破,而北路始得无害。此则地势之险阻,而足以绝其道尔。夫苗栗设县,于今未久,抚治之方,在谋富庶。苟得十年成聚,十年教训,二十年之后,可以追踪新竹,而翘然为一岩邑矣。
埔里社厅
埔里社在万山之中,距台湾府治东南可九十里,中拓平原,周三十余里。土厚泉甘,宜稻蔗,物产尤饶,取之无尽。南北两溪皆源自深山,奔流而西,以达于海,引水溉田者十数万甲,固天然之奧区也。归化番社二十有四,而以六社名:曰埔里,田眉里,曰田头,曰水社,曰沈鹿,曰猫兰;而埔里尤著,康、雍以来,久见纪载。封疆大吏,犹以瓯脱视之,能不惜哉!地大物溥,来者日众,封禁之议,遂不可行。于是邓传安倡之,史密和之,而刘韵珂乃大言之,其陈开设之利详矣。而痹痿臣工,不知大计,仍以险远为难,可谓昧矣。光绪纪元,开山议起,台湾镇总兵吴光亮略兵中路,爰有招抚六社之请。询谋佥同,建设一厅,以鹿港同知移驻于此,改为中路抚民理番同知,治大埔城。启之,剔之,教之,养之,而六社之土田户籍,乃得隶于宇下。其地僻处内山,居台之中,势险而阻。危崖深谷,偪仄难行。自府治出南门,行二十里至乌溪,水急不可涉,驾筏渡之。六里为草鞋墩。迤东八里为土城,海兰察驻军之地也。十三里为龟仔头。八里为内国姓,郑氏之时,刘国轩率师至此,以讨北港溪番,人多粤籍;而家祀延平郡王。十二里为北港溪,两山夹立,茂林蔽天。往时野番尝伏险杀人,设隘之后,患始戢。十里为松柏仑,高数百仞,盘旋而上,俯瞰大埔城,如在眼底;越山东行二十里即至。其自葫芦墩逾抽藤坑而来者,亦会于北港溪。是为入治之北路。自草鞋墩东行十二里至南投,前驻县丞,今已撤。又十二里为浊水。十二里为集集。八里为柴围。又北越鸡胸岭,十五里而至头社,地腴而坦。又八里为水社,有日月潭,胜境也,水极清冽,环可二十余里,中有小山曰珠屿,番绕屿居,极稠密,独虚其中,往来必架艋舺,刳独木为之,双桨以济,大者可容十数人。潭中多菱藕,饶鱼鳖,番取以食。蓝鼎元记之,以为古称蓬瀛,不是过也。绕屿北行,五里为猫兰。又五里沈鹿。又十里为白叶岭。过此而北,又行十里,是为入治之南路。自治东行,延眉溪上流而至雾关,平原尽处,豁然高山,为野番出没之所。樟楠之属,蓊郁成林,荒古以来,斧斤未入,故得长葆其寿。雾关山绝高,与台东接,苟辟而径之,可达花莲港。而守城大山独当一面,神足气王,巍然为治之屏翰。夫埔里社自开拓至今,汉人争处,前茅后劲,再接再厉。垦成之田已万甲,众至二、三万人。而土番乃日就凌夷,不能存其十一。其得以暂保其生者,唯外来之屯番尔。然语言习俗,渐从汉风,则亦同化于我而已。乌乎!优胜劣败之机,可不惕哉?
台东直隶州
台东州
台东为新辟之地,高山大川,气象雄伟。疆域之广,可为一府三县。而自归隶以来,久任荒芜,外族窥伺,莫肯关心。其有负耒荷戈而至者,唯我坚强辛苦之先民尔。然荜路蓝缕,涉履艰危,与天气战,与野番战,与猛兽战,濒于死者数矣。光绪纪元,开山议起,钦差大臣沈葆桢奏设卑南厅,以事经营。卑南处台东之中,地尤肥美;辟草莱,任耕稼,可成都聚,而利尚未启也。拔木通道,戍军抚番,前山之人,相率而至。洎光绪十三年,乃升为州,而运会亦渐移矣。其地自苏澳以南,至得其黎百四十里,峭壁峻嶒,难通舆马,且少可耕之壤。而中亘东澳、大南澳、大浊水、大小清水五溪,水险而大,莫施舟楫。得其黎至新城六十里,地稍平,灌莽荒榛,颇多硗确。自是历花莲港、吴全城、大巴垄而至水尾社,计程百五十里,地尽膏腴。又有秀孤峦之溪,可资灌溉。溪水入海之处曰大港,舟不易行。自水尾而西至璞石阁,大军驻焉。历平埔、石牌以达卑南,亦百五十里,地多膏腴,锄耰日进,皆成良田,惜垦之者尚少尔。卑南以西二百数十里为恒春,壤稍逊,然若巴塱卫、若八瑶湾,皆可垦也。夫以台东疆域之广,地利之饶,设官行政已二十年,而莽莽苍苍,尚委于鹿豕之乡,则以航运难通也。滨海六百余里,唯花莲港、成广澳可泊轮船,而风信靡常,礁石纷错,往还不易。帆船更不能以时至也。其遵陆而行者,则自璞石阁入山,过八通关,以抵云林之林圯埔,计程二百六十余里,沿途皆番,行者惧焉。故商旅不敢往来,而懋迁尚少。番之大者,曰斗史五社,在大南澳;曰大鲁阁八社,在大浊水以北,依山而居,性最悍;曰加礼宛六社,为平埔之番,居于鲤浪以北;其南者曰南势七社,亦平埔也。秀孤峦之间,凡二十四社。璞石阁之平埔亦八社。其处于成广澳之北者,曰沿海八社;其南曰阿眉八社。而卑南之可纪者四十有六。此则多经招抚,而微化其性,然尚不事畎亩,射猎为生。若夫丹番、峦番、木瓜等番,散伏深山,素不与人来往,经纶措施,匪旦夕事。苟得良有司治之,与以便宜之权,立以经久之计,悉心任事,不惮勤劳,而移住之人,又能忍辱负重,群策群力,以除害而兴利焉,台东之富庶,始得与前山媲美也。
坊里
坊里之名,肇于郑氏。其后新辟之地,多谓之‘堡’。堡者,聚也。移住之民,合建土堡,以捍灾害,犹城隍也。而澎湖别名为‘澳’。禹贡:“九州攸同,四隩既宅”。释文以为‘隩’与‘澳’同,水滨也。是澎人固依水而居者也。‘里’之大者数十村,或分上下,或划东西。商贾错居者谓之‘街’;汉人曰‘庄’,番人曰‘社’,而澎湖亦曰‘社’。庄社之间,各植竹围,险不可越,聚族而居,守望相助。闽人先至,多居近海;粤人后至,乃宅山陬。而闽人之中,漳、泉为巨,以是因缘,每起械斗。交通既辟,情感自孚,比岁以来,其风稍戢。然抚垦虽兴,而番害犹烈。长治之计,在于协和。化行风美,斯为善矣。夫天下大器也,集众人而成家,集众家而成国。国之利害,犹家之利害也。故知爱家者必知爱国。夫无家则不可以住,无国且不可以立,其贱乃降于舆隶,君子伤之!故坊里之名仅为疆域之分,而非可以此自囿也。识时之士,常务其大者远者,而后可以进于郅治焉。
安平县治四坊:东安坊(后分上下)、西定坊(后分上下)、宁南坊(后分上下)、镇北坊(后分上下)。
安平县辖四十三里:效忠里、新昌里、永宁里、仁和里、文贤里、依仁里、崇德东里、崇德西里、仁德南里、仁德北里、长兴上里、长兴下里、永康上里、永康中里、永康下里、内武定里、外武定里、广储东里、广储西里、新化里东堡、新化里西堡、安定里东堡、安定里西堡、善化里东堡(北隶嘉义)、善化里西堡(北隶嘉义)、新化东里、新化西里、新化北里、内新化南里、外新化南里、内新丰里、外新丰里、永丰里、保大西里、保大东里、归仁南里、归仁北里、嘉祥内里、嘉祥外里、罗汉内门里、罗汉外门里、楠梓仙溪东里、楠梓仙溪西里。
嘉义县辖三十七堡:嘉义东堡、嘉义西堡、大目根堡、打猫东顶堡(北隶云林)、打猫东下堡、打猫南堡、打猫北堡(北隶云林)、打猫西堡、大槺榔东下堡、大槺榔西堡、茑松堡(北隶云林)、大坵园西堡、牛椆溪堡、鹿仔草堡、柴头港堡、盐水港堡、太子宫堡、铁线桥堡、果毅后堡、哆啰啯东顶堡、哆啰啯东下堡、哆啰啯西堡、下茄苳南堡、下茄苳北堡、白须公潭堡、龙公潭堡、学甲堡、赤山堡、茅港尾东堡、茅港尾西堡、善化里东堡(南隶安平)、善化里西堡(南隶安平)、佳里兴堡、西港仔堡、麻豆堡、萧垄堡、沤汪堡。
凤山县辖二十六里:大竹里、凤山上里、凤山下里、小竹上里、小竹下里、观音上里、观音中里、观音下里、观音内里、长治一图里、长治二图里、文贤里、维新里、仁寿上里、仁寿下里、半屏里、兴隆内里、兴隆外里、赤山里、港西上里、港西中里、港西下里、港东上里、港东中里、港东下里、新园里。
恒春县辖十三里:宜化里、德化里、至厚里、安定里、长乐里、治平里、泰庆里、咸昌里、永靖里、仁寿里、兴文里、善余里、嘉禾里。
台湾县辖七堡:蓝兴堡、猫罗堡、捒东上堡(北隶苗栗)、捒东下堡、大肚上堡、大肚中堡、大肚下堡。
彰化县十三堡:线东堡、线西堡、猫罗堡、马芝堡、二林上堡、二林下堡、燕雾上堡、燕雾下堡、武东堡、武西堡、东螺东堡、东螺西堡、深耕堡。
苗栗县辖四堡:苗栗堡(在县之东北,旧称竹南二堡)、吞霄堡(在县之西,旧称竹南三堡)、大甲堡(在县之南,旧称竹南四堡)、捒东上堡(在县之东南,其属大甲溪南者隶台湾)。
云林县辖十七堡:斗六堡、溪洲堡、他里雾堡、沙连上堡、西螺堡、沙连下堡、打猫东顶堡(南隶嘉义)、打猫北堡(南隶嘉义)、大槺榔东顶堡、尖山堡、海丰堡、布屿堡、大坵园东堡、白沙墩堡、茑松堡(南隶嘉义)、北投堡、南投堡。
淡水县辖九堡:大佳腊堡、芝兰一堡、芝兰二堡、芝兰三堡、八里坌堡、摆接堡、兴直保、文山堡、桃涧堡。
新竹县辖三堡:竹堑堡(在县之中,旧称竹北一堡)、竹南堡(在县之南,旧称竹南一堡)、竹北堡(在县之北,旧称竹北二堡)。
宜兰县辖十二堡:本城堡、员山堡、民壮围堡、溪洲堡、头围堡、四围堡、罗东堡二结堡、清水沟堡、红水沟堡、利泽简堡、茅仔寮堡。
基隆厅辖四堡:基隆堡、金包里堡、三貂堡、石碇堡。
南雅厅辖一堡:海山堡。
埔里社厅辖三堡:埔里社堡、北港溪堡、五城堡。
台东州辖五乡:南乡(即卑南觅)、广乡(即成广澳)、奉乡、新乡(即新城)、莲乡(即花莲港)。
台东州辖番社十一社:斗史五社、太鲁阁八社、加礼宛六社、南势七社、秀孤峦二十四社、璞石阁平埔八社、成广澳沿海八社、成广澳南阿眉八社、卑南觅南十五社、卑南觅西二十二社、卑南觅北九社。
澎湖厅辖十三澳:东西澳(为厅治,附近有社十)、里澳(距治十九里,有社十二)、林投澳(距治十二里,有社十)、奎壁澳(距治七里,有社九)、鼎湾澳(距治十里,有社九)、瓦硐澳(距治二十六里,有社五)、镇海澳(距治二十二里,有社四)、赤崁澳(距治二十九里,有社二)、通梁澳(距治三十里,有社二)、吉贝澳(距治八十里,有社一)、西屿澳(距治二十里,有社十二)、网垵澳(距治里五十,有社六)、水垵澳(距治五十里,有社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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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休竹客 发表于 2012-6-18 11:55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 台湾通史  卷六‧职官志   连横曰:台湾为荒服之地,中古未入版图。草衣木食之民,自生自养,老死不相往来,固不知所谓政治也。及隋、唐之际,避遁之民,群聚澎湖,推年大者为长,畋渔为业,牧羊山谷间,各赡其食,毋相凭陵,故无讼狱之事,又不需所谓政治也。蒙古倔起,威震南邦,澎湖亦为所略。至元中,设巡检司,隶同安。澎湖之置吏始于此。然是时居人不及二千,且僻远不易治,寻废其官,而元亦遁归蒙古。明初,天下未平,无业之民,相为啸聚,侵掠闽、粤。洪武五年,信国公汤和经略海上,而墟其地。自是澎湖遂为海寇巢窟。嘉靖四十二年,都督俞大猷讨林道干,留师驻防,仍设巡检司;已复裁之,而澎湖遂为荷兰所略。荷人既据澎湖,复入台湾,筑城戍兵,布教抚番,设知事以治之,隶爪哇总督之下。西班牙亦据淡水,垦土殖民,以相抗衡。而台湾遂为二国所分矣。当是时,延平郡王奋起金、厦,经略中原,以光复旧业。金陵败后,穷蹙两岛,乃议取台湾。一鼓而下,荷人降伏,送之归国,而台湾复始为我族有也。夫台湾固我族开辟之土,延平既至,析疆行政,抚育元元,而我颠沛流离之民,乃得凭借威灵,安生乐业,此天之默相黄胄,而故留此海外乾坤,以存明朔也。
初,延平开府思明,军国大事,一日万几。分所部为七十二镇,令六官理国务,一时人才荟萃,庶绩咸熙。凡所便宜封拜,辄朝服北向,望永历帝座疏而焚之。克台之岁,改台湾为东都,置承天府,以杨朝栋为府尹,祝敬为天兴知县,庄之列为万年知县,设安抚司于澎湖。是为地方之制。又以周全斌总督承天府南北诸路,任官抚番,分管社事。纲纪振饬,制度修明,泱泱乎大国之风也。延平立法严,而爱民如子,劝之以忠,励之以勇,使之以义,绥之以和。闽、粤之民,闻风而至,拓地远及两鄙。台湾之人,以是大集。永历十六年,子经立。十八年,以咨议参军陈永华为勇卫,军国大事悉任之。永华为政儒雅,与民休息。改东都为东宁,天兴、万年为二州。二十年,圣庙成。三月,以永华为学院,叶亨为国子助教,教之、养之。台人自是始兴学。三十四年,永华卒。翌年,经薨,克塽幼,不能治国,以至于亡。
康熙二十二年,清人得台湾,议弃其地。靖海将军施琅疏陈不可,乃设府一、县三,隶福建。六十年,以朱一贵之变,特命巡视台湾满汉御史各一员,监察行政。时漳浦蓝鼎元从军在台,以北路地方辽阔,治理失宜,议于半线增建一县,其言甚切。雍正元年,乃划虎尾溪以北,设彰化县及淡防同知,领地至蛤仔难,而垦者亦日至焉。当是时,土地初辟,横绝大海,往来多险,仕宦惮之。康熙三十年,诏曰:“台湾各官,自道员以下,教职以上,俱照广西南宁等府之例,将品级相当现任官员内,拣选调补,三年俸满即陞。如无品级相当堪调之员,仍归部选。著为令”。雍正七年,议准台湾道、府、同知、通判、知县到任二年,令该督抚于闽省内地拣选贤能之员,乘北风之时,令其到台,与旧员协办。半年之后,令旧员乘夏月南风之便,回至内地补用。政绩优著者准加级,称职者准加一级,以示鼓励。十二年,总督郝玉麟奏准,调台官员,年逾四十无子,准其挈眷赴任。
夫台湾既为海疆重地,而官吏俸禄甚轻。旧制:分巡道年六十二两四分四釐,知府同禄,台防同知四十二两五钱五分六釐,知县二十七两四钱九分,县丞二十四两三钱二釐,巡检十九两五钱二分,实不足以资衣食。乾隆八年,奉旨增加养廉。于是分巡道一千六百两,知府同禄,台防同知五百两,台湾知县一千两,他县八百两,县丞、巡检各四十两。然贪婪之吏,以宦为贾,舞弄文墨,剥民肌膏。三年报罢,满载而归。而台湾府、县之缺,遂为巧佞所争矣。
嘉庆十五年,设噶玛兰厅,自是颇多增置,而人民亦有二百数十万,盖已拓地至台东矣。牡丹之役既平,同治十三年十一月,钦差大臣沈葆桢奏请移福建巡抚于台湾,略曰:“台湾洋务稍松,即善后不容稍缓。唯此次之善后,与往时不同。台湾之所谓善后者,即台湾之所谓创始也。顾善后难,以创始为善后则尤难。臣等曩为海防孔亟,一面抚番,一面开路,以绝彼族觊觎之心,以消目前肘腋之患,固未遑为经久之谋。数月以来,南北诸路,缒幽凿险,斩棘披荆,虽各著成效,卑南、奇莱各处,虽分列军屯,祗有端倪,尚无纲纪。若不悉心筹画,详定规模,路非不已开也,谓一开之不复塞则不敢知,番非不已抚也,谓一抚之不复疑则不敢必。何也?台地延袤千百余里,官吏所治祗海滨平原三分之一,余皆番社尔。国家养育番黎,但令薄输土贡,永禁侵凌,意至厚也。而奸民积匪,久已越界潜踪,驱番占地,而成巢窟;则有官未开而民先开者。入山既深,人迹罕到,野番穴处,涵育孳生;则有番已开而民未开者。叠𪩘外包,平埔中扩,鹿豕游窜,草木蒙茸,地广番稀,弃而弗处;则有民未开而番亦未开者。是但言开山,而山之不同已若此。生番种类数十,大概有三:牡丹等社恃其悍暴,劫杀为生,愍不畏死,若是曰凶番;卑南埔里一带,居近汉民,略通人性,若是者曰良番;台北斗史等社,雕题鲸面,向不外通,屯聚无常,种落难悉,猎人如兽,虽社番亦惧之,若是者曰王字番。是但言抚番,而番之不同又若此。夫欲开山而不先抚番,则开山无从下手。欲抚番而不先开山,则抚番仍属空谈。今欲开山,则曰屯兵卫,曰刊林木,曰焚草莱,曰通水道,曰定壤则,曰招垦户,曰给牛种,曰立村堡,曰设隘碉,曰致工商,曰设官吏,曰建城郭,曰置邮驿,曰建廨署。此数者孰非开山之后必须递设者?今欲抚番,则曰设土目,曰查番户,曰定番业,曰通语言,曰禁仇杀,曰教耕稼,曰修道涂,曰给茶盐,曰易冠服,曰设番学,曰变风俗。此数者又孰非抚番之时必须并行者?虽然,此第言后山,其繁重已若此。前山之入版图也,百有余年,一切规制,何尝具备?就目前之积弊而论,班兵之惰窳也,蠹吏之盘踞也,土匪之横恣也,民俗之蹈淫也,海防陆守之俱虚也,械斗扎厝之迭见也;学术之不明,庠序以容豪猾;禁令之不守,烟赌以为饔飧。官斯土也,非无振作有为正已率属之员,始苦于事权之牵制,继苦于毁誉之混淆,救过不遑,计功何自?使不力加整顿,一洗浮浇,但以目下山前之规模,推而为山后之风气,虽多一新辟之区,适多一藏奸之薮。臣等窃以为未可也。尝综前后山之幅员计之,可建郡者三,可建县者十,固非一府所能辖。欲别建一省,又苦器局之未成。而闽省向需台米接济,台饷向由省城转输,彼此相依,不能离而为二。环海口岸,处处宜防,洋族教堂,渐渐分布。居民向有漳籍、泉籍、粤籍之分,番族又有生番、熟番、屯番之异。气类既殊,抚驭匪易。况以创始之事,为善后之谋,徒静镇之非宜,欲循例而无自。使臣持节,可暂而不可常。欲责效于崇朝,兵民有五日京兆之见。倘逾时而久驻,文武有两姑为妇之难。臣等再四思维,宜仿江苏巡抚分驻苏州之例,移福建巡抚驻台,而后一举而数善备。何以言之?重洋远隔,文报稽迟,率意径行,又嫌专擅。驻巡抚则有事可以立断,其便一。镇治兵,道治民,本两相辅,转两相妨。职分不相统摄,意见不免参差。上各有所疑,下各有所恃,不贤者以为推卸地步,其贤者亦时时存形迹于其间。驻巡抚则统属文武,权归一尊,镇道不敢不各修其职,其便二。镇道有节制文武之责,而无遴选武文之权。文官之贪廉,武弁之勇怯,督抚所闻,与镇道所见,时或互异。驻台则不待采访,而耳目能周,黜陟可以立定,其便三。城社之巨奸,民间之冤抑,睹闻亲切,法令易行,公道速伸,人心帖服,其便四。台民烟瘾本多,台兵为甚;海疆官制久坏,台兵为尤。良以弁兵由督、抚、提标抽取而来,各有恃其本帅之心。镇将设法羁縻,祗求其不生意外之事。是以比户窝赌,如贾之于市,农之于田。有巡抚则考察无所瞻循,训练乃有实际,其便五。福建地瘠民贫,州县率多亏累,恒视台地为调济之区。不肖者骫法取盈,往往不免。有巡抚以临之,贪黩之风,得以渐戢,其便六。向来台员不得志于镇道,及其内渡,每造蜚语中伤之,镇道或时为所挟。有巡抚则此技悉穷,其便七。台民游惰可恶,而戆直实可怜。所以常闻蠢动者,始由官以吏役为爪牙,吏役以人民为鱼肉,继则人民以官吏为仇雠,词讼不清,而械斗扎厝之端起。奸宄得志,而竖旗聚众之势成。有巡抚则能豫拔乱本而塞祸源,其便八。况开山伊始,地势殊异,成法难拘,可以因心裁酌,其便九。新建郡邑,骤立营堡,无地不需人才,丞倅将领,可以随时札调,其便十。设官分邑,有宜远久者,有属权宜者,随时增革,不至廪食之虚縻,其便十有一。开煤炼铁,有第资民力者,有宜参用洋机者,就近察勘,可以择地而兴利,其便十有二。夫以台地向称饶沃,久为他族所垂涎。今虽外患暂平,旁人仍耽耽相视,未雨绸缪之计,正在斯时。而山前山后,其当变革者,其当创建者,非数十年不能成功。而化番为民,尤当渐积优柔,不能浑然无间。与其苟且仓皇,徒滋流弊,不如先得一主持大局者,事事得以纲举目张,为我国家亿万年之计。况年来洋务日密,偏重东南;而台湾孤悬海外,七省以为门户,关系非轻。欲固地险,在得民心;欲得民心,先修吏治营制。而整理吏治营制之权,操于督抚。总督兼辖浙江,移驻不如巡抚之便。臣等明知地属封疆,事关更制,非部民属吏所应越陈;而夙夜深思,为台民计,为闽省计,为沿海筹防计,有不得不出于此者。敢不据实上闻,以为荛之献”。旨下福建督抚议奏。总督李鹤年、巡抚王凯泰奏言:“福、台关联甚巨,彼此相依,未可遽分为二。请以福建巡抚冬春驻台,夏秋驻省”。诏可。于是葆桢奏建台北府,改淡防厅为新竹,噶玛兰厅为宜兰,新设恒春、淡水两县,置台东、基隆两厅,而移北路抚民理番同知于埔里社,改为中路。大事更张,以革新吏治。营制亦稍整饬,而台湾之规模渐大矣。
光绪二年六月,江南道御史林拱枢奏言:“琅琊之役,沈葆桢暂任其事,议移巡抚驻扎台湾,俾善其后。以现在情形而论,区处台湾,非善后之谋,实创始之事”。十二月,刑部左侍郎袁葆恒亦奏言:“台湾之地,虽僻海滨,而物产丰富,各国垂涎。倘为外人盘踞,则南北洋各处,出没窥伺,防不胜防。加以民番杂处,区画尤难,非专驻大臣,镇以重兵,举其地之民风、吏治、营制、乡团,事事实力整顿,洽以德意,孚以威信,未易为功。查直隶、四川、甘肃各省,皆以总督兼办巡抚。可否改福建巡抚为台湾巡抚,常川驻守,经理全台。其福建全省事宜,专归总督办理。事任各有攸司,责成即有所属,似于台湾目前情形,不无裨益”。而巡抚丁日昌亦以分驻两地,往来不便,奏请简驻重臣,督办数年,而后建省。部议不可。
七年春,巡抚岑毓英巡视台湾。以台湾孤悬海外,幅员辽阔,筹备防务,必须南北声气相通,方易措手。查彰化县治居南北之中,应将台湾道、府二缺,权其轻重难易,移一于此,俾可居中控制。兵备道刘璈以彰化之下桥仔头庄可为都会之地,议移道缺;而以埔里社之中路同知为台湾直隶州,与巡道北路副将均移于此。划大肚、八卦两山之地,归州管辖。移彰化县于鹿港,改为州属,而猫雾巡检为州吏目,南投县丞为州判,驻埔里社。分凤山县学官一员为州学正。改台湾府为台南府,专辖台、凤、嘉、恒四县,以与台北对立。毓英以为可。将入奏,会越南事起,视师广东,台湾亦戒严,诏以直隶陆路提督刘铭传驻台治军。及平,以铭传为福建巡抚。十一年五月,奏请专驻台湾,办理要政,又陈设防、练兵、清赋、抚番四事。七月,钦差大臣左宗棠奏言:“今日之事势,以海防为要图;而闽省之筹防,以台湾为重地。台虽设有镇、道,一切政事,必禀承督,重洋悬隔,文报往来,平时且不免稽迟,有事则更虞梗塞。如前次法人之变,海道不通,诸多阻碍,其已事也。臣查同、光之交,前办理台防大臣沈葆桢躬历全台,深维利害,曾有移驻巡抚十二便之疏,比经吏部议准在案。嗣与督臣李鹤年、巡抚王凯泰仍以巡抚兼顾两地覆奏。光绪二年,侍郎袁葆恒请将福建巡抚改为台湾巡抚,其福建全省事宜,专归总督办理。部议以沈葆桢原奏,台湾别建一省,苦于器局未成,彼此相依,不能离而为二,未克奉旨允行。厥后抚臣丁日昌以冬春驻台、夏秋驻省,往来不便,因有专简重臣督办数年之请。臣合观前后奏折,督抚大臣谋虑虽周,未免各存意见。盖王凯泰因该地瘴疠时行,心怀畏却,故沈葆桢循其意而改为分驻之议。丁日昌所请重臣督办,亦非久远之图。皆不如袁葆恒事外旁观,识议较为切当。夫台湾虽系岛屿,绵亘亦一千余里。旧制设官之地,祗海滨三分之一。每年物产关税,较之广西、贵州等省,有盈无绌。倘抚番之政,果能切实推行,自然之利,不为因循废弃,居然海外一大都会也。且以形势言,孤峙大洋,为七省门户,关系全局,甚非浅鲜。其中如讲求军备、整顿吏治、培养风气、疏濬利源,在在均关紧要,非有重臣以专驻之,则办理必有棘手。以臣愚见,惟有如袁葆恒所请,将福建巡抚改为台湾巡抚,所有台、澎一切应办事宜概归该抚经理,庶事有专责,于台防善后大有裨益。至该地产米甚富,内地本属相需。若协济饷项,各省尚通有无,亦万无不为筹解之理。委用官员,请照江苏成例。各官到闽之后,量缺多少,签分发往。学政事宜,并归巡抚兼管。勘转命案,即归台湾道就近办理。其余一切建置分隶各部之政,从前已有成议,毋庸更张。专候谕旨定案,即饬次第举行”。当是时,内外臣工条陈台湾善后者凡十数起。而贵州按察使司李元度亦请以福建巡抚专驻台湾,兼理学政。且言“军中所需军火炮械,均须在台设局,制造存储,不得如前仰给福建,致有隔绝之患。夫日本距台甚迩,日本疆圉略如台湾,而历朝以来,倔强自立,近且并琉球、乱朝鲜,改从西洋制度,俨然自居于列强之间。夫日本之财力,皆取之国中,非别有转输也,而游刃有余,可以富庶。台湾地大物博,百利未兴,若能经理得人,需以岁月,何遽不如日本哉?夫强弱无异民,不善用之则弱,能善用之则强。应请简任巡抚、镇道,久任而责成之,辟土地,课农桑,征赋税,修武备,则七省之藩篱永固,而台湾可无害矣”。旨下军机大臣、总理各国事务王大臣、六部、九卿会同各省督抚议奏。九月初五日,军机大臣臣醇亲王奕、总理各国事务大臣臣庆亲王奕劻、大学士臣世铎、臣额抑和布、臣阎敬铭、臣张之万、北洋通商大臣臣李鸿章等奏言:“臣等查台湾为南洋枢要,延袤千余里,民物繁富。通商以后,今昔情形迥然不同,宜有大员驻扎控制。若以福建巡抚改为台湾巡抚,以专责成,似属相宜。恭候钦定。如蒙俞允,所有一切事宜,应由该督抚详细酌议,奏明办理”。诏曰可。于是设台湾巡抚,建省会于下桥仔头庄,以控制南北。设台湾府,领县四,附郭曰台湾,新设云林、苗栗二县,改台湾府为台南府,台湾县为安平县,升台东厅为直隶州。凡三府、一州、三厅、十一县。以铭传为巡抚。廷议以台湾南北袤延甚远,拟设台北道以分管理,铭传奏复添设台北道,不如添设藩司。诏曰可。于是以沈应奎为台湾布政使。而兵备道仍兼按察使。又以澎湖为闽、台门户,非设重镇,不足以资控制,诏以澎湖副将与海坛镇对调,台湾镇总兵销去‘挂印’二字,均归巡抚节制。十二年,设督办台湾抚垦大臣,以在籍太仆寺正卿林维源为帮办,兼团练大臣。铭传具干才,大兴新政,筑铁路,通航运,办清赋,辟山林,建学堂,讨军实,开矿产,振工商,计日度月,次第举行,将置台湾于富强之域。而士夫不谂其意,政府亦多掣肘,遂称病以去。继之者邵友濂,文吏也,诸皆废止。二十一年,日本据辽东,诏割台湾以和,下旨撤回官吏。五月,台人自立为民主国,举前巡抚唐景崧为大总统,以李秉瑞为军务大臣,俞明震为内务大臣,陈季同为外务大臣,姚文栋为游说使,余如旧。而府县多缄印去。已而大总统亦逃,遂至于亡。
郑氏中央职官表

吏官(永历八年设六官,分理国事)。
户官
礼官
兵官
刑官
工官
学院(永历二十年设,以勇卫陈永华任之)。
国子助教(永历二十年设,以叶亨任之)。
行人(永历八年设)。
给事中(此下二官,均明旧制)。
各科主事
各科内都事
郑氏台湾职官表
承天府尹(永历十六年设,掌一府政事)。
天兴知县(永历十六年设,驻府治,十八年改州)。
万年知县(永历十六年设,驻兴隆里,十八年改州)。
澎湖安抚司(永历十六年设)。
北路安抚司(永历三十六年设)。
清代职官表

福建台湾巡抚一员。光绪十一年奏改福建巡抚为台湾巡抚,暂驻台北。十三年,照甘肃、新疆例,改为福建台湾巡抚。
台湾布政使司一员。光绪十三年设,综核全台钱粮饷项,考核大计。并设布库大使一员,兼理经历事。
台湾按察使司一员。乾隆五十三年奉旨:“嗣后补放台湾道员者,俱加按察使衔,俾得奏事”。光绪十三年,部议“台湾道向兼按察使衔,毋庸特设”。一切刑名,由道管理,即设司狱一员。
提督学政一员。旧例以按察使副使或按察司佥事为提学道,每省一员。雍正四年,改为提督学政。台湾向以兵备道兼理。雍正五年,改归汉御史。乾隆十七年,复归道。光绪元年,奏由巡抚主政。四年,归道。十三年,仍归巡抚。
巡视台湾监察御史满、汉各一员。康熙六十年设,驻府治。乾隆十七年,定例自后三年巡视一次,不必留驻。三十年,奉旨:“嗣后随时派往”。五十二年,罢,命闽浙总督、福建巡抚、水陆提督每年轮值一人前往巡视。
督办台湾抚垦大臣一员。光绪十二年设,巡抚兼理。
帮办台湾抚垦大臣一员。光绪十二年设,驻台北大嵙崁。
分巡台湾兵备道一员。康熙二十三年设,为台厦兵备道,驻府治。六十年,去兵备。雍正六年,改为分巡台湾道。乾隆五十一年,加兵备衔。五十二年,加按察使衔。
台南知府一员。康熙二十三年设,为台湾府,总汇各县刑名、钱谷,支放兵饷。光绪十三年,改今名,移台湾府于台中。
台北知府一员。光绪元年设。
台湾知府一员。光绪十三年设。
台东直隶州知州一员。光绪十三年设,驻卑南。
台湾海防同知一员。康熙二十三年设,驻府治。乾隆三十一年,改为南路理番同知,兼海防。光绪元年,移驻卑南,本缺裁。
南路理番同知一员。光绪元年设,驻卑南。十三年,升为州,本缺裁。
北路抚民理番同知一员。乾隆三十二年设,驻彰化县治,办理淡防、彰化、诸罗民番交涉事务。四十九年,鹿港开港,兼理海防。五十年,兼理捕务。五十三年,移驻鹿港。光绪元年,改为中路抚民理番同知,本缺裁。
中路抚民理番同知一员。光绪元年设,驻埔里社。十年,奏仍驻鹿港。十三年,裁。
淡水捕务同知一员。雍正元年设,驻彰化。七年,改为抚民同知,移竹堑。光绪元年设县,本缺裁。
澎湖海防同知一员。雍正五年,设海防通判,驻妈宫城。光绪十一年,升为同知。
基隆抚民理番同知一员。光绪元年,设海防通判。十三年,升为同知。
南雅抚民理番通判一员。光绪二十年设,驻大嵙崁。
噶玛兰抚民理番通判一员。嘉庆十五年设,驻五围。光绪元年,改县,本缺裁。
卑南州同一员。光绪十三年设,隶台东州。
花莲港州判一员。光绪十三年设,隶台东州。
安平知县一员。康熙二十三年设,原为台湾县,附郭。光绪十三年,改今名,移台湾县于台中。
凤山知县一员。康熙二十三年设,驻旧城,后移今治。
嘉义知县一员。康熙二十三年设,驻佳里兴,为诸罗县,嗣移今治。乾隆五十三年,奉旨改今名。
恒春知县一员。光绪元年设,驻琅。
淡水知县一员。光绪元年设,附郭。
新竹知县一员。光绪元年设。
宜兰知县一员。光绪元年设。
台湾知县一员。光绪十三年设,附郭。
彰化知县一员。雍正元年设,驻半线。
云林知县一员。光绪十三年设。
苗栗知县一员。光绪十三年设。
台湾县丞一员。康熙二十三年设,驻城。雍正九年,移驻罗汉门。乾隆五十四年,改巡检,本缺裁。
凤山县丞一员。雍正九年设,驻万丹。乾隆二十六年,移驻阿里港。
诸罗县丞一员。雍正九年设,驻笨港。
彰化县丞一员。乾隆二十三年设,驻南投。光绪元年,奏移鹿港。十年,仍驻南投。十八年,复移鹿港,本缺裁。
下淡水县丞一员。光绪元年设,驻阿猴林。
头园县丞一员。嘉义十七年设,隶噶玛兰厅。
新庄县丞一员。乾隆三十二年,设巡检,隶淡防厅。五十三年,改县丞。嘉庆十四年,移驻艋舺。
艋舺县丞一员。嘉庆十四年设,光绪元年裁。
新港巡检一员。康熙二十三年设,隶台湾。乾隆二十六年,移驻斗六门,本缺裁。
佳里兴巡检一员。乾隆二十六年设,隶诸罗。五十二年,移驻大武垄,本缺裁。
大武垄巡检一员。乾隆五十二年设。
斗六门巡检一员。乾隆二十六年设,隶诸罗。光绪十四年,裁。
鹿仔港巡检一员。雍正十年设,隶彰化。嘉庆十四年,裁。
大甲巡检一员。嘉庆十四年设,隶淡防,后隶苗栗。
猫雾捒巡检一员。雍正十年设,驻犁头店,隶彰化。光绪十三年,裁。
下淡水巡检一员。康熙二十三年设,隶凤山。五十一年,移驻赤山。雍正九年,移大崑麓。乾隆五十三年,移兴隆里。
竹堑巡检一员。雍正十年设,隶淡防厅,兼司狱事。
八里坌巡检一员。雍正十年设,隶淡防厅。乾隆三十二年,移驻新庄。
罗汉门巡检一员。乾隆五十四年设,隶台湾。嘉庆十六年,移驻蕃薯寮。光绪元年,奏移澎湖八罩屿,本缺裁。
枋寮巡检一员。光绪元年设,隶恒春。
八罩巡检一员。光绪十年设。
葫芦墩巡检一员。光绪十三年设,隶台湾。
台南府经历一员。康熙二十三年设,兼司捕务。
台北府经历一员。光绪元年设。
台湾府经历一员。光绪十三年设。
各县典史一员。随县设,司捕狱事务。
台南府学教授一员。康熙二十三年设。雍正十一年,添设训导一员。
台北府学教授一员。光绪元年设。
台湾府学教授一员。光绪十三年设。
各县学教谕一员。随县设。
民主国职官表

大总统
军务大臣
内务大臣
外务大臣
游说使
府、州、厅、县如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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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休竹客 发表于 2012-6-18 11:55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 台湾通史  卷七‧户役志   户役之制,三代详矣。汉法:郡国上计,岁登其民于宰相,副在太史,所以施政教而行征令也。连横曰:国者,民之国也,与民治之。是故管仲相齐,作内政而寄军令;商君用秦,立保甲以厉耕战:故能有胜于天下。然必先明其民数之多寡,力役生产乃可得而平也。台湾为荒服之地,当明中叶,漳、泉人之至者已数千人;及荷兰来,赋课丁税,每丁四盾。领台之初,岁收三千一百盾,其后增至三万三千七百盾。盖移殖者众,而入款亦巨也。郑氏因之,每丁改为六钱,熟番如之。其时航海而至者十数万人,是皆赴忠蹈义之徒,而不忍为满洲臣妾也。故其奔走疏附者为主户,而商旅为客户。肇启土宇,式廓版图,以保持残局。汉族之不奴者仅此尔。永历三十四年,嗣王经弃金、厦,来者尤众。华人之在吕宋者,久遭西人之暴,前后戾止,皆抚拊之,给其田畴,乐其生业,故有久居之志。使得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二十年之后,可以光复故国,抑且奄有海邦。而南风不竞,以至于亡。痛哉!
清人得台之时,志称旧额户一万二千七百二十七,口一万六千八百二十人,岁征银八千零六两零三钱二分。是必有所谬误;不然,何其鲜耶!考施琅疏陈海上情形,谓:“查自故明时,原住澎湖百姓有五、六千人,原住台湾者有二、三万人,俱系耕渔为生。至顺治十八年,郑成功挈去水陆官兵眷口三万有奇。康熙三年,郑经复挈去六、七千人”。以此计之,则台湾之人殆十万。何以仅为一万六千余人?且琅之疏亦有未确者。郑氏陆师七十有二镇,使镇为千人,则有七万二千。加之以四民,应倍其数。是台湾之民,此时已近二十万。不然,以一万六千余人,仅不过一乡,而奏设三县,何其夸耶?盖志之所载,仅举丁税而言尔。清例:凡有家眷者为一户,男子年至十六者为成丁,每丁征银四钱七分六釐;而妇孺为口。是时移殖之人多无家眷,丁男或流落四方,躬耕岩穴,编查不及;故若是其少。丁税之制,即古之庸,所以任国之役也。是故税以足食,赋以足兵,而役以用力,国之经也,民之义也;故社番男女亦课之。旧例:壮番每丁征米一石七斗,少番一石三斗,番妇一石。而教册公廨番丁与番妇同。归化八社,有人三千五百九十二,岁共征米四千六百四十五石三斗。克台之岁,旨下福建督抚,凡渡台者禁带家眷,而琅亦请申海禁,不许惠、潮之人入台,故多漳、泉人。然利之所在,人所必趋。况以新启之地,原田膴膴,何从而禁之哉?康熙五十二年,诏以五十年丁册为常额,滋生人口,永不加赋。雍正四年,定豁番妇丁税。少壮番丁改为一律,每粟一石折银三钱六分,共征银二千十六两九钱三分六釐。乾隆元年,诏曰:“朕爱养元元,凡内地百姓与海外番民,皆一视同仁,轻徭薄赋,使之各得其所。闻福建台湾丁银一项,每丁征银四钱七分,再加火耗,则至五钱有零矣。查内地每丁征银一钱至二钱、三钱不等,而台湾加倍有余,民间未免竭蹶。著将台湾四县丁银,悉照内地之例,酌中减则,每丁征银二钱,以舒民力”。于是岁征三千七百六十五两余,约减旧额之半。二年,又诏曰:“台湾番黎大小共九十六社,每年输纳之项,名曰‘番饷’。按丁征收,有多至二两有余及五、六钱不等。朕思民番皆吾赤子,原无岐视,所输番饷即百姓之丁银也。著照民丁之例,每丁征银二钱,其余悉行裁撤。该督抚可转饬地方官,出示晓谕,实力奉行,务令番民均沾实惠。又闻澎防、淡防两厅均有额编人丁,每丁征银四钱有零,从前未曾裁减,亦著照台湾四县之例以行”。于是岁征番饷三百四十九两,较旧更减六倍有奇。先是淡水设厅,仅由彰化拨归丁口十一,岁征银五两二钱三分六釐。而数年间,开垦竹堑各地,至者骤增,多至数万人,编审未备,故若是之少也。十二年,诏各府县丁银匀配田园,按亩征输。于是上田匀配四釐一毫八丝六忽,中田四釐三毫八丝一忽,下田四釐六毫三丝九忽,上园四釐九毫二丝九忽,中园五釐五毫五丝七忽,下园五釐六毫三丝三忽,而丁银废矣。各县所征,其详如表。盖以台湾地多人少,与他府异,故不论地丁,而论田土;则贫民免追逋之忧,而有司无赔累之苦。自是以来,移民日多,垦务日进,全台约及百万,而来者仍不许挈眷,番地亦禁开拓,此则退守之政也。
二十五年,福建巡抚吴士功奏言:“台湾归隶版图,将及百年,久成乐土。居其地者,俱系闽、粤滨海州县之民,俱于春时往耕,西成回籍。迨后海禁渐严,一归不能复往。其生业在台湾者,既不能弃其田园,又不能搬移眷属,别娶番女,恐滋扰害。经升任广东抚臣鄂弥达具奏,凡有妻子在内地者,许呈明给照,搬眷入台,编甲为良。旋经议行在案,嗣于乾隆四年,前督臣郝玉麟以流寓民眷,均已搬取,即有事故迟延,亦属无几,请停止给照。续于乾隆九年,巡视台湾御史具奏,以内地民人,或闻台地亲年衰老,欲来侍奉,或因内地孤独无依,欲来就养。无如例有明禁,因甘蹈偷渡之愆。不肖客头奸艄,将船驶至外洋,如遇荒岛,诡称到台,促客登岸,人烟断绝,坐而饥毙。俄而洲上潮至,群命尽归鱼腹。因碍请照之难,致有亡身之事。请仍准携眷。经部议准。十二年,督臣喀尔吉善复以前奏未定年限,恐滋弊混,请定限一年之后,不准给照。自此停止以来,迄今十有余年。现在汉民已逾数十万,其父母妻子之身居内地者,正复不少。向之孑身过台者,今以开垦田原,足供俯仰矣;向之童稚无知者,今已少壮成立,置有田产矣。若弃之而归,则失谋生之路;若置父母妻子于不顾,更非人情所安。伏查乾隆十七年,原任台湾县知县鲁鼎梅纂修县志云:内地穷民在台营生者数十万。其父母妻子俯仰乏资,急欲赴台就养,格于例禁,群贿船户,顶冒水手姓名,用小渔船夜载出口,私上大船。抵台复有渔船乘夜接载,名曰灌水。经汛口觉察奸艄,照律问遣,固刑当其罪;而杖逐回籍之民,室庐抛弃,器物一空矣。更有客船串通习水积匪,用湿漏之船收载数百人,挤入舱中,将舱盖封钉,不使上下,乘黑夜出洋。偶值风涛,尽入鱼腹。比到岸恐人知觉,遇有沙汕,辄绐令出船,名曰‘放生’。沙汕断头,距岸尚远,行至深处,全身陷入泥淖中,名曰‘种芋’。或潮流适涨,随流漂溺,名曰‘饵鱼’。言之痛心。臣一载以来,留心察访,实属确有之事,然卒未有因陷溺而告发者;缘事在汪洋巨浸,人迹罕到之地,被害者既已没于波臣,侥免者亦干禁令,莫敢控诉。伏念内外民人均属朝廷赤子。向之在台为匪者,悉出只身之无赖。若安分良民,既已报垦立业,有父母妻子之系恋,有仰事俯育之辛勤,自必顾惜身家,各思保聚。此从前督抚诸臣所以叠有给照搬眷之请也。及奉准行过台之后,亦未有眷口滋衅生事者。盖民鲜土著,则有离去之思;人有室家,各谋久安之计。乃因良民之搬眷,禁以奸民之偷渡,致令在台者因羁逆旅,常怀内顾之忧,在籍者怅望天涯,不免向隅之泣。以故内地老幼男妇茕独无依之人,迫欲就养,竟至铤而走险,毕命波涛。非所以仰体皇上如天之覆,一视之仁也”。疏入,从之。于是至者愈多,拓地愈广。及嘉庆十六年,有司汇报全台民户,计有二十四万一千二百十七户,男女大小凡有二百万三千八百六十一口,而土番不计也。比之清初,几增百倍。至今又百数十年,而人口且过三百万,此则竞进之力也。
夫有土必须有人,有人而后有财。生财之道,地著为本。划田畴以养之,设庠序以教之,治舟车以通之,劝工商以兴之,故国无敖民而地无旷土。台湾之人,漳、泉为多,约占十之六七;粤籍次之,多为惠、嘉之民,其来较后,故曰‘客人’;亦有福建汀州。而闽、粤之分,每起械斗;漳、泉亦然。今则息矣。光绪十三年,巡抚刘铭传奏请清赋,先饬各厅县编查户口,颁行保甲。其时造报者计有男女三百二十余万人。虽编查未详,亦足以知其概矣。十四年改定租率,以一条鞭办法,而丁税并于正供,至今行之。
清代台湾户口表一(据台湾府志)
厅 县 户 数 口 数 备 考
台湾 八、六二四 一0、八六五 乾隆二年
凤山 一、六六七 三、三00 雍正九年
诸罗 二、四三六 三、九五五 乾隆二年
彰化  一二五 乾隆二年
淡水  三0、三四二 乾隆二十九年
澎湖 二、七五二 二四、0五二 乾隆二十七年
一五、七四九 七二、六三九  
按府志所载,如彰化县系就完纳丁银之人而言,故若是之少,而实在户口遂不能知。即各厅县之数,似就土著而载,流寓之人尚不编列,故亦若是之少也。
  清代台湾户口表二(嘉庆十六年编查)
厅 县 户 数 口 数 备 考
台湾 二八、一四五 三四一、六二四
凤山 一九、一二0 一八四、五五一
嘉义 一二六、六二八 八一八、六五九
彰化 四0、四0七 三四二、一六六
淡水 一七、九四三 二一四、八三三
噶玛兰 四二、九00
澎湖 八、九七四 五九、一二八
二四一、二一七 二、00三、八六一
清代征收丁税表一(康熙二十三年)
县 分 丁 额 税 额( 釐 ) 备 考
台湾 八、五七九 四、0八三、六0四
凤山 三、四九六 一、六六四、0九六
诸罗 四、一九九 一、九九八、七二四
澎湖 五四六 二五九、八九六
一六、八二0 八、00六、三二0
清代征收丁税表二(乾隆二年)
县 分 丁 额 税 额( 釐 ) 备 考
台湾 一0、八六五 二、一七三、000
凤山 三、三00 六六0、000
诸罗 三、九五五 七九一、000
彰化 二四 四、八00
淡水 一一 二、二00
澎湖 六七二 一三四、四00
二四、八七五 三、七六五、四00
清代征收丁税表三(乾隆十二年)
县 分 田园亩数(毫) 匀配丁税(釐) 备 考
台湾 一三三、九0八、三九八 六九三、二七二
凤山 一三三、四八八、0五0 七一七、三二八
诸罗  一、0三五、一三六
彰化 一四四、00六、八五九 一、一六0、一一0
淡水 一九、七三七、五三0 一六0、五二一
澎湖   
清代征收番饷表一(雍正年间编定)
社 名 丁 数 征 额(釐) 备 考
大杰颠 一00 一九0、五一二  
卓猴 七0 六三、000  
新港 一七五 三九五、四五六  
下淡水 二九二   
力力 一六0   
茄藤 二八0   
放□ 一八六 二、0一六、九三六  
上淡水 二三七   
阿猴 一六一   
搭楼 二三四   
武洛 九八   
目加溜湾 一一七 一一三、二四八 新庄仔社附纳
萧垄 一二三 四五二、二八九  
麻豆 一一六 一七二、八七二  
大武垄 一九三 九一四、八一0 噍吧哖、木冈、芋匏、内攸等社附纳
哆啰啯 七0 三一三、九九二  
诸罗山 六二 六五、二二八  
打猫 六二 四九、三九二  
他里雾 五九 五0、八0三  
斗六门 一0八 三五二、八00 柴里社附纳
西螺 一0一 二0四、六二四  
东螺 一0二 三七0、四四0 眉里社附纳
大突 九一 一0五、八四0  
马芝遴 一0四 二一五、九一  
南北投 一七三 五0一、三一八 猫罗社附纳
二林 八四 四三五、二二四  
猫儿干 九四 一0六、五00  
阿束 一0七 七0、九一二  
大武郡 九七 一六五、四六三 片相触、二重坡二社附纳
沙辘 四六   
牛骂头 五五   
半线 一一四 三三一、四四二 大肚、柴坑、水里等社附纳
猫雾拺 四五 二九、六三五  
岸里  一二、000 凡五社
蓬山 三五0 一三四、四一六 凡八社
后垄 三0七 九八、七八四 凡五社
竹堑 八四0 三七八、000  
南崁  九八、七八四 凡四社
鸡笼  二二、五七九 金包里附纳
麻薯  三、六八0 新旧二社
奇冷岸  一二、九00  
大圭佛  一七、九八二  
猴闷  四九、三九二  
南社  八0六、五00  
加六堂  四九、三九二  
琅□  五一、一五六  
琉球  九、八七八  
卑南觅  六八、七九六  
山猪毛  一二、000 凡十社
傀儡山  二一、六00 凡十八社
猫仔  二二、八00 凡十九社
本禄  四、八00 凡四社
阿里山   凡八社
崇爻   凡八社
水沙连 六八八 三、五二五、六八七 凡二十四社
巴荖远  七、二00 凡四社
沙里兴  二、四00  
蛤仔难  三0、000 哆啰满社附纳
清代征收番饷表二(乾隆二年改定)
社 名 丁 数 征 额(釐) 备 考
大杰颠 一00 二四、000  
卓猴 七0 一四、000  
新港 一七五 三五、000  
下淡水 二九二 五八、四00  
力力 一六0 三二、000  
茄藤 二八0 五六、000  
放□ 一八六 五七、二00  
上淡水 二三七 四七、四00  
阿猴 一六一 三二、二00  
搭楼 二三四 四六、八00  
武洛 九八 一九、六00  
目加溜湾 一一七 二三、四00  
萧垄 一二三 二四、六00  
麻豆 一一六 二三、二00  
大武垄 一九三 三八、六00 噍吧哖、木冈、芋匏、内优等社附纳
哆啰啯 七0 一四、000  
诸罗山 六二 一二、四00  
打猫 六二 一二、四00  
他里雾 五九 一一、八00  
斗六门 一0八 二一、六00  
西螺 一0一 二0、二00  
东螺 一0二 二0、四00  
眉里 九七 一九、四00  
大突 九一 一八、二00  
马芝遴 一0四 二0、八00  
南北投 一七三 三四、六00 猫罗社附纳
二林 八四 一六、八00  
猫儿干 九四 一八、八00  
阿束 一0七 二一、四00  
大武郡 九七 一九、四00  
沙辘 四六 九、二00  
牛骂头 五五 一一、000  
半线 一一四 二二、八00 柴坑社附纳
猫雾拺 四五 九、000  
大肚 一一八 一三七、六00 水里社附纳
岸 里  二、四00 凡五社
蓬山 三五0 七0、000 凡八社
后垄 三七0 六一、四00 凡五社
竹堑 八九 一七、八00 凡五社
淡水 五七九 一一五、八00 淡水、南崁、鸡笼凡十二社
麻薯  九六0  
奇冷岸    
大圭佛    
猴闷    
南社    
加六堂    
琅峤   凡十社
琉球    
卑南觅    
山猪毛  四、八00 凡十社
傀儡山  六、四00 凡十八社
猫仔□  九、一二0 凡十九社
本禄□  一、九二0 凡四社
阿里山   凡八社
崇爻□   凡八社
水沙连 六八八 一三七、六00 凡二十四社
巴荖远  一、四四0 凡四社
沙里兴  四八0  
蛤仔难   哆啰满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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