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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研究] 心事縹緲 觸景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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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章 發表於 2012-6-9 17:28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作者: 江合友

  初春時節一個飄雪的日子,吳文英重遊蘇州西園故居,昔時情景,似乎觸手可及。於是感慨唏噓,寫下【掃花游・春雪】一詞,以抒遣幽懷,詞曰:
  水雲共色,漸斷岸飛花,雨聲初峭。步帷素裊。想玉人誤惜,章台春老。岫斂愁蛾,半洗鉛華未曉。艤輕棹。似山陰夜晴,乘興初到。心事春縹緲。記遍地梨花,弄月斜照。舊時鬥草。恨凌波路鎖,小庭深窈。凍澀瓊簫,漸入東風郢調。暖回早。醉西園、亂紅休掃。
  吳文英三十餘歲時入蘇州倉幕供職,旅吳約十二年,其間納妾,同居於閶門西之西園。但歸杭州後,這一愛妾因故離他而去。此事對吳文英的創作產生了巨大影響,詞集中多篇作品均表達了對愛妾的懷戀,綿綿長恨盡付紙上。這首詞即屬懷戀愛妾之作,寫得哀感纏綿,悱惻動人。不僅顯示了作者以情馭景之超凡筆力,而且典型地體現了夢窗詞結構綿密、字句密麗、修辭精緻、神於用典等諸多特色。
  上闋首四字『水雲共色』寫天將欲雪的景象,天色陰沉,水色亦黯淡,因而色調相同。楊鐵夫說此四字『已寫得滿天雪景』(【吳夢窗詞箋釋】),恐未是。『漸』表示時間推移,『斷岸飛花,雨聲初峭』則寫雨雪交下的聲響及形態。經過一段時間的醞釀,先是雨聲急切,由於天氣寒冷,下的乃是凍雨,其聲自然頗『峭』,繼而雪花片片,即『飛花』。雪景催人遊興,故有下句『步帷素裊』。『步帷』即步障,古時貴族出遊,多施步障自蔽,【晉書】卷三三【石崇傳】載石崇與王愷比富:『愷作紫絲布步障四十裏,崇作錦步障五十裏以敵之。』雪花飄r飛入遊人步障,姿態裊娜輕盈,故曰『素裊』。『素裊』之景使得詞人想到以柳絮喻雪的奇句,下句『想玉人誤惜,章台春老』即用【晉書】卷九六【謝道韞傳】中的典故。謝安集家人,雪驟下,問:『何所似也?』謝朗曰:『撒鹽空中差可擬。』道韞曰:『未若柳絮因風起。』眾以為新奇。『玉人』即謝道韞,『章台』多柳,『春老』正是柳絮漫天飛舞之時。詞人見飄雪翩然,想到此時情境正與當年謝家在步障中賞雪的雅致相似。『誤惜』二字表明詞人仔細咀嚼謝道韞的妙喻,眼前春雪並非柳絮,卻又如此逼似。
  將視線投向遠處,見到遠山覆雪之貌,詞人以『岫斂愁蛾,半洗鉛華未曉』來形容。詞人多將遠山比作美人蛾眉,如歐陽修【踏莎行】:『驀然舊事上心來,無言斂皺眉山翠。』吳文英【水龍吟・癸卯元夕】亦有『春期新恨,眉山碧遠』之句。此時遠山被雪蓋住了一部分,使得翠黛之色不甚分明,所以用『斂』字。江南春雪一般積不厚,故遠山看來既半為掩住,又露出翠黛色調,看似『半洗鉛華』的女子。『曉』是女性梳妝的時辰,而此『女子』偏在『未曉』之時打扮自己。楊鐵夫將『鉛華』解為『譬雪色』,誤。『鉛華,應指遠山翠黛之色。詞人此處用擬人手法寫雪中遠山,且從反面落筆,造語新巧。翠黛本是遠山本來之色,此時被雪掩蔽。詞人偏要說『素淨』是遠山本來之色,就像女子白的面龐,翠黛之色的減少正似『半洗鉛華』。
  詞人遊興甚濃,乘船賞玩,視點由遠山移至水上。『艤輕棹』即停船靠岸,這種雪中情致正好像當年王徽之雪夜乘舟造訪戴逵一樣。下句『似山陰夜晴,乘興初到』就用了【晉書】卷八○【王徽之傳】中的典故。王徽之『嘗居山陰,夜雪初霽,月色清朗,四望皓然,忽憶戴逵。逵時在剡,便夜乘小船詣之,經宿方至,造門不前而返。人問其故,徽之曰:『本乘興而行,興盡而返。』這一典故暗示此時景色堪比當年王徽之所見,同時說明詞人游賞至夜始登岸,其興致亦略似之。此處水中雪景用虛筆寫來,雖無具體描繪,而用典故喚起讀者聯想『月色清朗,四望皓然』之景。而上面寫遠山雪景則實筆細摹,情態逼真,這一實一虛,避免重複使用同樣技法描摹景物,詞人寫景筆法頓挫變化之妙於此可見。
  下闋換頭,由景入情。『心事春縹緲』五字是全詞精神所注,不僅點明作詞本意,而且將上下闋意脈貫串起來,即陳洵所說『貫徹上下,通體渾融』(【海綃翁說詞稿】)。這五字劉永濟釋曰:『此以春雪之縹緲形容「心事」亦如之也。』(【微睇室說詞】)將『春』坐實為『春雪』,恐未當。『春』應指美好而短暫的季節,和『縹緲』連用,隱喻美好而短暫的往事漸漸遠去,因時間的沖洗而慢慢模糊。『心事』啟下文,轉入回憶。『記』將時間拉到過去,回憶裏的風景美輪美奐:『遍地梨花,弄月斜照。』楊鐵夫注此句為『確是春雪』,劉永濟亦認為梨花和月『用以點染雪之白』。自從岑參【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一出,『梨花』與『雪』就結下不解之緣。但此處更有可能是實寫而非比喻,張若虛【春江花月夜】有『月照花林皆似霰』之句,眼前『月色清朗,四望皓然』之雪景使得詞人仿佛回到從前與愛妾同賞月下花林的某個春夜,恍惚之間情景何其相似!吳文英詞往往以感性的關聯發展詞意的脈絡,因此不能以理性的邏輯去求索之。用類似情境聯想來解釋詞意似乎比拘泥於『春雪』更好,且上有『春縹緲』,下有『鬥草』、『月下花林』,應該更合乎詞意的銜接關係。詞人接着回憶當日,和愛妾同為鬥草之戲的快樂往事。『舊時鬥草』,歐陽修【漁家傲】云:『三月芳菲看欲暮。胭脂淚灑梨花雨。寶馬繡軒南陌路。笙歌舉。踏青鬥草人無數。』這也可以證明『遍地梨花』是實寫春日景致。
  『恨凌波路鎖』,朱村校:『「路鎖」,原鈔「鎖」作「鑰」,毛本同。』鄭文焯曰:『宜從王(即王鵬運)校作「鎖」。』劉永濟按曰:『王、鄭校非也。此字周邦彥、吳文英皆用入聲。前有【宴清都】詞,亦有「瑤扉乍鑰」句。』(【微睇室說詞】)【掃花游】詞調創自周邦彥,又名【掃地游】,此字用『日』,入聲。但檢查吳文英詞,此字並非『皆用入聲』,其【掃花游・送春古江村】用『古』,上聲。通檢【全宋詞】中二十一首【掃花游】,此字為入聲九例,其餘為上聲、去聲或平聲。【欽定詞譜】正體注此字仄而可平,又一體注為仄聲,並無入聲之限,因此劉永濟之言未可定論,『鎖』、『鑰』宜兩存。劉永濟對此句的解釋頗為有趣:『常恨凍結不能行舟,故曰「路鑰」。』江南春雪似不至於凍結水面阻擋行船,況上闋有『艤輕棹』證明水面是能行船的。此句應同賀鑄【青玉案】『凌波不過橫塘路,但目送、芳塵去』之意,愛妾芳蹤遠逝,而我卻被諸事牽累,憾恨不能身隨而去,似路被『鎖』(鑰)一般,只能眼睜睜見她走遠。
  愛妾既已遠去,從此庭院空寂,再無歡聲,故下句說:『小庭深窈。』愛妾離去的孤獨感與春雪的寒氣,一齊向詞人逼來,他的思緒只好從渺遠的舊事中轉回。『凍澀瓊簫,漸入東風郢調』用典,宋玉【對楚王問】曰:『客有歌於郢中者,其始曰【下裏巴人】,國中屬而和者數千人……其為【陽春】、【白雪】,國中屬而和者不過數十人。』(【文選】卷四五)『東風郢調』切『【陽春】、【白雪】』,回到『春雪』,回到現實環境。『澀』,【說文解字】:『不滑也。』簫聲如泣如訴,其音色似乎被春寒凍得不太順滑,幽咽如斯。此處心緒的哽咽與簫聲的幽咽交織在一起,而這種苦澀的情緒有幾人體會得?因而『漸入東風郢調』也暗用『曲高和寡』之意。詞上闋賞玩雪景可謂興致不淺,但因『縹緲』舊情的侵襲,此時景物慢慢染上哀傷的主觀色彩,這正是『漸』字的意指所在。
  春雪的寒氣不久就將散去無形,傷心舊事是否也可以隨春雪一起消融呢?詞的最後一層設想將來的生活,『暖回早』言春雪過後必很快就春暖花開。在百花鬥豔的美麗季節裏,詞人會如何度過呢?他的答案是:『醉西園、亂紅休掃。』舊情似已縹緲,但在詞人心頭留下的傷痕卻是歷久彌新。於是在暖融融的春日裏再也無心流連光景,而是借酒澆愁以度日。周邦彥【紅窗迥】生動地描寫了類似情形:『幾日來,真箇醉。早窗外亂紅,已深半指。』春天在西園短暫停留之後終於又要逝去,留下滿院的亂花,而滿腹『心事』的詞人終日醉眼醺醺,對此無心理會,任其零落。
  (作者單位:南京大學中文系)
  
  歲暮陰陽催短景,天涯霜雪霽寒宵。五更鼓角聲悲壯,三峽星河影動搖。野哭千家聞戰伐,夷歌數處起漁樵。臥龍躍馬終黃土,人事音書漫寂寥。――杜甫【閣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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