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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研究] 一种相思 两处闲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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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衣 發表於 2012-6-9 17:21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作者: 赵天为

  李清照、朱淑真,皆宋代闺阁之隽才,二人并擅文坛,以其婉约蕴藉、曲尽人意的精湛艺术在词坛上各领风骚。她们又都是抒写相思的高手,有大量的怀人词作。在今已确定为李清照作品的46首词中,怀人词有18首。而在今存的27首朱淑真词中,怀人词作则有14首。其中一首《生查子・元夕》实为欧阳修词,而另一首《生查子》(年年玉镜台)则是李清照的存疑词作之一。如略去这两首归属不明的作品,也还剩下12首怀人词,比重也是不小的。本文欲从怀人词这一侧面,窥探两位女作家心境的不同与词作的差异。
  既然要比较这为数众多的怀人词,那么它们到底是写给谁的呢?这是首先要说明的问题。李清照的怀人词是写给其丈夫赵明诚的,这毫无疑问。《古今女史》上说:“自古夫妇擅朋友之胜,从来未有如李易安与赵德甫者,才子佳人,千古绝唱。”恩爱至此,一旦夫妻分别,妻子当然会将思念之情诉诸诗词。清照思夫写下大量怀人之词,这是人之常情,也易为人们所理解和接受。而朱淑真则“早岁不幸,父母失审,不能择伉俪,乃嫁为市井民家妻,一生抑郁不得志……悒悒抱恨而终”。那么她的怀人词是写给其丈夫的,还是写给其婚外恋人的?我认为,朱淑真的怀人词应是写给其婚外恋人的。其原因有三:第一,朱淑真有诗曰“却嗟流水琴中意,难向人间取次弹”(《春昼偶成》);“水光山色随地改,共谁裁剪入新诗”(《舟行即事》);“鸥鹭鸳鸯作一池,须知羽翼不相宜”(《秋怀》);皆叹其夫不才,知音难遇,所配非偶,抒发婚姻“不相宜”的哀怨之情。更有《春日抒怀》诗曰“从宦东西不自由”,夫妇相从为什么会“不自由”呢?显然是因为淑真与丈夫志趣不投。对这样一个与自己志趣不投,且“cX戚施,种种可厌”的丈夫,朱淑真怎会对他表达如此深挚的爱,写下如此大量缠绵的怀远之词?第二,如果朱淑真的怀人之词皆是为夫而作,那么他们夫妻必是感情笃深,即使是丈夫才情不如自己,也不会发出知音难遇、所配非偶的怨恨(别忘了赵明诚的才情也不如李清照)。既然如此,朱淑真何来“一生抑郁不得志……悒悒抱恨而终”?第三,朱淑真的诗词曾被父母焚毁。据明田汝成《西湖游览志》载,淑真死后,“父母复以佛法,并其平生著作荼毗之”。父母痛失爱女,理应对其遗物倍加珍爱,留为纪念,岂有焚毁之理?再者,若朱淑真大量怀人之作是为丈夫而写,表现对丈夫的思念和爱情,乃夫妇之常理,其父母又何必焚之?必定朱淑真怀人之作是写给婚外的恋人,违背了封建礼法,其父母为免玷辱家门,才“一火焚之”。基于以上三点,可见,朱淑真的怀人之词是写给其婚外恋人的,此当属事实。
  正因为李清照和朱淑真婚姻境遇的不同及词作对象的不同,故而形成了她们怀人词作的不同风貌:清照伉俪情笃,伤离念远乃夫妇常情,故感情深挚,词作于轻灵蕴藉中见婉转缠绵;淑真所配非偶,虽情有所钟而为礼法所不容,故怨怀多触,词作于清秀婉丽中见凄厉悲凉。
  内容上,李清照和朱淑真的怀人词都有许多种表现形式:或伤春念远,或发以闺怨,或托物(事)言情以表怀远之思。另外,李清照还有一些结合家国之思、抒发国破家亡夫死之悲的悼亡怀人之词。
  先来看伤春念远之作。李清照和朱淑真的这类作品主要抒发美好春光无人共赏的慨叹,继而惜春光易去,引起对远人的思念,盼望远人归来。但是,清照思夫毕竟不久有相见之日,还可共度良辰,共赏美景。故清照伤春怀人之词还能透出一些对明媚春光的喜悦,如:
  
  花影压重门,疏帘铺淡月,好黄昏。(《小重山》)
  清露晨流,新桐初引,多少游春意。日高烟敛,更看今日晴未。(《念奴娇》)
  为报今年春色好,花光月影宜相照。(《蝶恋花・上巳召亲族》)[ZK)]
  深闺思妇毕竟为春天清新的气息所感染,发出赞叹并有所积极行动。而淑真所思之人则踪迹杳然,纵能偶尔一见也是“非法”而不可明言的。所以春光的短暂只能使其更痛切地感受到青春易逝、韶华难驻的悲苦,勃发的生机更勾起她内心的痛楚。清沈雄《古今词话》引《女红志余》载:“(朱淑真)每到春时,下帷趺坐。人询之,则云:‘我不忍见春光也。’”言为心声,她这种心境反映到词中则是:
  
  十二栏杆闲倚遍,愁来天不管。(《谒金门》)
  拟欲留连计无及,绿野烟愁露泣。(《清平乐》)
  辨取舞裙歌扇,赏春只怕春寒。(《西江月・春半》)[ZK)]
  这些都是孤独愁苦的哀怨之词,甚至还有“清明过了,不堪回首,云锁朱楼”(《眼儿媚》)这样乐景哀情、与春光之明媚反差强烈的痛楚之音。
  闺怨词中,李清照和朱淑真都借写闺中孤寂闲闷的生活以抒思妇独守空房的愁情,表达对远人的思念。如李清照的《诉衷情》:“人悄悄,月依依,翠帘垂。更挡腥铮更捻余香,更得些时。”《浣溪沙》:“醒时空对烛花红。”以寂寥凄清的环境衬托了思妇孤独抑郁的愁绪,以人物的一系列动作形象地刻画出了思妇的孤寂、愁闷和思念。深沉凄婉又怨而不哀。究其原因,清照夫妇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四印斋所刻词》本《漱玉词》前有“易安居士三十一岁之照”,上有赵明诚题云:“清丽其词,端庄其品。归去来兮,真堪偕隐。”明诚将清照看作可“偕隐”的志同道合者,其伉俪之恩爱至情,一见如此。故虽然人隔天涯,但心灵上仍有着相互的理解和慰藉。朱淑真则不同,她不但生活上是孤独的,而且在心灵上也是孤独的。夫妻感情不和,做丈夫的可以狎妓娶妾,自然不会对淑真有什么眷恋之情;而婚外的恋人呢?迫于社会及其他种种压力,他与淑真的关系只能若即若离,使朱淑真倍极思念与担心,爱恨迭生。心灵上无所依托,无所慰藉,故词境更加孤寂、沉郁。如《浣溪沙・春夜》:“深院重关春寂寂,落花和雨夜迢迢。恨情和梦更无聊。”《生俗印罚骸拔扌骶胙胺迹闲却秋千索……不忍卷帘看,寂寞梨花落。”笔调更见低沉,意境更见悲凉,对爱情的盼望与热诚亦转化为无奈与绝望。非但如此,朱淑真还写下了更为黯然伤神的句子:“独行独坐,独倡独酬还独卧。”(《减字木兰花・春怨》)可谓“曲尽无聊之况”,充分渲染了思妇的孤独寂寞,倾泻了内心的愁苦。她已不再是怨而不哀,而是由怨而哀,进而哀而又伤了。然而她的愁苦悲伤又有谁能知,有谁能解呢?朱淑真只能寄情于明月:“多谢月解怜,今宵不忍圆。”(《菩萨蛮》)把自然之缺月也当作了心灵的慰藉,极尽茕独冷寂之情貌,令人不忍卒读。
  托物或托事言情的怀人之词,李清照与朱淑真笔调也不同。易安词含而不露,怨而不哀。如《行香子》(草际鸣蛩),借牛女之悲欢,抒自己之离愁;《人娇・后庭梅花开有感》借惜梅之情表怀人之思。但其中只“人间天上愁浓”、“江楼楚馆,云闲水远”几句将悠长深远的情思微露其间,含蓄蕴藉,笔调平和舒缓。幽栖词则不然,如《菩萨蛮・咏梅》,笔轻意重,文淡情浓,特别是下阕之“人怜花似旧,花不知人瘦。独自倚阑干,夜深花正寒”,以有情之人对无情之花,花之不解人意,益增人之孤寂凄凉;以无知之花寒写有知之人寒,黯然伤神,更添人之痛楚凄恻。从而透出怀人之思深情切,悲凉怅悯,笔调凄楚感伤。梅,以韵胜,以格高,清照与淑真以梅之清逸品格喻己之高洁情操,写梅即是写人。清照“今年恨探梅又晚”实是“今年恨人归又晚”,抒发夫妻不得团圆之怅恨,幽怨中微露娇嗔,思念中交织企盼,极是含蓄蕴藉,托出思妇盼归而又不便直言的一片真情。淑真在对待爱情的态度上,即体现了梅的情操。她敢爱敢恨,不随波逐流,“宁可抱香枝上老,不随黄叶舞秋风”(《黄花》)。所以她的笔下,有梅的宛丽,更有梅的傲骨。淑真不正像傲雪的梅花一样,顶着礼教的桎梏和社会的风刀霜剑大胆追求幸福的爱情吗?然而这种精神如孤芳自赏的梅花一样,得不到别人的理解和认可,故怜花实是怜己,花寒实是人寒,是人心之寒的写照。于是,我们就不难理解为何在托物怀人的词中,李清照和朱淑真有笔调平和舒缓与凄楚感伤的区别了,这也正是心境差异的表现。
  
 樓主| 真衣 發表於 2012-6-9 17:26 | 顯示全部樓層
  与朱淑真不同的是,李清照还有一些怀人词结合家国之思,抒发了国破家亡夫死的悲痛,表达对亡夫的悼念。这部分作品写于清照南渡后,风格也转为凄凉哀苦。如《孤雁儿》(藤床纸帐朝眠起)、《临江仙》(庭院深深深几许)、《菩萨蛮》(归鸿声断残云碧)、《声声慢》(寻寻觅觅)、《武陵春》(风住尘香花已尽)等,皆感时伤旧,抒国破家亡之悲,夫妇永别之恨,表达乡关之思。清照将对金石书册的惋惜、对山河破碎的痛心,都凝铸在对丈夫的深深思念中。这部分怀人之作由于熔铸了家国之思,故有较深广的社会内容,不似幽栖词题材偏于狭隘,伤于纤巧柔弱。况周颐以为易安词“意境较沉博”,是非常有道理的。
  在怀人词的艺术呈现上,李清照与朱淑真另一点明显的不同在于:易安词中思念的对象是明确的、直说的,而幽栖词中思念的对象则较隐约。易安词中或直称所怀之人,如“念武陵人远”(《凤凰台上忆吹箫》),“人何处,连天芳草,望断归来路”(《点绛唇》)。或直称远人所止之处,如“江楼楚馆,云闲永远”(《人娇・后庭梅花开有感》),“空梦长安,认取长安道”(《蝶恋花・上巳召亲族》)(注:长安在此指代北宋京城汴梁)。或直写出自己愁病的原因,如“一种相思,两处闲愁”(《一剪梅》),“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凤凰台上忆吹箫》)。究其原因,清照夫妇琴瑟和谐,清照思夫是夫妇常理,为人情所不能非议,所以她能把思念的对象、怀人的表现明确地诉诸笔端,不受任何束缚。这就使清照的怀人词读来如行云流水,明白晓畅。朱淑真则不同,她虽然也与李清照一样有胆有识、有才有志,但彩凤随鸦的婚姻命运使她对爱情的大胆追求蒙上了“桑濮之行”的恶名。于是,清照夫妇以琴瑟和谐的“斗茗”轶事被清代戏剧家洪N写进杂剧《四婵娟》,而淑真却以其与情人幽会的“不贞”之事被摄入宋元话本《雨窗集・戒指儿记》,作为人们或冷嘲热讽,或讥议指责的谈资。于是,虽然淑真的“娇痴不怕人猜”(《清平├帧は莫日游湖》)与清照的“眼波才动被人猜”(《浣溪沙》)一道被后人赞为一个“放诞得妙”,一个“矜持得妙”,但淑真仍因此被人斥为“寡德”、“亦非良妇”。唇枪舌剑、谤语谣言,舆论与礼教的巨大压力几欲把淑真击倒,她何以再敢以思念恋人的非法之举招惹是非!苦衷难明、孤寂无奈的处境与心境使她不得不把对恋人的思念深埋心底,这反映在怀人词中就造成了思念对象的隐晦难明。她只能以“断肠芳草远”(《谒金门》)、“芳草断烟南浦路”(《江城子・赏春》)之曲笔以物寓意,表达怀远之思;或以“缱绻临枝嘱咐,来年早到梅梢”(《清平乐》)这样的隐约之词表达对恋人到来的期盼;或以“恨情和梦更无聊”(《浣溪沙・春夜》)、“剔尽寒灯梦不成”(《减字木兰花・春怨》)这样的茕独愁苦之词曲折表达思念恋人的绵绵情思。当然,感情积聚到一定程度终究是要喷发的,朱淑真满腔的深怨巨愤有时也会迸射出了毫无掩饰、直倾而下的心声:“天易见,见伊难!”(《江城子・赏春》)但这在幽栖词中却是绝无仅有的一次。所以就幽栖词的总体来说,其思念的对象仍如雾中花、水中月那样隐约不明。况周颐说朱淑真作品“词婉而意苦,委曲而难明”,此言宜矣。
  在怀人词中,李清照往往最终能在柔弱低回中有所振作,产生思绪的转折,并采取一些积极的行动,从而给整篇作品加上几笔明亮的色彩。如“二年三度负东君,归来也,着意过今春”(《小重山》),“清露晨流,新桐初引,多少游春意。日高烟敛,更看今日晴未”(《念奴娇》)。这是因为清照夫妻团圆、共赏良辰美景乃客观的必然,只不过时间远近之别,清照对此也深信不疑,并抱有期望。因而即使是在诉说刻骨相思和浓重的愁怨时,清照也能在压抑中自振、在哀怨中自拔、在凄苦中自强,情虽缠绵而不流于纤弱,具有不同凡俗的高标逸韵。朱淑真就不同了,她一生抑郁,芳心寂寞。她饮酒,实是借酒浇愁;她赋诗,实是倾吐哀怨;她赏花,实是顾影自怜……迎风洒泪,对月断肠,整日以泪洗面的孤寂与抑郁使她难以自释,只有与恋人相会的一瞬,才能给她带来一丝温暖抚慰。然而,她的巫山团圆之梦却是遥遥无期的,不管春花秋雨、月圆月缺。所以淑真难以产生振作之情,她往往在结尾处将词引入更加凄怆沉郁的境界。如“愁病相仍,剔尽寒灯梦不成”(《减字木兰花・春怨》),“独倚小阑干,逼人风露寒”(《菩萨蛮・秋》)等等。即使是移情入景,如“鸳帷独,望休穷目,回首溪山绿”(《点绛唇》)、“恰如飞鸟倦知还,淡荡梨花深院”(《西江月・春半》)等也未增加多少明丽之色,反而更见凄凉怅惘,从而也使其词风有伤于纤弱之弊。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同是抒写相思的怀人之作,李清照与朱淑真由于婚姻境遇的差异,造成了词作的不同风貌:李清照夫妻和美,故她的怀人词婉转缠绵,哀愁淡淡。但李清照又能时有振作,故其词怨而不哀。至于国破家亡夫死后,清照的怀人词熔铸了家国之思,凄凉哀苦,但意境沉博。朱淑真所配非偶,一生抑郁,虽有恋人而苦衷难明,故其怀人词多幽怨之思。由于其身世的不幸,怨愤所积,幽栖词由怨而哀,由哀而伤,沉郁凄怆,令人不忍卒读。
  (作者单位:南京大学中文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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