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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回 筑淮堰梁皇失计 害清河胡后被幽 之二

南北史演义作者:蔡东藩发布:福哥

2020-6-16 04:48

忽由东益州刺史元法僧,呈入警报,乃是葭萌乱民任令宗,擅杀晋寿太守,举城降梁。梁益州刺史鄱阳王恢,遣太守张齐迎纳令宗,据住葭萌。法僧遣子景隆拒齐,连战皆败,齐更进围武兴,全境岌岌,速请济师等语。

魏遂授傅竖眼为益州刺史,引兵赴援,倍道入益州境。转战三日,行二百余里,连获胜仗,解武兴围。张齐退保白水,嗣复出兵侵葭萌关。

关城守将,为梓潼太守苟金龙,时适患疾,不能督战,妻刘氏率厉兵民,登关守御。副戍高景谋叛,由刘氏察觉,拿下斩首。嗣因水道为梁兵所据,守卒乏饮,幸值天雨,刘氏出公私布绢,及所有衣服,悬诸空中,绞取雨水,储以杂器,于是饮水不竭,人心乃固。特叙刘氏为巾帼劝。竖眼复移师往救,击退张齐,齐乃引还,葭萌复为魏有。魏封金龙子为平昌县子,旌刘氏功。应该加旌。

已而时值季秋,淮水盛涨,梁堰崩溃,声如雷吼,震动三百里左右。沿淮城戍及村落兵民约十余万口,一古脑儿漂入海中,连尸骸都无着落。胡太后闻报大喜,优赏李平,停止任城王进兵。

惟梁主衍懊怅终日,空耗了许多财帛,死了若干生命,终弄到前功尽弃,毫无效益,渐渐的自怨自艾,迷信佛教。诏罢宗庙牲牢,荐祭只用蔬果,朝野诧为奇闻,统说宗庙去牲,乃是不复血食。再由廷臣参议,拟用大脯代牛。偏梁主决意舍牲,但命用面捏成牲像,以饼代脯,这真叫做舍大就小,轻人重畜哩。越弄越错。

临川王宏自洛逃归,未尝加罚,仍令为扬州刺史,加官司徒。宏好内爱酒,沈湎声色,侍女数百人,皆极绮丽,妾吴氏更擅国色,宠冠后庭。有弟法寿,性璪且悍,恃势杀人,尸家指名申诉,怎奈法寿匿宏府中,有司不能搜捕。旋为梁主所闻,始令宏缴出法寿,即日伏法。南台御史,请并罪宏,罢免官爵。梁主挥涕批答道:『爱宏是兄弟私情,免宏是朝廷王法,准如所议!』

罢宏归第。未几复以宏为司徒,宏淫侈如故。

天监十七年,梁主将幸光宅寺,忽闻都下有谋变情事,乃从各航中搜索,得一刺客,讯知为宏所使。乃召宏入,涕泣与语道:『我人才胜汝百倍,幸居天位,时恐颠坠,汝奈何尚作妄想?我非不能为周公、汉文,周公诛管蔡,汉文废死济北、淮南二王。为汝愚昧,特加怜悯,汝反不知感,真太无人心了!』

宏顿首道:『无是!无是!』

梁主因再免宏官,勒令回第。

嗣又有人密报梁主,谓宏私藏铠仗,包藏祸心。梁主乃送盛馔与宏,且亲往就饮。酒至半酣,径入宏后堂检视。列屋约三十余间,各有色纸标封。旁顾及宏,面色沮丧,益疑是所报非虚,便命随从校尉邱佗卿,启封查阅,每屋多贮制钱,百万为一聚,标用黄签,千万为一库,标用紫签。梁主与佗卿屈指计算,凡三十余间屋内,约得现钱三亿余万;尚有旁屋数所,各贮布绢、丝棉、漆、蜜、紵、蜡、朱纱、黄屑、杂货等,满室堆砌,不知多少。宏恐梁主见斥,越加慌张,哪知梁主反露笑容,温颜与语道:『阿六,宏排行第六。汝生计大佳!』

民膏民脂,岂容敛积,如何梁主反为得意!

遂返座畅饮,至夜方还。自经此次检查,料宏徒知私积,当无大志,乃更使复原职。

梁主次子豫章王综,仿晋王褒【钱神论】,戏作【钱愚论】讥宏,梁主犹命综速毁,但已流传都中。宏引为愧恨,稍自敛束,不久复萌故态,更闯出一桩逆伦伤化的重案。这也由梁主姑息养奸,为私忘公,一误再误,贻患实不浅呢。事且慢表。

且说魏胡太后称制五年,奢淫无度,一掷千万,毫不吝惜,赏赐左右,不可胜计。又命内外添筑寺塔,竞尚崇闳,特派使臣宋云,与比邱僧徒别称慧生等,往西域求佛经,西行约四千里,度过赤巅,乃出魏境。再西行历二年,至乾罗国,始得佛书百七十部而还。其时交通不便,所以有此困难。胡太后分供佛寺,设会施僧,又糜费了无数金银。

诸王贵人,宦官羽林军,迎合意旨,各在洛阳建寺,所费不资。且因奢风传播,习成豪侈。高阳王雍,富甲全国。河间王琛,系文成帝浚孙。与他斗富,厩畜骏马十余匹,俱用银为槽,窗户上装璜精美,相传为金龙吐旆,玉凤衔铃。宴会酒器,有水精峰、玛瑙碗、赤玉卮等,统是绝无仅有的珍品。尝夸语僚友道:『我不恨不见石崇晋人,但恨石崇不见我。』

当时传为异谈。

看官,试想宇宙间所出财产,地方上所供赋税,本有一定数目,不能凭空增添,亏得北魏历朝皇帝,按时节省,代有余积,熙平、神龟年间,府库颇称盈溢。偏经这位胡太后临朝,视若粪土,浪用一空。他如宗室权幸,虽由祖宗积蓄,朝廷赏赉,博得若干财帛,但为数也属不多,要想争奢斗靡,免不得贪赃纳贿,横取吏民。一班热中干进的下僚,蝇营狗苟,恨不得指日高升,荣膺爵禄,所以仕途愈杂,流品益淆。

小说中有此大议论,益增光采。

征西将军张彝子仲瑀,独上封事,请量削选格,排抑武人。羽林虎贲各军士,得此消息,立集千人,至尚书省诟骂。省门急闭,乱众抛瓦掷石,闹了片时,便趋诣张宅,把张彝父子拖出,拳打脚踢,几无完肤。一面纵火焚宅,仲瑀兄始均叩头乞恕,被乱党提掷火中,烧得乌焦巴弓。仲瑀奄卧地上,贼疑为已死,不加防守,他得忍痛走免。彝气息仅属,再宿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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