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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研究] 一曲經久不衰的情感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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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坡 發表於 2012-5-8 10:53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 郭玉萍

  人類從蒙昧時代走向充滿心智的歲月,相思,是其中一曲經久不衰的情感之歌。無論是『青鳥殷勤爲探看』的情有所依,還是『過盡千帆皆不是』的忠篤守候,思念總是連綴著許多複雜的情感,李白的【長相思】(其一)便是一例。【長相思】原爲樂府古題,多寫男女或朋友間久別思念之情。此前作品,陳陳相因,鮮有創意別調。而『太白樂府最深,古題無一弗擬,或用其本意,或翻案另出新意,合而若離,離而實合,曲盡擬古之妙』(【唐音癸簽】卷九)。
  長相思,在長安。絡緯秋啼金井闌,微霜淒
  淒簟色寒。孤燈不明思欲絕,卷帷望月空長嘆。美人如畫隔雲端。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淥水之波瀾。天長路遠魂飛苦,夢魂不到關山難。長相思,摧心肝。
  
  一、長安、美人:政治寄寓的雙重意象
  
  關於此詩的寫作時間和命意問題,迄今說法不一。郁賢皓先生認爲,『或謂寄託首次入長安時欲見君王而不能之心情』(【唐詩經典】,上海書店出版社1999年版)。蘇仲翔先生則以爲,『「在長安」三字,是字眼。比【離騷】美人芳草之慕,似是太白被謗長安後作』(【李杜詩選】,上海古典文學出版社1956年版)。雖然此詩的時間、命意難定,但可見長安是作者感情的綰結點。從歷代表達長相思之情的詩句來看,如『客從遠方來,遺我一書札。上言長相思,下言久離別』(【古詩十九首•孟冬寒氣至】),『客從遠方來,遺我一端綺。文采雙鴛鴦,裁爲合歡被。著以長相思,緣以結不解』(【古詩十九首•客從遠方來】),又如江總【長相思】(其一)云:『長相思,久別離。征夫遠去,芳音滅。湘水深,隴頭咽。紅羅斗帳里,綠綺清弦絕。逶迤百尺樓,愁思三秋結。』等等,『長相思』是字眼,別離雙方是相思連結點。就此比照,李白的【長相思】(其一)又獨具特色,別有意味。
  詩的首句點明『長相思,在長安』。思之所著,就在『長安』。就連離別地點的選擇也在『長安』。『何處可爲別,長安青綺門。』(李白【送裴十八圖南嵩山二首】)似乎只有在此範圍內才可言別。『長安一片月,萬戶搗衣聲。』(【子夜吳歌•秋歌】)寫閨中思婦對遠征良人的懷念之情。通過長安城裡,月下萬戶搗衣,思婦盼望良人歸來的情感畫面的展示,隱微地表達了自己對帝都所在地――長安的最高統治者的政治期願。『遙望長安日,不見長安人。長安宮闕九天上,此地曾經爲近臣。』(【單父東樓秋夜送族弟沈之秦】)日是人非,但曾經有過的長安經歷,通過三次『長安』凸顯出來,深厚的長安情感與日共存。『總爲浮雲能蔽日,長安不見使人愁。』(【七律•登金陵鳳凰台】)『浮雲蔽日』自古有所指喻。陸賈【新語•慎微篇】曰:『邪臣之蔽賢,猶浮雲之障日月也。』李白既然有長安『浮雲蔽日』之憂愁,因此有論者以爲,這是李白流放夜郎遇赦後,或被排擠出長安在金陵遊歷時所寫。也就是說,此詩是作者的失意之作,詩中隱含著一定的政治寄寓。每當興之所至和理想感言交織在一起時,詩人李白就有『秋浦長似秋,蕭條使人愁。客愁不可度,行上東大樓。正西望長安,下見江水流。寄言向江水,汝意憶儂否?謠傳一掬淚,爲我達揚州』(【秋浦歌】其一)這樣客居異鄉,借江水深情懷念『長安』的詩句。『觸物懷人,抑鬱誰語?澤畔行吟,深情宛露,自是騷人之緒。』我們發現,『長安』在李白詩中已經不只是簡單地名的羅列,而是凝聚了作者的複雜情感和政治理想。『長安』多次出現在李白詩中,無論相思、別離,還是寄寓政治理想,在某種程度上,『長安』已經成爲觸發作者創作衝動的一種潛意識了。只要詩興所至,可能就會有『長安』的出現。而且長安已不再是一個具象,它運於形而成於意,作爲一個特定的抒情意象存在於李白的詩中,是一種政治的托寓』。所以,有理由認爲,李白【長相思】(其一)中的『長安』,恰是兼具相思和政治寄寓雙重內涵的抒情意象。
  接著是環境和人物心理的雙重描寫。紡織娘的叫聲表明歲時已晚,天氣漸寒,孤燈一盞,獨自一人,因爲思念,席不暇暖。『思欲絕』、『空長嘆』,似是思念無望,嘆息落空。『美人如畫隔雲端』與『美人在雲端,天路隔無期』(【古詩•蘭若生春陽】)所表達的相見無期的絕望不同,李白思念的人兒猶在,只是遠在雲端。『長安』、『美人』的出現,使得長久的思念不會落空。所以,這一聲嘆息,不是嘆息希望全無,而是嘆息對方之遠。『美人』一詞亦常見於古代詩歌。【詩經•邶風•簡兮】有『雲誰之思?西方美人』,【楚辭】中又有『恐美人之遲暮』。朱熹以爲『美人,美好之婦人,蓋託詞而寄意於君也』。【楚辭】中又有『滿堂兮美人』、『送美人兮南浦』,洪興祖認爲,前者是『喻善人』,後者是『自喻』。可見『美人』,自古就有指喻意味。『美人』的出現,使作者對『長安』的思念,更具詩情畫意。此詩中的『長安』既有政治色彩,而生活在長安的、作者心目中不能忘懷的『美人』,無疑也有了政治寄寓的情愫。『長安』、『美人』,與詩人的現實距離雖然時近時遠,但它們在詩人的詩思中,早已渾融一體,意蘊彼此彰顯,都凝聚了作者的深切思念之情。誠如王夫之所云:『題中偏不欲顯,象外偏令有餘,一以爲風度,一以爲淋漓。嗚呼,觀止!』(【唐詩評選】)
  
  二、風格別樣:無別
  而思,達於極至
  
  傳統的【長相思】,大都寫因別而思。詩中既有『書札』、『綺』等表達別離相思的實物,又有『望』、『歸』等表達別離相思的情感動詞。杜甫詩云:『人事多錯迕,與君永相望!』(【新婚別】)又云:『此去必不歸,還聞勸加餐。』(【垂老別】)現實生活感很強,顯其『詩史』之特質。而蘇軾又有別樣的體會:『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水調歌頭】)其思念和明月與共,較之杜詩,更具浪漫情懷。傳爲蘇武、李陵詩的『生當赴來歸,死當長相思』,則以思念之情突破生死拘囿,能夠從生命存在的哲學意味里表達相思之情,但還停留在狹隘的朋友之間。蘇、李詩和蘇詞共通之處是:傳達的相思之情都有超現實特徵。李白【長相思】(其一)表達的相思之情則更進一步,上高入天,下深入水,可謂充塞天地之間,突破了空間界限;兩個『長』字,又突破時間界限。李白的思念便由此在時空的開闔變換中盪開了。就其感情言傳的空間、強度,『美人』意象的塑造等而言,李白的詩有別於杜詩、蘇李詩和蘇詞,但它們也有共通之處,那就是強烈的、不曾割斷的思念之情。正如葉燮在【原詩•內篇下】中對『晨鐘雲外濕』詩句的辨析:『不知其於隔雲見鍾,聲中聞濕,妙悟天門,從至理事實中領悟,乃得此境界也。』能藉助神會,言何別離?神會至此,別離不再是別離。通過以上比讀,我們發現,李白詩最具無別而思、達於極至的特徵。因此,即便是身在兩地,也恰似面對著面。
  與【長相思】相類者,李白還有【千里思】。【千里思】也是樂府古題,此前北魏祖叔辨【千里思】云:『細君辭漢宇,王嬙即虜衢。寂寂人逕阻,迢迢天路殊。憂來似懸旆,淚下若連珠。無因上林雁,但見邊城無。』寫昭君離漢遠適異國的千里相思之情。李白的同題之作,因其托寓不同又有別於祖叔辨的【千里思】。詩云:
  李陵沒胡沙,蘇武還漢家。迢迢五原關,朔風亂邊花。一去隔絕國,思婦但長嗟。鴻雁向西北,因書報天涯。
  【史記】卷一百九曾載李陵之降:
  天漢二年秋……單于以兵八萬圍擊陵軍。陵軍五千人,兵矢既盡,士卒死者過半,而所殺傷匈奴亦萬餘人。且引且戰,連斗八日,還未到居延百餘里,匈奴遮狹絕道,陵食乏而救兵不到,虜急擊,招降陵。陵曰:『無面目報陛下!』遂降匈奴。
  李白借用其事,以婦人之口,翻出新意。明人朱諫認爲:『千里思者,本婦人室家之情,則以李陵、蘇武言之。其所思者,朋友離別之大義,丈夫慷慨之正氣也。假彼發此,出故爲新,善爲樂府者矣。』(【李詩選注】卷二六)與【長相思】對照,兩首詩的共通之處,都是傳達相思之情,都有寄寓。但【千里思】怨嗟慨嘆進而相思,不同於不用任何史實憑藉、少有哀怨之氣、表達思念之情的【長相思】。【千里思】中有表達別離地點轉移的詞語,如『胡沙』、『漢家』、『五原關』、『朔風』,氣象高古。【長相思】則是無別而思,其中『美人』、『畫』、『雲端』、『青冥』、『高天』、『淥水』、『波瀾』,使其氣象清遠。同爲思念,風格別樣。
  思念都有對象,或人或物。如張仲素【秋閨思】其一:『碧窗斜月藹深暉,愁聽寒淚濕衣。夢裡分明見關塞,不知何路向金微。』關塞正是閨中思婦魂牽夢繞之處,那裡有自己的良人,想要在夢裡尋他,卻不知道『金微』地在何處。思婦見秋景淒淒,悲不自勝,以淚洗面,這是常人常態。晉代張翰『因見秋風起,乃思吳中菰菜、蓴羹、鱸魚膾,曰:「人生貴得適志,何能羈宦數千里,以要名爵乎!」遂命駕而歸。』(【晉書•張翰傳】)爲『適志』,乃『命駕而歸』,這也是人之常情。乃到相思至極,只好託身托情於他物。劉禹錫詩曰:『終日望夫夫不歸,化爲孤石苦相思。望來已是幾千載,只似當時初望時。』(【望夫山】)情歷千載,始終如一。現實中不能如願,相思之苦只能托於孤石。超越常態,兼具唯美特徵。詩中也存有距離之隔,亦能體味相思之美,但一『苦』字,還是傳出了無望的等待之情,悲苦境界全出。李白的【長相思】(其一)與上述諸詩相比,則自有其特別之處。以上諸詩所寫,無論是良人,故鄉的佳餚,還是千年等待的夫君,都曾親見。而李白詩中的『美人』,卻遠隔雲端之外,其情態只可用豐富的想像去描摹和補充。朱光潛說:『空間和時間也是「距離」的兩個要素。愈古愈遠的東西易引起美感。』(【朱光潛美學文集】卷一,上海文藝出版社1982年版)李白詩中就充溢著這種距離美。
  人們在思念不得時,或以『淚』承擔,千載苦戀;或『歸』去尋覓,解脫相思。細繹李白的『長相思』,箇中雖也有苦,但卻風度獨具。其所思之『美人』,雖然高遠至極,夢魂難到,但詩中卻毫無頹傷衰颯之氣。宋人范仲淹曾云:『詩家者流,厥情非一:失志之人其辭苦,得志之人其辭逸。』但以此析解李白之詩,便難入其堂奧。因其願爲天下輔弼的大志時時縈懷,強烈的長安情從未泯缺,即便在他身處失意之時,也難以掩抑其詩中的俊逸之氣,這便是李白及其詩歌的獨異之處。
  (作者單位:延邊大學人文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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