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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度研究] 明代因征重稅引發江浙等地城市廣泛民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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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東受學 發表於 2011-11-2 09:06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來源: 騰訊網
明萬曆年間發生的民變絕不僅僅蘇州『織傭之變』這一宗。事實上,自萬曆二十四年,爲彌補因連年戰事及大興土木造成的國庫與皇室儲備空虛,萬曆皇帝派遣太監擔任各地稅使,督征商業稅之後,中官自此四出,鈔關(收稅的關卡)遍設大江南北,商民經過,雁過拔毛。明人周暉的【金陵瑣事】記錄了一事:有個叫做陸二的行商,往來吳中,以賣燈草爲活計。『萬曆二十八年,稅官如狼如虎,與強盜無異。陸之草價不過八兩,數處抽稅,用銀半之。船至青山,又來索稅,囊中已罄。計無所出,取燈草上岸,一火焚之。』周暉感嘆說,『此舉可謂痴絕,而心之怨恨也,爲何如哉?』


    陸二的遭遇並不是孤例,在由太監充任的稅使的盤剝下,各地從事工商業的商戶紛紛倒閉。結果便是激起一系統民變,如萬曆二十七年閏四月,臨清民變;二十八年正月,武昌民變;二十九年九月,景德鎮民變;三十一年十二月,山西廣昌民變;三十四年正月,雲南民變……二十九年的蘇州『織傭之變』,不過是萬曆二十四年之後,各地此起彼伏眾多民變中的一起而已。朱明王朝的統治合法性,也就在民變中被腐蝕殆盡。歷史學者認爲明亡於萬曆朝,是有道理的。


    從更開闊的歷史眼光來看,晚明稅使的暴斂、國家權力對商業的摧殘,更嚴重的後果不僅是引爆民變,而且導致傳統中國錯失了發育出資本主義文明的歷史機遇。台灣學者侯家駒認爲,明代中葉,由於『法網漸疏』,商業資本與自由經濟得到蓬勃發展,然而,因爲『神宗的礦監稅使遍天下,以及後來的邊餉,致使剛剛欣欣向榮的經濟爲之夭折』。讀史至此,寧不惜乎?


    十年砍柴:【五人墓碑記】和明代蘇州紡織業抗稅風暴


    因明代張溥的【五人墓碑記】被選入中學語文課本,許多國人對顏佩韋等五位反抗魏忠賢之暴政的蘇州義士比較熟悉。在五個人位於蘇州閶門外山塘街的墓地旁邊,還有一位義士的墓,碑上隸書寫著『有吳葛賢之墓』,墓主人乃明萬曆二十九年(1601年)領導蘇州商民反抗稅監孫隆的葛成。這場民變發生在五義士反抗魏忠賢的緹騎之前25年。但葛成活到了崇禎三年(1630年),死後當地士民遵照其爲五義士『守墓』的遺願,六位義士的屍骨終於能長相廝守。


    東南一直是富庶之鄉,有明一代,乃朝廷賦稅的主要來源地,蘇州尤甚。朱元璋開國之初,據說痛恨蘇州等地的吳人支持過和他爭奪江山的張士誠,將蘇州的田賦定得非常高。到了明朝後期的萬曆年間,蘇州的工商業之繁榮,又爲海內之冠,尤其是其紡織業。整個城市有機匠達一千多戶,而爲之打工的機匠保守地估計也有數萬,那麼紡織業以及其上下游產業所養活的細民則就更多了。


    民間的工商業一發達,朝廷自然不願意放過,萬曆朝中期,田賦已不敷用,皇帝派出親信太監充當『財稅特派員』,四處採礦、徵稅,用來充實內廷的小金庫。本來,官府對工商業徵稅也屬正常,但正確的方法應該是創造更好的制度環境、提供更好的公共服務來促進工商業的發展,從而培植稅源。而這些口含天憲的公公們完全是一種殺雞取卵式的掠奪,掠奪來的錢財能入皇帝內庫的不到十分之二,大多數中飽私囊。一下子搞得全國各地怨聲載道。


    蘇州這樣一個富庶之府,自然是徵稅的重點地區。文秉撰寫的【定陵注略】記載:『時蘇杭織造太監孫隆監管稅務,無賴盡入其幕,奉扎委稱稅官。』―――辦壞事要用無賴,真是千古不易之理,這些沒有道德底線的『臨時工』一旦上崗,更是不管不顧,橫徵暴斂。蘇州六個門都設有稅卡,『只雞束菜,咸不能免,民不聊生。』萬曆二十九年(1601年),蘇州發生水災,田地收成受損,民生尤爲艱難。當地民謠曰:『四月水殺麥,五月水殺禾,茫茫阡陌殫爲河,殺麥殺禾猶自可,更有稅官來殺我。』因爲水災影響了其他稅源,孫隆等人就把更重的稅負轉嫁到紡織業上。


    當地無賴湯莘、徐成、徐怡春等人成爲孫隆的心腹。他們向孫隆獻策,提議增加稅額和嚴查漏稅。於是孫隆委派『莘等十二人分據水陸孔道』,『乘委查稅』,『攫商貨』,導致『吳人罷市,行路皆哭』。當市場上交易的人急劇減少,那麼徵稅也就更難了,於是他們想出最後一招,徵收『機頭稅』,要求全城織戶,『每機一張,稅銀三錢……每緞一匹,稅銀五分,紗一匹,稅二分……所織紗緞,悉付玄妙觀用印,而後准發賣。』也就是說,不管你是否生產,每張織布機徵稅三錢銀子,而織出來的紗布,先徵稅才許售賣。一下子,蘇州與紡織業相關的商店鋪行紛紛關閉,蘇州萬餘織工,紗工,染工陷入失業的境地。(南方都市報 www.nddaily.com SouthernMetropolisDailyMark 南都網)


    織戶和工人們再也不願坐以待斃,他們決定起來抗稅。六月初三,傭工徐元、顧元、錢大、陸滿聚集兩千餘人,推舉有威望的崑山人葛成爲首,『散步』到玄都觀。一路上,越來越多的圍觀群眾加入,人數一下子達到了一萬多人。葛成擔心參加抗稅的人數太多,無法約束,引起搶掠平民等事件,給朝廷以口實,於是作了周密的部署。出發前,所有人當著玄都觀的神像發誓:此行動爲公義,私人不取一錢。六月初六,行動開始,群眾分爲六隊,每隊一個領頭者手持芭蕉扇做指揮,走在隊列前頭。後面的人穿白衣短衫,手執棍棒,浩浩蕩蕩從葑門出發。走到滅渡橋,正碰上稅官黃建節帶領稅丁在徵稅,於是憤怒的群眾一頓亂石將其打死,接著又杖斃了稅官徐怡春。群眾的怒火一旦被煽起來,要控制在理性的軌道是非常難的。葛成深知這一點,於是在初戰告捷後,葛成再次對上萬群眾說:『今日之事,爲朝廷除民害也。若以爲利,則天下其孰能說之?』要求跟隨他的人必須聽其約束,否則就會被踢出隊伍,眾人發誓應允。於是隊伍又浩浩蕩蕩在蘇州城裡清算孫隆的爪牙,將一些徵稅者的房屋燒毀,毀前告訴鄰居防範,以免禍及。有一個人跟隨隊伍從稅官家裡搶了一口古鼎,被葛成知道後令人將其處死。


    吳縣人欽叔揚作【稅官謠】十三首描寫當時盛況:『千人奮挺起,萬人夾道看,斬爾木,揭爾竿,隨我來,殺稅官。』稅官頭子孫隆一看大事不妙,慌慌張張跑到杭州去避難了。當地府、縣長官手裡也沒幾個衙役,無法彈壓暴怒的群眾,於是將湯莘、徐成兩個作惡太多的稅官抓獲,派人捆綁到玄妙觀前,任暴怒的群眾將其亂棍打死―――當時的地方官還是有些政治智慧的,他找兩個替罪羊交由群眾處置,一下子,眾怒得到宣洩,局勢也就平息了。朝廷亦下旨,『罷織而並撤諸關之稅,四郡以寧。』


    事後葛成等八位組織者被逮下獄。葛成顯示出其工人領袖的風範,欣然就獄,任由官府捆綁鞭笞。並請對知府朱燮元說:『始事者成也,殺人之罪,成願以身當之,幸毋及眾也。』最後在強大的輿論壓力下,葛成免於一死。萬曆四十一年(1613年)在巡按御史房壯麗的請求下,葛成被釋放―――此時,他已經在監獄了呆了13年。出獄後,吳人敬其若神,尊稱葛賢、葛將軍。


    葛成領導的抗稅行動,朝廷的秋後算帳殃及的人並不多,固然和其擔心民怨反彈有關,更由於葛成等人事先的組織周密,自始至終將萬餘人的群眾行動控制在理性的範圍內,只痛懲天怒人怨的稅官、稅丁,而不殃及無辜者。如此,避免了一場正義行動因失控變成破壞力極大的騷亂―――400年前,中國的工人階級就有這種組織能力,真讓人感嘆。而蘇州這次抗稅行動,也可窺見中國歷史上,所謂的『階級矛盾』遠不如『官民矛盾』巨大。機戶出資,機工出力,當然是出資者從出力者的勞動獲利,可以說是剝削。但變態的稅收政策,使機戶破產,機工失業,出資者和出力者結成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利益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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