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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史] 秦稱『虎狼』考:兼論秦文化遇到的對抗(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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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人 發表於 2011-12-20 15:56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來源: 中華網論壇
三、 因爲西漢初年繼承秦制,所以,在秦的軍事威脅消失之後,『虎狼之秦』的觀念還一直延續到漢代
    不僅如此,近年來學者還注意到,秦在統一六國後,對關中秦國本土和關東六國故地,實行著不同的政策,秦統一後的行政制度總的說來是以秦人對關東地區的征服、壓迫和奴役爲前提的。秦把天下兵器聚之咸陽加以銷毀;又把六國富豪十二萬戶也遷至關中咸陽,這致使關中後來十分富庶,【漢書地理志】載:『故秦地天下三分之一,而人眾不過什三,然量其富居十六。』(P1646)而承擔秦帝國繁重徭役的卻主要是關東六國人,這已被秦始皇陵的考古發掘所證實,從趙背戶墓葬群出土記載死者籍貫的瓦文和相關文獻看,修建始皇陵的大批服役人員,都是從原山東六國詔調而來。[45]
    這種壓制和征服引起了六國故地普遍的敵對和反抗,它是戰國晚期以來六國與秦對抗的延續,並且可以說在秦王朝短期的統治時期內,一直都隱存著這種與秦對抗的情緒。這些反抗力量主要活動在關東地區。公元前218年始皇東巡途中,在博浪沙遭到韓國舊族張良的狙擊,因擊中副車未果,主事者張良在秦滅韓後,曾把全部家財用來求客以刺秦王,爲韓報仇[46];公元前211年,又有人在東郡的隕石上書寫:『始皇帝死而地分』。[47]這種隱藏在關東六國故地的對抗力量,秦始皇應該有所注意,也許他的四次出巡關東與此不無關係。
    秦末的反秦起義,大部分也發生於關東地區。陳涉起義後,『山東郡縣少年苦秦吏,皆殺其守尉令丞反,以應陳涉。』『武臣自立爲趙王,魏咎爲魏王,田儋爲齊王。』各國聯合反秦的局面,和戰國晚期六國對抗秦的局面出現了驚人的相似。在秦末,起義者猶能憑戰國六國之舊名號召天下,可見秦雖統一天下十三年,但山東六國的反秦情緒依然一直潛存,所以司馬遷在敘述此事時,說這些反對者是『合從西鄉,名爲伐秦』[48]。
    六國反秦情緒的長期存在,僅用政治上的原因來解釋也是不夠的。大凡使一國一朝屈服,在政治和軍事上較爲容易,而在文化上卻相當困難,並非一朝一夕所能完事。被目爲『蠻夷』和『虎狼』的秦國,統一天下之後禁絕【詩】、【書】百家之學,企圖用秦國文化統一全國的文化(也就是要以一種新的吏治文化來替代六國的禮治文化),做得似乎並不成功。事實證明,在秦統一的這十五年裡,秦並沒有能夠實現文化上的統一,六國固有的文化並沒有被征服或消滅。
    所以我們看到,在陳涉首事率眾與秦對抗時,齊、魯的儒墨縉紳作出了熱烈的反映,他們負孔氏之禮器、【詩】、【書】,往歸陳涉,委質爲臣,孔子的後代孔甲還做了陳涉的博士,最終與陳涉同死。對齊、魯儒學縉紳之士來說,陳涉反秦爲何具有這麼大的吸引力,【史記】的解答可能一語中的:『陳涉起匹夫,驅瓦合適戍,旬月以王楚,不滿半歲竟滅亡,其事至微淺。然而縉紳先生之徒負孔子禮器往委質而爲臣者,何也?以秦焚其業,積怨而發憤於陳王也。』[49]
    實際上,齊、魯儒士對秦可能積怨已久。秦滅六國統一天下不久,東巡郡縣,曾召集齊、魯儒生博士七十人至泰山下,諸儒生對始皇的舉動多所譏刺,始皇甚爲不滿,『由此絀儒生』,並且在梁父舉行禪禮時竟然採用秦國祭祀上帝的禮儀,[50]還不讓諸儒生參與封禪之事。諸儒生對此頗爲懷恨,後來故意訛傳始皇封禪之事曰:『始皇上泰山,爲暴風雨所擊,不得封禪。』[51]後來在秦庭稱說【詩】、【書】主張封建的秦博士淳于越,也是東方齊人,但始皇否決了他的提議而採用李斯的意見,焚天下【詩】、【書】、百家語,焚毀六國史書尤其劇烈。後來被始皇坑殺的諸生,據公子扶蘇講也都是『誦法孔子』的六國之士[52],所以儒生皆責罵秦始皇『誅J文學』[53]。秦雖置博士七十人,也多是『備員弗用』,而『專任獄吏,獄吏得親幸』[54]。
    對秦一味嚴刑峻法缺少仁恩的統治策略,漢代學者在論及秦亡原因時多有批評,如博士賈誼批評秦政是『廢先王之道,焚百家之言,…懷貪鄙之心,行自奮之智,不信功臣,不親士民,廢王道,立私權,禁文書而酷刑法,先詐力而後仁義,以暴虐爲天下始。』[55],陸賈也認爲秦亡在於『舉措暴眾而用刑太極』,他告訴劉邦說:『鄉使秦已並天下,行仁義,法先聖,陛下安得而有之?』[56]他們的觀點,在漢代學者中是較爲普遍的,尤其是在儒家學者之中。
    但遺憾的是,漢朝的建立,並沒有能夠使齊、魯儒士在天下反秦成功後得以出頭,原因很簡單,因爲漢建國之時繼續承繼了秦制。漢初刑法的酷重和劉邦本人對儒士的輕視,在史書中不乏記載。[57]
    錢穆認爲,漢初雖尚黃老無爲,但繼而主申、韓法律,『學問文章非所重』,在漢初,文學(即習儒家典籍之士)與商賈、遊俠,都是政府予以打擊的。[58]所以『淮南、衡山修文學,招四方游士,山東儒、墨咸聚於江、淮之間,講議集論』,後來這些事被漢武帝平定淮南、衡山時作爲一個罪證,在武帝元狩元年(公元前128年)四月所下的詔書里說:『淮南、衡山修文學,流貨賂,兩國接壤,怵於邪說,而造篡弒。』[59]這裡的『修文學』即修經術。這裡所說『聚於江、淮之間』的仍是『山東儒、墨』,大部分即是齊、魯之士,他們在朝廷不被用,即效力於當時容納他們的王國。
    持東方之學的齊、魯儒士對秦制的斥責以及對漢制隱晦的批評,在西漢一直沒有停止。他們的努力在武帝時已部分取得成就,但東方儒學的真正復興(這是一種經過變通的儒學),齊、魯儒學在全國占絕對的優勢,卻是在西漢晚期昭帝至成帝期間。這在昭帝始元六年(BC81)舉行的『鹽鐵論』中已有明顯的透露,這次會議召集了當時各地六十多名『懷【六藝】之術』的賢良、文學,借論鹽、鐵來『舒【六藝】之風』,其傾向性是較明顯的。在會議上,很多內容是圍繞著批評秦政而展開,儒學之士主張儒學禮治的重要,而以桑弘羊爲主的御史、大夫則崇尚商鞅之法、看重法治的作用。[60]這次爭論,我認爲仍是儒學之士對隱含在漢制之中的秦制的對抗。從『鹽鐵論』會議的召開,以及【鹽鐵論】一書中所載的大夫與文學辨論的過程,和該書的行文和標題看,這次辯論的結果,似乎是代表儒學的文學一派占了上風,書中常在文學一派辯論之後有意記載『御史默不對』、『大夫默然,視其丞相、御史』、『御史默不答也』、『丞相史默然不對』[61]等等,當然這和執筆此書的作者桓寬是儒學之士有關。
    由於儒生革除秦制、排斥秦文化並發揚齊、魯文化的不斷努力,在漢代終於出現了幾次更化秦制的舉措,如漢武帝的『太初改制』,漢成帝時罷廢雍五,建立南北郊,這些『更化』,使得承秦制而來的漢制,在以後的不斷發展中成爲一種周制、齊、魯制與秦制的混合。[62]
    綜上所述,可見,『虎狼之秦』的稱呼,是起於戰國晚期東方六國對秦國軍事和文化上的對抗。尤其是六國對秦國文化上的抵制和對抗,隨著秦統一天下對六國故地實行文化征服而繼續存在,並因爲漢承秦制而一直延續到西漢,直到東方儒學復興。這也就是爲什麼秦的軍事威脅消失之後,『虎狼之秦』的觀念還一直延續到漢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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