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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研究] 陆游词“以诗为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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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丘 發表於 2012-5-7 15:41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 房日晰

  伟大的爱国主义诗人陆游,在文学史上也是一位颇有影响的词人。其词品第之高,风格之多样,为历代学人所称道。毛晋评其词曰:“杨用修云:‘纤丽处似淮海,雄慨处似东坡。’予谓超爽处更似稼轩耳。”(《放翁词跋》)今人薛励若评曰:“其词亦兼具雄快、圆活、清逸数长。”(《宋词通论》)所论均极中肯綮。我以为陆游词多似诗。前人所谓“东坡词诗”(谢章铤《双邻词钞序》)、“苏以诗为词”(徐君野《古今词统》参评语),将其论苏轼词的这些评语,移来评陆游的词,也是极恰切的。
  
  一
  
  “以诗为词”,是北宋学人对苏轼词的一种较普遍的认知。“《世语》言:……苏子瞻词如诗,秦少游诗如词”(《后山诗话》)。“东坡尝以所作小词示无咎、文潜,曰:‘何如少游?’二人皆对云:‘少游诗似小词,先生小词似诗’”(《王直方诗话》)。这是他的门人晁补之、张耒对其词的评价,这种评价苏轼也是默认的。可见,苏轼“词似诗”当时就得到较普遍的认同。然对其历史功过与审美评价,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对立的意见。
  退之以文为诗,子瞻以诗为词,如教坊雷大使之舞,虽极天下之工,要非本色。(陈师道《后山诗话》)
  及眉山苏氏,一洗绮罗香泽之态,摆脱绸缪婉转之度,使人登高望远,举首高歌,而逸怀浩气,超然乎尘垢之外,于是《花间》为皂隶,而柳氏为舆台矣。(胡寅《向子酒边词序》)
  陈师道站在尊体的立场,以非本色否定苏轼词;胡寅则以苏轼“以诗为词”形成新的超逸旷放风格来肯定苏轼词。观点的严重对立,说明对“以诗为词”价值观的重大分歧。
  “以诗为词”从原初意义上说,是站在尊体的立场上对词人冲破旧的作词规范的贬抑,言他们不是以词的笔法填词,而是以诗的笔法写词,因而使词变了调子,走了样子,从而失去了它应有的艺术本色,变成了诗的格调。事实上,苏轼“以诗为词”,是对词的狭隘题材的解放,是对词的表现功能的开拓,是对词境的大力拓展,给当时内容狭窄柔软乏力的软绵绵的词风,注入了诸多新的血液,使词题材广泛,风格多样,艺术表现力增强,艺术风格焕然一新,因而极大地增强了词的活力。这种对词的革新,在词史上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勋。我们可以说,苏轼对词的革新是一种完全自觉的行动,使词以全新的面貌,屹立于北宋词坛。也毋庸讳言,“以诗为词”对词的艺术个性有所削弱、消减,对唐五代宋初词的体格特征有所异化,是词向诗的特征的某种程度的回归。然它终竟代表了词的一种发展的新趋向。与他同时的黄庭坚、晁补之、李之仪、贺铸等人,其词都有某种程度的诗化倾向,是他词体革新的同盟军。其后朱敦儒、张元干、张孝祥等词人,继承了这一传统,使“以诗为词”得到了继续与承传。到了陆游所处的时代,“以诗为词”已成为词的主调了。陆游则在“以诗为词”的合唱中,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
  陆游对词的认知与创作,在思想深处是颇有矛盾的。他认为词不登大雅之堂,不能与“言志”的诗相提并论;但实际上却非常喜欢填词,并乐此不疲。他在《长短句序》中说:“予少时汩于世俗,颇有所为,晚而悔之。然渔歌菱唱,犹不能止。今绝笔已数年,念旧作终不可掩,因书其首,以志吾过。”从理性上说,他站在士大夫立场上,仍以词为小道,并对早年“汩于世俗”作词而“悔之”。这种观点是相当陈旧的,在当时就是落后的,是对词的历史价值与艺术价值的贬抑与否定;但从感性上讲,他非常喜欢作词,虽然对自己曾经作词“悔之”,然“渔歌菱唱,犹不能止”;虽说“绝笔已数年”,实则后来仍写了许多词;虽曰编辑词集是为了“以志吾过”,实则爱而不舍,不能丢弃。这种理性与感性、理论与实践的矛盾,还反映在他对词的评价上。他对前人的词作或词集,做过一些题跋,其矛盾思想在这些题跋中,得到集中而突出的反映。他在《跋〈花间集〉》时说:“《花间集》皆唐末五代时人作,方斯时天下岌岌,生民救死不暇,士大夫乃流宕如此,可叹也哉!或者亦出于无聊故耶?”彭孙y云:“词以艳丽为本色,要是体制使然。”(《金粟词话》)《花间集》多系西蜀词作,在晚唐五代时期,四川社会稳定,经济繁荣,反映市民情绪与统治阶级享乐思想的词,得到空前的发展。陆游对《花间集》作者的责难,既与晚唐五代西蜀的社会不符,又反映出他的文学观念的正统,以“言志”的诗衡量言情的词,因此对《花间集》的词人只写艳情而不顾国计民生极为反感,但他对前人的一些词作,则极为欣赏,并给予很高的评价。他说:“飞卿《南歌子》八阕,语意工妙,殆可追配刘梦得《竹枝》,信一时杰作也。”(《渭南文集》)又说:“昔人作七夕诗,率不免有珠栊绮疏惜别之意,惟东坡此篇,居然是星汉上语,歌之曲终,觉天风海雨逼人。学诗者当以是求之”(《渭南文集》)。他谈的是温飞卿与苏轼的词,但最后却说“学诗者当以是求之”。可见,他对词与诗的体格是不大分辨的,甚至可以说词法与诗法是一致的,没有区别的。正因为如此,他在评陈师道词时说:“陈无己诗妙天下,以其余作辞(词),宜其工矣。顾乃不然,殆未易晓也。”(《渭南文集》)诗词异体,作法自别,一位作者擅长此而不擅长彼,这是常见的现象,有什么奇怪?陆游对陈师道工诗而不工词不大理解,说明他对诗词之体格微妙区分是不大了然的。这种理论与实践的矛盾以及对诗词作法不分的观点,反映在他写词上,不是自觉地遵守体格,而是自发地填词。那么,他对词的本色、特征,不是那么精到和谙熟,于是就自觉或不自觉地以诗人之笔填词,出现了“以诗为词”的创作倾向。
  
  二
  
  陆游词似诗情境者甚多,大体来说,有以下三个方面:
  其一,词中杂有诗句,一首词往往为诸多诗句与词句共同构建,形成诗句与词句混杂的词体。词中杂有诗句的情况,在陆游词集中,几乎是俯拾即是。譬如:
  家住苍烟落照间,丝毫尘事不相关。斟残玉瀣行穿竹,卷罢黄庭卧看山。……元知造物心肠别,老却英雄似等闲。
  懒向青门学种瓜,只将鱼钓送年华。双双新燕飞春岸,片片轻鸥落晚沙。……逢人问道归何处,笑指船儿此是家。
  这是两首《鹧鸪天》词。《鹧鸪天》词牌本来是由七律演变而成的,它仍有诗的某些特点和烙印,显现着由诗转换词的某些痕迹。而这两首《鹧鸪天》词,简直就都是七律中三个联句,太像诗了。这些句子如果不是从陆游词集中抄出,而是从某个类书中找出的佚句,那么,与其将它们定为残词,宁可定为残诗。因为它们的语言、意象、气势、格调都是诗的。由此可见,这两首词的主体是由诗构建起来的。因此,它们的形式是词,用了词调,符合词的韵律,而其精神实质却是诗,是“以诗为词”的例证。
  在陆游词中,参杂的诗句很多,简直不胜枚举:
  故人小驻平戎帐,白羽腰间气何壮。(《青玉案・与朱景参会北岭》)
  天若有情终欲问,忍教霜点相思鬓。(《蝶恋花・离小益作》)
  忙日苦多闲日少,新愁常续旧愁生。(《浣溪沙・和无咎韵》)
  秘传一字神仙诀,说与君知只是顽。(《鹧鸪天・葭萌驿作》)
  一句丁宁君记取,神仙须是闲人做。(《蝶恋花・禹庙兰亭今古路》)
  只道真情易写,那知怨句难工。(《临江仙・离果州作》)
  一般来说,词句软,诗句硬;词句多用比兴,诗句多用赋笔。以上诸例,均为赋句,且有着诗的刚健语气与情调,这都证明在放翁词中,含有较重的诗的特点。换句话说,他的词的建筑材料与构成部件,多是诗的而非词的。因此,他的某些词的整体,也显示出某些诗的特征,读起来有颇为深厚的诗的情味。
  其二,就词的语言表现而言,陆游词的语言多是诗的,而非词的。
  
 樓主| 南丘 發表於 2012-5-7 15:41 | 顯示全部樓層
  诗主要用赋笔,参以比兴;词则以比兴为主而参以赋笔。诗词虽然都用赋比兴,但其重心则是不同的。因此,就语言风格而言,诗显而词隐;诗主旨明朗,词情调含蓄;诗感情直率,词感情多委婉之致。陆游虽然也写过一些优美的婉约词,但大部分词则超旷豪迈,其情思旷放,感情直露。尽管词人在哀叹“许国虽坚,朝天无路,万里凄凉谁寄音”(《沁园春・三荣横溪阁小宴》),但其爱国之志不能伸展而处处碰壁的不幸遭遇,并未形成感情郁结的悲郁之情以寓之于词,写出如辛弃疾词那样曲致抑宕感人至深的沉郁悲凉的词篇,却将心中的郁闷与不快,以旷放的笔调写出,显得有些质直。如《木兰花・立春日作》:
  三年流落巴山道。破尽青衫尘满帽。身如西渡头云,愁抵瞿塘关上草。春盘春酒年年好,试戴银笈凶淼埂=癯一岁大家添,不是人间偏我老。
  上阕是对流落巴山,壮志未遂,岁月白白流失的哀叹,有着较浓的不满情绪;最后却说:“今朝一岁大家添,不是人间偏我老。”言外之意,大家都彼此彼此,而不是我一人的不幸。从深化主题来说,可以说展示了时代的悲剧;然从个人感情说,却因旷达而淡化了。他的许多词都是感情旷放而意尽词中的。在写法上,大都是从头到尾的叙述,将意思明明白白地说出来,没有比兴,没有象征,没有曲折,也无波澜,结构显得有些平直。这样的词,岂能有含蓄蕴藉之致?
  其三,其词多诗境而非词境。词,虽然是广义的诗,但词境与诗境却是不同的。王国维云:“词之为体,要眇宜修。能言诗之所不能言,而不能尽言诗之所能言。诗之境阔,词之言长。”(《人间词话》)如上所论,陆游往往以诗笔写词,其词多为诗境而非词境。现以两首《生查子》为例:
  还山荷主恩,聊试扶犁手。新结小茅茨,恰占清江口。风尘不化衣,邻曲常持酒。那似宦游时,折尽长亭柳。
  
  梁空燕委巢,院静鸠催雨。香润上朝衣,客少闲谈麈。鬓边千缕丝,不是吴蚕吐。孤梦泛潇湘,月落闻柔舻。
  这两首词,词人写其超尘出世之思,是隐逸诗的情调和境界。诗意浓郁,极富诗的意趣,而缺乏“要眇宜修”之致。因此,是诗的意境,而非词的意境。在形式构建上是“境阔”之诗,而非“言长”之词。它如果未标词调,也会被人误以为是诗人写隐逸之思的两首五言诗。
  这种饱含诗的意境的词,在陆游词集中是较多的。如“仕至千钟良易,年过七十常稀。眼底荣华元是梦,身后声名不自知。营营端为谁。幸有旗亭沽酒,何妨茧纸题诗。幽谷云萝朝采药,静院轩窗夕对棋,不归真个痴。”“看破空花尘世,放轻昨梦浮名。蜡屐登山真率饮,筇杖穿林自在行。身闲心太平。料峭余寒犹力,廉纤细雨初晴。苔纸闲题溪上句,菱唱遥闻烟外声。与君同醉醒。”在这两首《破阵子》词中,词人写其看破红尘醉隐渔樵之乐,词句蕴含哲理之思,多似人生格言。且有诗的直率明朗,缺乏词的委婉含蓄。余如《桃园忆故人》(一弹指浮生过)、《鹧鸪天・送叶梦锡》、《诉衷情》(当年万里觅封侯)等,都显现着词的情调和境界。
  从以上三方面看,陆游的词,在艺术表现上,多是“以诗为词”的。它逐渐疏离了词的本色并向诗靠拢。在对词的特色的消减或异化中,他的词倒近似“长短不葺之诗”了。
  
  三
  
  “位卑未敢忘忧国”(《病起书怀》),陆游胸怀恢复祖国之志,一生迄未实现。拳拳爱国之心,屡见诸诗篇。临终还向儿子特意叮嘱:“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示儿》)爱国之诚挚执着,令人感动。虽然他一生很不得志,然因其性格旷达,胸中很少有郁结苦闷之思,难言之隐。他的词多直抒胸臆之作,当其感情勃发时,信笔直书,淋漓酣畅,明白如话,极少旨寓文外的情景。其词雄豪旷放,时含议论,有很重的文辞风貌。如此等等,按照词的严格律度与审美的标准衡量,都存在着程度不等的非词化倾向。诗有诗品,词有词格,这是不言而喻的。沈义父云:“作词与诗不同,纵是花卉之类,亦须略同情意,或要入闺房之意。然多流淫艳之语,当自斟酌。如只直咏花卉,而不著些艳语,又不似词家体例,所以为难。”(《乐府指迷》)所谓“词家体例”要“著些艳语”,这是说词的语言宜用燕语莺声、娇艳滴呖的柔软语。朱彝尊云:“词虽小技,昔之通儒巨公往往为之。盖有诗所难言者,委曲倚之于声,其辞愈微,而其旨益远。善言词者,假闺房儿女子之言,通之于《离骚》、变雅之义,此尤不得志于时者所宜寄情焉耳。”(《曝书亭集》)是谓词辞微而旨远,能寄托情思。善言词者,要以《离骚》美人香草以喻君子之义而释词。陆游的词,无论从语言情调说,抑或从寄托情思说,都不免疏离词的品格而近似诗。前人论其词谓“诗人之言,终为近雅,与词人之冶荡有殊”(《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放翁词提要》)。这个评价是很中肯的。“其短其长,故具在是也。”(同上)也自然是令人心悦诚服的结论。
  (作者单位:西北大学文学院)
  
  一竿风月,一蓑烟雨,家在钓台西住。卖鱼生怕近城门,况肯到红尘深处?
  潮生理棹,潮平系缆,潮落浩歌归去。时人错把比严光,我自是无名渔父。
  (陆游《鹊桥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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