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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词典] 从“夫人”的误解和乱用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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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邻 发表于 2010-9-25 15:3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2003年第10期《文史知识》“随笔”一栏中有吕友仁先生《称谓的误解和乱用》一文,以“我的夫人”和称名称字的使用情况为个案,就社会上部分人对称谓的误解和乱用进行了驳正,读来确实令人受益匪浅。不过,《“我的夫人”满天飞》一文所持部分观点,却无法让人完全信服。首先是材料失查。“夫人”一词,的确古今都能用。《论语・季氏》“邦君之妻,君称之曰夫人,夫人自称曰小童;邦人称之曰君夫人,称诸异邦曰寡小君;异邦人称之亦曰君夫人”,杨伯峻先生《论语译注》中华书局,1980年12月第2版,1998年12月第14次印刷对此的译文是,“国君的妻子,国君称她为夫人,她自称为小童;国内的人称她为君夫人,但对外国人便称她为寡小君;外国人称她也为君夫人”。从这则材料不难看出,“夫人”并不似吕先生所说“总是用于他称的”,它也可以指代“自己的”妻子。

用“夫人”来指代自己的妻子在后世典籍中本不罕见,有时甚至是当面指称妻子,《三国演义》五十五回“玄德智激孙夫人、孔明二气周公瑾”人民文学出版社,第449页,1973年12月第3版,2003年5月印刷有这样一段文字,“玄德曰:‘必须与夫人商议。’云曰:‘若和夫人商议,必不肯教主公回。不如休说,今晚便好起程。――迟则误事。’”这里刘备在与赵云交谈时用“夫人”指称自己的妻子孙夫人;再看同一回中的下文,“玄德跪而告曰:‘夫人既知,备安敢相瞒,备欲不去,使荆州有失,被天下人耻笑;欲去,又舍不得夫人。因此烦恼。’”“玄德曰:‘夫人之心,虽则如此,争奈国太与吴侯安肯容夫人去?夫人若可怜刘备,暂时辞别。’”这里的“夫人”则是刘备在与妻当面交谈时称说其妻孙夫人。单从《三国演义》的材料来说明问题,也许被疑作孤证,实际上还有其他材料来说明“夫人”可用于自称,譬如,元无名氏《冯玉兰》第二折:“嗨,正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限来时各自飞。夫人,我也只保得自己性命,保不得你了。”“ 大王上厅坐下,叫道:‘丈人,我的夫人在那里?’”施耐庵《水浒传》泪介我的夫人呵,昨已单本题请他的身后恩典,兼求赐假西归。”汤显祖《牡丹亭》第50出《开宴》“牛通见了,大喜道:‘这是我的夫人来了……’”清钱彩《说岳全传》从以上几则材料不难看出,吕先生说“‘夫人’总是用于他称的”有些失之武断了。

其次是持论有误。既然讲到“夫人”古今都能用,那么便涉及到了一个时间的问题,这里所要明确的是,“夫人”这个词形表面上在古代和今天没有差别,但从它们所从属的不同的词汇系统这里只粗略区分为现代汉语词汇系统和广义的古代汉语词汇系统来说,其理性意义、感情色彩以及它和其他词语的联系在古代和今天是有差别的。从这个意义上来看,单纯地以古代的用法来衡量和看待今天的同一词形的词语使用,在方法论上即是犯了“以古律今”的大忌。因此,即便是“夫人”有如吕先生所说“至少从孔夫子到清末,‘夫人’总是用于他称的”,那也无法保证今天就不可以将“夫人”用于自称。同在吕先生所引以为证的清人梁章钜这里说明一点,梁氏并非吕先生所说的“清末”人,他生于乾隆四十年乙未[1775年],卒于道光二十九年己酉[1849年]的《称谓录》一书中,曾记载了“太太”一词使用方法在几百年间的演变,“胡应麟《甲乙剩言》:有一边道转御史中丞,作《除夕》诗云:‘幸喜荆妻称太太,且斟柏酒乐陶陶。’盖部民呼有司眷属,惟中丞以上得称太太,故喜而见诸歌咏。何良俊《四友斋丛说》:‘松江十余年间,凡士夫妻年未三十即呼太太,前辈未有此,太可笑也。’翟灏《通俗编》:‘今燕、秦之地,虽丐妇无不称太太者。’”从此文不难发现,何良俊当时即认为“士夫妻年未三十即呼太太,前辈未有此”太可笑,然而,语言却一循其自身规律向前发展,直至今天,一般人称他人或自己的妻子为“太太”已是相当普通的情形了。反观今日有人指称自己的妻子为“夫人”的情况,可以发现其发展情形与“太太”一样,都属于正常的语言发展现象。因此,不分时地界限、强以古代用法来衡量、看待今天“夫人”的使用,并定之以“用词不当”的罪过、为之“扼腕”痛惜实属不必。从吕先生利用google引擎所搜索到的6170项结果来看,虽不可称其为普遍现象,但说这样的使用正在朝着一种普遍的趋势发展恐不过分,正如吕先生所言:“这些都是见诸文字的,至于诉之口头的,那就无法统计了。”“我的夫人”都“满天飞”了。

尽管有如上述“夫人”可以用于自称,但是在笔者所检索的民国至改革开放初期这一段时间的几百万字文献材料中,反映“夫人”用于自称的情况确实不是很多。此处略举两例:“对拿钥匙来开门的茶房问了一声:‘夫人回来了没有?’”郁达夫《迷羊》写于1927年12月“良材忽然感动得几乎掉下眼泪。‘可是我又不能完全像我母亲,’他惘然想道,‘而且我的夫人虽然处境和母亲相仿,她也不能学母亲那样一无所求,怡然自适。这又是什么缘故呢?’” 摘自茅盾写于1942年的《霜叶红似二月花》,四川人民出版社1980年7月第1版,183页。这里所要提出的问题是:“夫人”用于自称的用法为什么在民国至改革开放初期这段时间会如此之少呢?为什么在改革开放以后却又如此之多以至于有些人都不适应了呢? 在民国至新中国成立这一段时间,用以自称妻子的词语很多,例如较为大众一点的“我媳妇、我老婆、我家里屋里的、孩子他娘”,较为官方、正式一点的“妻子”,或者儒雅得几近迂腐的“拙荆、贱内、糟糠、内子”,当然也有“夫人、太太”或偶尔用来直呼的妻子名氏等等称呼。在林林总总的用以自称妻子的称呼中,有两个称呼以其独特的性质不得不引起人们的注意,那就是“夫人”和“太太”。“夫人”和“太太”有着几近相同的演化历程,诚如上文所述,这两个词与旧时官员的品级有着极大的渊源关系,从一定程度上讲,它们是某种身份地位权势的象征,但直至民国时,它们与地位的关系已经不是如当初一般严格地对应了,尽管如此,它们的使用依然存在于那些有权势、有地位、有学识的人群里,而一般的穷苦百姓则涉足不多。正是由于“夫人、太太”既不是太俗气又不是太迂腐同时又能体现说话人的身份和修养的比较中性的特点,才使得它们在那些有权势、有地位、有学识的人口中留存并传播开来。但问题在于,那些人为何偏爱“太太”而冷落“夫人”呢?从上述回顾“夫人”与“太太”的发展过程可以看出,“夫人”的出现早在先秦时期,历经两千多年一直延续到民国以后,而“太太”据上文明代胡应麟《甲乙剩言》的记载,大致在元明时期就已经出现了。根据一般的语言学观点,一种新的语言形式的出现,由于其改变了语言系统的平衡,并从而促进了语言系统寻求新的平衡以满足语言自身不断更新发展的需求,因此相比旧有的形式有着更大的竞争力。加之新的语言形式可以满足人们追求时髦说法的语用心理,在自称妻子时,“太太”较“夫人”表现出了较高的使用频率。

“夫人”用于自称在解放后直至改革开放以前的一段时间内,其使用几乎绝迹。这种情况的出现,与当时的社会背景有着极为广泛的联系。新中国的成立是与反对封建主义、反对帝国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密切相关的,而“夫人”的使用与这三类人群在民众心理上则“密不可分”。在这样一种背景之下,绝大多数人都不会使用“夫人”来指称自己的妻子,不论是自指还是他指。“太太”在解放前尽管是“夫人”的有力竞争者,然而由于它和“夫人”都打着同样的烙印,因此,和“夫人”相同的遭遇一样地发生了。“夫人、太太”的使用,偶尔在反映解放前的革命斗争生活的文学作品中还能窥见零星的影子,譬如,“ 林伯唐捻着八字胡,冲妻子笑着点点头:‘好!太太从来都是眼力过人的。女子无才便是德已经不大时兴了,叫她念念书也好。’”“他悠然自得地冲着妻子连连点头:‘太太,归你!归你!什么全归你。连女婿挣的钱也全归你不好吗?’”《青春之歌》第二章,杨沫写于1957年。那么,在解放后直至改革开放以前的一段时间内,人们自指其妻子时采用的是何种称呼呢?可以注意到,在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出现了一个在日后使用极为普遍的用于自称妻子的称谓――“爱人”,譬如,“章松明知道,她的主要的目的是问他爱人,虽然她说‘那几位’。”《青春的祝福》,路翎写于1942年“ 李立人惨烈地:是的,我很冷酷,其实我还不够冷酷――我们底爱人常常正是代表着旧社会底压力,常常或者更是我们底敌人!”“我相信我爱我底爱人,她也明白这一点……”《云雀》,路翎写于1948年“爱人”这个称谓,因为其诠释夫妻关系、表达夫妻情感的独特方式在当时及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适应了当时的社会整体氛围和社会心理;这个称谓既可以指男方,亦可以指女方,其广泛的包容性使其迅速在社会上流行开来。譬如,“一会儿,她又转过身来,迅速地坐在床上,一只手扶着床栏杆,异常平静地说:‘你说了些什么呀?真的!我不会作那些不经过考虑的事。我有丈夫,有孩子,我还没和你谈过我的丈夫。’她不用常说的‘爱人’,而强调地说着‘丈夫’。”《组织部来了个年轻人》,王蒙写于1956年王蒙的这个解释,生动地透露出这样的信息:一是在当时“爱人”可以指男女双方,二是“爱人”这个称谓在当时“常说”,运用相当普遍。除了“爱人”这个词,在这一段时期内,直称“我的妻子”“XXX名字同志”的也时常可以见到,譬如,“我是一个知识分子出身的干部;我的妻却是贫农出身。”“原来她在给我写信:‘李克同志:你的心大大的变了……’”《我们夫妇之间》,萧也牧写于1949年

进入80年代中后期,用以自称妻子的称谓逐渐多样化。其中最为显著的一个现象就是“夫人、太太”的重新使用和使用的升温。譬如,“沙蒙・亨特倒很高兴,对玉儿说:‘Miss梁,有你和我们在一起,漫长的旅途将不会觉得沉闷!到了英国,我的太太和儿子会像迎接女王一样欢迎你!’” “是的,我的太太最希望在英国见到中国人,你们是‘娘家人’嘛!” 霍达写于1987年的《穆斯林的葬礼》“我和我的夫人及全家表示非常的感谢。”梁衡出版于1992年《数理化通俗演义》“然而他却喊道:‘你们打得太轻了,我对不起我的太太,再重点、再重点……’”《王洛宾浪漫人生坎坷路》,黄群明,1993年6月6日《科技日报》“‘如果我真的出了点子事,那我的太太可以把财产卖掉,还能落下一笔钱呢。’他成心顶着牛说。”曹桂林《北京人在纽约》,1991年1月“在结束本文前,我必须提及我的夫人……”《我的科学生涯与著作梗概》,陈省身写于1978 年“岂明夫人是天孙人种,我的夫人也是天孙人种;而岂明先生的交游是骚人墨客,我的朋友却是刑士宪兵。”龚济民、方仁念写于1986年《郭沫若传》“我的夫人正是这样作的,在她的著作中,她以其精辟的哲学见地给我们以启迪。”戴耀先1988翻译 [德]鲁登道夫《总体战》“‘第二,培养我的夫人。’他笑着说。”陈忠实《夭折》1992年12月出版“两年前,我的夫人在瘟疫中不幸去世……”霍达出版于1997年的《补天裂》“他说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也成了个没结婚的人了吗,我的夫人……”铁凝出版于2000年3月的《大浴女》“他抵着墙壁说:‘还是我去看孩子吧。我只想见孩子。有什么,您跟我的夫人谈吧……’”毕淑敏出版于2001年2月《血玲珑》上述现象的出现与80年代以来社交称谓的普遍变化是同步相关的。“社交称谓在近年发生了两个显著的变化:一是‘同志、师傅’使用范围的缩小,而‘先生、女士、小姐’之类社交称谓相当盛行。这是改革开放与国际惯例接轨使然。另一个……”《现代汉语理论教程》,刘叔新主编,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年版,392页这里之所以强调用以自称妻子的“夫人、太太”属于社交称谓,是因为它们广泛地应用于妻子不在场或者妻子在场、丈夫向他人介绍妻子的场合,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它们与民国年间已不太一样了,民国时期对使用场合的取向似乎不存在非常严格的限定。《现代汉语词典修订本》对“太太”的解释恰好反映了这一点,“称某人的妻子或丈夫对人称自己的妻子多带人称代词做定语:我~跟他~原来是同学。”“多带人称代词做定语”十分明确地表明“太太”用于自称过多地局限于指称自己的妻子,而很少用在当面呼叫了除了特殊用法之外,人们不会当面称说妻子时加上人称代词

诚如上文所引,“太太、夫人”作为妻子的自称在社交场合的重新使用和升温,与改革开放和同国际惯例接轨有着密切的联系。这里需要明确的是,它们作为妻子自称的重新使用是否在改革开放初期就突然出现了呢?实际情况所提供的是否定答案。“太太、夫人”出现之初,其用法正如《现代汉语词典》修订版对“夫人”所作的解释:“用来尊称一般人的妻子。现在多用于外交场合。”在外交场合尊称对方的妻子为“太太、夫人”,构成了促使它们用于指称自己妻子的第一步。这第一步的使用,表面上是唤起了“太太、夫人”这些几十年前常用的称谓词的重新出现,在更深的层次上,则是唤起了它们除了用于他称之外的其他用法的重新使用这些用法中当然包括用于自称,因为这些用法本身就是植根于几十年前的文化与生活的;需要注意的另外一点是,即便在几十年前的民国时期“太太、夫人”没有用以自称妻子的用法,那么,它们在改革开放之后的外交场合尊称一般人妻子的用法也完全可能衍生出自称妻子的用法,这一点从上引明代胡应麟《甲乙剩言》的记载可以看出,“盖部民呼有司眷属,惟中丞以上得称太太”这句话表明“太太”最初是对上司夫人的尊称,而清朝以来则演变成对妻子的自称。不论是其中的何种原因,“太太、夫人”在改革开放之后用于自称的情况渐渐多了起来,加之新的语言形式可以满足人们追求时髦说法的语用心理的影响,在今天类似“我的夫人XXX”的说法已经“满天飞”了。但“我的太太”的说法似乎流行得更多更早一些,以至于人们在看到“我的夫人”这个字眼时,颇感不适。

上述仅仅是粗略地描述了一下“夫人、太太”自20世纪初期至今天的一段时间内,它们自称妻子用法的一个大致情况,当然对于致使其消长的社会文化心理、语言内部的原因等也作了尝试性的探讨。这种描述与探讨所要说明的是任何言语或者语言现象的出现、存在、消失都是有原因的,而人为地力图以某个语法或者其他的语言学标准甚至是非语言标准去约束一种较为普遍的言语现象在很大的程度上会徒劳无功,因为,语法或者其他的语言学标准甚至是非语言标准从本质上讲,它们中的很多来源于现实中存在的现象,“夫人”之类当然不能例外。

本文发表于《文史知识》2004年第4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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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章 发表于 2022-12-4 13:28 | 显示全部楼层
女子无才便是德(知诗达礼是德,不是才),是有着深刻道理的。
女人从生理上,天生有包容宽恕之心,但是很多女人,对外人尽显母性,对家人则表现出克夫的无法包容的现象。严重者会导致家风败坏,儿女不孝。
这是因为女人知识多了,却未必在仁义的认知上能有所长进(所以知诗达礼者例外)。
她们会在一些认知方面与家人,特别是丈夫形成对抗性观点,这样,反而会导致家务无法进行,家庭无法和睦。
女同胞们,如果在才器、事业上有成就,记住不要因为自己的才器,导致家庭不睦,家风败坏,即便是“难得糊涂”,会导致严重的后果,也远不如家庭冲突的后果严重,那将是对自己余生的生活命运,和子孙的命运造成严重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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