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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研究] 刻畫女性 悽美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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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元之治 發表於 2012-5-4 13:52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作者: 陶文鵬

  在宋代詞壇上,南宋的吳文英可說是擅長刻畫女性形象的詞人之一。他在許多戀情詞中信筆點染出所戀的蘇、杭二妾的形象。正如當代一些夢窗詞的研究者所指出,這些戀情詞常用夢幻、回憶、借物寫人等手法,表現局部片斷,放大細節或推出特寫鏡頭。他多次描繪夢中情人的纖纖玉手和輕盈蓮足,給予讀者強烈、鮮明的印象。他還喜愛在吟詠蓮荷、水仙、梅花、桂樹等詠物詞中,融入對情人意態風神的描寫,使詠物與寫人密不可分。這一類刻畫情人的作品大多迷離惝恍,朦朧隱約,甚至還帶有神秘性。此外,吳文英還刻畫了他所接觸過的其他歌妓、舞女、女冠等女性形象。與戀情詞不同的是,這一類作品絕大多數風格明朗疏快,清新自然。難能可貴的是,吳文英對他所描寫的下層貧寒女性的人格與境遇是同情、憐憫、尊重的,絕少有輕薄、低俗的筆墨。以下我們拈出數例,看看吳文英是怎樣刻畫這些形神俱活、美艷動人的女性形象的。
  我們先看【踏莎行】:
  潤玉籠綃,檀櫻倚扇。繡圈猶帶脂香淺。榴心空疊舞裙紅,艾枝應壓愁鬟亂。
  午夢千山,窗陰一箭。香瘢新褪紅絲腕。隔江人在雨聲中,晚風菰葉生愁怨。
  據楊鐵夫【吳夢窗事跡考】斷定,此詞是詞人於端午日憶念蘇州之妾的感夢之作。上片即描繪夢中情人形象。前三句寫她的玉膚、櫻唇、脂粉香氣,以及她所著紗衣、所持羅扇、所戴繡花圈飾,從色、香、形態、衣裳、裝飾來顯示她的美艷,寫得細膩逼真。『榴心』句寫她沒有歌舞,所以空疊著大紅色的石榴裙。『艾枝』句寫她頭上戴著艾枝剪成的艾虎,髮鬢散亂,心含愁苦。詞中的『舞裙』暗示她的歌姬身份,『榴心』、『艾枝』點明端午節令,『愁鬟』表現她因相思而生的愁情。這幾句意象綺麗、密集,描寫出夢中女子的生動形貌及其內心情意。下片換頭,以『午夢千山』點出上片所寫原來只是一場午夢。『窗陰一箭』,寫窗下計時的漏壺刻箭移動緩慢微小,表明他在夢中曆盡千山萬水,其實只是片刻光景。『香瘢』句寫他雖已夢醒,而心仍在夢中,眼前仿佛還浮現著情人當年在端午節繫著五彩絲線的手腕,而腕上作爲處女標誌的香瘢已消褪了紅色。『香瘢』,即守宮朱或稱守宮砂。古代女子有的自幼便在手腕上用銀針刺破一處,塗上一種特地用七斤硃砂餵得通體盡赤的守宮(即壁虎,又名i蜒)血,讓刺破之處留下一個痣粒般大小的紅瘢點,可以和貞操一起永葆晶瑩鮮艷,直到婚嫁『破身』後才消失(事見張華【博物志】卷四)。唐代詩人李賀【宮娃歌】便有『蠟光高懸照紗空,花房夜搗紅守宮』之句。顯然,詞人昔日同蘇州歌姬宴爾新婚之後,她的『香瘢新褪紅絲腕』的形象給他留下極其美好而又深刻難忘的印象,所以他著意刻畫這個讓他魂牽夢縈的細節,藉以表達他對情人刻骨銘心的思念。這是詞人描繪情人形象精彩獨到的一筆。陶爾夫、劉敬圻先生評得好:『「紅絲」、「香瘢」,二者相映生輝,印象極深,醒後仍在眼前浮現不去,故用高倍放大的特定鏡頭,並聚焦於「香瘢」之上,使之占滿整個屏幕。』(【吳夢窗詞傳】)確實,『香瘢』這一意象早已沉潛於吳文英的心底,成爲他在憶念情人時屢屢出現的印象,如【滿江紅•甲午歲盤門外寓居過重午】也有『合歡樓,雙條脫,自香消紅臂,舊情都別』的句子。吳文英還一再夢憶情人的手、臂、腕,諸如『玉纖香動小簾鉤』(【浣溪沙】),『素弦一一起秋風,寫柔情,都在春蔥』(【高山流水】),『露冷欄干,定怯藕絲冰腕』(【玉漏遲】),『舊尊俎,玉纖曾擘黃柑,柔香系幽素』(【祝英台近】)等等。
  人們常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吳文英並沒有忽略情人的一雙明眸,試談【齊天樂】下片:
  華堂燭暗送客,眼波回盼處,芳艷流水。素骨凝冰,柔蔥蘸雪,猶憶分瓜深意。清尊未洗。夢不濕行雲,漫沾殘淚。可惜秋宵,亂蛩疏雨里。
  據夏承燾【吳夢窗系年】考,夢窗在蘇州與其妾同居,以後一別十年。此詞寫他十年後重到昔日與情人分手之處,傷今感昔之情。上半片寫他倚亭所見江山景色和無限傷感,下片轉入對昔時情事的回憶。『華堂燭暗送客』,陳洵【海綃說詞】說:『倚亭送客者,送妾也;柳渾侍兒名琴客,故以客稱妾。【新雁過妝樓】之「宜城當時放客」,【風入松】之「舊曾送客」,【尾犯】之「長亭曾送客」,皆此「客」字。』劉永濟【微睇室說詞】認爲:『用【史記•淳于髡傳】:「堂上燭滅,主人留髡而送客。」夢窗以淳于髡自比,客則同游宴之友也。送客而留髡者,美人於髡情獨厚也。此或記初遇去妾時事……「眼波」二句正寫留髡之人之美。』劉說較中肯。這兩句正是追憶與蘇州之妾初見時的情景:她送走了別的客人,單獨留下了詞人。她的眼波回盼,傳達出柔情蜜意。【詩經•衛風•碩人】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之句,已摹寫出美麗的眼睛流轉顧盼之美。夢窗更進一步,把『眼波回盼』比作『芳艷流水』。『流水』描狀回盼時眼波的流動,又別出心裁地加上『芳艷』二字。雷履平先生作了美妙的評析:『「艷」狀眼波的光采;「芳」則是從視覺引起嗅覺的通感,隨眼波的傳情而仿佛感到一種美人溫馨的芳香。』(【唐宋詞鑑賞辭典】第2001頁)總之,『芳艷流水』這一疊加的喻象,既對情人回盼的眼波作了生動傳神的描繪,又傳達出回盼帶給詞人的美的獨特感受,可以說是古代詩史上繼【詩經】『美目盼兮』與【楚辭•湘夫人】『目眇眇兮愁予』之後又一『畫眼睛』的絕妙之句。
  吳文英還出色地描繪了情人的背影,如【渡江雲三犯•西湖清明】的上片:
  羞紅顰淺恨,晚風未落,片繡點重茵。舊堤分燕尾,桂棹輕鷗,寶勒倚殘雲。千絲怨碧,漸路入、仙塢迷津。腸漫回、隔花時見,背面楚腰身。
  此詞是詞人於清明節游西湖時悼念杭州亡妾之作。上片回憶他們在西湖初見時的情景。前六句描寫西湖的旖旎風光。『千絲』三句寫他沿著碧綠柳絲掩映的小路,走進她那好像仙鄉一樣的居處。『腸漫回』三句,寫他隔著深密的花叢,時而看見意中人的背影,她那纖細裊娜的腰身是那樣美,竟使得他情緒激動,盪氣迴腸。北宋大詩人蘇軾的題畫詩【續麗人行】云:『畫工欲畫無窮意,背立東風初破睡。若教回首卻嫣然,陽城下蔡俱風靡……隔花臨水一時見,只許腰肢背後看。』把唐代畫家周P的美人背面圖以詩的語言描繪得活靈活現!吳夢窗化用了蘇軾的詩句,僅以十二個字便摹寫出花叢中美人的背面形象,並誇張地形容他隔花時見美人時盪氣迴腸的心情意態,同樣畫出了『無窮意』,足以引發讀者美的聯想和想像,比畫人物的正面更有韻味。
  我們再看吳文英筆下的其他女性形象。【玉樓春】堪稱刻畫京都舞女的佳作:
  茸茸狸帽遮梅額。金蟬羅剪胡衫窄。乘肩爭看小腰身,倦態強隨閒鼓笛。
  問稱家住城東陌。欲買千金應不惜。歸來困頓春眠,猶夢婆娑斜趁拍。
  據周密【武林舊事】卷二『元夕』條載:『都城自舊歲孟冬駕回,則已有乘肩小女、鼓吹舞綰者數十隊,以供貴邸豪家幕次之玩。而天街茶肆,漸已羅列燈球等求售,謂之燈市。』這首詞就是寫元宵節京城少女歌舞情景的。首句寫她們戴著毛茸茸的狸皮帽,遮掩了額頭上美麗的梅花妝。次句寫她們穿著北地少數民族的緊身短服,這是用薄如蟬翼的金絲羅裁製成的。三句寫她們立在大人肩上演出,燈市上的遊人們都爭看她們纖小的腰身。四句寫她們已臉露倦態,卻還勉強隨著鼓笛歌舞。下片寫她們回答遊人的詢問說:『咱們都住在城東街巷的勾欄瓦舍,誰要買咱們,可不要吝惜千金啊!』結拍兩句,寫小舞女在燈市散後歸來,倦困難支,貪戀春睡。『』(tì),依戀。但在夢裡,她們還按著歌曲節拍婆娑起舞。詞人從舞女的妝飾寫到她們的姿態,又寫到她們的辛苦睏倦,她們答話中透出的天真性情和內心願望。收尾借夢境表現她們歌舞生涯的艱辛可憐,更是體貼入微。全篇筆筆緊扣著舞女的年齡、身份來描寫,寫得準確、生動,讀來如見其人,如聞其聲。詞人又從對人物的描繪中表現出南宋京城燈市繁盛熱鬧的氣氛。詞評家對此詩刻畫人物形象的藝術頗爲讚賞。【古今詞統】卷七評:『(末二句)身歸魂未歸。』俞陛雲【唐五代兩宋詞選釋】說:『「狸帽」、「胡衫」、「乘肩」、「趁拍」,皆當時舞女妝態,想見南都繁盛之一斑。後幅寫舞女之堪憐,當鼓笛娛賓時,雖已難支倦困,歸後夢猶趁拍,貧女之飄零身世,夢窗蓋深憫之也。』劉永濟【微睇室說詞】贊云:『「歸來」二句體貼更細而深。在困頓春眠之中,猶夢「婆娑趁拍」,舞女之可憐如此……但見一種憐惜之心而無絲毫輕蔑之感,作者之情緒雖未明言,而躍躍紙上矣。』指出吳文英是懷著滿腔憐惜之情,體貼這些小舞女辛酸可憐的生存境遇,是很中肯的。吳文英以白描傳神手法繪出的這幅京市舞女圖,可與法國印象派大畫家雷諾瓦的芭蕾舞女圖媲美,都是活靈活現、悽美感人的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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