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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語教育] 『蝸居』:古今詞義迥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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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鄰 發表於 2011-7-10 03:02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來源: 中國文化報
『蝸居』一詞最早比喻屋之形狀而非大小,但後來漸成『屋宇窄小』的代名詞,這種變化發生在1000多年前的三國魏晉時期。  


    晚清學者徐時棟曾對『蝸居』一詞頗感興趣,但因不解其意而問及友人:『物之小者甚多,何必以屋小爲蝸居?』友人對此『皆不能答』。後徐時棟在對蝸牛做過一番考察後,恍然大悟。其曰:『蓋凡殼蟲不一,大小亦不等。然蟲身長大,則殼與之俱長。惟蝸牛,始生時在殼中。及稍長,即脫殼而去,殼不與其身俱長也。以譬人家屋小,不能容多人耳。』  

     
    徐氏對上述解釋頗感得意,而對五代後唐時人馬縞在【中華古今注】中的解釋則不以爲然。【中華古今注】曾稱:『野人爲圓舍,狀如蝸牛,故曰蝸舍。』即從建築形狀的角度,以『蝸牛』一詞比喻『圓舍』。然而在徐氏看來,『蝸居』是用以形容『屋小』而非『屋圓』,進而反駁道:『物之圓者,何獨蝸牛?且蝸牛亦何嘗圓也?』(見【煙嶼樓筆記】)  

     
    據目前所見及,最早以『蝸』字形容居住環境的是【三國志・魏書・管寧傳】。該書記載,漢末隱士焦先露首赤足,結草爲裳,『自作一瓜牛廬,淨掃其中;營木爲床,布草蓐其上。』經裴松之的考證,此處『瓜』字當爲『蝸』字解,且裴氏對此補充解釋道:『蝸牛,螺蟲之有角者也,俗或呼爲黃犢。先等作圜(同圓)舍,形如蝸牛廬。』可見,至遲在【三國志】成書之晉朝,已有『蝸牛廬』一稱,且據裴松之所注,蝸牛廬確係爲『圓舍』。  

     
    另據西晉崔豹【古今注・魚蟲】中的解釋,『蝸牛,陵螺也。野人結圓舍如其繆,故曰蝸舍』。從此點來看,【中華古今注】中以『蝸舍』比喻『圓舍』實與魏晉以來的解釋一脈相承。當然,上述所提『圓舍』不敢說其必不簡陋,但起先『蝸居』一詞主要用來比喻屋之形狀而非大小,已屬顯然。那麼,三國魏晉之際,本以形容『圓舍』的『蝸居』,何時逐漸變成後世專指『屋宇窄小』的代名詞呢?  


    據大量材料顯示,唐宋之際,蝸牛廬(或蝸廬)、蝸舍等稱不絕於史,且對早先魏晉『蝸牛廬』的故事多加提起,但『蝸』字具體語義已由原先『圓形』而向『窄小』發生轉變,甚至成爲『貧窮』的代名詞。如唐初駱賓王有詩言:『鶉服長悲碎,蝸廬未卜安。富鉤徒有想,貧鋏爲誰彈。』而白居易更是言及:『庭小同蝸舍,門閒稱雀羅。火將燈共盡,風與雪相和。』  


    在宋代一些失意貧居的文人詩詞中,常可感受其『蝸廬』生活的苦寒。如陸游曾多次以『蝸居』一詞入其詩文:『局蝸廬迮,蕭條鶴髮新。途窮貧入夢,身老病欺人。』宋人黃庭堅亦有『孤材小蝸舍,乞火干履襪』留於後世。當然,唐宋之際,『貧窮』者並未落魄到動輒遭人不恥的地步,故而宋代與『蝸居』相關的故事,時常也散發著『窮且守道』『貧益志堅』的逸致豪情。如唐人李商隱即吟唱道『自喜蝸牛舍,兼容燕子巢。綠筠遺粉籜,紅藥綻香苞。』宋人在編纂【冊府元龜】時,頗爲陶醉於後周蕭太圜田園式的『蝸居』生活,即『面修原而帶流水,倚郊甸而枕平皋,築蝸舍於叢林,構環堵於幽薄。近瞻煙霧,遠睇風雲,藉纖草以蔭長松,結幽蘭而援芳桂,仰翱禽於百仞,俯泳鱗於千潯』。  

     
    明清之際,蝸舍、蝸廬、蝸居等詞已完全脫離原初『圓舍』之意,而大多是藉以描述所居房屋窄小簡陋。有意思的是,明清大量反映當時市井生活以及頗能折現時人心境的小說中,即常將『蝸』字與『窄』『陋』『小』等字連用。明末凌濛初在【初刻拍案驚奇】卷2中說及:『窄小蝸居,雖非富貴王侯宅;清閒螺徑,也異尋常百姓家。』此處既非『王侯宅』又非『百姓家』的『蝸居』,實際上是個『上比不足而下比有餘』的小康之戶。  

     
    『蝸居』窄小不能容納多人,自然成爲時人不能或不願留人住宿的絕好理由。清代小說【棚閒話】中寫及一位老人拒絕請求留宿者,即以『屋宇蝸小,不敢相留,須往前村二三十里方有歇店』爲辭。【儒林外史】11回中也提及楊執中不欲挽留三先生、四先生住宿,便言『奈鄉下蝸居,二位先生恐不甚便』。【聊齋志異】卷4中寫一書生見到『笑彎秋月而羞暈朝霞』的公孫九娘時,不無偏見地贊道:『可知是大家,蝸廬人焉得如此娟好!』在這裡,『蝸廬』幾成『貧賤』的代名詞而頗具貶義色彩。  

     
    明清之際,因『蝸居』一詞的頻繁使用,甚至致其原初的詞性亦時有變化,如【蘭花夢】第22回提及銀屏準備到寶林的閨房『細看看』時,寶林便說道:『沒有看頭,蝸居得很!』此處『蝸居』二字已由原來的名詞轉變成形容詞。  

     
    明清小說之中的蝸陋等詞,有時固屬劇中主角謙虛自抑之語,但作爲劇外主角的作者頻頻使用這些詞語,亦能間接折現出時人因居所窘迫而產生的侷促之感。當然,明清文人時以『蝸居』自謙居所簡陋,有時亦是表露自己的高風亮節。同光中興名臣曾國藩曾作『蝸廬抱奇景,高視羲皇前』一詩,益見其豪邁樂觀之胸襟;清人梁章鉅所吟『不辭蝸室陋,詎煩鵲枝繞』及方浚師對『靜k爐煙,蝸居頻掃;歸謀斗酒;蟻釀新藏』生活的謳歌,則反映出二人皆不以貧爲苦的閒情逸緻。應當指出的是,上述只爲一己之身而考慮的隱士般的『蝸居』生活,頗與儒家積極入世的精神不符,故而曾引起清人吳子光的激烈反對,其稱:『士君子志存利濟,已無力置萬間廣廈庇寒士以歡顏,乃僅爲一身一家之謀,即水榭風亭比之玉山佳處,亦不過自了漢耳,而況草草蝸牛廬歟?』(【台灣紀事】卷2)  

  
    民國之際,『蝸牛廬』一語仍時常見於詞林語彙之中。魯迅在1930年在一次學校演講中批評當時政治環境不利於『象牙塔文藝』的發展時諷刺道:『不久可以出現的,恐怕至多只有幾個蝸牛廬。』其後來的【二心集】序言中解釋道:『蝸牛廬者,是三國時所謂「隱逸」的焦先曾經居住的那樣的草窠,大約合現在江北窮人手搭的草棚相仿,不過還要小,光光的伏在那裡,少出,少動,無衣,無食,無言。』在魯迅的眼裡,魏晉時期『蝸牛廬』已完全變成當時『江北窮人手搭的草棚』之類的設施,最終使其原初『圓舍』之義完全淹沒不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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