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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語教育] 文學與玄學・關於【靈山】(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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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滿茶半 發表於 2011-6-30 08:55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來源: 北方教育
我又還以為,文學語言應該可以朗讀,也就是說,不只訴諸文字,也還訴諸聽覺,音響是語言的靈魂,這便是語言藝術同詞章學的區別。人那怕竊竊私語,或自言自語,喃喃吶吶,也還離不開這種直覺。無法藉聲響表達語感和直覺的字句,我一概不用。漢字之美屬於視覺,書法則又是另一種藝術。漢字喚起的意象,對於說不了漢語的西方人來說,有種特殊的魅力,可以理解,但意象倘不同語音語感和句法聯繫起來,還只是文字,並非活的語言。以單音節易基本結構、宇字有韻母以及四聲的區分,同漢語的音樂性分不開,我注重由此而來的音韻和節奏,在追求一種現代漢語的同時,並不也造這個反。這當然同我好用錄音機寫作有關,但我從不把錄音作為定稿,往往反覆修改,【靈山】有些章節甚至不下二十稿。可我仍然堅持用錄音機寫作,因為有助於喚起這種語言的直覺。有朋友把【靈山】同法國已故的喬治。貝萊克的語言作某種類比,我不反對這種認同。他是一個天生的語言藝術家。  
  我有時也玩弄語言,只為表達某種陳規的句式難以表達的情緒。倘偶爾也破壞音韻和節奏,藉以調侃,都希冀傳達某種語感,並且依然尊重漢語的基本結構,並不想玩一種計算機語言,或把字和詞組當撲克牌來玩。
  我應該說,我語言上作的種種試驗,並不企圖破壞漢語,也不以某種僵死的官方文體為敵,那文體既已僵死,又何必我再費心思。語言的憤怒或憤怒的語言,都不足以表述我作為一個現代人對這個世界的感知。至於我最終能否患知,以及這語言終極的意義,我並不介意。
  我不是哲學家,況且,現今也不是哲學的時代。純粹的思辯已日益被方法所代替。傳統的哲學,自維特根斯坦之後,已告結束。我之謂玄學,不過是一種思維方式,不具有哲學本體論的命題與含義。文學與哲學,都歸結於語言的表述。而語言能否統統加以表述,姑且不提,我只在找尋這樣一種現代漢語,盡其可能表達我的感知。
  我也不想當裁判,去制定新的語言規範。再說,語言,人類文化最微妙的結晶,已是個自在之物,就其本性而言,大於政治,更別說某個政權,也大於意識形態,且不管那家哲學和倫理的制約,更不管社會習俗,也藉以超越自我,有自己的機制和規律,這大只是語言的這門藝術,亦即文學,不為左右,還獨立存在的理由。我只不過自以為是,努力去找尋一種自以為純浮的現代漢語,追蹤自己的感受。
  西方現代文學中的意識流,從一個主體出發,追隨和捕捉這主體感受的過程,作家得到的無非是個語言的流程。所以,我認為這種文學語言不妨稱之為語言流。我還以為這種語言可以表達得更為充分,只要變更這主體感受的角度,譬如變一下人稱,用第二人稱你來代替第一人稱我。或用第三人稱他來代替你,同一主體通過人稱轉換,感知角度也就有所有同。
  【靈山】中,三個人稱相互轉換表述的都是同一主體的感受,便是這本書的語言結構。而第三人稱那她,則不如說是這一主體對於無法直接溝通的異性,種種不同的經驗與意念。換音之,這部小說不過是個長篇獨白,只人稱不斷變化而已,我自己寧願稱之為語言流。
  語言就其本性而言,不理會邏輯。作為人類心理活動一種表述,只追隨一個線性過程,求其實現,且不遵守物理世界那客觀的時空觀念。時間與空間那些議論,一旦脫離科學的對象和科學的研究手段,弄到語音藝術里來,全成了繁瑣哲學虛假的命題。
  漢語不區分時態更體現語言的本世,現在,過去與將來,就其語言的實現,一視同仁,不訴諸動詞形態變化去加以強調,只面對敘述者和聽者或讀者的心理過程,而且,現實與想家,回憶與意念,毋需刻意區分,都統一在敘訴的過程之中,只認可這語言的實現,而不再理會那現實的世界。
  把表述留給文學,而分析,不如交給科學。漢語較之重邏輯與分析的西方語言,表述心理活動更為靈巧,雖然對於科學的解說有時失之精確。形而上的語言學以及當代各種分析語言學對計算機和人工智能研究無疑有用,對於文學卻無甚意義。我關心語言的功能以及由此派生出的表現力,這與其說是個學術問題,不如設是對心理狀態的揣摩和跟蹤。文學同藝術一樣,忽在科學不到之處。歧義正是文學的美妙之處,倘確實生出歧義,而不至於一塌糊塗。
  是與不是,簡單的一分為二,是一種粗鄙的哲學。一分為三,或一分為無數、乃至於復歸於混沌,這種認識更為高明。語言的意義不在於語義的確定,只在於語言實現的過程、意義是他人賦予的。表述勝於論證,比論證更為豐富。況且,語言能夠論證嗎?
  是,是一個古怪的系詞,To be not be,其實甚麼都是,又甚麼都不是。設二十世紀是一個科學的時代,或者就是一個騙子的時代,同樣沒有意義。甚麼,在所有的語彙中,才最有意思,由此引出種種敘述,且無窮無盡。我不企圖論證,毋需強加他人一種認識,也不希冀他人接收,要緊的是,我說了。
  我之於我,同自我崇尚沒有關係。以自我來代替上帝,這類包打天下的英雄,或悲劇式的自我渲泄,也令我厭惡。我除了我,甚麼都不是。
  我僅僅體現為一種觀點、或者說,一種敘述角度,言語的一個主語,由此誘發出一番感受。我之存在,無非如此這般這番表述。
  漢語中主語經常省略,動詞又無人稱的變化,敘述角度轉換十分靈巧。從有主語之我到無主語之我,換句話說,從有我到泛我,乃至於無我,再轉換到你,再轉換到他,那你我乃我之對象化,而他我,也可以視為我之抽身靜觀,或謂之觀想,何等自由。我寫【靈山】的時候,便找到了遠種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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