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说"却如何不姓李"?

4月27日的《城市副刊》刊载了一篇题为《起名是技术活》的文章，里面作者青丝先生引用了《水浒传》中的一件事，“《水浒传》里，武松诘问蒋门神‘为何不姓李’？清人张潮夸说‘此语殊妙’，他认为姓氏也是有佳劣之分的，如姓华、姓柳、姓云，听起来就很风雅；而姓赖、姓焦，就给人一种鄙俗之感。张潮提出的这种姓氏上的歧视，是客观存在的，尤其是在文学作品中。如《红楼梦》里，荣国府的管家赖大、宁国府的管家赖二、老奴焦大，在那个时代，他们的姓就注定了他们只能是个小人物。”

" a0 b0 h- G: }8 c( D$ q" _% r    青丝先生对清人张潮的看法表示了赞同。窃以为，这完全是一种误解，青丝先生跟着张老先生一起糊涂了。

: f5 ^( L9 k6 Y5 `8 c5 I0 R    先说说这句话的出处。我读《水浒传》，到“武松醉打蒋门神”一回时，对武松的一句话产生了兴趣。武松故意找事，撩拨蒋门神的夫人，问这家酒店的主人姓什么，酒保答道，姓蒋。武松问道：“却如何不姓李？”没想到就是这一句话，让蒋夫人大怒，知道他是故意来找茬的。当时我就想，武松为什么这样问，他怎么不说“却如何不姓张”？而偏要说“却如何不姓李”？蒋夫人听到这句话又如何大发雷霆？

+ L; @3 N; a/ p. p% ^8 v    张潮在其《幽梦影》中就武老二的这句话给了个说法，他说，这句话问得特别好，因为人的姓氏的确有好有坏。比如姓华、姓柳、姓苏、姓乔，都特别有风韵。如果姓什么毛啊、赖啊、仇啊、牛啊，那都属于灰尘障目、荆棘扎耳之类的东西罢了。他的意思是说，李这个姓是个大姓，是个好的姓氏，而蒋却是个不好的姓氏，因此，蒋夫人才发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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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道理吗？有些道理，但总觉得有些牵强、有些勉强，这个问题还是没有很好的回答。这就作为一个疑问存在了脑子里，每当读到这个章节、这句话的时候，总要想一想武松究竟为什么要这样说，蒋夫人为什么因此而发火，感觉里面还有猫腻。

    后来读清人程穆衡的《水浒传注略》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9 V0 q3 A1 o) {, u/ L8 A6 G/ C    其实程穆衡只短短的在这句话后面注了九个字：“见其时妓家姓李者多。”

6 M8 ?# o- z2 ~9 |    大家都知道，当时天下第一妓女李师师就是姓李呀，因此大宋国娼家里的很有姿色者也大都姓李，不姓李也改姓李了。原来武松故意把蒋门神的酒店说成了娼家，那位蒋夫人如何不急！

    这就是那个时代不用说明大家都知道的隐语，但到了我们这个时代已经成了谜语了。因此张潮的解释远远没有程穆衡的解释更接近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