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帝师朱益藩和"花塘官厅"

赣西北的莲花县素有“泸潇理学，碧云文章”之誉。“泸潇”是明代理学家、文学家、教育家刘元卿的号，他在莲花闪石的石城洞前创办复礼书院，高举江右理学大旗，当时影响甚巨。“碧云”是莲花的一座山岭，在城南花塘，山上有碧云寺，自古为读书人喜爱的胜地，“碧云文章”堪称莲花文风的代表，其中最杰出的代表就是末代帝师朱益藩的家族了。朱家一门三进士，五科六举人的科考奇迹，是中国千余年科举取士史上一段传诵不衰的佳话。
/ w" O" r! R  T
    朱益藩(1861D1937)，字艾卿，号定园，莲花县花塘人。1889年中举人，1890年考中进士，钦点翰林院庶吉士。1897年，他参加大考获一等第一名，高中“馆元”，在御书房为光绪皇帝讲授历史、诗文、书画。他还做过南书房行走、几省主考官、京师大学堂总监督，1915年后，任逊位皇帝溥仪的汉文老师。他素以书法名世，晚年深得王羲之、米芾之精髓，笔墨趋于炉火纯青，可谓渴润相间，雄秀得宜，具有相当高的造诣。朱益藩同时又善诗能文兼精中医学，惜生前所著诗文手稿均在“文革”中被焚毁，几乎无一存世。

    朱益藩身为官吏，具有民本思想，尽力为民办事解忧。1901年和1921年江西发生特大水灾，他两次发动人们赈灾。1901年6月，悉知江西遭受特大水灾，朱益藩四方奔走，联络赣籍京官，向朝廷上书《请赈济江西水灾奏折》，恳切吁请“迅速设法赈济，以拯灾黎”；为广招商贩运粮入赣，使灾民尽快得到粮食，建议“凡在江西境内贩运米粮，无论上下游，全免厘金一年”。1921年，江西又发生水灾，灾情严重。此时朱益藩只是在宫内担任退位的末代皇帝溥仪的老师，无权无势，但他积极联络在京同乡，向各方呼吁募捐救灾，并倡议举办江西省赈济水灾书画展览。他从宫中借出历代稀世珍品的书画名作百余件，又吁请京、津、沪收藏家借出名贵书画真迹数百件，在江西会馆内售票展出。书画展精华荟萃，蔚为大观，观者踊跃，捐赠甚众，收入全部用于江西赈灾。

; s% Q9 Z4 H! E& c: M    朱益藩虽身为清末遗老，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能深明大义，忠于国家和民族。1917年 6月，张勋登门游说朱益藩参与复辟清室，并出任辅政大臣，朱益藩认为复辟将有罪于民族，予以断然拒绝。1931年11月，朱益藩知悉溥仪与日本密谋成立“满洲政权”，力劝溥仪不要同意建立所谓满洲国政权，寄居他人篱下讨生活，甘当傀儡。他认为“依仗日本之势力果可靠乎？出此下策，不过徒令一些别有用心者，得以窥测我们意图，用来作为勾结日方之资本，以遂其侵吞中华之野心，使国家民族蒙受莫大损害，此事万万不可为，伏祈慎重考虑之。”朱益藩的诤诤直言，虽然未能扭转逆势，但在清末众多遗老旧臣中，确属难能可贵。尔后，溥仪在日本人的扶持下，前往长春成立伪满洲国，曾两次电召朱益藩襄助，朱益藩以托词搪塞，坚定不赴。溥仪做“满洲帝国”傀儡皇帝后，一批王公旧臣纷纷前往朝拜，捞得一官半职，朱益藩不为所动，冷淡观之。1935年4月，溥仪赴日本访问，朱益藩悲痛不已，斥之为奇耻大辱。
2 |1 A5 ~0 Y0 l$ W
    然而时过境迁，现在很少有人了解这位近代赣籍文化名人，他在故乡那栋不见了雕梁画栋的官厅也因年久失修而渐渐破败。
. {  i9 ~9 n  X# Q2 B3 X' l
1 [' n' z  j; d4 w2 z! x    朱益藩莲花故居位于城南花塘，在碧云峰脚下的田垄之中，当地人称之为“花塘官厅”。据当地人介绍，官厅原本一字排开建有三栋。每栋三进，两侧和屋后都有附属建筑，青砖白瓦，飞檐翘角，气势恢宏，风格别致。

    官厅的左边一栋便是朱益藩所建。1911年，朱益藩母亲病逝时，他从京城回籍守丧，萌发告老回乡之愿，便在父亲故居的左边又建了一座官厅，亦称“新官厅”。官厅的瓦檐上装饰着半月形琉璃瓦当，上面有一楷体的浮雕福字，舌状的突出部分是篆书寿字，旁边饰以简洁的花纹。官厅的石雕门楣左右都镶有寓意福寿的浮雕蝙蝠和南极寿仙，中间刻着镇邪的阴阳八卦。而那雕梁画栋，也缀以祥云瑞草、长寿未央等图案文字。这栋民俗味儿极浓的官厅表现了福寿双全的良好祈愿，包容了北京四合院和南方山水园林的建筑风格，在江南极为少见，它集起居、教习、休闲、娱乐于一体，比之父兄所建的官厅又兼收并蓄了不少新的建筑元素。这与朱益藩见多识广、阅历丰富和生活习惯不无关系。
( Y4 c5 C& Z! {" T/ a: j
    朱家两代人建了三栋官厅，却因为朱氏后代逐渐迁往异地，整个官厅便托人代管。随后，官厅的用途发生了很大改变，并与革命结下了深厚的机缘。1931年，官厅成了中共湘东南特委驻地，湘赣省委第一次党代会和省苏维埃第一次代表大会都在此召开，红六军团前身湘东独立师、红十七师曾在此组编。官厅还办过“列宁学校”，少年胡耀邦在这里任过教员。花塘官厅在新中国成立后成为花塘小学教学园地和开展革命传统教育基地。官厅现存一块“列宁学校”牌匾，是1986年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胡耀邦亲笔所题。因官厅承载着厚重的文化历史，已辟为萍乡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3 n! Q2 I& z2 V0 k- [; ]
    在经历了百余年的风风雨雨后，而今这座曾氤氲着书香的老屋，已失去了昔日的辉煌和儒雅书声。只有那朝南八字而开的门庭还透着当年的气派和幽深，那四面巍然立着的墙壁，仍然显露着沧桑依旧的不凡风采。

    (作者单位：江西省委党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