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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濟考古] 尼雅遺址中國考古揭秘 精絕國農業考古資料搜括記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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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東受學 發表於 2007-5-25 06:56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尼雅遺址中國考古揭秘 精絕國農業考古資料搜括記述(二)

三、精絕國的農耕、收穫、糧食加工與紡織工具


衡量一個國家或地區的生產技術水平,其這一國家和地區生產工具的先進與否就是一杆很好的標尺。從尼雅考古發現來看,精絕國的生產工具不是十分先進。犁耕技術在當時尚未出現。雖然在尼雅遺址出土的565號衣文書中有『干亥(獵)naksatra宜耕種、播種及翻耕葡萄園,定能結果增產』(43)字樣,『犁』字也在衣文書中出現過,如:83號文書云:『關於犁地、大麥、小麥……由汝仔細〔……〕照拂』(44)。同時,牛作為家畜在衣文書中也多次出現,但是否已推廣犁耕技術尚無確鑿史料可以證實。正如殷晴先生在探討這一問題時指出的那樣:雖然『尼雅遺址發現的生產工具,有鐵刀和鐵斧等物,亦難斷定有犁耕的跡象。據【洛陽伽藍記】載,公元521年,宋雲、惠生經此所見,其近鄰且末尚「不知用牛,耒耜而田」。說明在塔裏木南端普遍使用牛耕是相當晚的』(45)。精絕國當時的農耕工具主要是耒耜。耒耜皆以木質為原料,都是較為原始的掘土工具。耒在新疆孔雀河下游原始墓地內曾發現過一件,『長22,寬8厘米,尖端及兩側薄刃銳利,有長期使用的痕跡。如附以木柄,是良好的挖掘沙土的工具。』(46)尼雅遺址發現的耜(原報告中稱其為『木銑』),呈矩形,長49,肩寬22.5,厚約1厘米,刃部銳薄,上部有兩孔,便於按柄(47)。撒種工具:利用樹幹的節部加工。發現者推測是精絕人播種時為在地面挖洞用的農具(48)。另外在尼雅遺址還發現一柄保存完好的木榔頭,通長108,頭長46厘米(49)。這種木榔頭對於碎土或修堤築壩等水利工程用處很大。
收穫工具以刀具為主,尼雅遺址出土的收割工具中有:石刀、銅刀、鐵刀、和鐵鐮,1959年10月,新疆自治區博物館在尼雅遺址調查時,發現了一把精絕人收割莊稼用的鐵鐮刀,該鐮刀刃部鐵片,圓木杆。『刃片尾部嵌入木杆一端後再折轉繞在杆上。因使用過久致使磨損,手持把柄處因長期汗水侵透而使木杆變色。杆長31.5、圓徑2.5;刃片長12、殘寬1―1.4厘米。』(50)1993年,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考察隊在斯坦因編號為N37F1房子內,又發現一把。該鐮刀『圓形木柄.上端較細,下端較粗。刀頭為鐵質,弧刃,刃部較薄,中間斷裂,鏽蝕嚴重。刀頭穿過木柄固定在刀把上。木柄長31.80厘米,直徑3.00厘米,刀頭長18.60厘米,最寬3.30厘米。』(51)這兩把鐮刀都和現在陝西關中地區農村用的鐮刀相似。這從另一個方面向我們提供了一個重要信息,精絕人在農耕生產方面很早就接受了中原文化的影響。
鐵鐮的出現,這就給我們提出了一個問題,即精絕人當時是否大量使用鐵農具的問題。問題的回答當然是肯定的。因為『在遺址四周的房屋遺址邊,發現了大小不等的鐵匠鋪、冶鐵爐遺存以及在其四周散落着的鐵鍋、鐵渣和鐵礦等,在獲得的遺物中還有鐵鐮刀、銅刀、鐵針、鐵鏃、鐵劍等』(52),但沒有發現鐵钁、鐵鋤之類的先進耕作工具。即沒有發現像新疆農村今天普遍使用的一種多功能叫『砍土鏝』的工具。然而,在拜城縣克孜爾佛洞第175窟中,有一幅表現砍土、翻地動作的畫面,兩個龜茲人手中所持的钁、鋤略近方形、寬刃,與今天新疆境內普遍使用的『砍土慢』形式酷似。拜城縣克孜爾佛洞第175窟壁畫的年代為晉。這從一個側面又反映出新疆地區使用這種『萬能工具』具有悠久的歷史。據此,筆者認為:精絕建國之初,或許還沒有大量使用鐵農具或者說金屬工具。但,一旦他們掌握了冶煉技術以後,尤其是西域絲綢之路開通以後,中原地區的先進文化信息的傳入,金屬工具的鍛造技術就會很快出現,精絕人也會結合自身的生產實踐特點和生活需要,發明和創造出適合本地生產和生活需求的生產工具。雖然我們暫時還未發現比耒耜更為先進的耕作工具,但不等於精絕人愚昧落後,除耒耜以外就沒有再可以使用的鐵製或銅製的耕作農具了。鐵鐮的發現,提供跟我們一個信息,即精絕人有可能在使用木製耒耜的同時,已開始使用比較先進的鐵製或銅製耕作農具了。
糧食加工工具有:石磨盤、磨谷石。尼雅遺址出土的石磨盤呈馬鞍形,1993年11月1日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在尼雅遺址以北地區北緯38°16′45.8″東經82°46′57.8″調查時,在一高大沙丘底部發現了一完整的大型馬鞍形石磨盤。後又在北緯38°17′57.8″;東經82°46′48.6″處採集到較完整的石磨盤兩件(編號93NBC:3―4)。93NBC:3石磨盤,青灰色,長22.5厘米,寬9厘米。93NBC:4石磨盤,青灰色,系礫石製成,長28厘米。11月2日在北緯38°21′58.6″;東經82°48′21.6″處又採集到馬鞍形石磨盤一件(53)。尼雅遺址發現磨谷石三塊,『青色沙石質,兩面都有磨用過的痕跡,因而使用部分已薄成2厘米,長32厘米,寬13厘米。』(54)杵臼之類的糧食加工工具未曾發現,說明精絕國人在糧食加工方面使用的還是單一的研磨脫皮方法。
這裏附帶說一下,尼雅遺址隨處可見的一種防鼠害工具,它是一種捕鼠夾。此夾木製,長度35―41,寬處8―10、窄處4―7、厚2厘米。用長條木板刻成,兩端寬窄不等。寬的一端中央有一個大圓孔,孔上附一小木片。木夾順長的中央,刻一長槽,窄的一端有一小孔。有的背面還刻有像『萬』字或像『十』字的紋飾。(55)捕鼠夾在尼雅遺址的普遍發現,說明精絕國時期鼠害嚴重,人們為了保護自己的豐碩勞動成果――糧食,就要與鼠害作鬥爭,捕鼠夾也就應運而生了。
紡織工具有:陶紡輪、木紡輪、紡杆、木製帶杆紡輪、木手、紡錘、撐幅、提經等。
尼雅遺址發現的陶紡輪有兩種:『一種食用夾砂粗陶片磨製的。直徑5,厚1,插木杆的孔徑1厘米;另一種是專門製作的紅陶紡輪,底作半圓形狀,平面上刻有四角月牙形鋸齒狀紋;外緣有圓形樹葉紋,直徑6,厚2.5厘米』。『木紡輪系用木片削成扁圓狀或半球狀,中間有孔可以穿杆。一般圓徑4―6,厚1.5―3厘米』(56)。『紡杆用木杆削成中間稍粗而圓、兩端細長形狀,中間粗肚可以卡住紡輪,作紡毛線用。長短不一,一般長17――57厘米』(57)。
木製帶杆紡輪有大有小,大的是加工毛線用的,小的是紡棉絲用的。59MN001曾出土過一件大的木製帶杆紡輪,該『紡輪為半圓形狀,直徑5.3、後2.5木杆長30.5厘米。』發現者說:這是『為畜牧業居民加工毛線的工具。紡出的毛線,可織毛布、也可合為毛繩。這種加工毛線的工具,至今在新疆牧區仍然沿用。』(58)95MNⅠ號墓地M8出土有一件小的木製帶杆紡輪,紡輪圓形,直徑2.4厘米,紡杆長11厘米。筆者推測,這件紡輪可能是用於紡棉紗用的,或者是紡絲用的。隨同這件小的木製帶杆紡輪一起出土的還有一件精緻的『紡輪盒』,『系用一圓木鏇制,平底,器身外用寬4.2厘米素皮革包裹,上下用2.4厘米寬的紅色皮革鑲邊,下部的紅皮革邊上還做出一周連續三角紋樣。口沿部穿孔,系一8厘米長的皮繩,口沿略殘。口徑4.8、高7.6厘米』(59)。由此可見,木製帶杆紡輪中還有更為小巧精緻者。這更為小巧精緻者只能為紡絲織錦所用。
木手是織毯用的一種打緯工具。尼雅遺址發現的木手,用圓木削成扁平狀、形如木梳,一端有小柄,使用時可以手持,另一端刻成一排整齊的小齒槽,長5―19,最寬處8―10厘米(60)。
紡錘在雅遺址發現過2件,用軟木(原文為LightWood.譯註)製成(61)。
撐幅、提經都是精絕人織土布用的紡織工具。尼雅遺址發現的撐幅,是一種扁而長的木杆,兩端各刻有凹槽和牙尖。長38―54、寬1―1.5厘米。在一處發現五根,長短不齊。據當地群眾辨認為是古時織土布用以是布平整而便於穿梭的撐幅。
提經是在一根細長的樹枝上,穿着一排整齊的、用細毛線連續結成的網環。長38厘米,當地群眾鑑定系織土布時用以牽引經線的提經。此提經與上述撐幅在同一地方採集(62)。
尼雅遺址發現的紡織工具,主要以紡毛織品的工具居多,紡織棉布的工具次之,紡織絲錦的工具尚不能確定。曆年來,儘管尼雅遺址漢―晉墓葬中曾出土過不少毛紡織品、絲織物及少量棉紡織物,諸如:59MNM001號墓出土的『萬世如意』錦袍、『延年益壽大宜子孫』錦(63);95MNⅠ號墓地M8出土的『五星出東方利中國』、『討南羌』織錦;『延年益壽長葆子孫』錦;『宜子孫』錦;『文大』錦;』安樂繡』錦等等(64)。但這些絲織品都是通過絲綢之路由中原輸入的,或者說都是中原王朝對精絕王國的贈賜。
前文中我們已經提到:儘管當時精絕人已大面積栽植桑樹,但桑樹起初主要是作為綠化樹種和果樹來栽植的,『植桑育蠶』處於次要地位,這與當時精絕人『養蠶不以為絲』,不懂繅絲技術有關。他們對蠶繭的利用,往往是待蠶蛾破繭,已成『蛾口繭』後才作以絲綿。這一點從衣文書所反映的情況也可以證明這一點。
【譯集】第35號文書是一件國王下達的推遲絲債調查的命令:『應阻止蘇祗多調查,目前沒有由中國來之商賈,因此絲債不必調查。關於駱駝之事將麻煩耽沒辛那。當商賈由中國到達時,再行調查。如有爭執,朕在皇廷將會作出決定。』(65)
很明顯,絲織技術精絕人當時還沒有掌握,精絕國當時所用的絲綢還是由中原(中國)商賈運進來的。只能說紡織土布當時在精絕國民間已經比較流行。毛紡織品是他們的主要手工業產品,其毛紡水平已達到相當高的程度。尼雅遺址出土的毛紡織品中不僅有普通的毛氈、毛布、毛毯,而且有平紋毛織物、羅紋毛織物、回紋細毛布、拉絨織物、彩色地毯、人獸葡萄紋彩Y、菱格紋套四瓣花彩Y等(66)。

四、精絕國的水利灌溉與凌陰設施


如果單從尼雅遺址發現生產工具的表象分析,精絕國的農業生產水平的確是十分低下的。但問題並非那麼簡單,如果我們以木製的『耒耜』為尺度來衡量精絕國的農業生產水平,那尼雅遺址發現的大批的以木製構件為主的大型佛寺、宮殿與那些寬數英尺,長數公裏的水渠和堅固的堤埝、澇壩以及需要一定建造技術的冰窖、蓄水池就無法做出合理的解釋。所以說,對精絕國農業生產水平的認識,還要通過對尼雅遺址考古材料的綜合分析,才可能做出正確的判斷。
可以肯定,在牛耕技術尚未運用之前,精絕人在使用木製耒耜的同時,已開始使用比較先進的鐵製或銅製耕作農具了,因為在尼雅遺址聚落群房屋四周分佈着大小不等的鐵匠鋪、冶鐵爐。雖然考古發現目前還沒有找到精絕人使用較之比木製耒耜更為先進的鐵製或銅製農具,但這只是一個時間問題。生活在沙漠綠洲上的精絕人,從他們的先輩時候起,為了生存,就首先認識到:興修水利,引水灌溉,是提高農作物單產和總產,取得農作物豐收的重要保證。至此,他們已經掌握了在沙土地上修築堤埝、澇壩;開鑿渠道、建造水池、冰窖的技術。他們不僅把尼雅河水引到了自己住宅周圍的果園裏,而且把渠道修到大田間。不僅使自己家園四周綠樹成蔭,花果飄香,而且使廣袤的田野上處處五穀豐登,楊柳成排、成行。不僅保證了日常生產、生活的用水,而且建造凌陰設施、運用冰鎮低溫貯藏技術,保鮮和貯藏肉類食品及水果蔬菜,進一步提高了生活的質量。
考古所見:在尼雅92B9(N3)、92B8(N4)、92A1(N9)諸遺址,有精絕人當年所修的灌溉渠道遺蹟,沿着古灌溉渠兩側有成排成行的、人工栽植的白楊樹分佈。這些白楊樹,都長得粗大而又直挺。其胸徑平均在30.00―40.00厘米,個別粗達50.00―60.00厘米。據王守春先生觀察,白楊樹的年輪距在1―2毫米。按平均1.50毫米的年齡距計算,這些樹木生長的時間在100―150年以上。都未經人工砍伐,它們整排的倒在古灌溉渠道的兩側。顯然,這是由於渠道的水流中斷以後枯死,進而由於風力將地表土層吹走,樹根暴露,使樹木倒在地上(67)。這些渠道通向哪裏,毫無疑問,通向農田,通向精絕人家園的果園、水池。儘管精絕人當年耕種的農田和修築的灌溉渠道都被黃沙所掩埋,但它們在空間上的連續性是不可置疑的。正如馬國榮先生所說:『在尼雅遺址內大面積的果園間,居民住宅之間,分佈着一個個貯水池。渠道縱橫,將它們互相連接起來。』(68)在尼雅遺址(N.Ⅸ)一宅子東西果園外面,也曾發現過一條小溝渠,約8英尺寬,從南到北約100多碼。衣文書中曾有『vasu萊畢耶報告,彼之田園及住屋均被阿缽吉耶放水所淹』(69)的記載,說明,當時精絕人所修的引水渠道水量之大是可以想像的。
雖然衣文書中沒有見到精絕國的『水官』,但精絕國從尼雅河通過人工渠引水入注,無論是農田灌溉,還是生活用水,都由官方統一調配,連接各村的主幹渠道的放水口是固定的,不到規定放水時間或不經『水官』批准,是不能隨便開口放水的,造成水資源浪費,是要受到懲罰的。
【譯集】第604號文書記載了這樣一則情況:『夷都伽・伐色摩那陛下在位之7年6月25日,舍古娑・舍掖蚩封口。該封口於凱牟・缽裏特。水已供給。證人為asgasa萊沒蘇及僧人犀伐犀那。當凱色吉耶將somgha(=?)引至羅摩迦一邊去時,sothamghs萊畢耶打開封口。當時犀伐犀那借用了水。而拔犀那卻將該水強行截斷〔……〕。該封口由耽沒支瞿打開〔……〕萊沒蘇系證人。』(70)透過這件文書的字裏行間,我們可以看出這件文書的作者正是管理『凱牟・缽裏特封口』的水官。
【譯集】第502號文書是鄯善王接到僧人莫遮缽梨耶報告,告阿缽尼耶將借來之水給了其他人用,便下令當地官員:『務必作詳細調查,此水是否由阿缽尼耶借來,是否將借來之水給其他人。另一方面,若排水口(apanaya)未曾準備好,則無權要求阿缽尼耶賠賞損失。若非如此,等等……』(71)可見,精絕國當時對水資源利用是十分珍惜的,無故造成水資源浪費是要受到經濟制裁的。
水利不僅是精絕國農業的命脈,而且直接威脅到精絕人的生活和生命。每年夏秋季節,尼雅河的水水流充沛,而到了隆冬季節,尼雅河就會結冰斷流,不僅使植被缺水,而且使人畜飲水也將發生困難。蓄水池的作用,主要是在停水灌溉季節,為人畜提供飲用水。所以說,修築水池、澇壩是精絕人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項內容。
1901年,斯坦因曾在距N.vⅢ.號廢墟東北約200碼發現了一座當年精絕人用的水池。此水池由約48英尺長的堤岸圍成,斯坦因對水池作了如下描寫:『堤上有枯萎的大楊樹樁,它們曾經跟水面帶來樹蔭,猶有一棵仍聳立着它那瘦削髮白的樹樁,它高約12英尺。儘管水池中央積沙約6英尺深,其中一個小土堆引起我的注意,它的直徑約5英尺,高出沙面2.5英尺。工人們立即從中辨認出現代鄉村水池中提供的一個仍有規律性的特點。當這些都清理出來之後,在水池中央出現一通稱domhcl的小土堆。工人們向我解釋,它是供水渠定期對它重新供水之前,標誌水池第一次放水的水位下降水平的。』(72)
所謂凌陰設施,在這裏指的就是精絕人建造的冰窖。大家知道,精絕人是一個畜牧業比較發達的民族,肉食品在他們的生活中佔有一定的比例,尤其是在夏季,宮廷內和富人們,一時宰殺的牛羊及其它牲畜的肉用不完,不可能扔掉,這就要防止腐爛,需要冰鎮保鮮。同時,在國王的宮殿內、在貴族們的豪宅內,盛夏之時,誰不想擺放冰塊來降溫?精絕人的凌陰設施正是在這種歷史背景下誕生的。
冰鎮低溫貯藏技術在我國出現比較早。前不久,河南安陽殷墟大司空遺址內,曾發現一處用於冷藏物品的凌陰遺址。該凌陰遺蹟是在一個深達2至3米的窖穴底部,再向下挖一個長方形坑,此坑深達6米以上。(73)這與過去在新鄭發現的凌陰遺址有相似之處。我國第一部詩歌總集【詩經・豳風・七月】曰:『二之日鑿冰沖沖,三之日納於凌陰。』不僅如此,相應的周王室還有一套完整的凌陰管理制度。據【周禮・天官冢宰】載,冢宰下屬有『凌人』,『凌人掌冰,正歲,十有二月,冷斬冰,三其凌』。『凌人』就是當時管理冰政的官吏。凌人之下有『下士二人,府二人,史二人,胥八人,徒八十人』。下士管理眾事,府主藏文書,史主作文書,胥管十徒,八胥有徒八十名,胥徒是冰窖出納的主要勞動者。『凌陰,冰窖也。』【初學記】引【風俗通】云:『積冰曰凌。』『陰,通窨。』窨,古釋『地窖』,據筆者研究,秦雍城姚家崗遺址和韓都新鄭故城西城宮殿區所發現的『凌陰設施』,在建築設計方面都表現出高超的技術(74)。當然,精絕人的貯冰技術並不是由內地傳入的,而是精絕人在生活、生產實踐中的一種發明創造,其建築特點自然有其西域民族的特點。
在斯坦因編號的古代住宅區NⅡ的西邊,有一處古代冰窖。斯坦因這樣描述:『在一間約12×9英尺的小房間中,工人們發現兩根楊木,並排半埋於地面之下。我從科裏雅帶來的嚮導阿不都拉立即就認出,我們發現了一個冰室(muzkhana)或冰窖。樹幹通常是用來使冰塊不致接觸地面。阿不都拉的看法很快就得到了證實,因為在兩根樹幹之間,發現了大約2英尺厚的一層楊樹葉,這些樹葉仍是現今的富裕村民在夏天貯存東西時,常用以蓋冰的一種習慣。』(75)1992年中日考察隊在尼雅遺址『位於佛寺(FS)的西部,距佛寺約10米,中間隔一道南北向的籬笆牆,牆已倒塌,僅剩殘木樁。該建築平面呈四方形,長4.00米;寬3.25米。地表可見四根較粗大的方木柱,暴露地表1.5米左右,每根木柱長0.25米、寬0.20米,在每個木柱的頂部與另一木柱相對處各有一卯孔,可能其間用來放置橫木進行支撐加固,使之成為木框架結構。該建築內由上往下均為純淨的填沙,至2.20米處時發現有一些枯樹枝、麥草和駱駝刺,再往下仍為較純淨的黃沙。……參照與此同類的建築形制,初步判斷為冰窖』(76)。類似於這樣的冰窖,幾乎在尼雅遺址每一個大的聚落群居址內都可以找到。可見,利用冰窖藏冰對精絕人來說是一種普遍現象。這種簡便、實用的冰鎮技術是生活在沙漠綠洲古精絕人或者說是古西域人的一項發明和創造,這項發明已經延續了兩千多年,迄今還在使用。

五、精絕人的農時觀念與農田管理


前面我們提到斯坦因編號的N.Ⅲ、N.Ⅳ、N.Ⅴ、N.Ⅷ、N.Ⅸ住宅遺址正面或側面都有果園分佈,精絕國的許多富人在自家庭院的周圍都經營有果園,園圃業在當時的農業經濟收入中應佔有一定的比重。從衣文書反映的情況來看,精絕人對農耕時節和農田管理十分重視,衣文書中有不少關於農時、犁地、播種的記載。
【譯集】第83號文書是一件『瞿缽屍沒多致其連襟萊比耶有關農事的函』,函中云:『關於犁地、小麥、大麥和adimni由汝仔細〔……〕照拂。』『余等已奉上禮物一件。……彼等在汝處播種於已耕地上所用之穀物,請萊伐羅色摩作一賬目。』(77)這件文書所反映的情況:瞿缽屍沒多委託其連襟萊比耶找人耕地、播種時,不僅要記清穀物帳目,待日後付給播種者,還要提前準備一份禮物待找人時送上。否則,怕找來的人不細心播種或種不好,影響到來年的收成。
第160號文書是『tasuca鳩那羅及蘇那迦致cozbo萊比耶有關耕種函』,函中云:『汝曾派凱托那來此耕種,涉及水和籽種之事。余已知悉送此契形文書。該契形文書內未曾提及水和籽種。據該老人說:舍凱之一塊田地已給cozbo萊比耶使用,水和籽種未給。按照該地從國王陛下處接受之情況來看,該地系屬汝所有。汝處或許有關於水和籽種之任何親筆信,或若有內具詳情之命令書,應找出送此。若無此類文件,水費及籽種應即由汝送來,耕種將在此進行。同時據該老人說:當舍畢迦住於此處之時,地向來由彼供給,籽種和水則有舍凱人供給,耕種由katmas進行。』(78)
tasuca鳩那羅及蘇那迦在信中反覆強調水和籽種的事情,說明萊比耶在舍凱這一塊地,此次耕種時就需要立刻澆水。不然的話,tasuca鳩那羅及蘇那迦不會對有關水和籽種的『任何親筆信』、『命令書』如此重視,也不會要求萊比耶『若無此類文件,水費及籽種應即由汝送來』。
透過這封信所強調的內容,我們可以想像出在沙漠綠洲的古精絕國,水對穀物生長是何等的重要,可以肯定地講,精絕人所種的莊稼,從備耕到播種,一直到成熟收穫,其間澆水灌溉遠不是一兩次能解決問題。為了保證穀物在出苗過程中苗齊苗壯,土壤裏必須有足夠的水分,所以精絕人在備耕前就要對所耕種的土地先澆一次水,出苗後一直到穀物成熟,其間可能還要澆三次以上的水。這不是筆者的臆猜,尼雅遺址出土第703號、第72號文書分別有:粟在播種前『地現已澆水』,和『小麥曾灌水二、三次』的明確記錄(79)。
過去,在農村,我們經常可以聽到『勿違農時』這句話,什麼季節種什麼,這是一定的。提前或推遲作物的種植,都有可能造成減產或不收。所以農忙季節是不可以掉以輕心的。尼雅遺址出土的第225號文書就紀錄了精絕人農忙季節,多人在多處,爭相播種的事實。
該文書正面云:『2、sramana僧伽缽羅那收到穀物1米裏馬。4、另一次播種已在〔……〕地上(進行)。5、索柯多之地正在播種〔……6、余已在克德沙那之土地上播種;收到2米裏馬穀物。7、〔……〕土地正在播種;因此,收到2米裏馬穀物,又收到6希酒。』
反面有:『〔……〕5、及1vasparta(rasparta)。彼在該處系(?)。此高地上正在播種。……』之文字(80)。
這說明精絕人在種植莊稼、掌握季節時令方面,是相當重視的。否則,不會在同一時間,出現這麼多人、這麼多村爭相搶種穀物的場面。第320號文書內容是:某致函人反覆懇請收信人考慮,讓布伐犀那或舍必伽為其進行耕地和播種,生怕誤了農時。(81)同樣說明了這樣一個事實。
精絕人的農田管理,在衣文書中,我們不僅可以看到『……〕小麥曾灌水二、三次。此系灌水紀錄。』字樣,也可以看到有關葡萄園田間管理的紀錄。【譯集】第586號文書,是『達摩娑與司書羅沒索磋買賣葡萄園的契約』,其中云:『有一男人,名達摩娑。彼願意將內有15sujada之葡萄園一所以及地上之樹賣給司書羅沒索磋。給價馬1匹。雙方同意並作了決定。自今以後,司書羅沒索磋對該葡萄園有權支架、拆架、剪葡萄、飲酒、交換、出賣、為所欲為。』(82)儘管這件契約中沒有關於葡萄澆水的記載,但葡萄澆水也是可以肯定的。通過這件契約,我們隱隱約約可以看到精絕人對葡萄生長的田間管理的全過程,即對葡萄的『澆水、施肥、支架、拆架』和入冬前對葡萄藤蔓的覆蓋防凍處理或秋末初春對葡萄的整枝修剪等等。契約中的『剪葡萄』,應該理解為對葡萄藤蔓的修剪,而不是指採收葡萄。
當然,此時精絕人的農田管理水平還談不上精耕細作,但也不是粗放經營。他們的糧食單產和總產在一般正常年景下,可以自給有餘。不像有些以畜牧為主的西域小國,諸如:依耐國、『少谷,寄田疏勒、莎車』。蒲犁國也『寄田莎車』。鄯善國『地沙鹵,少田。寄田仰谷旁國』。山國『糴谷於焉耆、危須』。【漢書・西域傳】有此方面的記載。所謂『寄田』,就是缺糧國委託相鄰以農業為主的國家,在該國耕種一定數量的土地,並將其收穫的糧食通過實物互換或賣給它。師古曰:『寄於它國種田,又糴旁國之谷也』,(83)說的正是這種情況。
見於衣文書鄯善王把『精絕王國』降為『凱度多州』,州以下又分諸多村。如、『耶吠』、『舍凱』、『比多村』、『阿夷耶摩村』、『夷樓沒提那村』、『多羅沙村』、『耶和村』、『那伐伽村』、『凱提沙的毗村』等等。其實際人口可能要比【漢書・西域傳】所記的『戶四百八十,口三千三百六十,勝兵五百』要多。即便如此,也從未出現過『寄於它國種田,又糴旁國之谷』的現象。
據浙江大學盧向前教授對【武周長安三年(703年)西州高昌縣嚴苟仁租葡萄園契】等一批吐魯番出土文書的研究結論:麴氏高昌王國與唐西州時期,吐魯番人種植葡萄的管理水平和畝產量與現在相比,已無多大差別,他從【租契】中雙方約定的年租金測算出:當時一個新葡萄園畝產量(以當今畝產量論)三年後可達到1500公斤左右(84)。從精絕人對葡萄園的管理水平來看,筆者斷言,精絕國中後期的新葡萄園,三至四年也可以達到盛產期,其葡萄單產有可能已達到麴氏高昌王國時期吐魯番人當時的水平。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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