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馳名漢學家史景遷評莫言小說【生死疲勞】

國學新聞| 漢學研究

2013-7-5 10:21| 發布者: 三兒| 查看: 2515| 評論: 1|來自: 紐約時報中文網

摘要:   1976年夏天,毛澤東在北京躺在病床上的時分,山東省高密縣西門屯大隊杏園養豬場的豬也生機勃勃。第一批病死的五頭豬,『它們的屍身上,布滿了銅錢大的紫色瘢塊,圓睜着眼睛,一副死不瞑宗旨模樣』。 公社獸醫站 ...

  1976年夏天,毛澤東在北京躺在病床上的時分,山東省高密縣西門屯大隊杏園養豬場的豬也生機勃勃。第一批病死的五頭豬,『它們的屍身上,布滿了銅錢大的紫色瘢塊,圓睜着眼睛,一副死不瞑宗旨模樣』。 公社獸醫站的獸醫宣布是『急性丹毒』,令人趕快將死豬熄滅掩埋。可當時曾經間斷下雨數周,土裡浸透了水。往死豬身上倒上煤油,點火熄滅,惡臭的濃煙掩蓋着整個豬場。沒過多久,800多頭豬被傳染。又有一隊獸醫坐了汽艇過來,帶了好藥,但還是杯水車薪。豬場裡四處沉積着死豬,屍體在炎熱的天氣中發脹。

  因為無奈掩埋死豬,豬場『機關用盡的人們,在獸醫們走後,便趁着夜色,用平板車,將那些死豬,拉到河堤,傾倒到滾滾的河水中。死豬們順流而下,不知所終』。 豬場一片廢墟,足證豬場『輝煌的日子』『現在已成往事』。豬舍的地基倒塌,肆虐的洪水沖斷了電線杆子,切斷了公社與外界的聯絡。因此,毛澤東謝世的消息是從村里獨一的一部收音機里聽到的。『毛主席怎樣會死呢?大家不是說他至少可以活到158歲嗎?』

  莫言(微博)最新的力作【生死疲勞】中有許多這樣活潑的片段。這部小說的背景幾乎涵蓋了中國的整個反動進程――從1950年到2000年,進入後鄧小平時期中國所謂的『變革開放時代』。因此,在某種程度上,【生死疲勞】是一部紀實作品,帶領讀者穿越時間,從中國內戰終了後的土改,到20世紀50年代初、中期營建互助組與初級協作社,到50年代末60年代初的大躍進與饑饉等極其歲月,不時到集體經濟始終減弱,進入基本不受管制的『社會主義特徵的資本主義』新時期。小說結尾處,一些人物已是開着寶馬,另一些人物則染了一頭金髮,打着金色鼻釘。

  然而,儘管可以說莫言敘說的政治劇從歷史上講忠誠於現有已知的記錄,【生死疲勞】依然是一部幻想大膽、擁有創造力的小說,它始終地自嘲、重編,並經過文中的評論給讀者以震動。它將政治作為病理學來闡述。從一開端,讀者想必就樂于欣賞莫言這部小說的匠心獨運之處:五位主要的敘說者不是人而是動物,固然它們都用奧秘控制的人的聲音談話。五位敘說者每一位――驢、牛、豬、狗、猴――是一位名叫西門鬧的男子逐次轉世的化身,這是由陰曹地府的閻王所定。

  西門鬧,30歲,高密縣的富裕地主,共產黨接納政權後,在土地變革初期,就被當地的一個村民在凜冽的十二月近距離槍斃了。自覺自己在人間兇惡正直、修橋補路、樂善好施,是孝順的兒子,慈愛的父親,深愛自己的正房與兩個姨太太,西門鬧嗆聲命運的不公。閻王的答覆是,世界上許多人 『該死,但卻不死;許多人不該死,偏偏死了。』 因此,閻王允許放西門鬧轉世,正是從這一刻起,他回到了人間,先是做動物,最終復原人形。

  運用這種虛擬的手法,在語調與敘說上自然會面臨種種困難。五個不同的動物敘說者必須用各自的動物聲音描畫各自的教訓,雜以各自前世在人間生活的情緒與見聞。它們對所謂的現實主要的維繫在於,各自與西門鬧活着的長工藍臉存在某種聯絡,藍臉是一個強健、憂鬱、享樂耐勞的農民,據守自家的土地,堅定拒絕參與後來的各種社會主義組織。藍臉頑強、驕傲、忍耐,他反過來又是每一種動物的主人或夥伴。他們共吃不多的供應糧,一起勞作。儘管他們之間無奈交談,但藍臉還是在這五種存在方式的身上,回憶起自己那被槍斃的東家。

  如此簡要的梗概也許會使小說聽來過於精巧,而這部小說其實粗糙而又剛毅,粗俗而又滑稽。反動分子的農村政治翻天覆地;村裡的性交(無論是人的還是動物的)絢爛而又猛烈。死亡令人不測而又暴力。處處可見苦心籌劃的巧合。最為滑稽可笑的事件,卻是帶着超然的精心加以描畫,資深翻譯家葛浩文(Howard Goldblatt)流暢而又優雅的譯筆,無數次再現了這些事件令人同情的時辰。人們也許會感覺不可能,但每一種動物確實是在用各自獨特的聲音發表意見――譬如,對豬場多起死亡的鋒利見地,便主要來自轉世為豬的敘說者。此外,負擔敘說或評論之任的,通常不是藍臉就是其餘人。

  該書的作者也常常出如今敘事結構中。他作為作者與個人的局限始終受到譏笑,而咱們也常常受到作者莫言的提示,小說中的人物莫言不可信。『莫言素來就不是一個好農民,』 咱們被告知,『他身在鄉村,卻思念城市;他出身卑賤,卻渴望富貴;他容顏醜陋,卻謀求美女;他一知半解,卻混充博士。這樣的人竟混成了作家,聽說在北京城裡天天吃餃子。』在小說的結尾,莫言另有展開,成了主要人物之一。正是在西安莫言的家裡,藍臉的兒子得以與情人渡過艱難的5年。莫言致使還給這一對提供日本保險套。

  【生死疲勞】並非不時對共產主義體制充溢敵意,有時分莫言如同急於重建他不時在燒毀的橋。『我不反共產黨,』藍臉悲壯而蒼涼地喊叫着:『更不反毛主席,我也不反人民公社,不反集體化,我就是喜愛一個人單幹。』 然而,在這樣一部偉大、殘酷而又複雜的故事的脈絡中,向黨表忠心顯得軟弱不堪。

  咱們在這部小說中看到的批評,在當今中國也有許多的共鳴。姜戎在其新作【狼圖騰】中,對一群飢餓的狼與一群野馬之間可怕的競賽做了刻畫,以此顯現舊有的草原生活模式的價值,與之相對照的是黨強加於其上最終苦難性的價值觀點。關於這種競賽,莫言有他自己的版本:在集體農場附近,驢跟狼之間的搏鬥。閻連科(微博)(微博)的【為人民效勞】中,一個勤務兵和他的情人――軍隊師長的妻子――在夏日裡激情做愛,高潮發作的那一刻,是二人性狂歡中撕毀了所有一度珍貴的藏品――毛澤東像,以及毛那些超儲而又沒有意義的政治綱要。在莫言【生死疲勞】中刻畫的許多性糾纏中,也顯示出了這種反政治的激情。如此看來,中國的小說正在取得自己應有的地位,小說作者也在主張新的抒發自由。毛澤東成了一位很隨手的反面人物。人們不禁想問,他的後繼者免遭類似的對待還會延續多久。

  備註:原文引號內的文字,譯者均據英譯本(印刷版)與【生死疲勞】中文本(印刷版)逐個核對,採納中文本的譯法。

  本文作者史景遷(Jonathan Spence)時任耶魯大學中國近現代史教授。近著有【前朝夢憶:張岱的浮華與蒼涼】(Return to Dragon Mountain: Memories of a Late Ming man)。

  本文最初發表於2008年5月4日。

  特約翻譯:王曉元,香港嶺南大學翻譯哲學博士,上海大學翻譯鑽研中心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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