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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羽究竟死於何地?――與馮其庸先生商榷

國學新聞| 歷史的天空

2009-6-25 10:52| 發布者: 買櫝還珠| 查看: 1630| 評論: 0|來自: 文匯報

摘要: 呼安泰 馮其庸先生經過研究和實地考察,認定項羽並非自刎烏江,而是死於安徽定遠境內之東城。2007年,他在【中華文史論叢】(第二期)發表【項羽不死於烏江考】長文,追根溯源項王自刎烏江的說法是從唐 ...
呼安泰

馮其庸先生經過研究和實地考察,認定項羽並非自刎烏江,而是死於安徽定遠境內之東城。2007年,他在【中華文史論叢】(第二期)發表【項羽不死於烏江考】長文,追根溯源項王自刎烏江的說法是從唐代【史記正義】開始的,元代雜劇【蕭何月夜追韓信】將這一訛傳推至家喻戶曉。本文僅就馮其庸先生的【項羽不死於烏江考】(下稱馮文)談點管窺蠡見,以就教於馮先生兼及專家學者,以期通過討論,澄清史實,還歷史固有面貌。

『檢驗核正』有悖史實

馮文共分四節,其在第一節『司馬遷對項羽敗、死的敘論』中雲,『檢驗核正』了【史記】、【漢書】、【資治通鑑】、【通鑑紀事本末】等史籍有關項羽之死的全部文字。『除【項羽本紀】中有「於是項王乃欲東渡烏江,烏江亭長艤船待」兩句涉及烏江……其餘無一處寫到項羽烏江自刎,相反卻是明確說「身死東城」。』並說:『項王乃欲東渡烏江』中之『欲』字,是意向性之詞,說明『它的未遂性』,因爲一個『欲』字,不可能把項羽一下(從東城)轉到二百四十華里外的烏江。項羽既沒有到烏江,『烏江亭長怎麼可能艤了船,跑到東城來接項羽呢?這是文章明顯的紕漏』。

果如馮先生『檢驗核正』的這樣嗎?請看司馬遷在【史記・項羽本紀】敘述項羽到了烏江臨江不渡,贈馬與亭長之後的一段文字:

乃令騎皆下馬步行,特短兵接戰。獨籍所殺漢軍數百人。項王身亦被十餘創。顧見漢騎司馬呂馬童,曰:『若非吾故人乎?』馬童面之,指王翳曰:『此項王也。』項王乃曰:『吾聞漢購我頭千金,邑萬戶,吾爲若德。』乃自刎而死。王翳取其頭,余騎相蹂踐爭項王,相殺者數十人……。

司馬遷這裡明顯地記敘了項羽在烏江渡口與漢軍激戰後『乃自刎而死』,後之【漢書】、【資治通鑑】、【通鑑紀事本末】等都著錄了這段史實,稱項王在烏江渡口『蹙自剄』、『乃自刎而死』、『乃刎而死』。這表明班固、司馬光、袁樞等歷代史學大家,對項羽自刎烏江不持有任何疑義。否則項羽與漢軍激戰前與烏江亭長那段對話,以及自刎後王翳、呂馬童等五人搶奪項羽肢體邀功封侯的記載又從何而來?應該說,司馬的記載是真實可信的。

陰陵大澤不在定遠境內

馮文在其第二節『司馬遷對項羽自垓下至東城的戰鬥歷程的敘述看項羽的死地』中云:項羽『直夜潰圍南出,至陰陵爲田父所紿,誤陷今定遠古城村西澤中』。其時與楚軍『還隔著一段距離』,項羽『乃復引兵而東,至東城。因此司馬遷在論贊中說項羽身死東城是十分確切的,無可懷疑的』。

筆者認爲,首先得明確項羽真正迷道於何處陰陵,然後才能確定項羽是自刎於秦置的東城縣烏江亭,還是身死定遠之東城。熟悉楚漢爭霸歷史的都知道,項羽自垓下突圍到烏江自刎這段時間,淮南首府壽春與江北重鎮廣陵(今揚州市)之間,漢軍勢力還未完全到達。項羽通過鍾離(臨淮關)、當塗(蚌埠西塗山),直趨江東,一則比較便捷,二則阻力較小。爲儘快爭取時間東渡,他不可能捨近求遠繞道定遠西北60餘里的陰陵,然後再折向烏江東渡。即便如此,但於定遠靠山集之南的古陰陵城(今名古城集),近旁也並無『大澤』可尋。經古城集向南,地勢逐漸趨於低平。由青洛河再流經一段很長的路程,一直到爐橋北轉成窯河匯入高塘湖,方形成積水窪地。即使這裡算作『大澤』,項羽其時窘急萬狀,急待渡江,怎麼也不能繞到爐橋以北方誤陷於此;何況這裡離陰陵古城很遠,也不能算作『陰陵大澤』。馮先生未綜合更多史料進行認真考證,便率爾定論,將項羽迷道於歷陽(今和縣)之陰陵山而認定爲定遠之古陰陵城,這是有悖史實的。

筆者之所以持如是說,一是【史記】、【漢書】寫山,大多將山字省卻。如【史記・韓世家】的『今楚兵在方城之外』、【史記・廉頗藺相如列傳】的『遂解閼與之圍』、【漢書・魯元王傳】之『教皇帝居霸陵』等等,這些在引文中的諸如『方城』、『閼與』、『霸陵』等無不是山的簡稱,【項羽本紀】中的』陰陵『亦可作如是觀。

二是查閱史籍,也不難得到印證:【讀史方輿紀要】云:『陰陵山,在全椒東南二十五里,項羽東渡烏江,道經此山……項羽迷道陷大澤處也。』【和州志・輿地誌】載:『陰陵山,州北八十里,即項羽迷道處。』【歷陽典錄・山川】就直接把『大澤』明確在陰陵山近旁:『陰陵山,州北十八里,旁有澤名紅草湖,春夏之交,潦水漲發,瀰漫無際,所謂陰陵大澤者也。』紅草湖即今和縣綽廟境內陰陵山畔之裕民圩。【綱鑑易知錄】云:『陰陵山,在今安徽和縣北,接江蘇江浦縣界。』類此記載,仍有很多。

三是從古代詩文中也能找出佐證:唐代詩人劉禹錫被貶爲和州刺史,在其【歷陽書事七十四韻》裡,就有『一夕爲湖地,千年列郡名,霸王迷道處,亞父所封城』這樣的詩句。收入【全唐詩】中的張祜一首【過陰陵山】,亦有『壯士悽惶到山下,行人惆悵到山頭:生前此路已迷失,寂寞孤魂何處游』的喟嘆。這裡明確是過陰陵山,而不是過陰陵城。此外,再結合項羽的行軍路線與陰陵山和烏江之間距離及其沿途戰況來看,項羽誤陷之陰陵大澤,亦當以今和縣綽廟集之裕民圩爲是。弄清了項羽迷道處的真正所在,及其『身死東城』之東城究竟是何處之東城也就不難確定。從史籍來看,採摭繁富的【太平寰宇記】載:『烏江本秦烏江亭,漢東城縣地,項羽敗於垓下,東走至烏江,亭長艤舟待羽處也。』熟悉圖籍、深諳歷史的唐朝宰相李吉甫在其【元和郡縣圖志】中也持如是說:如果說項羽至定遠東城即被斬殺,又怎麼能『東走至烏江』?

細心的讀者還可以發現:班固在【陳勝・項羽列傳】中除幾乎全部援引【項羽本紀】所述,還特意加了一句『於是引其騎因四潰山而圜陳外向』。這可是不可忽視的重要一筆。項羽從陰陵山向東至烏江,實際上當時只到了一座無名山,就被漢軍團團圍住,這就是【項羽本紀》裡所謂『乃分其騎四隊四向』之處。因當時此山無名,司馬遷無法記述。二百年後班固考核後才特意在【漢書】予以補述,並正式定名爲『四潰山』(今名駟馬山)。明代【和州志・地輿志】有記載:『四潰山在州北七十里……項羽既敗垓下走至東城,所從二十八騎,漢兵追者千餘人,乃引其騎依四潰山爲圜陳即此山也……漢兵四面圍羽,楚兵四向馳下,潰圍斬將於此。』(見【中國古今地名大詞典】及【辭源】『四潰』條目注釋)

很明顯,陰陵山、四潰山,均在秦置歷陽縣境內。明乎此,我們對項羽的行動路線就清晰了:直夜(當夜。馮疏解爲半夜,不確),垓下突圍南馳――平明(天剛亮)渡淮加速東奔――陰陵山迷道(當日)――四潰山圜陳(時間緊接迷道之後)――烏江自刎(四潰山斬將潰圍之後)。這就吻合了【項羽本紀】記述。項羽垓下突圍,東渡江東,是他擺脫困境、再起東山的最大願望,當時這只是願望而並未形成事實,司馬遷於此用了一個『欲』字,何其精準,何其傳神!怎能因爲一個『欲』字,就斷定項羽自刎烏江是『以訛傳訛』的民間傳說?

至於說『烏江亭長艤船待』是『空穴來風』,更是無視事實:其時歷陽、烏江同屬楚地,項羽垓下突圍東渡又每每受阻,烏江人民能不早有耳聞而寄予深深關注?尤其是戰火燒到陰陵山、四潰山一帶,近在咫尺的烏江父老,對其一向景仰的項王的險惡處境能掉以輕心、置若罔聞而不爲之謀?當然要千方百計地提供方便,助他過江,好讓他十年生聚,再展宏圖。因此作爲當地人民代表之烏江亭長,艤船待於江邊以渡項羽也實在是情理之中。

項羽既到了烏江爲何欲渡而又拒渡呢?【項羽本紀】說得很清楚:丁壯苦軍旅,老弱罷轉漕,項王渭漢王曰:『天下笆歲者,徒吾兩人耳……毋徒苦天下之民父子爲也。』這還是『楚漢久相持未決』時,項羽就深深感到百姓深受戰亂之苦,心生惻忍。而今當年隨自己南征北戰的八千子弟無一生還,單身獨渡,一則無顏見江東父老;二則渡江後漢軍勢必要窮追不捨,把戰火引到江東連累百姓,則更加於心不忍。明禮部郎中汪佃在【重修霸王廟記】中說得很精闢:『王自分天亡……,不忍覬福於萬一,重困江東之子弟也。故予謂其不除沛公近於義,不渡烏江憐於智,顯存故交信也,陰全江東仁也。夫義以制事,智以決之,守之以信,成之以仁,四德具……』項羽臨江不渡的人格之美,在這裡得到充分的展現。

【史記正義】疏解有據

馮文第三節主要論點是:『因【史記】原文敘述上的矛盾,引起各家疏解上的矛盾』,並引【項羽本紀】正文『期山東爲三處』注爲例,【史記正義】注云:『期遇山東分爲三處,漢軍不知項羽處。【括地誌】云:「九頭山,在滁州全椒西北九十六里」。【江表傳】云:「項羽敗至烏江,漢兵追羽至此(九Y山),一日九戰,因名。」』馮文說【項羽本紀】正文未提到九頭山,注文卻突然冒出了個九頭山;並說經過調查,全椒、和縣都沒有九頭山,『【括地誌】和【江表傳】只是以訛傳訛,不可輕信』。那麼長於地輿之學、歷來被史學界認爲【史記】地名『考證尤爲精僻』的張守節,怎麼能在【史記正義】中,偏偏在地名考證中『突然冒出了個九頭山』呢?筆者檢閱史籍和實地考察發現張守節並沒有註疏無據:

九頭山,亦名陰陵山,九Y山,位於江浦、和縣、全椒兩省三縣交界處。現屬和縣管轄。由插花山、灰頭山、龍王山、馬鞍山、癩頭山、犁頭山、寶塔山、蔡家山、橫山等九個小山構成。從全椒南看,九個山頭,一目了然。和縣、江浦稱陰陵山,全椒稱九頭山。

【太平寰宇記】載:『【壽春圖經】曰九Y山,一謂陰陵山。【江表傳】云;項羽敗,東走烏江,取此山過,漢遣灌嬰追羽。兵至此,一日九戰,因名九Y山。其西五里有迷溝,相傳項羽迷道處也。』

它如【元和郡縣圖志】、【方輿勝覽】、【讀史方輿紀要】、【和州志】等史書都有明確記載。由此可知,張守節這條注釋有根有據,填補了【集解】、【索引】的疏漏,點出了楚漢雙方在陰陵山一日九戰的緊張、激烈的戰況,可謂功不可沒。說『誤解』濫觴於【正義】是很難成立的。馮先生之所以要否定九頭山之存在,無非是想抹煞項羽戰經此山敗走烏江的史實罷了。

再就馮先生多次考察之垓下、東城、陰陵、虞姬墓、九頭山等遺址來看,說『九頭山有名無實』。實則,九頭山(即陰陵山)至今仍然矗立在滁河南岸之和縣境內。再以虞姬墓爲例,定遠有、和縣有,垓下亦有,就在靈璧垓下舊址之東。靈璧縣【重修虞姬墓碑文】云:『……或謂定遠之南,亦有姬墓,彼葬其首,此葬其身,花歌草舞,傅會有之,頭岱腹嵩,荒唐頗甚。』可見定遠之虞姬墓,系附會而成。馮先生偏偏只說定遠有虞姬墓,不知出於何意?

戲劇訛傳不能成立

馮文第四節中的重點是:『到元代金仁傑把項羽之死戲劇化了,於是才有了項羽烏江自刎之說,一直以訛傳訛到現在。』這真令人大惑不解:金仁傑這齣【蕭何月夜追韓信】的雜劇,即使影響再大,也只能影響元代中期以下的歷朝歷代,對於元以上有關項羽於烏江自刎的文字記敘,又當作何解釋?

請看:唐開成元年(公元836年)宰相李德裕的【項王亭賦並序】云:『……艤舟不渡,留騅報德(指項羽贈烏騅予烏江亭長),亦可謂知命矣。自湯武以干戈創業,後之英雄莫高項氏。感其伏劍此地(烏江自刎)……尚識艤舟之岸焉,嘆烏江之不渡。……謝亭長而悵然,愧父兄兮不渡、既伏劍而已矣……』唐詩人杜牧,作【烏江亭】絕句云:『勝敗兵家事不期,包羞忍恥是男兒。江東子弟多才俊,捲土重來未可知。』宋王安石【題烏江霸王廟】詩中云:『百戰疲勞壯士哀,中原一敗勢難回。江東子弟今猶在,肯爲君王卷土來?』宋烏江縣令龔相【項王亭並敘】云:『……慷慨悲歌,潰圍南出,臨江不渡,留騅報德。』宋詩人陸游,在七絕【項羽】中云:『八尺將軍千里騅,拔山扛鼎不妨奇。范增力盡無施處,路到烏江君自知。』宋女詞人李清照【夏日絕句】云:『生當作人傑,死亦爲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散見於歷代的詩文還有很多。

元代金仁傑雜劇『戲劇化』『訛傳』,怎麼也不能訛傳到唐、宋諸代。筆者認爲:烏江是秦置東城縣的轄境,太史公之所以前提項羽自刎烏江,後說『身死東城』無非是一種變文避復,互見足義的修辭手段罷了。【史記・匈奴列傳】載:『冒頓縱精兵四十萬騎,圍高帝於白登』,而【高祖本紀】卻說:『……匈奴圍我(高祖)平城,七日而後罷去』。因平城縣有山曰『白登』,司馬遷說『圍高帝於白登』,和『圍高帝於平城』都是一回事,猶如太史公前說項羽於烏江『乃自刎而亡』,後說其『身死東城』,與上述記述手法完全一致,並無矛盾可言。

宋代和州領歷陽、烏江二縣,這裡的東城也明顯指的是烏江。曾任和州巡檢之宋代詩人賀鑄,在【遷家歷陽江行夜泊】詩中寫道:『黃泥潭口杈征蓬,回首東城隻眼中。』『黃泥潭口』,即今離烏江很近的石跋河的一個叉江口,東城即烏江,句意十分明顯。否則賀鑄絕不能看到二百里外定遠東城的燈火夜景。北宋進士郭祥正在【姑熟乘月泛魚艇至東城訪耿天騭】的詩中云:『姑熟東城,長江八十里。』依【中華大字典】註:『爲往返也。』姑熟(今當塗)至烏江來回水路正好八十里。再如家住烏江之唐代詩人張籍,在烏江【閒居】詩中云:『東城南陌塵,紫幌與朱輪』,非身在烏江豈有是見?馮先生主觀臆斷,硬把『身死東城』之東城扯在離烏江『二百四十華里』之定遠東城,豈不有違史實麼?

至於【項羽本紀】出現一些衍文,如『漢軍數挑楚軍戰……大司馬咎、長史翳、塞王欣……』這段文字中之『翳、塞、王』以及『項王已定東海來』之『已定東海來』等字句都是錯簡和後人魯魚亥豕所致。這些都不是太史公司馬遷的過錯,輕率地指摘【史記】原文敘述矛盾,是有欠公允的。

總之,【史記】是一部信史,『其文直、其事核,不虛美、不隱惡,故謂之實錄』。(班固評【史記】語)司馬遷是一位偉大的史學家,項羽於烏江自刎是鐵定的事實,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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