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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论

吕氏春秋作者:吕不韦发布:华夏士子

2022-6-19 12:24

六曰:人主之行,与布衣异。势不便,时不利,事雠以求存。执民之命。执民之命,重任也,不得以快志为故。故布衣行此指于国,不容乡曲。

君主的所作所为,与平民不同。形势不好,时机不利,可以恃奉仇敌以便求得生存。君主掌握着人民的命运。掌握着人民的命运,是重大的责任,不能以恣心所欲为能事。平民如果在国内也这样做,那就不能在乡里容身了。

尧以天下让舜。鲧为诸侯,怒于尧曰:『得天之道者为帝,得地之道者为三公。今我得地之道,而不以我为三公。』以尧为失论,欲得三公。怒甚猛兽,欲以为乱。比兽之角,能以为城;举其尾,能以为旌。召之不来,仿佯于野以患帝。舜于是殛之于羽山,副之以吴刀。禹不敢怨,而反事之。官为司空,以通水潦。颜色黎黑,步不相过,窍气不通,以中帝心。

尧把帝位让给了舜。鲧当诸侯,他对尧发怒说:『符合天道的就当帝王,符合地道的就当三公。如今我符合地道,却不让我当三公。』鲧认为尧这样做是丧失了原则,想得到三公的职位。他的愤怒超过了猛兽,想发动叛乱。他象猛兽把角并排起来一样固城自守,象猛兽举起尾巴一样立旗为号。舜召见他他不来,在野外游荡,以便给舜制造祸患。舜于是在羽山杀死了他,用锋利的吴刀肢解丁他。禹对此不敢怨恨,反而侍奉舜。他担任了司空之职,疏导洪水。他晒得面孔黧黑,累得步履艰难,七窍不能畅通.因而很得舜的欢心。

昔者纣为无道,杀梅伯而醢之,杀鬼侯而脯之,以礼诸侯于庙。文王流涕而咨之。纣恐其畔,欲杀文王而灭周。文王曰:『父虽无道,子敢不事父乎?君虽不惠,臣敢不事君乎?孰王而可畔也?』纣乃赦之。天下闻之,以文王为畏上而哀下也。【诗】曰:『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怀多福。』

从前纣王暴虐无遭,杀死梅伯把他做成肉酱,杀死鬼侯把他做成肉干,在宗庙里用来宴请诸侯。文王流着眼泪为此叹息。纣王担心他背叛自己,想杀死文王灭掉周国。文王说,『父亲即使无道,儿子敢不侍奉父亲吗?君主即使无道,臣子敢不恃奉君主吗?君主怎么可以背叛呢?』纣王于是赦免了他。天下人听到这件事,认为文王畏惧在上位的人而哀怜在下位的人。所以【诗经】中说;『就是这个周文王,言与行小心翼翼。心地光明侍奉上天。因而得来大福大吉。』

齐攻宋,燕王使张魁将燕兵以从焉,齐王杀之。燕王闻之,泣数行而下,召有司而告之曰:『余兴事而齐杀我使,请今举兵以攻齐也。』使受命矣。凡繇进见,争之曰:『贤主故愿为臣。今王非贤主也,愿辞不为臣。』昭王曰:『是何也?』对曰:『松下乱,先君以不安弃群臣也。王苦痛之,而事齐者,力不足也。今魁死而王攻齐,是视魁而贤于先君。』王曰:『诺。』请王止兵,王曰:『然则若何?』凡繇对曰:『请王缟素辟舍于郊,遣使于齐,客而谢焉,曰:「此尽寡人之罪也。大王贤主也,岂尽杀诸侯之使者哉?然而燕之使者独死,此弊邑之择人不谨也。愿得变更请罪。」』

齐国攻打宋国,燕王派张魁率领燕国士兵去帮助齐国,齐王却杀死丁张魁。燕王听到送梢息,眼泪一行行落下来,召来有关官员告诉他说:『我派是参战可是齐国却杀死了我的使臣,我要立即发兵攻打齐国。』官员接受了命令。凡繇进来谒见燕王,劝谏说:『从前认为您是贤德的君主,所以我愿意当您的臣子。现在看来您不是贤德的君主,所以我希望辞官不再当您的臣子。』燕昭王说:『这是什么原因呢?』凡繇回答说:『松下之难,我们的先君不得安宁而被俘。您对此感到痛苦,但却侍奉齐国,是因为力量不足啊。如今张魁被杀死,您却要攻打齐国,这是把张魁看得比先君还重。』燕王说;『好吧。』凡繇请燕王停止出兵,燕王说:『然而应该怎么办?』几繇回答说;『请您穿上丧服离开官室住到郊外,派遣使臣到齐国,以客人的身分去谢罪,说:「这都是我的罪过。大王您是贤德的君主,哪能全部杀死诸侯们的使臣呢?然而燕国的使臣独被杀死,这是我国选择人不慎重啊。希望能够让我改换使臣以表示请罪。』

使者行至齐,齐王方大饮,左右官实御者甚众,因令使者进报。使者报,言燕王之甚恐惧而请罪也。毕,又复之,以矜左右官实。因乃发小使以反令燕王复舍。此济上之所以败,齐国以虚也。七十城,微田单,固几不反。湣王以大齐骄而残,田单以即墨城而立功。诗曰:『将欲毁之,必重累之;将欲踣之,必高举之。』其此之谓乎!累矣而不毁,举矣而不踣,其唯有道者乎!

使臣到了齐国,齐王正在举行盛大宴会,参加宴会的近臣、官员、待从很多,于是让使臣前来禀告。使臣禀告,说是燕王非常恐惧,因而来请罪。使臣说完了,齐王又让他重复一遍,以此来向近臣,官员、侍从炫耀。于是齐王就派出地位低微的使臣去让燕王返回宫室届住。这就是后来齐国之所以在济水一带被燕国打败的原困,齐国因而变得很虚弱。七十余座被攻下的城邑,如果没有田单,几乎不能收复。齐湣王凭借着强大的齐国,因为骄横而使国家残破,田单凭借着即墨城,却能立下大功。古诗说:『要想毁坏它,必先把它重叠起;要想摔倒它,必先把它高举起。』大概说的就是这个吧!重叠起来却能不被毁坏,高举起来却能不被摔倒,大概只有有道之人能做到吧!

楚庄王使文无畏于齐,过于宋,不先假道。还反,华元言于宋昭公曰:『往不假道,来不假道,是以宋为野鄙也。楚之会田也,故鞭君之仆于孟诸。请诛之。』乃杀文无畏于扬梁之堤。庄王方削袂,闻之曰:『嘻!』投袂而起。履及诸庭,剑及诸门,车及之蒲疏之市。遂舍于郊。兴师围宋九月。宋人易子而食之,析骨而爨之。宋公肉袒执牺,委服告病,曰:『大国若宥图之,唯命是听。』庄王曰:『情矣宋公之言也!』乃为却四十里,而舍于卢门之阖,所以为成而归也。凡事之本在人主,人主之患,在先事而简人。简人则事穷矣。今人臣死而不当,亲帅士民以讨其故,可谓不简人矣。宋公服以病告而还师,可谓不穷矣。夫舍诸侯于汉阳而饮至者,其以义进退邪!强不足以成此也。

楚庄王派文无畏出使齐国,途经宋国,没有事先借道。等他返回的时傧,华元对宋昭公说:『他去的时候不借道,回来的时候也不借道,这是把宋国当成楚国的边远城邑了。从前楚王眼您会猎时,在孟诸故意鞭打您的车夫。请您允许杀掉文无畏。』于是就在扬粱的堤防上杀死了文无畏。楚庄王正悠闲地把手揣在衣袖里,听到达消息后说;『哼!』就拂袖而起,来不及穿鞋、佩剑、乘车,奉鞋的侍从追到庭院中才给他穿上鞋,奉剑的侍从追到寝门才给他佩上剑,驾车的驭者追到蒲疏街市上才让他乘上车。接着住在了郊外。发兵围困宋国九个月。宋国人彼此交换孩子杀了吃掉,劈开尸骨来烧火傲饭。宋国君主脱去衣服,露出臂膀,牵着纯色牲,表示屈服,述说困苦状况,说:『贵国如果打算赦免我的罪过,我将唯命是从。』庄王说:『宋国君主的话很诚恳啊!』因此就后退了四十里,驻扎在卢门那里,两国媾和以后就返回去了。大凡事情的根本在于君主,君主的弊病,在于重事而轻人。轻视人,那么事情就会处于困境。现在臣子死得不应该,楚庄王亲自率领士兵加以讨伐,可以说是不轻视人了。宋国君主表示屈服述说困苦状况之后,楚庄王就退军了,可以说是不会处于困境了。他在汉水之北盟会诸侯,回国之后用饮至之礼向祖先报功,所以能如此,大概是因为他一进一退都根据义的原则吧,单凭强大是不足以达到这个地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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