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管生，又管死

        何亚福

现在世界上一共有大约200个国家，哪个国家的政府管得最多？我认为是中国的政府管得最多。为什么这样说呢？这是因为，除了中国以外，世界上没有哪个国家的政府对公民的出生和死亡都管得这么严格、这么具体的。从出生来说，实行计划生育，规定出生之前要有“准生证”；从死亡来说，实行殡葬改革，规定死亡之后尸体要进行火葬。众所周知，人的一生中，出生是起点，死亡是终点。“生”也要管，“死”也要管，两头都要管。正是由于中国政府管得太多，再加上存在严重的公款吃喝和公车浪费，所以中国的行政成本属于全球最高之列。

有些西方国家有“从摇篮到坟墓”的福利体系，但这与中国的“管生管死”具有完全不同的性质。西方国家的公民出生不需要“准生证”，死亡之后也不一定要强制火葬。“从摇篮到坟墓”的福利体系涵盖了儿童津贴、病假补助、医疗保障、住房补贴、失业救济、养老保险等各项内容。也就是说，中国的“管生管死”，管的是“出生之前”和“死亡之后”，具有行政的强制性；而西方国家的“从摇篮到坟墓”管的是“出生之后”至“死亡之前”，属于福利的性质。中国公民（特别是农村居民）在“出生之后”至“死亡之前”的福利，与西方国家的公民相比就少得多了。

计划生育和殡葬改革的相同点是采用行政手段来推行，强制“一胎化”主要是在城市推行，强制火葬也主要是在城市推行，并且逐渐在一些农村地区推行。根据《殡葬管理条例》第四条的规定：“人口稠密、耕地较少、交通方便的地区，应当实行火葬；暂不具备条件实行火葬的地区，允许土葬。”强制“一胎化”和强制火葬都带来了很多负面效应。本来，计划生育如果是在自愿的基础上来推行，政府只起到引导的作用，那么就不会带来这么多负面效应。同样道理，殡葬改革如果不搞强制火葬，也不会带来这么多负面效应。

计划生育的误区，是只重视控制人口数量，而忽视了人口素质和人口结构。殡葬改革的误区，是只重视提高“火化率”，而忽视了“节约土地、保护环境”这个根本原则。关于计划生育的负面效应，我以前已谈过很多了，现在谈一下强制火葬的负面效应。

强制火葬的理由是土葬占用土地和污染环境。那么，火葬能不能避免土葬的这些缺点呢？火葬的过程是把遗体在焚尸炉中用电、柴油或天然气燃烧，需要浪费大量的燃料和电能，而且在燃烧过程中产生的有害气体不断排放到大气中，会造成严重的大气污染，也增加了二氧化碳排放量。而且，火化后的骨灰一般是用骨灰盒装好后存放在城市附近的骨灰陵园，它用砖、水泥、大理石等材料建造，同样占用土地。相比之下，土葬占用土地只是暂时的，这是因为，坟墓到一定年限后就自动平掉了，坟自然就消失了，因此三代人以上的坟头并不多见。土葬用的是木质棺材，埋到地下过些年就腐烂了，尸体也同样回归了大自然；而骨灰盒是不容易腐烂的，占用的土地更久。

人口政策的原则，应该是提高人口素质和改善人口结构；殡葬改革的原则，应该是节约土地和保护环境。只要能实现既不占用或少占用土地，又能避免环境污染，就没有必要一定要求火葬。例如，可以实行深埋土葬，并在坟头上栽一棵树。这种办法比“退耕还林”还要合算，因为“退耕还林”的一棵树占用的耕地超过一个坟头的面积。从这个意义上说，深埋土葬是一种保护生态环境的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