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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判府除游僧拐婦

律條公案作者:陳玉秀發布:福哥

2018-11-18 00:15

張思道任河南府府判,政刑清簡,舉措合宜。持身鯁直,立性嚴肅。柔亦不餌,剛亦不吐,通郡號為鐵面判官。五月初四夜,夢一黃衣和尚產出十餘嬰兒。覺來心甚疑之。次日端陽,與府尊高凌雲、同知湯銘盤、推官萬邦寧等僚屬出城觀龍舟,偶有二齋人拾一個木偶黃衣禪師過其前,後有和尚四個隨其後,皆已過步。

府判倏然想起夜夢黃衣和尚與此木偶禪師無異,兼察四僧之中有二僧不類男人體態,令手下速喚轉來。府判在高處,望見四僧如倒屈扳蛇,不肯轉來。又差四人去:『如不肯轉,即扭來見我。』眾僧見勢不能免,莫若轉去。眾人喚到,判府曰:『抬此神像若何?』四僧答曰:『抬往各處抄化。』判府曰:『汝等能誦經否?』僧曰:『此是為僧的本等之事,如何不會?』判府曰,『既會誦經,左右帶入衙去。今日端午,我有舊願,年年此日要請僧誦經。』僧曰:『誦經只有二人,容小僧下一歇店,將禪師放下,二人在店祀奉香火,二人進府誦經。』判府曰:『多多亦辦,祖師皆神也,一起抬入祀之就是,何必下店。』二僧進退趑趄。

判府即令左右送入衙內俟候,且私囑左右守之,毋令走去,違者重責三十。皆領諾而去。府尹笑曰:『迂之甚矣!我你做官要出佛從儒,何故自從邪道?』判府曰:『我有心事,明日領教。』看罷龍舟,日晡回衙,問曰:『僧人何在?』眾皆跪見,叩頭已畢。判府曰:『爾何名也?』一曰:『清虛』,一曰:『悟虛』,一曰:『了塵』,一曰:『了俗』。判府曰:『清虛、悟虛,你在此川堂誦經;了塵、了俗,你往吾書館誦經。』令左右取香燭與之燃起,各各誦經。判府聽清虛、悟虛誦經明朗,而了塵、了俗並無經誦,只有數款神咒,終夜皆誦。現的聲音全是婦人。

是夜,判府又夢前夢,覺思甚奇。天明出書館,細看禪師一遍,以手衡之,雖大甚輕。乃喚了塵、了俗問曰:『你二人出家幾年?』二人曰:『出家三年。』判府曰:『既出家三年,緣何不會誦經?』喚左右各打十板,二人再三求饒乃免。判府問曰:『你二人非男子,何故為僧?莫非為拐者乎?』了塵訴日:『妾周氏系臨武縣,夫名岑壽。家住孤村,被四僧人來家借宿,丈夫苦辭,彼乃放下祖師,強要借住。丈夫不得已而留之,四人明燈靜坐,候至三更,取出戒刀油燭,沖入房中。丈夫起看,擒而殺之;有子三歲,亦將殺之;婆婆七十六,亦作刀頭之鬼。勒奸小婦,實不肯從,被數賊恃強,不由自願,將頭髮剃去,勒同雲遊,又將家中屋宇放火焚之。小婦幾欲自盡,奈彼左右不離;二則夫仇未報,今日幸觀青天,乞台除害報仇,生死感激。』

判府曰:『了俗,你何以從之?』了俗曰:『妾樊氏,系新化縣,夫名薛榮。因遠出三年無信,僻住山鄉,叔薛貴舊年七月往尋兄未回,家中只叫小婦人弟樊辛在家看顧。至十一月,嬸吳氏懷五月胞胎,因禿賊日間抬祖師來家抄化,嬸問彼求讖,禿賊乘機探問,嬸以直言。禿賊聞言,知家中無有男子,是夜黃昏,五人來家借宿。樊辛出看,被他殺死。強姦妯娌不從,皆被挾制。奸後將嬸剖腹,取胎藏於祖師腹內。強剃婦頭,挾同雲遊。幾欲往訴官府,奈眾跬步不移。今遇青天,幸為除凶雪怨。況此賊肆害非一家一人而已,覓得孤村有婦懷胎者,即假借宿為由,遂殺而取之,甚至有傷數命而取一胎者。』判府曰:『彼取胎何用?』了俗曰:『可治怪疾,換得金價。』判府升堂,令左右拿下二僧二齋人,又令左右取開祖師一看,但見其身乃蔑胎紙糊,中是空的,果藏十餘嬰兒。

判府曰:『這伙禿子天理合誅!』即喝令將各打四十,又謂二齋人曰:『這廝你何故輔他為惡?亦當擬死。』其二婦送回母家另嫁。

乃具招申上司曰:

審得賊僧清虛、悟虛行法罔知,假抄化而雲遊方外;戒皈廢馳,恣十惡而慘害鄉村。殺其夫、戮其姑,逼周氏而披緇削髮;斃其弟、剖其嬸,勒樊氏而蓬梗飄零。盡入鄉村,搜實尋虛如哨;夜投屋舍,取胎剖腹若傾囊。孕母何辜而至此,血胎何罪而罹斯?良善心全然牿沒,慈悲念渾爾淪亡。王法峻恢,今秋典刑大辟;女清凜烈,身後礱碓刀山。齋人如覺、如真同謀濟惡,輔助為非,例應減等,絞罪施行。拐婦周氏、樊氏身遭垢辱,志在伸冤,解回原藉,守嫁悉從。

呈案,府尊服其明,自謂己弗及也。申聞上司,兩院繳下,即以四凶的決示人,將周氏、樊氏行文起解回家。樊氏夫回,仍同偕老。周氏父領,另倚終身。其後知府推薦上司,保舉張判府高遷。由是河南之民聲口相傳,至今猶頌其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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