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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兩朝志傳第九十九回 誅韋後睿宗即位

隋唐兩朝志傳作者:羅貫中發布:福哥

2018-8-10 08:35

    當夜隆基勒兵入玄武門,諸衛兵皆應之。隆基全裝披掛,挺劍向前。韋後正在後殿,宮女來報:『喊聲鼎沸,隆基兵至。』大驚,遂自走入飛騎營。正遇一飛騎,厲聲大喝:『留此野婦何益!』手揮一劍,斬韋後於地下,持首出獻。隆基引兵轉入後官,安樂公主方照鏡畫眉,軍士斬之。比及天明,內外皆定。隆基乃出見睿宗曰:『不肖之子,未曾奉命,私自勒兵,罪當萬死。』睿宗曰:『吾兒削平內亂,興復唐室,社稷宗廟不墜於地,皆賴汝之力也。』隆基曰:『一則祖宗之靈;二則社稷之福;三則父皇威風,不肖兒何力之有。』於是,眾臣遂迎睿宗入輔少帝。是時堅閉四門,收捕諸韋親黨,與宗楚客、葉靜能等,及諸韋襁褓之兒,無少長皆斬之。內亂既平,劉幽求乃言於隆基曰:『吾見少帝,望之不似人君,就之而不見所畏,此無人君之表,宜請至尊早即帝位,以鎮天下,此萬全之策也。』隆基曰:『汝言甚當,作何計較,可速行之。』幽求即與眾大臣商議,遂稱少帝制,傳位睿宗。

    時少帝升殿,猶在御座,太平公主進曰:『天下之心已歸睿宗,此非兒座。汝有何德,敢居於此?』遂以手提下之。眾臣扶上睿宗,登於寶位。朝賀拜舞已畢,帝復封少帝爲溫王,置於內宅,立隆基爲太子,封劉幽求爲僕射。是日大赦天下,改元爲太極元年。

    卻說太平公主密使衛士言於睿宗曰:『臣演先天之卦,但有災福,不敢不奏知也。近有鳥數百自南飛來,投於汜水皆死,此不利之兆。臣夜觀天文,彗星纏於太白之分,亦主除舊布新;況御座前後,星皆有變,以此觀之,皇太子當爲天子矣。』睿宗曰:『傳位避災,吾志決矣。』於是,文武百官皆有傳位之議。太子聞知此事,入見固辭不從。容宗曰:『吾今倦於聽政,汝爲孝子,何必待柩前,然後即位邪?』太子流涕而出。

    次日,太平公主復勸睿宗自總□□,睿宗乃謂太子曰:『汝以天下欲朕兼理之邪?昔□□□猶親巡狩,朕雖傳位,豈遂忘了家國?其軍國□□當兼省之。』至是,選定十月甲子朔旦,隆基受□□□,稱號玄宗明皇帝。尊睿宗爲太上皇,自稱曰朕,命曰誥,五日一受文武百官朝於太極殿。玄宗自稱曰予,命曰制敕,日受眾臣朝於武德殿。大赦天下,改元開元。

    是時,太平公主依上皇之勢,擅權用事,當時宰相七人,五出其門,文武之臣,大半附之。日與竇懷貞、岑義、蕭至忠、崔浞、薛稷、僧慧范等共謀廢立。又與宮人元氏謀於赤箭粉中置毒以進。中書侍郎王琚言於玄宗曰:『臣觀宮人所爲,密有謀害陛下之意,事勢已迫,危在旦夕,何不早爲定計,庶無後悔。』玄宗晾曰:『安有此事?待朕思之。』忽報荊州長史崔日用入朝奏事,言於帝曰:『臣見太平公主謀逆有日,陛下住在東宮,猶爲臣子,若欲討之,須用謀力。今日所爲,但只下一制書,誰敢不從。萬一奸宄得志,悔之何及矣!』玄宗曰:『誠如卿言,直恐驚動上皇,以招不孝之罪。』日用曰:『陛下聖鑒謬矣!天子之孝,在於安四海,若奸人得志,則社稷爲丘墟,安在其爲孝乎?請先定北軍,後收逆黨,則不驚動上皇矣。』帝深然之。

    次日,遂與岐王節、薛王業、郭元振、王毛仲、姜皎、李令問、王守一定計,以兵三百餘人,相繼而入至虔化門。郭元振全裝披掛,手持利刃,親自向前收捉。正遇岑義引親軍從後宮出來,與元振斯殺。元振提劍直取岑義,義慌走,元振趕入御園花陰下,轉過內給事高力土,一刀把岑義砍翻,剁頭而出,所領禁軍盡皆降順。元振同岐王、薛王曰:『蕭至忠等結黨,可盡誅之。』至忠等知事急,慌入告上皇曰:『始初設謀陷害聖上者,皆是岑義一人,並不干臣等之事。今諸王信郭元振之言,盡欲誅臣等,乞上皇憐憫。』言罷痛哭。上皇曰:『卿等勿憂,我當保之。』俄而眾兵鼎沸,懷貞驚慌自縊,至忠被殺,上皇亦自奔走,登承天門樓上。郭元振進見曰:『竇懷貞等設謀欲害聖上,今已誅戮,其餘者臣等不加殘害。』上皇聞奏,乃下誥曰:『朝黨既戮,大事遂定,汝諸眾兵勿得驚擾宮禁。

    自今軍國政刑一取吾兒皇上處分。』原來宰相魏知古告太平公主欲以是月四日作亂,帝乃定計誅之。至是群黨皆滅,特以公主賜死於家。史官有詩云:

    唐室雖危數未終,特交元振挺威雄。

    太平公主皇王女,難免宮中受劍鋒。

    是時,玄宗寵任宦官,往往爲三品將軍,門施榮戟。每奉使過諸州,官吏奉之,惟恐不及,所得遺賂少者不減千緡,由是京城第宅、郊畿田園,皆與宦官參半。楊思勖、高力士二人尤得貴幸。思勖屢屢將兵征討,力士常居中侍衛,四方表奏皆要先呈力士,然後奏御。事之小者,力士即自決之,勢傾內外。

    承恩歲久,中外畏之,太子亦呼之爲兄,諸王公呼之爲翁,駙馬輩直謂之爺,自李林甫等皆因之以取將相。然性和謹,少過,不敢驕橫,故天子終親任之,士大夫亦不疾惡也。

    卻說帝於太極元年四月因武惠妃薨,思念不已,後宮雖有數千,無當意者。有人進言壽王妃楊氏足以稱意,請帝納之。

    楊氏太真者,玄宗兒婦,壽王瑁之妃也。肌體美艷,顏色絕人,壽王交禮三日,玄宗諦視,神魂蕩然,即有邪淫之心,然不敢言,但懷抑鬱嗟嘆。忽一宦者在側,頗知帝心,近前奏曰:『陛下萬金之軀,尚自愛重,何無事而憾焉?』帝太息曰:『非爾所知也。』宦者曰:『莫非爲郎君之婦牽情邪?』帝曰:『果實如此。朕細思之,有乖倫理,奈何?』宦者曰:『此事不難,陛下別娶以配壽王,則兩全無害矣。』玄宗大悟,即遣宦者諷楊氏乞爲女官,號稱太真。逾月之間,乃爲壽王更娶左衛郎將韋昭訓之女,潛納太真宮中。帝見太真飢體豐艷,曉音律,性聰穎,善承迎,帝意寵遇過於惠妃,宮中號曰娘子,凡儀禮皆如皇后所行。時御史李惟忠諫曰:『父娶子室,奈天下笑何?』帝聞奏大怒,即將惟忠黜爲陳州司戶,自此內外無敢言者。有士人題詩一絕於路旁云:

    貪淫予室遽爲妃,身不修兮家不齊。

    莫笑當年吳孟子,玄宗甘襲武昭譏。

    帝自納子室之後,情色所迷,月余不出聽政。太真無不於枕前席上殢雨尤雲。唐室合亂,帝自然迷戀,日晏方起,而萬機爲之曠廢矣。有詩譏之云:  風滾楊花入鳳摟,三郎沉醉恣遨遊。

    偎紅倚翠貪春睡,不顧雞人報曉籌。

    楊氏自婕妤進位貴妃,恩寵無比。時值春殘,妃睡才起,玄宗朝回,見其雲鬢半軃,柳眉乍蹙,有體弱不勝之狀,帝笑指曰:『此海棠花睡未足邪?』當日帝與貴妃正在百花亭宴賞,忽報契丹遣人入國爲使,齎詔書來。帝急宣賀內干接陪番使,館於驛庭,選吉日入朝見聖。閣門舍人接得番書進上,玄宗安在御案,即宣翰林學士開讀,視之絕無識者。眾臣奏曰:『此皆鳥跡之書,臣等學淺,安能識此,亦不知有何吉凶之事。』帝大怒曰:『汝等皆朝廷大臣,枉身掛紫袍,腰系金帶,今日有事,何無一人與朕分憂?此書不識,作何發落?倘番使見笑,欺中國無智識之人,興兵犯境,如之奈何?』言未絕,只見階下一人進曰:『臣舉一人,胸藏錦繡文章,筆寫龍蛇鳥跡,若答番書,實國家之大才。』眾視之,乃翰林學士賀內干也。帝曰:『卿薦何人?試與朕言之。』內干曰:『近有一人,姓李名白,西川錦州人也。先因錦竹縣令賀知章家一使女名曰秀春,嘗在錦江洗菜,忽然跳一鯉魚入籃。其女取魚歸家食之,因而有孕。後生一子,容貌希奇,身躬端嚴,知章異之,取名李白。及長,穎悟絕人,才學無敵,因來赴選,被太師楊國忠太尉、高力士二人批落不用,現在臣家安下。臣觀此人,文章蓋世,提筆驚人,必識此書。臣乞爲保官,答番書萬無一失。』帝曰:『既有斯人,何不早爲朕召來?』內干奉詔到宅三宣,李白入朝,拜於闕下。帝曰:『朕被番使催促番書,不能回答,內干舉卿有經濟之才,安邦之策,特宣卿來答書,與朕分憂,卿意若何?』白對曰:『臣來赴選,因學淺才疏,爲楊太師、高太尉批卷不中,搶出場門,臣有何才,能辨字跡以答書乎?』

    總批:隆基手揮一劍,斬韋後於地下,唐室復興,社稷宗廟不至於殞,皆其力也。及睿宗登位,即立爲太子,亦以其能削平韋氏之亂耳。隆基受禪,有謂壽王妃楊氏足以稱意,帝一見而神魂蕩然,潛納宮中,淫邪之志則遂矣。其如倫理之乖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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