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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辭第十八·古今南北音韻殊別

顏氏家訓作者:顏之推發布:延章

2022-12-27 14:07

原文注釋

音辭篇主要講述了語言和音韻方面的有關內容。作者認識到各地方音、方言的差異是一種自然現象,並認爲這種差異受到生活環境的影響,同時指出南北方語言存在的差異。顏之推要求自己的子女不要受方言的影響,從小養成正確發音的習慣,這樣有助於避免出現錯誤。而且他告誡子女:對於知識的學習,要實事求是,沒有考證的,不是自己親身經歷的,不要草率給出結論。

夫九州中國原分九州島之人,言語不同,生民已來有人在這裡生活以來,固常然矣。

譯文
天下不同地方的人,說話也就不同,這在開天闢地以來,就已經是這樣了。

自【春秋】標齊言【春秋】以齊魯書語所寫之傳,【離騷】目楚詞【離騷】是楚人屈原所寫之經,此蓋其較明比較明了,指辨識一方語言之初初始也。後有揚雄著【方言】,其言大備全備。然皆考名物之同異,不顯聲讀之是非也。

譯文
【春秋】標出齊地的方言,【離騷】則記載了楚人的方言,這些都是最早辨別方言的記載。後來,揚雄寫了【方言】一書,它是專門記載各地方言較爲完備的專著。但此書只是驗證事物名稱異同的。沒有探討讀字發音的正誤。

逮鄭玄注【六經】,高誘解【呂覽】即呂氏春秋,【淮南】,許慎造【說文】,劉熹制【釋名】,始有譬況類比譬如假藉以證音字以字注字音耳。而古語與今殊別,其間輕重清濁,猶未可曉;加以內言外言,急言徐言,讀若之類,益使人疑。

譯文
到鄭玄注釋【六經】,高誘注釋【呂覽】呂氏春秋【淮南子】,許慎寫【說文解字】,劉嘉編著了【釋名】時,才開始用另一個字表示這個字的讀音,但古代的讀音與今天是很大差別的,本字與注音字之間,其發音的輕重,清濁,還不知道,再加上音韻又有洪細平仄不同,這就使人對字的發音更難以明白。

孫叔言創【爾雅音義】,是漢末人獨知往人所無反語反切。至於魏世,此事大行。高貴鄉公不解反語,以爲怪異。自茲厥後,音韻鋒出銳不可擋,各有土風鄉土,當地,遞相非笑,指馬之諭,未知孰是。共以帝王都邑,參校方俗,考核古今,爲之折衷。榷引用而量較對之,獨金陵與洛下耳。

譯文
孫叔言著【爾雅音義】。首先開始研究字音,這證明到漢末,人們已知道用反切來注音了。到了曹魏用反切注音就很普遍了,人們對高貴鄉公不懂反切而感到很奇怪。從此以後,研究音韻的書很多,文人都以各人所在地的發音爲准而譏笑別人的發音。彼此徵引較辯,不知道哪一個是對的。以帝王所在之地的發音爲標準,與其它各地方的發音互相對比,考察古今的變化,彼此折衷,只有金陵和洛陽兩大發音區。

南方水土和柔,其音清舉聲音清脆而洪亮而切詣發音迅急,失在浮淺淺白,其辭多鄙俗鄙陋俗語。北方山川深厚,其音沈濁聲音低沉粗重而鈋鈍滯濁遲緩,得其質直言辭直朴,無多少話中話,其辭多古語。然冠冕君子,南方爲優;閭里小人,北方爲愈。易服而與之談,南方士庶,數言可辯;隔垣而聽其語,北方朝野,終日難分。

譯文
南方水土柔和,這一地區的發聲響亮,但其弊端是言辭太淺白,有很多是不登大雅之堂的俚俗之語,北方山高水深,它的發音低沉,渾濁,言辭質樸直達,有很多是古代的詞語,但是有身份的人當中,南方的人發音較好,在一般百姓中則北方的百姓講話較好,讓有身份的人與一般百姓換穿衣服後再與他們交談,只要談幾句話就可以將南方有身份的人與一般百姓區別開來,隔著牆而聽北方有身份的人與一般百姓講話,即使聽上一天也難以區別。

而南染吳,越,北雜夷虜北方胡夷,指語言雜有胡夷的語言,皆有深弊,不可具論。其謬失輕微者,則南人以錢爲涎,以石爲射,以賤爲羨,以是爲舐;北人以庶爲戍,以如爲儒,以紫爲姊,以洽爲狎。如此之例,兩失甚多。

譯文
但南方逐漸受到吳越方言的影響,北方也參雜了蠻夷語言的成分,它們都有弊端,是不能很具體深入地加以評論的。其中較爲輕微的錯誤,比如南方人把『錢』讀成『旌』,把『石』讀成『射』,把『賤』讀成『羨』,把『是』讀成『舐』,北方把『庶』讀成『戌』,把『如』讀成『儒』,把『紫』讀成『姊』,把『洽』讀成『狎』,這種例子,南北方的錯誤都是很多的。

至鄴已來,唯見崔子約,崔瞻叔侄,李祖仁,李蔚兄弟,頗事言詞,少爲切正。李季節著【音韻決疑】,時有錯失;陽休之造【切韻】,殊爲疏野粗疏野俗,不切正音。吾家兒女,雖在孩稚,便漸督正之;一言訛替謬音替代正音,以爲己罪矣。雲爲品物,未考書記考究於書籍記載者,不敢輒名不敢隨便給物品定名,汝曹你輩所知也。

譯文
我到鄴城之後,只知道崔子約,崔贈叔侄,李岳,蔚兄弟,還很注重讀音,讀得稍稍準確些,李季節所著的【音韻決疑】一書中,經常有錯,陽休之編著的【切韻】,更是粗疏流於野俗。我們家的孩子,要從小時候就慢慢地教他們準確發音,如果他們有一句話發音不對,都視爲是自己的罪過,凡對器物稱呼時,如果從古書記載中考證不出其名詞語音,就不敢隨便稱呼,這是你們所知道的。

正體原文

夫九州之人,言語不同,生民已來,固常然矣。自春秋標齊言之傳,離騷目楚詞之經,此蓋其較明之初也。後有揚雄著方言,其言大備。然皆考名物之同異,不顯聲讀之是非也。逮鄭玄注六經,高誘解呂覽、淮南,許慎造說文,劉熹制釋名,始有譬況假藉以證音字耳。而古語與今殊別,其間輕重清濁,猶未可曉;加以內言外言、急言徐言、讀若之類,益使人疑。孫叔言創爾雅音義,是漢末人獨知反語。至於魏世,此事大行。高貴鄉公不解反語,以爲怪異。自茲厥後,音韻鋒出,各有土風,遞相非笑,指馬之諭,未知孰是。共以帝王都邑,參校方俗,考核古今,爲之折衷。榷而量之,獨金陵與洛下耳。南方水土和柔,其音清舉而切詣,失在浮淺,其辭多鄙俗。北方山川深厚,其音沈濁而鈋鈍,得其質直,其辭多古語。然冠冕君子,南方爲優;閭里小人,北方爲愈。易服而與之談,南方士庶,數言可辯;隔垣而聽其語,北方朝野,終日難分。而南染吳、越,北雜夷虜,皆有深弊,不可具論。其謬失輕微者,則南人以錢爲涎,以石爲射,以賤爲羨,以是爲舐;北人以庶爲戍,以如爲儒,以紫爲姊,以洽爲狎。如此之例,兩失甚多。至鄴已來,唯見崔子約、崔瞻叔侄,李祖仁、李蔚兄弟,頗事言詞,少爲切正。李季節著音韻決疑,時有錯失;陽休之造切韻,殊爲疏野。吾家兒女,雖在孩稚,便漸督正之;一言訛替,以爲己罪矣。雲爲品物,未考書記者,不敢輒名,汝曹所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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