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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學第八·學以致用博學備時

顏氏家訓作者:顏之推發佈:延章

2022-12-27 10:53

原文註譯

學之興廢,隨世輕重。漢時賢俊,皆以一經弘聖人之道,上明天時,下該人事,用此致卿相者多矣。末俗末世之風俗已來不復爾,空守章句,但誦師言,施之世務,殆無一可。故士大夫子弟,皆以博涉為貴,不肯專儒專研儒學。梁朝皇孫以下,總丱之年童年時代,必先入學,觀其志尚,出身作官,入仕已後,便從文史,略無卒業者。冠冕仕宦為此者,則有何胤,劉瓛,明山賓,周舍,朱異,周弘正,賀琛,賀革,蕭子政,劉縚等,兼通文史,不徒講說也。洛陽亦聞崔浩,張偉,劉芳,鄴下又見邢子才,此四儒者,雖好經術,亦以才博擅名聞名。如此諸賢,故為上品。以外率大概多田野閒人,音辭鄙陋,風操蚩無知之貌拙,相與專固頑固,無所堪能,問一言輒酬數百,責其指歸主旨所在,或無要會要領,總會。鄴下諺云:『博士買驢,書券三紙,未有驢字。』使汝以此為師,令人氣塞。孔子曰:『學也祿在其中矣。』今勤無益之事,恐非業不是主務,不急之事也。夫聖人之書,所以設教設施教化,但明練明白練習經文,粗通注義,常使言行有得,亦足為人;何必『仲尼居』定居在家,不週遊即須兩紙疏義,燕寢講堂,亦復何在?以此得勝勝於別人之處,寧有益乎?光陰可惜,譬諸逝水。當博覽機要精要,以濟功業功勳事業;必能兼美,吾無閒無閒隙可言其失顏氏家訓行文大多是以口語簡字成句,故縱然熟讀百家,使不知北齊用語,亦往往不知所云,由此可知其所以然矣,作者之為學,輒知其表,茫然為用,卻不知其理,是作文而不識文言之故也

譯文
學問的興廢是與時勢變化密切相關的,漢代的賢士,都想鑽研一家經典,以便將聖人之道發揚光大。這樣上能懂得天時,下能知道人事,以此而當上公卿,宰相的人是很多的。末世風俗則不再如此,只注重一字一句的解釋,背誦老師的講授而已,用其所學來處理實際問題,則一無所用,所以士大夫子弟都以博覽群書為可貴,而不再肯專心精研一家經典了。梁朝皇孫以下,在其束髮的童年時代就要先入學官讀書,看其志向,在其入仕作官以後,就當上文吏,很少有再完成學業的。做官後仍然堅持讀書,作學問的有何胤,劉𤩽,明山賓,周舍,朱異,周弘正,賀琛,賀革,蕭子政,劉縚等,這些人都是兼通文史,不是只能談說而已。聽說洛陽的崔浩,張偉,劉芳,鄴下的邢子才,這四個人雖然愛好經典,同時也以讀書廣博著稱。象這樣的賢士,本來就屬於一流人物,除此之外,大多數人只能算作村野閒人,說話發音不準,語言粗俗,風度品性也都很拙劣無知,為人頑固,一無所能,向他問一個問題,他會羅嗦幾百句,但結果還是答非所問,不得要領,對此鄴下有句諺語云『博士去買驢,結果買賣的契約,已經寫了三張紙,卻還沒有見到一個驢字』。如果讓你們去拜這樣的人為師,實在讓人氣悶。孔子說『學習吧,俸祿是從學習得來的!』可他們卻花精力去做一些無用之事,這恐怕是很無必要的。聖人的著作是為了設施教化,人們學習經典只要大略知道經文的注釋,可以讓人的言語行為都合乎禮法,也就足以在世上為人了!何必要對『仲尼居』這三個字就解釋上幾張紙呢!有人說這三個字是指閒居之處,有人以為是指講堂,可這己的些地方都已不存在了!以這些考證作為自優點又有什麼益處呢?時間是很可貴的,就象流水,一去不返,人們應當抓緊時間,多看一下重要的著作,使自己可以在此指導下建功立業,當然,如果兩者可以兼顧,那我也沒有什麼異議。

俗間儒士,不涉群書,經經書緯書,漢代諸儒附會經典的書之外,義疏解釋經典的書而已。吾初入鄴,與博陵崔文彥交遊,嘗說【王粲集】中難鄭玄【尚書】事。崔轉為諸儒道之,始將發口張口,懸見排蹙排斥,斥責,云:『文集只有詩賦銘誄,豈當論經書事乎?且先儒之中,未聞有王粲也。』崔笑而退,竟不以粲集示之。魏收之在議曹,與諸博士議宗廟事,引據漢書,博士笑曰:『未聞漢書得證經術。』收便忿怒,都不復言,取【韋玄成傳】,擲之而起。博士一夜共披尋之,達明到天明,乃來謝謝罪,道歉曰:『不謂玄成如此學也。』

譯文
一般讀書人,不博覽群書,除讀經書,緯書之外,只讀些經書的注釋而已。我剛到鄴城時,與博陵崔文彥交往,曾說起【王粲集】中有辯駁鄭玄【尚書】的事,後來,崔文彥向別的讀書人說起這件事,但他剛要張口,就遭到非難,他們認為『文集中只有詩,賦,銘,誄,怎麼會有討論經書的文章呢?!況且在以前有名的文人中,也沒有聽說過有王粲這個人。』崔文彥笑着走開了,最終也沒有把【王粲文集】拿給他們看。魏收在議曹與各位博士討論宗廟的事情時,曾引征【漢書】的記載,博士們嘲笑他說『沒有聽說有誰用【漢書】的傳記來證明經書的記載的!』魏收對此非常生氣,也不多說什麼,只拿出【漢書韋玄成傳】扔給他們就站起身走了。博士們花了一夜的時間一起從【漢書·韋玄成傳】中找到了這條材料,到了天明才向魏收道歉說:『沒想到韋玄成有這麼大的學問。』

正體原文

學之興廢,隨世輕重。漢時賢俊,皆以一經弘聖人之道,上明天時,下該人事,用此致卿相者多矣。末俗已來不復爾,空守章句,但誦師言,施之世務,殆無一可。故士大夫子弟,皆以博涉為貴,不肯專儒。梁朝皇孫以下,總丱之年,必先入學,觀其志尚,出身已後,便從文史,略無卒業者。冠冕為此者,則有何胤、劉瓛、明山賓、周舍、朱異、周弘正、賀琛、賀革、蕭子政、劉縚等,兼通文史,不徒講說也。洛陽亦聞崔浩、張偉、劉芳,鄴下又見邢子才:此四儒者,雖好經術,亦以才博擅名。如此諸賢,故為上品,以外率多田野閒人,音辭鄙陋,風操蚩拙,相與專固,無所堪能,問一言輒酬數百,責其指歸,或無要會。鄴下諺云:『博士買驢,書券三紙,未有驢字。』使汝以此為師,令人氣塞。孔子曰:『學也祿在其中矣。』今勤無益之事,恐非業也。夫聖人之書,所以設教,但明練經文,粗通注義,常使言行有得,亦足為人;何必『仲尼居』即須兩紙疏義,燕寢講堂,亦復何在?以此得勝,寧有益乎?光陰可惜,譬諸逝水。當博覽機要,以濟功業;必能兼美,吾無閒焉。

俗間儒士,不涉群書,經緯之外,義疏而已。吾初入鄴,與博陵崔文彥交遊,嘗說王粲集中難鄭玄尚書事。崔轉為諸儒道之,始將發口,懸見排蹙,云:『文集只有詩賦銘誄,豈當論經書事乎?且先儒之中,未聞有王粲也。』崔笑而退,竟不以粲集示之。魏收之在議曹,與諸博士議宗廟事,引據漢書,博士笑曰:『未聞漢書得證經術。』收便忿怒,都不復言,取韋玄成傳,擲之而起。博士一夜共披尋之,達明,乃來謝曰:『不謂玄成如此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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