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2-27 10:34
原文註譯
有客難問難，責問，駁斥主人作者自己曰：『吾見強弩長戟，誅罪安民，以取公侯者有矣；文闡釋義禮義習吏，匡時富國，以取卿相者有矣；學備古今，才兼文武，身無祿位，妻子饑寒者，不可勝數，安足貴學乎？』主人對曰：『夫命之窮達，猶金玉木石也；修以學藝，猶磨瑩雕刻也。金玉之磨瑩，自美其礦璞未經雕琢，木石之段塊，自丑其雕刻；安可言木石之雕刻，乃勝金玉之礦璞哉？不得以有學之貧賤，比於無學之富貴也。且負甲為兵，咋咬，齧筆為吏，身死名滅者如牛毛，角立如角之挺立傑出者如芝草靈芝草；握素披黃素,白絹,古代用以書寫。黃,雌黃,古代用以校點書籍，吟道詠德，苦辛無益者如日蝕少見，喻少，逸樂名利者如秋荼年年見，喻多，豈得同年相等，同等而語矣。且又聞之：「生而知之者上，學而知之者次」。所以學者，欲其多知明達耳。必有天才，拔群出類，為將則暗與孫武、吳起同術相同的用兵方法，執政則懸得遠承管仲、子產之教，雖未讀書，吾亦謂之學矣。今子即不能然，不師古之蹤跡，猶蒙被而臥耳。』
譯文
有客人責問主人說：『我看見有的人拿着強弓長戟，誅殺罪人，安定百姓，因此而取得了公侯的封爵，有的人深通文義，諳習吏事，匡救時弊，使國家富強，因此而當了朝廷大臣，但學貫古今，文武全才，卻因沒有官位而使妻子兒女不免饑寒的人也是非常之多的達學而窮困是亂世特徵，怎麼能說只有讀書才能使人富貴呢？』主人回答說：『命運的好壞就象金玉和木石，學習才藝，就象琢磨金玉，雕刻木石，在金玉磨琢之前，其礦璞就是很美的，木石即使在雕刻之後也是很醜的，怎麼能說雕刻過的木石比磨琢前的礦璞還要好呢？不能用有學識的貧賤與沒有學識的富貴相比，況且穿上甲冑去當兵打仗，嚼着筆頭去當小吏的人，其死後在歷史上不再留名的多如牛毛，而非常傑出，顯姓揚名的少如芝草；手不釋卷，研討道德，勤奮學習而毫無裨益的人是很少的，而耽於安逸享樂，追求名利的人是很多的，這怎麼能同日而語呢？況且，我還聽說，夭生就什麼都知道的人是上等人，經過學習才知道的是中等人，之所以要學習，就是想使自己變得聰明通達。當然我也相信，一定有這樣的天才，他們的才智出類拔萃，率兵打仗則與孫武、吳起的用兵策略暗合，治理國家則與管仲、子產的治國之道相同，這樣的天才，即使未讀過書，我也認為他們是讀過書了。現在的人，既不是天才，又不讀書，不學習歷史上的經驗教訓，那就象蒙頭大睡一樣一無所知。
人見鄰裏親戚有佳快優秀者，使子弟慕而學之，不知使學古人，何其蔽也哉？世人但見跨馬被甲，長矟強弓，便雲我能為將；不知明乎天道，辯乎地利，比量考慮逆順，鑒達興亡之妙也。但知承上接下，積財聚谷，便雲我能為相；不知敬鬼事神，移風易俗，調節陰陽，薦舉賢聖之至也。但知私財不入，公事夙早上辦，便雲我能治民；不知誠己刑法，典範物，執轡如組御民之道，反風滅火有地着火，地方官拜天祈禱，以至能生風滅火，化鴟為鳳教化百姓之術也。但知抱令守律法律條文，早刑晚舍不能堅持刑罪，便雲我能平獄斷案；不知同轅觀罪，分劍追財，假言而奸露，不問而情得之察昭著，明顯也。爰及農商工賈，廝役奴隸，釣魚屠肉，飯牛牧羊，皆有先達，可為師表，博學求之，無不利於事也。
譯文
人們看鄰裏親戚中有稍為優秀的人物，就讓自己的子弟仰慕他並向他學習，但他們卻不知道讓自己的子弟向古人學習，這是多麼蒙蔽啊！世人只看到騎着戰馬，穿着甲冑，手持長槊，身背強弓，就認為自己也能率兵打仗，卻不知道為將要精通天文，辨別地形，考慮逆順之情，還要懂得興亡之精深道理。只知道上承不達，積聚財物，就以為自己可以當宰相了，卻不知為相還要敬奉鬼神，移風易俗，調節陰陽，推薦賢士聖人到朝廷作官。只知道不受賄賂，儘快辦完公務就以為自己能治理百姓，卻不知道治民還要自己誠實，為他人作出榜樣，要知道怎樣治理百姓以及教化百姓的方法。只知道法律條文，卻不能堅持刑懲罪犯，就認為自己能公正地斷案，卻不知斷案還要明察秋毫，信物定罪，並能用假話套出姦情，甚至不必審問即可知實情。在農民，工匠，商人，奴隸，屠夫，釣魚的，放牧的人中，都有前輩，他們都可以為人師表，向他們學習，都可以對自己多有裨益。
正體原文
有客難主人曰：『吾見彊弩長戟，誅罪安民，以取公侯者有矣；文義習吏，匡時富國，以取卿相者有矣；學備古今，才兼文武，身無祿位，妻子饑寒者，不可勝數，安足貴學乎？』主人對曰：『夫命之窮達，猶金玉木石也；脩以學藝，猶磨瑩雕刻也。金玉之磨瑩，自美其礦璞，木石之段塊，自丑其雕刻；安可言木石之雕刻，乃勝金玉之礦璞哉？不得以有學之貧賤，比於無學之富貴也。且負甲為兵，咋筆為吏，身死名滅者如牛毛，角立傑出者如芝草；握素披黃，吟道詠德，苦辛無益者如日蝕，逸樂名利者如秋荼，豈得同年而語矣。且又聞之：生而知之者上，學而知之者次。所以學者，欲其多知明達耳。必有天才，拔群出類，為將則暗與孫武、吳起同術，執政則懸得管仲、子產之教，雖未讀書，吾亦謂之學矣。今子即不能然，不師古之蹤跡，猶蒙被而臥耳。
人見鄰裏親戚有佳快者，使子弟慕而學之，不知使學古人，何其蔽也哉？世人但見跨馬被甲，長矟彊弓，便雲我能為將；不知明乎天道，辯乎地利，比量逆順，鑒達興亡之妙也。但知承上接下，積財聚谷，便雲我能為相；不知敬鬼事神，移風易俗，調節陰陽，薦舉賢聖之至也。但知私財不入，公事夙辦，便雲我能治民；不知誠己刑物，執轡如組，反風滅火，化鴟為鳳之術也。但知抱令守律，早刑晚舍，便雲我能平獄；不知同轅觀罪，分劍追財，假言而奸露，不問而情得之察也。爰及農商工賈，廝役奴隸，釣魚屠肉，飯牛牧羊，皆有先達，可為師表，博學求之，無不利於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