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恃君

呂氏春秋作者:呂不韋發布:華夏士子

2022-6-19 12:07

一曰:凡人之性,爪牙不足以自守衛,肌膚不足以捍寒暑,筋骨不足以從利辟害,勇敢不足以卻猛禁悍。然且猶裁萬物,制禽獸,服狡蟲,寒暑燥濕弗能害,不唯先有其備,而以群聚邪!群之可聚也,相與利之也。利之出於群也,君道立也。故君道立則利出於群,而人備可完矣。

就人的本能來說,爪平不足以保衛自己,肌膚不足以抵禦寒暑。筋骨不足以使人趨利避害,勇敢不足以使人擊退兇猛制止強悍之物。然而人還是能夠主宰萬物,制服毒蟲猛獸,使寒暑燥濕不能爲害,這不正是人們事先有準備,並且能聚集嗎?人們可以聚集,是因爲彼此都能使對方得利。人們在群聚中能夠相互得利,君主的原則就確立了。所以,君主的原則確立了,那利益就會從群聚中產生出來了,而人事方面的準備就可以齊全了。

昔太古嘗無君矣,其民聚生群處,知母不知父,無親戚兄弟夫妻男女之別,無上下長幼之道,無進退揖讓之禮,無衣服履帶宮室畜積之便,無器械舟車城郭險阻之備。此無君之患。故君臣之義,不可不明也。

從前,遠古時期沒有君主,那時的人民過著群居的生括,只知道母親而不知道父親,沒有父母兄弟夫妻男女的區別,沒有上下長幼的準則,沒有進退揖讓的禮節,沒有衣服鞋子衣帶房屋積蓄這些方便人的東西,不具備器械車船城郭險隘這些東西。這就是沒有君主的禍患。所以君臣之問的原則,不可不明察啊。

自上世以來,天下亡國多矣,而君道不廢者,天下利之也。故廢其非君,而立其行君道者。君道何如?利而物利章。

從上古敢來,。天下滅亡的國家很多了,可是君主的原則卻不廢掉,因爲這是對天下有利的。所以要廢掉那些不按君主原則行事的人,擁立那些按君主原則行事的人。君主的原則是什麼?就是把爲人民謀利而自己不謀私利作爲準則。

北濱之東,夷穢之鄉,大解、陵魚、其、鹿野、搖山、揚島、大人之居,多無君;揚、漢之南,百越之際,敝凱諸、夫風、余靡之地,縛婁、陽禺、驩兜之國,多無君;氐、羌、呼唐、離水之西,僰人、野人、篇笮之川,舟人、送龍、突人之鄉,多無君;雁門之北,鷹隼、所鷙、須窺之國,饕餮、窮奇之地,叔逆之所,儋耳之居,多無君。此四方之無君者也。其民麋鹿禽獸,少者使長,長者畏壯,有力者賢,暴傲者尊,日夜相殘,無時休息,以盡其類。聖人深見此患也,故爲天下長慮,莫如置天子也;爲一國長慮,莫如置君也。置君非以阿君也,置天子非以阿天子也,置官長非以阿官長也。德衰世亂,然後天子利天下,國君利國,官長利官。此國所以遞興遞廢也,亂難之所以時作也。故忠臣廉士,內之則諫其君之過也,外之則死人臣之義也。

非濱以東,夷人居住的穢國,大解、陵魚,其、鹿野、搖山、揚島、大人等部族居住的地方,大都沒有君主;揚州,漢水以南,百越人住的地方,敝凱諸,夫風、余靡等部族那裡,縛婁、陽禺、驩兜等國家,大都沒有君主,氐族、羌族,呼唐、離水以西,僰人、野人、篇笮川那裡,舟人、送龍、突人等部族居住的地方,大都沒有君主,雁門以北,鷹隼、所鷙、須窺等國家,饕餮、窮奇等部族那裡,叔逆族那裡,儋耳族居住的地方,大都沒有君主。這是四方沒有君主的地方。那裡的人民象麇鹿禽獸一樣,年輕人役使老年人,老年人畏懼牡年人,有力氣的人就被認爲賢德,殘暴驕橫的人就受到尊重,人們日夜互相殘害,沒有停息的時候,以此來滅絕自己的同類,聖人清楚地看到這樣做的危害,所以爲天下做長遠的考慮,沒有比設立天子更好的了,爲一國做長遠的考慮,沒有比設立國君更好的了。設立國君不是爲了讓國君謀私利,設立天子不是爲了讓天子謀私利,設立官長不是爲了讓官長謀私利。等到道德衰微世道混亂的時代,然後天子才憑藉天下謀私利,國君才憑惜國家謀私制,官長才憑藉官職謀私利。這就是國家一個接一個興起、一個接一個滅掉的原因,這就是混亂災難所以時時發生的原因。所以忠臣和廉正之士,對內就要敢於勸諫自己國君的過錯,對外就要敢於爲維護臣子的道義而獻身。

豫讓欲殺趙襄子,滅須去眉,自刑以變其容,爲乞人而往乞於其妻之所。其妻曰:『狀貌無似吾夫者,其音何類吾夫之甚也?』又吞炭以變其音。其友謂之曰:『子之所道甚難而無功。謂子有志則然矣,謂子智則不然。以子之材而索事襄子,襄子必近子。子得近而行所欲,此甚易而功必成。』豫讓笑而應之曰:『是先知報後知也,爲故君賊新君矣,大亂君臣之義者無此,失吾所爲爲之矣。凡吾所爲爲此者,所以明君臣之義也,非從易也。』

豫讓想刺殺趙襄子,就剃掉鬍鬚眉毛,自己動手毀壞了面容,裝扮成乞丐去他妻子那裡乞討。他的妻子說:『這個人相貌沒有象我丈夫的地方,他的聲音怎麼這樣象我的丈夫呀?』他又吞炭改變了自己的聲音。他的朋友對他說;『您所選取的道路很艱難而且沒有什麼功效。要說您有決心那是對的,要說您聰明那就不對了。憑著您的才幹去請求侍奉襄子,襄子必定親近您。您受到親近然後再做您想做的事,這樣就會很容易而且必定能成功。』豫讓笑著回答他說:『你說的這種做法是爲了先知遇自己的人而去報復後知遇自己的人,是爲了過去的主人而去殺害新的主人,使君臣之間的準則大亂的事沒有比這更大的了,這就失去我所以要行刺的目的了。我要行刺的目的,是爲了讓君臣之間的道義彰明,並不是要拋棄君臣之義選取容易的道路。』

柱厲叔事莒敖公,自以爲不知,而去居於海上。夏日則食菱芡,冬日則食橡栗。莒敖公有難,柱厲叔辭其友而往死之。其友曰:『子自以爲不知故去,今又往死之,是知與不知無異別也。』柱厲叔曰:『不然。自以爲不知故去,今死而弗往死,是果知我也。吾將死之,以丑後世人主之不知其臣者也,所以激君人者之行,而厲人主之節也。行激節厲,忠臣幸於得察。忠臣察則君道固矣。』

柱厲叔侍奉莒敖公,自己認爲不被知遇,因而離開敖公到海邊居住。夏天吃菱角芡實,冬天吃橡樹籽。莒敖公遇難,柱厲叔辭別他的朋友要爲敖公擊死。他的朋友說:『您自己認爲不被知遇所以離開他,如爭又要爲他去死,這樣看來,被知遇與不被知遇就沒有什麼區別了,』柱厲叔說;『不是這樣。我自己認爲不被知遇,所既離開了他,如今他死了我卻不爲他去死,這就表明他果真了解我是不忠不義之臣了。我將爲他而死,以便使後世當君主卻不了解自己臣子的人感到慚愧,用以激勵君主的品行,磨礪君主的節操。君主的品行得到激勵,節操受到磨礪,忠臣就有可能被了解,忠臣被了解,那麼爲君之道就牢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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