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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度

呂氏春秋作者:呂不韋發佈:華夏士子

2022-6-19 10:25

五曰:明君者,非遍見萬物也,明於人主之所執也。有術之主者,非一自行之也,知百官之要也。

能明察的君主,不是普遍地明察萬事萬物,而是明察君主所應掌握的東西。有道術的君主,不是一切都親自去做,而是要明了治理百官的根本。

知百官之要,故事省而國治也。明於人主之所執,故權專而奸止。奸止則說者不來,而情諭矣。情者不飾,而事實見矣。此謂之至治。至治之世,其民不好空言虛辭,不好淫學流說。賢不肖各反其質,行其情,不雕其素,蒙厚純樸,以事其上。若此則工拙愚智勇懼可得以故易官,易官則各當其任矣。故有職者安其職,不聽其議;無職者責其實,以驗其辭。此二者審,則無用之言不入於朝矣。君服性命之情,去愛惡之心,用虛無為本,以聽有用之言,謂之朝。凡朝也者,相與召理義也,相與植法則也。上服性命之情,則理義之士至矣,法則之用植矣,枉辟邪撓之人退矣,貪得偽詐之曹遠矣。

明了冶理百官的根本,所以事情少而國家太平。明察君主所應掌握的東西,因而大權蝕攬,奸邪止息。奸邪止息,那麼遊說的不來,而真情也能了解了。真情不加虛飾,而事實也能顯現了。這就叫做最完美的政治。政冶最完美的社會,人民不好說空話假話,不好流言邪說。賢德的與不賢德的各自都恢復其本來面目,依照真情行事,對自己的本性不加雕飾,保持敦厚純樸的品行,以此來侍奉自己的君主。這樣,對靈巧的,拙笨的、愚蠢的、聰明的,勇敢的、怯懦的,就都可以因此而變動他們的官職。變動了官職,他們各自就能勝任自己的職務了。所以,對有職位的人就要求他們安於職位,不聽他們的議論,對沒有職位的人就要求他們的實際行動,用以檢驗他們的言論。這兩種情況都明察了,那麼無用之言就不能進入朝廷了。君主依照天性行事,去掉愛惜之心,以虛無為根本,來聽取有用之言,這就叫做聽朝。凡是聽朝,都是君臣共同招致理義,共同確立法度。君主依照天性行事,那麼講求理義的人就會到來了,法度的效用就會確立了,乖僻邪曲之人就會退去了,貪婪詐偽之徒就會遠離了。

故治天下之要,存乎除奸;除奸之要,存乎治官;治官之要,存乎治道;治道之要,存乎知性命。故子華子曰:『厚而不博,敬守一事,正性是喜。群眾不周,而務成一能。盡能既成,四夷乃平。唯彼天符,不周而周。此神農之所以長,而堯舜之所以章也。』

所以,治理天下的關鍵在於除掉奸邪,除掉奸邪的關鍵在於治理官吏,治理官吏的關鍵在於研習道術,研習道術的關鍵在於懂得天性。所以子華子說:『君主應該求深入而不求廣博,謹慎地守住根本,喜愛正性。與眾人不相同,而要致力於學得駕馭臣下的能力。完全學到了這種能力,四方就會平定.只有那些符合天道的人,不求相同卻能達到相同。這就是神農之所以興盛,堯、舜之所以名聲卓著的原因。』

人主自智而愚人,自巧而拙人,若此。則愚拙者請矣,巧智者詔矣。詔多則請者愈多矣,請者愈多,且無不請也。主雖巧智,未無不知也。以未無不知,應無不請,其道固窮。為人主而數窮於其下,將何以君人乎?窮而不知其窮,其患又將反以自多,是之謂重塞之主,無存國矣。故有道之主,因而不為,責而不詔,去想去意,靜虛以待,不伐之言,不奪之事,督名審實,官使自司,以不知為道,以柰何為實。堯曰:『若何而為及日月之所燭?』舜曰:『若何而服四荒之外?』 禹曰:『若何而治青北,化九陽、奇怪之所際?

君主認為自己聰明卻認為別人愚蠢,認為自己靈巧卻認為別人笨拙,這樣,那麼愚蠢笨拙的人就請求指示了,靈巧聰明的人就要發佈指示了。發佈的指示越多,那麼請求指示的就越多。請求指示的越多,就將無事不請求指示。君主即使靈巧聰明,也不能無所不知。憑着不能無所不知,應付無所不請,道術必定會窮盡。當君主卻經常被臣下弄得道術窮盡,又將怎樣治理人民昵?窮盡了卻不知道自己窮盡了,又將犯自高自大的錯誤。這就叫做受到雙重阻塞。受到雙重阻塞的君主,就不能保佳國家了。所以有道術的君主,依靠臣子做事,自己卻布親自去做。要求臣子做事有成效,自己卻不發佈指示。去掉想像,去掉猜度,清靜地等待時機。不代替臣子講話,不搶奪臣子的事情做。審察名分和實際,官府之事讓臣子自已管理。以不求知為根本,把詢問臣子怎麼辦作為寶物。比如堯說;『怎樣做才能像日月那樣普照人間?』舜說;『怎樣做才能使四方邊遠之處歸服?』禹說;『怎樣做才能治服青丘國,使九陽山、奇肱國受到教化?』

趙襄子之時,以任登為中牟令。上計,言於襄子曰:『中牟有士曰膽胥己,請見之。』襄子見而以為中大夫。相國曰:『意者君耳而未之目邪!為中大夫,若此其易也?非晉國之故。』襄子曰:『吾舉登也,已耳而目之矣。登所舉,吾又耳而目之,是耳目人終無已也。』遂不復問,而以為中大夫。襄子何為?任人,則賢者畢力。

趙襄子當改之時,用任登當中牟令。他在上呈全年的帳簿時,向襄子推薦道:『中牟有個人叫膽胥己,請您召見他。』襄子召見膽胥己以後讓他當中大夫。相國說;『我料想您對這個人只是耳聞,尚未親眼見到其為人如何吧!當中大夫,竟是這樣容易嗎?這不是晉國的成法。』襄子說:『我提拔任登時,已經耳聞並且親眼花繚亂見到他的情況了。任登所舉薦的人,我如果還要耳聞並且親眼見到這人的實際情況,這樣,用耳朵聽、用眼睛觀察人就始終沒有完了。』於是就不再詢問,而讓膽胥己當了中大夫。襄子還需做什麼呢?他只是任用人,那麼賢德的人就把力量全部獻出來了。

人主之患,必在任人而不能用之,用之而與不知者議之也。絕江者托於船,致遠者托於驥,霸王者托於賢。伊尹、呂尚、管夷吾、百裏奚,此霸王者之船驥也。釋父兄與子弟,非疏之也;任庖人釣者與仇人仆虜,非阿之也。持社稷立功名之道,不得不然也。猶大匠之為宮室也,量小大而知材木矣,訾功丈而知人數矣。故小臣、呂尚聽,而天下知殷、周之王也;管夷吾、百裏奚聽,而天下知齊、秦之霸也。豈特驥遠哉?

君主的弊病,一定是委任人官職卻不讓他做事,或者讓他做事卻與不了解他的人議論他。橫渡長江的人靠的是船,到遠處去的人靠的是千裏馬,成就王霸之業的人靠的是賢人。伊尹,呂尚、管夷吾、百裏奚,這些人就是成就王霸之業的人的船和千裏馬啊。不任用父兄與子弟,並不是疏遠他們;任用廚師、釣魚的人與仇人、奴僕,並不是偏愛他們。保住國家、建立功名的原則要求君主不得不這樣啊。這就如同卓越的工匠建築官室一樣,測量一下官室的大小就知道需要的術材了,估量一下工程的大小尺寸就知道需要的人數了。所以小臣伊尹、呂尚被重用,天下人就知道殷,周要成就王業了,管夷吾、百裏奚被重用,天下人就知道齊、秦要成就霸業了。他們豈只是船和千裏馬啊?

夫成王霸者固有人,亡國者亦有人。桀用羊辛,紂用惡來,宋用唐鞅,齊用蘇秦,而天下知其亡。非其人而欲有功,譬之若夏至之日而欲夜之長也,射魚指天而欲發之當也。舜、禹猶若困。而況俗主乎?

成就王業霸業的當然要有人,亡國的也要有人。桀重用干辛,紂重用惡來,宋國重用唐鞅,齊國重用蘇秦。因而天下人就知道他們要滅亡了。不任用賢人卻想要建立功業,這就好像在夏至這一天卻想讓夜長,射魚時衝着天卻想射中一樣。舜、禹對此尚且辦不到,更何況平庸的君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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