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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守

呂氏春秋作者:呂不韋發布:華夏士子

2022-6-19 09:58

二曰:得道者必靜,靜者無知,知乃無知,可以言君道也。故曰中欲不出謂之扃,外欲不入謂之閉。既扃而又閉,天之用密。有準不以平,有繩不以正,天之大靜。既靜而又寧,可以爲天下正。

得道的人一定平靜,平靜的人什麼都不知道,知道就像不知道一樣,這樣就可以跟他談論當君主的原則了。所以說,內心的欲望不顯露出來叫做封鎖,外面的欲望不進入內心叫做關閉。既封鎖又關閉,天性由此得以密藏。有水準儀也不用它測平,有墨繩也不用它測直,天性因此非常清靜。既清靜又安寧,就可以當天下的主宰了。

身以盛心,心以盛智,智乎深藏,而實莫得窺乎!【鴻範】曰:『惟天陰騭下民。』陰之者,所以發之也。故曰不出於戶而知天下,不窺於牖而知天道。其出彌遠者,其知彌少。故博聞之人、強識之士闕矣,事耳目、深思慮之務敗矣,堅白之察、無厚之辯外矣。不出者,所以出之也;不爲者,所以爲之也。此之謂以陽召陽、以陰召陰。東海之極,水至而反;夏熱之下,化而爲寒。故曰天無形,而萬物以成;至精無象,而萬物以化;大聖無事,而千官盡能。此乃謂不教之教,無言之詔。

身體是用來保藏心的,心是用來保藏智慧的。智慧被深深保藏著,因而實情就不能窺見到啦。【鴻範】上說:『只有上天庇護人民並讓人民安定。』庇護人民,是爲了讓人民繁衍生息。所以說,不出門就能知道天下事,不從窗戶向外望就能知道天的運行規律。那些出去越遠的人,他們知道的就越少.所以,見聞廣博,記憶力強的,他們的智慧就欠缺了,致力於耳聰目明、深思熟慮的,他們的智慧就毀壞了,考察『堅白』、論辯『無厚』的,他們的智慧就拋棄了。不出門,正是爲了達到出門的效果,不做事,正是爲了實現做事的目的。這就叫做用陰氣召來陽氣、用陽氣召來陰氣。東海那樣遠,水流到那裡還會回來,過了夏天的炎熱以後,就會慢慢變得寒冷。所以說,廣漠的上天雖無形,可是萬物靠了它能生成,最精微的元氣雖無影,可是萬物靠了它能化育,非常聖明的人雖不做事,可是所有官吏都把才能使出來。這就叫做不進行教化的教化,不說話的詔告。

故有以知君之狂也,以其言之當也;有以知君之惑也,以其言之得也。君也者,以無當爲當,以無得爲得者也。當與得不在於君,而在於臣。故善爲君者無識,其次無事。有識則有不備矣,有事則有不恢矣。不備不恢,此官之所以疑,而邪之所從來也。今之爲車者,數官然後成。夫國豈特爲車哉?眾智眾能之所持也,不可以一物一方安車也。

所以,有辦法知道君主狂妄,那就是根據他說的話恰當;有辦法知道君主昏惑,那就是根據他說的話得體。所謂君主,就是以不求恰當爲恰當、以不求得體爲得體的人啊。恰當與得體不屬於君主的範圍,而屬於臣子的範圍。所以善於當君主的人不擔當任何官職,其次是不做具體的事情。擔當官職就會有不能完備的情況,做具體事情就會有不能周全的情況。不完備不周全,這是官吏之所以產生疑惑,邪僻之所以出現的原因。現在製造車子的,要經過許多有關部門然後才能造成。治理國家難道只像造車子嗎?國家是靠眾人的智慧和才能來維護的,不可以用一件事情一種方法使它安定下來。

夫一能應萬,無方而出之務者,唯有道者能之。魯鄙人遺宋元王閉,元王號令於國,有巧者皆來解閉。人莫之能解。兒說之弟子請往解之,乃能解其一,不能解其一,且曰:『非可解而我不能解也,固不可解也。』問之魯鄙人,鄙人曰:『然,固不可解也,我爲之而知其不可解也。今不爲而知其不可解也,是巧於我。』故如兒說之弟子者,以『不解』解之也。鄭大師文終日鼓瑟而興,再拜其瑟前曰: 『我效於子,效於不窮也。』故若大師文者,以其獸者先之,所以中之也。

能以不變應萬變,沒有方法卻能做成事情的,只有有道之人才能這樣。有個魯國邊鄙地區的人送給宋元王一個連環結,宋元王在國內傳下號令,讓靈巧的人都來解繩結。沒有人能解開。兒說的學生請求去解繩結,只能解開其中的一個,不能解開另一個,並且說:『不是可以解開而我不能解開,這個繩結本來就不能解開。』向魯國邊鄙地區的人詢問一下,他說,『是的,這個蠅結本來不能解開,我打的這連環結,因而知道它不能解開。現在這人沒有打這連環結,卻知道它不能解開,這就是比我巧啊。』所以像兒說的學生這樣的八,是用『不可以解開』的回答解決了繩結的削題。鄭國的太師文彈瑟彈了一整天,而後站起來。在瑟前拜了兩拜說:『我學習你,學習你的音律變化無窮。』所以像太師文這樣的人,先讓自己的心如獸類一樣冥然無知,所以才能掌握彈瑟的規律。

故思慮自心傷也,智差自亡也,奮能自殃,其有處自狂也。故至神逍遙倏忽,而不見其容;至聖變習移俗,而莫知其所從;離世別群,而無不同;君民孤寡,而不可障壅。此則奸邪之情得,而險陂讒慝諂諛巧佞之人無由入。凡奸邪險陂之人,必有因也。何因哉?因主之爲。人主好以己爲,則守職者舍職而阿主之爲矣。阿主之爲,有過則主無以責之,則人主日侵,而人臣日得。是宜動者靜,宜靜者動也。尊之爲卑,卑之爲尊,從此生矣。此國之所以衰,而敵之所以攻之者也。

所以,思慮就會使自己受到損傷,智巧就會使自己遭到滅亡,自誇逞能就會使自己遭殃,擔當職務就會使自己狂妄。所以神妙至極就能逍遙自得,轉瞬即逝,但人們卻看不到它的形體,聖明至極就能移風易俗,但人們卻不知道是跟隨著什麼改變的,超群出世,但沒有不和諧的,治理人民,稱孤道寡,而不受阻塞壅閉。這樣,奸邪的實情就能了解,陰險邪僻,善進讒言,阿諛奉承、機巧虛詐的人就無法靠近了。凡是奸邪險惡的人,一定要有所憑藉。憑藉什麼呢?就是憑藉君主的親自做事。君主喜歡親自做事,那麼擔當官職的人就會放棄自己的職責去曲從君主所做的事了。曲從君主所做的事,有了過錯,君主也就無法責備他,這樣,君主就會一天天受損害,臣子就會一天天得志。這樣就是該運動的卻安靜,該安靜的卻運動。尊貴的變爲卑下的,卑下的變爲尊貴的,這種現像就由此產生了.這就是國家所以衰弱、敵國所以進犯的原因啊。

奚仲作車,蒼頡作書,后稷作稼,皋陶作刑,昆吾作陶,夏鯀作城。此六人者,所作當矣,然而非主道者。故曰作者憂,因者平。惟彼君道,得命之情,故任天下而不強,此之謂全人。

奚仲創造了車子,蒼頡創造了文字,后稷發明了種莊稼,皋陶製定了刑法,昆吾創造了陶器,夏鯀發明了築城。這六個人,他們所創造的東西都是適宜的,然而卻不是君主所應做的。所以說,創造的人忙亂,靠別人創造的人平靜。只有掌握了當君主的原則,才能了解性命的真情,所以駕馭天下而不感到費力,這樣的人就叫做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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