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庫 簡介 目錄 A-AA+ 書籤 查字

             

義賞

呂氏春秋作者:呂不韋發布:華夏士子

2022-6-12 00:30

四曰:春氣至則草木產,秋氣至則草木落。產與落,或使之,非自然也。故使之者至,物無不為;使之者不至,物無可為。古之人審其所以使,故物莫不為用。

春氣到來草木就生長,秋氣到來草木就凋零。生長與凋零,是節氣支配的,不是它們自然而然會這樣的。所以支配者一出現,萬物沒有不隨之變化的,支配者不出現,萬物沒有可以發生變化的。古人能夠審察支配者的情況,所以萬物沒有不能被自己利用的。

賞罰之柄,此上之所以使也。其所以加者義,則忠信親愛之道彰。久彰而愈長,民之安之若性,此之謂教成。教成,則雖有厚賞嚴威弗能禁。故善教者,不以賞罰而教成,教成而賞罰弗能禁。用賞罰不當亦然。奸偽賊亂貪戾之道興,久興而不息,民之讎之若性。戎夷胡貉巴越之民是以,雖有厚賞嚴罰弗能禁。郢人之以兩版垣也,吳起變之而見惡。賞罰易而民安樂。氐羌之民,其虜也,不憂其繫纍,而憂其死不焚也。皆成乎邪也。故賞罰之所加,不可不慎。且成而賊民。

賞罰的權力,這是由君主所掌握的。施加賞罰符合道義,那麼忠誠守信相親相愛的原則就會彰明。彰明長久而且日益增加,人們就象出於本性一樣信守它,這就叫做教化成功。教化成功了,那麼即使有厚賞嚴刑也不能禁止人們去實行。所以善於進行教化的人,根據道義施行賞罰,因而教化能夠成功。教化成功了,即使施行賞罰也不能禁止人們去實行。施行賞罰不恰當也是這樣。奸詐虛偽賊亂貪暴的原別興起,長期興起而且不能平息,人們就象出於本性一樣照此去做,這就跟戎夷胡貉巴越等族的人一樣了,即使有厚賞嚴刑也不能禁止人們這樣做。郢人用兩塊夾板築土牆,吳起改變了這種方法因而遭到怨恨。氐族羌族的人,他們被俘虜以後,不擔心被捆綁,卻擔心死後不能被焚燒。這些都是由於邪曲造成的。再說,邪曲形成了,就會對人民有害處。用賞罰改變這種情況,人民就會感到安樂。所以施加賞罰,不可不慎重啊。

昔晉文公將與楚人戰於城濮,召咎犯而問曰:『楚眾我寡,柰何而可?』咎犯對曰:『臣聞繁禮之君,不足於文,繁戰之君,不足於詐。君亦詐之而已。』文公以咎犯言告雍季,雍季曰:『竭澤而漁,豈不獲得?而明年無魚;焚藪而田,豈不獲得?而明年無獸。詐偽之道,雖今偷可,後將無復,非長術也。』文公用咎犯之言,而敗楚人於城濮。反而為賞,雍季在上。左右諫曰:『城濮之功,咎犯之謀也。君用其言而賞後其身,或者不可乎!』文公曰:『雍季之言,百世之利也;咎犯之言,一時之務也。焉有以一時之務先百世之利者乎?』孔子聞之,曰: 『臨難用詐,足以卻敵;反而尊賢,足以報德。文公雖不終,始足以霸矣。』賞重則民移之,民移之則成焉。成乎詐,其成毀,其勝敗。天下勝者眾矣,而霸者乃五。文公處其一,知勝之所成也。勝而不知勝之所成,與無勝同。秦勝於戎,而敗乎淆;楚勝於諸夏,而敗乎柏舉。武王得之矣,故一勝而王天下。眾詐盈國,不可以為安,患非獨外也。

從前晉文公要跟楚國人在城濮作戰,召來咎犯問他說:『楚國兵多,我國兵少,怎樣做才可以取勝?』咎犯回答說。『我聽說禮儀繁雜的君主,對於禮儀的盛大從不感到滿足,作戰頻繁的君主,對於詭詐之術從不感到滿足。您只對楚國實行詐術就行了。』文公把咎犯的話告訴了雍季,雍季說:『把池塘弄乾了來捕魚,怎能不獲得魚?可是第二年就沒有魚了,把沼澤地燒光了來打獵,怎能不獲得野獸?可是第二年就沒有野獸了。詐騙的方法,雖說現在可以苟且得利,以後就不能再得利了,達不是長久之計。』文公採納了咎犯的意見,因而在城濮打敗了楚國人。回國以後行賞,雍季居首位。文公身邊的入勸諫說:『城濮之戰的勝利,是由於採用了咎犯的謀略。您採納了他的意見,可是行賞卻把他放在後邊,這或許不可以吧!』文公說:『雍季的話,對百世有利,咎犯的話,只是顧及一時。哪有把只顧及一時的敞在對百世有利的前面的道理呢?』孔子聽到這件事以後,說:『遇到危難用詐術,足以打敗敵人;回國以後尊崇賢人,足以報答恩德。文公雖然不能堅持到底,卻足以成就霸業了。』賞賜重人民就羨慕,人民羨慕就能成功。靠詐術成功,即便成功了,最終也必定毀壞,即便勝利了,最終也必定失敗。普天下取得過勝利的人很多,可是成就霸業的才五個。文公作為其中的一個,知道勝利是如何取得的。取得了勝利如果不知這勝利是如何取得的,那就跟沒有取得勝利一樣。秦國戰勝了戎,但卻在淆打了敗仗,楚國戰勝了中原國家,但卻在柏舉打了敗仗。周武王懂得這個道理,所以打了一次勝仗就稱王於天下了。各種詐術充滿國家,國家不可能安定,禍患不只是來自國外啊!

趙襄子出圍,賞有功者五人,高赦為首。張孟談曰: 『晉陽之中,赦無大功,賞而為首,何也?』襄子曰:『寡人之國危,社稷殆,身在憂約之中,與寡人交而不失君臣之禮者,惟赦。吾是以先之。』仲尼聞之,曰:『襄子可謂善賞矣!賞一人,而天下之為人臣莫敢失禮。』為六軍則不可易,北取代,東迫齊,令張孟談逾城潛行,與魏桓、韓康期而擊智伯,斷其頭以為觴,遂定三家,豈非用賞罰當邪?

趙襄子從晉用的圍困中出來以後,賞賜五個有功勞的人,高赦為首。張孟談說:『晉陽之事,高赦沒有大功,賞賜時卻以他為首,這是為什麼呢?』襄子說,『我的國家社稷遇到危險,我自身陷於憂困之中,跟我交往而不失君臣之禮的,只有高教。我因此把他放在最前邊。』孔於聽到這件事以後,說;『襄於可以說是善子賞賜了。賞賜了一個人,天下那些當臣子的就沒人敢於失禮了。』趙襄早用這種辦法治理軍隊,軍隊就不敢輕慢。他向北滅掉代國,向東威逼齊國,讓張孟談越出城牆暗中去跟魏桓、韓康約定日期共同攻打智怕,勝利以後砍下智伯的頭作為酒器,終於奠定了三家分晉的局面,難道不是施行賞罰恰當嗎?

打開手機掃描閱讀

收藏 書評 打賞

上一頁
返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