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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己

呂氏春秋作者:呂不韋發佈:華夏士子

2022-6-5 22:59

三曰:湯問於伊尹曰:『欲取天下,若何?』伊尹對曰:『欲取天下,天下不可取;可取,身將先取。』凡事之本,必先治身,嗇其大寶。用其新,棄其陳,腠理遂通。精氣日新,邪氣盡去,及其天年。此之謂真人。

湯問伊尹說:『要治理天下,該怎麼辦?』伊尹回答說:『一心只想治理天下,天下不可能治理好;如果說天下可以治理好的話,那首先要端正修養自身。』大凡做事的根本,一定要首先修養自身,愛惜自己的身體。不斷吐故納新,肌理就會保持暢通。精氣日益增長,邪完全除去,就會終其天年。這樣的人叫作『真人』。

昔者,先聖王成其身而天下成,治其身而天下治。故善響者不於響於聲,善影者不於影於形,為天下者不於天下於身。【詩】曰:『淑人君子,其儀不忒。其儀不忒,正是四國。』 言正諸身也。

過去,先代聖王修養自身,治理天下的大業自然成就,端正自身,天下自然太平安定。所以,改善回聲的,不致力於回聲,而在於改善產生回聲的聲音。改善影子的,不致力於影子,而在於改善產生影於的形體,治理天下的,不致力於天下,而在於修養自身。【詩】中說:『那個善人君子,他的儀容很端莊。他的儀容很端莊,給這四方各國做出榜樣。』這說的正是端正修養自身啊。

故反其道而身善矣;行義則人善矣;樂備君道而百官已治矣,萬民已利矣。三者之成也,在於無為。無為之道曰勝天,義曰利身,君曰勿身。勿身督聽,利身平靜,勝天順性。順性則聰明壽長,平靜則業進樂鄉,督聽則奸塞不皇。

因此,回心向道,自身就可以達到美好的境界了。行為合宜,就會受到他人的稱讚了,樂施君道,百官就能治理好了,萬民就能獲得好處了。這三方面的成功,都在於實現無為。無為之道就是聽任天道.無為之義就是要修養自身,無為之君就是凡事不親自去敞。不親自去做就不會偏聽,修養自身就會平和清靜,聽任天道就會順應天性。順應天性就會聰明、長壽;平和清靜就會事業發展,百姓樂於歸依,不偏聽就會奸邪閉塞,不至惶惑。

故上失其道,則邊侵於敵;內失其行,名聲墮於外。是故百仞之松,本傷於下而末槁於上;商、周之國,謀失於胸,令困於彼。故心得而聽得,聽得而事得,事得而功名得。五帝先道而後德,故德莫盛焉;三王先教而後殺,故事莫功焉;五伯先事而後兵,故兵莫強焉。當今之世,巧謀並行,詐術遞用,攻戰不休,亡國辱主愈眾,所事者末也。

所以,君主不行君道,他的進境就會遭受敵人侵犯,在國內喪失德行,就會在國外名聲敗壞。因此,百仞高的松樹,下面樹根受了傷,上面的枝葉必然乾枯,商、周兩代末世,國君心中計謀無當,政夸在外自然難於推行。所以,心有所得,聽就會有所得;聽有所得,政事就會處理得當;政事處理得當,自然功成名立。五帝把道放在首位,而把德放在其次,所以沒有任何人的德行比五帝更美好的了。三王把教化放在首位,而把刑罰放在其次,所以沒有任何人的功業比三王更出色的了。五霸把功業放在首位,而把武力征伐放在其次,所以沒有任何人的軍隊比五霸更強大的了。當今世上,各種詭計一齊實施,奸詐騙術接連使用,攻戰不止,滅亡的國家、受辱的君主越來越多,其原因就在於他們所致力的是細技束末啊。

夏後相啟與有扈戰於甘澤而不勝。六卿請復之,夏後相啟曰:『不可。吾地不淺,吾民不寡,戰而不勝,是吾德薄而教不善也。』於是乎處不重席,食不貳味,琴瑟不張,鍾鼓不修,子女不飭,親親長長,尊賢使能。期年而有扈氏服。故欲勝人者,必先自勝;欲論人者,必先自論;欲知人者,必先自知。

夏君啟同有扈氏在甘澤交戰,沒有取勝。六卿請求再戰,夏君啟說:『不行。我的土地並不小,我的人民也不少,但同有扈氏交戰卻沒能取勝,這是由於我的恩德太少,教化不好的緣故啊!』於是夏君啟居處不用兩層席,吃飯不吃多種菜,琴瑟不設,鐘鼓不列,子女不修飾打扮,親近親族,敬愛長者,尊重賢人,任用能士。一年之後,有扈氏就歸服了。因此,想耍制服別人的,一定先要克制自己,想要評論別人的,一定先要評論自己,想要了解別人的,一定先要了解自己。

【詩】曰:『執轡如組。』孔子曰:『審此言也,可以為天下。』子貢曰:『何其躁也!』孔子曰:『非謂其躁也,謂其為之於此,而成文於彼也。』 聖人組修其身而成文於天下矣。故子華子曰:『丘陵成而穴者安矣,大水深淵成而魚鱉安矣,松柏成而塗之人已蔭矣。』

【詩】中說;『手執韁繩馭馬如同編織花紋一樣。』孔子說;『明悉這句話的含義,就可以治理天下了。』子貢說:『照【詩】中所悅的去做,舉止太急躁了吧!』孔予說:『這句詩不是說馭者動作急躁,而是說絲線在手中編織,而花紋卻在手外成形。』聖人修養自身,而大業成就於天下。所以子華子說。『丘陵生成了,穴居的動物就安身,大水深淵生成了,魚鱉就安身了;松柏茂盛了,行路的人就在樹蔭下歇息了。』

孔子見魯哀公,哀公曰:『有語寡人曰: 「為國家者,為之堂上而已矣。」寡人以為迂言也。』孔子曰:『此非迂言也。丘聞之,得之於身者得之人,失之於身者失之人。不出於門戶而天下治者,其惟知反於已身者乎!』

孔手謁見魯哀公,哀公說:『有人告訴我說:『治理國家的人,在朝堂之上治理就行了。』我認為這是迂闊之言。』孔子說:『這不是迂闊之言。我聽說,在自身有所得的人,在到哪那裏也會有所得,在自身有所失的人,在別人那裏也會有所失。不出門卻把天下治理得很好,這恐怕只有懂得自身修養的國君才能做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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