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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命二九(一)

反经(长短经)作者:赵蕤发布:华夏士子

2021-8-26 01:17

命运到底有还是没有?作者在这里引用了许多不同的看法,有的认为有,有的认为无。似乎作者也是矛盾的。但总的倾向看,作者认为善恶有报是正理,善恶不报是偶然。但报应并不取决于天地鬼神,而取决个人的所作所为。祖先行善,后代得福;祖先做恶,后代受报。劝人行善积德总还是值得肯定的。

《易》曰:“精气为物.游魂为变.”夫人之受生.貌异音殊.苦乐愚智.尊卑寿夭.无非三世业理使之然.

白话
《易经》上说:“人的精神元气是实有之物,所谓游魂是精神的变现。”
人自受命为人,相貌各异,声音不同,苦乐不均,愚智悬珠,或尊贵或卑贱,或长寿或短命。这都是三世所作之业决定的啊!

夫天道性命.圣人所希言也.虽有其旨.难得而详.然校之古今.错综其纪.乘乎三势.亦可以仿佛其略.何以言之.荀悦云:“凡三光.精气变异.此皆阴阳之精也.其本在地而上发于天.政失于此.而变现于彼.不其然乎.”
文王问太公曰:“夫人主动作举事.有祸殃之应.鬼神之福无.”太公曰:“有之.人主好重赋敛.大宫室.则人多病瘟.霜露杀五谷.人主好田猎.不避时禁.则岁多大风.禾谷不实.人主好破坏名山.壅塞大川.决通名水.则岁多大水伤人.五谷不滋.人主好武事.兵革不息.则日月薄蚀不息.太白失行.”文王曰:“诚哉.”
今称《洪范》.咎德则有尧.汤水旱之灾.消灾复异.则有周宣:云汉宁莫我听.《易》称:积善余庆.则有颜.冉短折之凶.善恶之报.类变万端.不可齐一.敌视听者惑焉.
《太史公书》称:“天道无亲.尝与善人.七十子之徒.仲尼独荐颜回为好学.然回也屡空.糟糠不厌而早夭.天之报施善人何如哉.盗跖日杀不辜.肝人之肉.暴戾恣睢.聚党数千人横行天下.竟以寿终.是遵何德哉.”
余其惑焉.
尝试言之:孔子曰“死生有命”.又曰“不得其死”.又曰“幸而免”者.夫死生有命.其正理也.不得其死.未可以死而死也.幸而免者.可以死而不死也.比皆性命三势之理也.
昔虢太子死.扁鹊治而生之.扁鹊曰:“我非能生死人者.我能治可生者耳.”然不遇扁鹊.亦不生耳.若夫膏育之病.虽医和不能治矣.故曰:死生有命.其正理也.此荀悦论性命三势之理也.
杨子《法言》云:或问:“寿可益乎.”曰:“德.”或问曰:“回.牛之行德矣.何不益也.”曰“德故尔.如回之残.牛之贼.焉得寿.”曰:“残贼或寿.”曰:“彼妄也.君子不妄也.”

白话
天道、性、命等问题,孔子很少谈论它们。孔子不是不明白这些道理,但他也很难说得清楚具体。然而考察古往今来错综复杂的记载,凭借“三势”,也可以获知个大概。为什么这样说呢?东汉末史学家苟悦曾说:“凡日、月、星辰与精气的变异,这都是阴阳之气的精华。它的根原本是在地,向上生发而达于天。国家政治有所缺失,就会在大地间显现出异变,难道不是这样吗?
周文王曾问姜太公:“君主做什么事情,有灾祸的应验和鬼神的福佑吗?”太公回答说:“有这种事。君主加重对人民的赋税盘剥,为扩大宫殿而大兴土木,那么就会有疾病流行,霜露就会冻死五谷;君主好大规模地狩猎,而且不管农时,那么这种年份就会多刮大风,庄稼籽粒就不饱满;君主好破坏名山,堵塞大河,决通名水,那么这种年份就会有水灾伤人,庄稼长不茂盛;君主好打仗,战争没完没了,就会出现日蚀、月蚀,金星运行也会失去轨度。”文王说:“的确是这样啊。”
现在人们往往说到《尚书·洪范》篇,讲到恶行之验,就有帝尧和商汤时水旱之灾。消灾时却又与此不同,周宣王祈求降雨,夜望银河,慨叹:“银河听不到我的祷告。”《易经》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可是孔子的弟子颜回、冉伯牛就短寿而死。善恶的报应千变万化,无法用统一的规律去考察,所以无论是自己观察和听别人讲的都感到迷惑不解。
司马迁在《史记》中说:“人说天道不分亲疏,总是保佑好人。孔子七十二弟子中,孔子单单推崇颜回好学。可是颜回多次陷入穷困境地,以至糟糠都填不饱肚子,而且早早就短命而死。天之回报好人又怎么样呢?盗跖每天都滥杀无辜,甚至吃人肉,肆意暴虐,为所欲为,聚集同伙有几千人,横行天下,竟然高寿而死。这又是遵循的什么规律呢?”
我真是糊涂了。
对此,我看是否可以这样讲:孔子曾说“死生有命”,还说“不得其死”,又说“可以侥幸获免”。这是什么意思呢?“死生有命”是正理;“不得其死”是本不该死却死了;“侥幸获免”是本该死却没有死,这都是性命的三种态势。
过去虢太子死了,又被扁鹊救活了。扁鹊说:“我并不能把死人治活,我只能治活那些可以活的人。”然而假如虢太子不遇上扁鹊,也是治不活的。假如病人膏育,就是象医和那样的神医也是治不活的。所以说,“死生有命”是正理。“不得其死”和“侥幸获免”是偶然。这就是荀悦所说的性命的三种态势的道理。杨雄在《法言》中说:有人问:“人的寿命可以延长吗?”杨雄回答:“有道德的人,寿命可以延长。”又问:“颜回、冉伯牛的品德很高尚了,为什么寿命不能延长呢?”杨雄回答说:“他们的品德生来如此。假若颜回不仁,冉伯牛不义,连那样的岁数也活不到,又怎么能延长寿命呢?”又问:“可是不仁不义的人也有长寿的。”杨雄回答:“那是因为他们虚妄,可君子却不会虚妄啊!”

推此以及教化.亦如之.人有不教化而自成者.有待教化而后成者.有虽加教化而终不成者.故上智与下愚不移.至于中人则可上可下.
议曰:《傅》云:“能者养之以福.不能者败之以祸.”此可上可下者.推此以及天道.则亦如之.
灾祥之应.无以疑焉.故尧汤水旱.天数也.
议曰:夫阴静阳动.天回地游太一.算周成百六之厄.太岁数极为一元之灾.必然之符.不可移也.
故《傅》曰:“美恶周必复.”又曰:“天灾流行.国家代有.言必定也.
故曰天数.”汉时公孙弘则不然.以为尧遭洪水.使禹治之.未闻禹之有水也.若汤之旱.则桀余烈.桀纣行恶.受天之罚.禹汤积德.以王天下.因此观之.天无私亲.顺之和起.逆之害生.此天文.地理.人事之纪.观公孙弘所言.以为德感水旱.非天数也.一家之谈.非为正论.
《洪范》咎征.人事也.
议曰:《传》曰:“祸福无门.唯人自招.”谓立事以应休咎.故曰人事.
鲁僖淫雨.可救之应也.周室旱甚.难变之势也.
议曰:孔子曰:“祭如在.”言祭法在精诚也.语曰:“应天以实.不以文言.”天不以伪动也.
《易》曰:“善不积不足以成名.”古语曰:“土性胜水.掬壤不可以塞河.金性胜木.寸刃不可以残林.”《传
曰:“小信未孚.神弗福也.”此言善少不可以感物也.今雩祭是同而感应异者.或为仁甚少.而求福甚多.或徒设空文.精诚不至.故不同也.
颜冉之凶.性命之本也.
议曰:秦伯问于士鞅曰:“晋大夫其谁先亡.”
对曰:“其栾氏乎.”秦伯曰:“以其汰乎.”对曰:“然栾厌汰虐已甚.犹可以免.其在盈乎.”秦伯曰:“何故.”对曰:“武子之德在人.如周人之思召公焉.爱其甘棠.况其子乎.奕厌死.盈之善未能及人.武子所施没矣.而厌之怨实彰.将于是乎.”在后九年.晋灭栾氏.由是厌虽汰虐.以其父武子之德.身受其福.盈虽贤智.以其父厌之汰虐.遂遇于祸.然则祸之与福.不在我之贤虐矣.
范晔曰:“陈平多阴谋.而知其后必废.邴吉有阴德.夏侯胜识其当封及其子孙.终孙掌失侯而邴昌绍国.虽有不类.不可致诘矣.其大致归于有德矣.袁安窦氏之间.乃精帝室.引义推正.可谓王臣之烈.及其理楚狱.未尝鞫人于脏罪.其仁心足覃乎后昆.子孙之盛.不亦宜乎.”
由是观之.夫陈平.邴吉及袁安之后衰与盛.乃在先人之德.又不在吾之得失矣.虞南曰:“夫释教有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与夫仁义礼智信又何殊哉.盖以所修为因.其果为报.人修此六行.皆多不全.有一缺焉.果亦随灭.”是以鬷明丑于貌而慧于心.赵壹高于才而下于位.罗裒富而无义.原宪贫而有道.其不同也.如斯悬绝.兴丧得失.咸必由之.
由是言之.夫行己不周则诸福不备.故吉凶祸福不得齐也.故世人有操行不轨而富贵者矣.有积仁洁行而凶夭者矣.今下士庸夫.见比干之剖心.以为忠贞不足为也.闻偃王之亡.以为仁义不足法也.不亦过乎.

白话
把这个道理,加以类推到教育导百姓的问题上,也是如此。人有不待教育化导而自然成为良善的人的;有必经教育化导才能成为良善之人的;也有虽经教育化导,却最终不能成为良善之人的。所以孔子才说唯有上智和下愚两种人是不能改变的,而普通人则是既可经教育化导而向善,也可能因化导的错误而向恶。《左传》上说:“能向善的人不断积累,必然得到福佑;不能向善的必然走向败亡而取祸。”这就是可以向上为善,也可向下为恶的意思。把这个道理加以类推,引到天道的问题上,也同样如此。
灾害和吉祥的报应,是不应怀疑的。帝尧和商汤时的水旱灾害,可以说是自然规律。阴阳之气影响天地的运动,在宇宙中运转一周是三百六十度,这叫一周天。一周天中总会有灾厄的。计算一周天时,以木星为准则,所以木星称太岁。而由于每一周天都会遇到灾厄,所以把它称之为一元之灾,太岁也就成了灾星。其实它乃是必然的规律,无法改变的。所以称作天数,即自然规律。《左传》上说:“善也好,恶也好,吉祥也好,灾厄也好,是周而复始的。”又说:“天灾流行,无论哪个国家,哪个时代都是有的,是必然规律,所以才叫天数。”汉代公孙弘则不这样认为。他说:“尧的时代遭受洪水,让禹来治水,没听说禹为天子的时代有洪水。至于商汤时的旱灾,乃是夏桀作恶的余波。所以夏桀、商纣做恶多端,必然要受天道惩罚,夏禹和商汤积德行善,才得以统治天下。由此看来,天对人并无偏私,顺应大意的天下便太平,逆天行事的就会天灾流行,这就是天文、地理、人事之间的关系的根本。”考察公孙弘讲的道理,是认为人的德行与水旱之灾是天人感应的关系,并不是必然规律。这只是一家之言,不是正论。
《洪范》所说的行恶必报之验,指的是人事。
《左传》说:“祸福没有固定的走向。是祸是福,都是自己招来的。”也就是说,怎样为人处事,也就会有怎样的命运。所以说命运在于人事。
鲁僖公时,阴雨连绵经祈祷而止,说明灾害可救的得到了应验;周宣王时的大旱祈祷无效,说明那灾难本来是难以改变的。
孔子说:“祭祀神灵的时候,就好象神灵就在面前一样。”是讲祭祀的根本在于诚心诚意。古语说:“对天应该有诚实的态度,不应使用经过文饰的空话。”是说天不会被虚情假意所感动。《易经》上说:“善行不逐渐积累,不会成就你的好名声。”
古语还说:“土能治水,但是用手捧起一把土,是不能堵住黄河的决口的;铁能锯断树木,可是用一寸之铁却无法毁灭森林。”《左传》上说:“小恩小惠,不能取得人们的信任,神灵也不会降福给他。”这都是讲善行太少,感动不了别人。现在祈祷虽然相同,得到的感应却不同,原因就在于或是为仁很少可是希求神的降福却太多;或是只讲一些华丽好听的空话而内心并不诚恳啊!

颜回、冉伯牛的短命,那是性命之理的根本所在。
过去秦王曾问士鞅:“晋国的六家大夫哪一家会最先灭亡?”士鞅说:“那一定是栾氏要最先灭亡啦。”秦王说:“是不是因为栾氏太横暴了?”士鞅说:“是的。栾厌横暴得太过分了。但是他还可能侥幸逃过这一命运,要亡大约亡在他儿子栾盈的手里。”秦王问:“此话怎讲?”士鞅说:“栾武子的德政,对于晋国人民来说,就象周朝人怀念召公一样。由于怀念召公,连召公拴过马、乘过凉的棠树都精心保护,何况是他的儿子呢!栾厌死后,他的儿子栾盈的善德并未能及于百姓,他祖父栾武子的恩德又早不存在了,可对他父亲栾厌的怨恨却一天比一大强烈,所以栾氏的灭亡将在这个时候吧。”在这次对话后九年,晋国灭掉了栾氏。由此看来,栾厌虽然横暴,但他父亲栾武子的恩德,老百姓还记在心里,因而他身受其福。栾盈虽有贤德,但由于有栾厌这样的父亲,所以终于遇祸。可见,是祸是福不在自身是否有贤德或暴虐,还要看他的上一代行善还是作恶。
范晔曾说:“陈平多阴谋,自知后代必然被废灭;邴吉多积阴德,夏候胜认为他的子孙必然有封侯的希望。果然到了他孙子陈掌,陈家失去了爵位;而邴吉家族到了邴昌这一代,却被封为列侯。虽然报应也有不象这样明显的,但那就难以推究请楚了。大体说来,报应还在于有德与否。袁安处在外戚窦宪家族专权的时代,却不依附窦氏,而是忠于皇室。引用道义,推求正理,可以称得上是忠臣中名声显赫的人物了。他审理楚王刘英叛乱一案时,未曾严刑逼供,陷人以罪,而是设法鉴别无辜,平反冤案。他的仁爱之心足以延及他的后代。他的子孙兴盛,不是应该的吗?”
由此看来,陈平、邴吉以及袁安后代的兴盛与衰败,乃决定于祖先的德行如何。虞世南说:“佛教教义中有布施财物、遵守戒律。忍辱负重,勇往直前、坐禅守定、菩提智慧等六度菩萨行,这与儒学中的仁义礼智信有什么不用呢?大略说来,是以修持为因,其果是回报人的修待。人在修持此六度菩萨行时,往往不能完满。其中缺失一项,果报也随之而消失。”所以,鬷明外貌丑陋但内心聪明,赵壹才能高而地位低,罗裒虽富但无义,原宪贫穷但有道德。他们的不同是如此悬殊。品行不完善,那么就不会有完全的福报。
说吉、凶、祸、福不能完满。因此世上就有了操行不轨反而富贵的,有积累仁德、品质高洁反而短命的。现在有些识见不高的平庸之辈,看到比干被剖了心,就认为忠贞的事不值得去做。看到徐偃王亡了国,就认为仁义之道不值得去效法。这不太过分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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