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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禦寇第卅二(二)

莊子集釋作者:郭慶藩發佈:懋基

2020-10-6 11:59

曰:『已矣.吾固告汝曰人將保汝.果保汝矣.非汝能使人保汝.而汝不能使人無保汝也.而焉用之感豫出異也.必且有感.搖而本才.又無謂也.與汝游者又莫汝告也.彼所小言.盡人毒也.莫覺莫悟.何相孰也.巧者勞而知者憂.無能者無所求.飽食而敖游.汎若不系之舟.虛而敖游者也.』

已.止也.我已於先固告汝.汝不能韜光晦跡.必為物所歸依.今果見汝門人滿室.吾昔語汝.諒非虛言.宜止所請.無勞辭費.◎慶藩案:保汝.謂依汝也.僖二年左傳保於逆旅.杜註:保.依也.史記周本紀百姓懷之.多從而保歸焉.保歸.謂依歸也.司馬訓保為附.附亦依也.王逸注七諫曰:依.保也

任平而化.則無感無求.無感無求.乃不相保

顯跡於外.故為人保之.未能忘德.故不能無守也

先物施惠.惠不因彼.豫出則異也

而.汝也.焉.何也.夫物我兩忘.亦何須物來感己.必有機來.感而後應.不勞預出異端.先物施惠

『而焉』於虔反

必將有感.則與本性動也

搖.動也.必固有感迫而後起.率其本性.搖而應之.滅跡匿端.有何稱謂也

『搖而本才』一本才作性.◎家世父曰:釋文.一本才作性.郭象注.必將有感.則與本性動也.感者人心.所感之〔者〕又出於感人心之心.爾雅釋詁:搖.作也.搖而本才.謂舍其本心之自然而作而致之.『又無謂也』.動搖本才以致求者.又非道德之謂也

細巧入人為小言

共汝同游.行解相類.唯事浮辯細巧之言.佞媚於人.盡為鴆毒.詎能用道以告汝也

『小言』.言不入道.故曰小言.『人毒』.以其多患.故曰人毒

孰.誰也.彼此迷塗.無能覺.無能悟.何誰獨曉以相告乎

『莫覺莫悟何相孰也』.彼不敢告汝.汝又不自覺.何期相孰哉.王云:小言為毒.曾無告語也.孰.誰也.謂誰相親愛者.既無告語.此不相親愛之至也.◎家世父曰:釋文引王云:孰.誰也.謂誰相親愛也.疑莊子本旨在蠲親愛之意.說文:孰.食余也.孰食曰孰.假借為詳審之義.漢書本紀其孰計之.賈誼傳日夜念此至孰也.鄒陽傳願大王孰察之.顏師古註:孰.審也.言莫之覺悟而終不自審也

夫無其能者.唯聖人耳.過此以下.至於昆蟲.未有自忘其能而任眾人者也

夫物未嘗為.無用憂勞.而必以智巧困弊.唯聖人汎然無系.泊爾忘心.譬彼虛舟.任運逍遙

『而知』音智.『食而』一本作飽食而.『敖游』本又作遨.五刀反.下同.『汎若』芳劍反

一.趙諫議本作性.依郭注及成疏似均作性

鄭人緩也呻吟裘氏之地.祇三年而緩為儒.河潤九裏.澤及三族.使其弟墨.儒墨相與辯.其父助翟.十年而緩自殺.其父夢之曰:『使而子為墨者予也.闔胡嘗視其良.既為秋柏之實矣.』

呻吟.吟詠之謂

『緩也』.司馬云:緩.名也.『呻』音申.謂吟詠學問之聲也.崔云:呻.誦也.本或作呻吟.『裘氏』.地名.崔云:裘.儒服也.『之地』崔本作之地蛇.云:地蛇者.山田荼種也.◎盧文弨曰:宋本荼字空

祇.適也

呻吟.詠讀也.裘氏.地名也.祇.適也.鄭人名緩.於裘地學問.適經三年而成儒道

『祇』音支.郭李云:適也.言適三年而成也.司馬云:巨移反.謂神祇祐之也

三族.謂父母妻族也.能使弟成於墨教也

『河潤九裏』.河從乾位來.干.陽數九也.『使其弟墨』.謂使緩弟翟成墨也

翟.緩弟名

翟.緩弟名也.儒則憲章文武.祖述堯舜.甚固吝.好多言.墨乃遵於禹道.勤儉好施.儒墨塗別.志尚不同.各執是非.互相爭辯.父黨小兒.遂助於翟矣

緩怨其父之助弟.故感激自殺.死而見夢.謂己既能自化為儒.又化弟令墨.弟由己化而不能順己.己以良師而便怨死.精誠之至.故為秋柏之實

闔.何不也.秋柏.勁木也.父既助翟.而緩恨之.經由十年.感激自殺.仍見夢於父.以申怨言云:『使汝子為墨者.我之功力也.何不看視我為賢良之師而更朋助弟.我怨恨之甚.化為異物秋柏子實.生於墓上.』亦有作垠字者.垠.冢也.云:『汝何不看我冢上.已化為秋柏之木而生實也.』

『闔胡嘗視其良』.闔.語助也.胡.何也.良者.良人.斥緩也.言何不試視緩墓上.已化為秋柏之實.良或作埌.音浪.冢也.◎俞樾曰:釋文曰.良者良人.謂緩也.此與下句之義不屬.又雲.良或作埌.冢也.此說近之.埌.猶壙也.壙埌本疊韻字.應帝王篇以處壙埌之野是也.故壙亦得謂之埌.管子度地篇郭外為之土閬.閬與埌同.外物篇胞有重閬.郭注曰:閬.空曠也.其義亦相近.『而見』賢遍反.『令墨』力呈反

一.闕誤引文成李三本胡俱作□

夫造物者之報人也.不報其人而報其人之天.彼故使彼.夫人以己為有以異於人以賤其親.齊人之井飲者相捽也.故曰今之世皆緩也.自是.有德者以不知也.而況有道者乎.古者謂之遁天之刑

自此以下.莊子辭也.夫積習之功為報.報其性.不報其為也.然則學習之功.成性而已.豈為之哉

造物者.自然之洪鑪也.而造物者無物也.能造化萬物.故謂之造物也.夫物之智能.稟乎造化.非由從師而學成也.故假於學習.輔道自然.報其天性.不報人功也.是知翟有墨性.不從緩得.緩言我教.不亦繆乎

彼有彼性.故使習彼

彼翟者〔先〕有墨性.故成墨.若率性素無.學終不成也.豈唯墨翟.庶物皆然

言緩自美其儒.謂己能有積學之功.不知其性之自然也.夫有功以賤物者.不避其親也.無其身以平〔性〕者.貴賤不失其倫也

言緩自恃於己有學植之功.異於常人.故輕賤其親而汝於父也.人之迷滯.而至於斯乎

夫穿井所以通泉.吟詠所以通性.無泉則無所穿.無性則無所詠.而世皆忘其泉性之自然.徒識穿詠之末功.因欲矜而有之.不亦妄乎

夫土下有泉.人各有性.天也.穿之成井.學以成術者.人也.嗟乎.世人迷妄之甚.徒知穿學之末事.不悟泉性之自然.而矜之以為己功者.故世皆緩之流也.齊人穿鑿得井.行李汲而飲之.井主護水.捽頭而休.莊生聞之.故引為〔喻〕

『相捽』才骨反.言穿井之人.為己有造泉之功而捽飲者.不知泉之天然也.喻緩不知翟天然之墨而忿之.捽.一音子晦反

觀緩之繆以為學.父故能任其自爾而知.故無為其間也

觀緩之迷.以為己誠有德之人.從是之後.忘知任物.不復自矜.況體道之人.豈視其功耶

『不知』音智.注同.◎家世父曰:彼故使彼.彼者.儒墨也.有儒墨矣.因而有儒墨之辯立.夫儒墨之名.所以使之辯也.既成乎儒墨之辯.則貴其同己者而賤其異己者.因其親也亦賤之.執其所辯之異而忘其受於天性之同也.知儒墨之為德以自是其德.謂之不知德.所謂德者.可而可之.然而然之.所謂道者.無物不可.無物不然.◎俞樾曰:自是二字絕句.若緩之自美其儒.是自是也.有德者已不知有此.有道者更無論矣.故曰有德者以不知也.而況有道者乎.以讀為已.郭注所說.殊未明了.『學父』本或作久

仍自然之能以為己功者.逃天者也.故刑戮及之

不知物性自爾.矜為己功者.逃遁天然之理也.既乖造化.故刑戮及之

『仍自』而證反.本又作認.同

一.性字依世德堂本改

聖人安其所安.不安其所不安.眾人安其所不安.不安其所安

夫聖人無安無不安.順百姓之心也

安.任也.任群生之性.不引物從己.性之無者.不強安之.故所以為聖人也

所安相與異.故所以為眾人也

學己所不能.安其所不安也.不安其素分.不安其所安也

莊子曰:『知道易.勿言難.知而不言.所以之天也.知而言之.所以之人也.古之人.天而不人.』

玄道窅冥.言象斯絕.運知則易.忘言實難

『道易』以豉反

妙悟玄道.無法可言.故詣於自然之境.雖知至極而猶存言辯.斯未離於人倫矣

知雖落天地.未嘗開言以引物也.應其至分而已

復古真人.知道之士.天然淳素.無復人情

『知雖』音智.『應其』.如字.當也

一.闕誤引張君房本人上有至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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