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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紀一 秦莊襄王三年 信陵君縞素全義

資治通鑑白話文作者:金色轟炸機發布:金色轟炸機

2020-9-26 10:18

秦莊襄王三年甲寅、公元前247年

安陵人縮高之子仕於秦,秦使之守管。信陵君攻之不下,使人謂安陵君曰:『君其遣縮高,吾將仕之以五大夫,使爲執節尉。』安陵君曰:『安陵,小國也,不能必使其民。使者自往請之。』使吏導使者至縮高之所。使者致信陵君之命,縮高曰:『君之幸高也,將使高攻管也。夫父攻子守,人之笑也;見臣而下,是倍主也。父教子倍,亦非君之所喜。敢再拜辭!』使者以報信陵君。信陵君大怒,遣使之安陵君所曰:『安陵之地,亦猶魏也。今吾攻管而不下,則秦兵及我,社稷必危矣。願君生束縮高而致之!若君弗致,無忌將發十萬之師以造安陵之城下。』安陵君曰:『吾先君成侯受詔襄王以守此城也,手授太府之憲。憲之上篇曰:「臣弒君,子弒父,有常不赦。國雖大赦,降城亡子不得與焉。」今縮高辭大位以全父子之義,而君曰「必生致之」,是使我負襄王之詔而廢太府之憲也,雖死,終不敢行!』縮高聞之曰:『信陵君爲人,悍猛而自用,此辭必反爲國禍。吾已全己,無違人臣之義矣,豈可使吾君有魏患乎!』乃之使者之舍,刎頸而死。信陵君聞之,縞素辟舍,使使者謝安陵君曰:『無忌,小人也,困於思慮,失言於君,請再拜辭罪!』

魏國安陵今河南鄢陵人縮高的兒子在秦國供職,秦人讓他負責守衛管城今河南鄭州。信陵君率軍攻管城不下,便派人去見安陵君說:『如果您能遣送縮高到我這裡來,我將授給他五大夫的軍職,並讓他擔任執節尉。』安陵君說:『安陵是個小國,百姓不一定都服從我的命令。還是請使者您自己前去邀請他吧。』於是就委派一個小官引導魏國的使者前往縮高的住地。使者向縮高傳達了信陵君的命令,縮高聽後說:『信陵君之所以看重我,是爲了讓我出面去進攻管城。而爲父親的攻城,作兒子的卻守城,這是要被天下人恥笑的。況且我的兒子如果見到我就放棄了他的職守,那便是背叛他的國君;作父親的若是教兒子背叛,也不是信陵君所喜歡的行爲。我冒昧地再拜,不能接受信陵君的旨令。』使者回報給信陵君,信陵君勃然大怒,又派使者到安陵君那裡說:『安陵國也是魏國的領地。現在我攻取不下管城,秦國的軍隊就會趕到這裡來攻打我,這樣一來,魏國肯定就危險了。希望您能將縮高活著捆送到我這裡!如果您不肯這麼做,我就將調動十萬大軍開赴安陵城下。』安陵君說:『我的先代國君成侯奉魏襄王的詔令鎮守此城,並親手把太府中所藏的國法授給了我。國法的上篇說:「臣子殺君王,子女殺父親,常法規定絕不赦免這類罪行。即使國家實行大赦,舉城投降和臨陣脫逃的人也都不能被赦免。」現在縮高推辭不受您要授與他的高位,以此成全他們的父子之義,而您卻說「一定要將縮高活著捆送到我這裡來」,如此便是要讓我違背襄王的詔令並廢棄太府所藏的國法啊,我縱然去死,也終歸不敢執行您的指示!』縮高聞聽這件事後說:『信陵君這個人,性情凶暴蠻模,且剛愎自用,那些話必將給安陵國招致禍患。我已保全了自己的名聲,沒有違背作爲臣子應盡的道義,既然如此,我又豈可讓安陵君遭到來自魏國內部的危害呀!』於是便到使者居住的客舍,拔劍刎頸,自殺而死。信陵君獲悉這一消息後,身著素服避住到廂房,並派使者去對安陵君道歉說:『我真是個小人啊,爲要攻取管城的思慮所困擾,對您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請讓我再拜,爲我的罪過向您道歉吧!』

這段故事的結局是縮高自殺,信陵君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可我認爲,信陵君當時做的並沒有錯。秦國和魏國正處於你死我活的激戰狀態,你縮高的兒子卻在爲敵國效力,殘殺自己國家的將士,這本身就是不忠不義的表現。現在信陵君要求縮高爲了國家而戰,他卻以父子之義爲藉口,置國家社稷於不顧,置萬千魏國百姓和士兵的生命於不顧,是典型的取小義忘大義的行爲。信陵君要求其以父攻子,雖然在父子人倫上有不近人情的地方,但在戰爭狀態下,作爲一種緊急措施,我認爲是應該的。比如說,後世各王朝法律中雖然有親親相隱即親屬之間可以爲對方的犯罪行爲隱匿的規定,但無一例外的規定了謀反、大逆、叛國等行爲除外。也就是說,在國家大義面前,小義應該讓步。

延章按
此處評議失義了:先全己義,然後公義可全,卻不可因公義以廢己義。故孔子譏諷證父攘羊之直躬者,未能修己之身,卻妄佐天下,此則『人不爲己,天誅地滅』之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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