匏有苦葉
匏有苦葉,刺衛宣公也。公與夫人並為淫亂。
匏有苦葉,濟有深涉,深則厲,淺則揭。
有彌濟盈,有鷕雉鳴。濟盈不濡軌,雉鳴求其牡。
雝雝鳴雁,旭日始旦。士如歸妻,迨冰未泮。
招招舟子,人涉卬否?人涉卬否,卬須我友。
匏有苦葉四章,章四句。
翻譯
葫蘆瓜有苦味葉,濟水邊有深渡口。深就垂衣緩緩過,淺就提裙快快走。
茫茫濟水漲得滿,岸邊草叢裡的雌山雞叫得歡。水漲車軸浸不到,野雉求偶鳴聲傳。
又聽嗈嗈大雁鳴,天剛黎明露晨曦。男子如果要娶妻,趁冰還未融化。
船夫揮手頻招呼,別人渡河我不爭。別人渡河我不爭,我將戀人靜靜等。
參考譯文
枯葉葫蘆綁腰上,不怕濟河大水漲。水深連衣趟過去,水淺過河提衣裳。
大水茫茫濟水漲,山雞聲聲叫得響。河水雖漲不濕軸,雉啼原是喚配偶。
大雁聲聲叫得歡,朝陽初升在東方。戀人若想娶我走,河水未凍好時光。
船上艄公手相招,別人渡河我偏留。別人渡河我偏留,我要等着男朋友。
題解
這詩所寫的是:一個秋天的早晨,紅彤彤的太陽才升上地平線,照在濟水上。一個女子正在岸邊徘徊,她惦記着住在河那邊的未婚夫,心想:他如果沒忘了結婚的事,該趁着河裡還不曾結冰,趕快過來迎娶才是。再遲怕來不及了。現在這濟水雖然漲高,也不過半車輪子深淺,那迎親的車子該不難渡過吧?這時耳邊傳來野雞和雁鵝叫喚的聲音,更觸動她的心事。
注釋
匏刨páo:葫蘆。涉水的人佩帶葫蘆以防沉溺。
苦:同『枯』。葉枯則匏干可用。
濟:水名。
深涉:步行過河叫做『涉』,涉水渡口也叫做『涉』。渡處本來是較淺的地段,現在水漲,也有水深的渡處了。
厲:連衣下水渡河。一說厲是帶在腰間。
揭器qì:攬起衣裳。一說揭是挑在肩頭。
有彌米mǐ:猶『瀰瀰』,水大時茫茫一片的景象。有:發語詞。
有鷕窈yáo:猶『鷕鷕』,雉鳴聲。
濡:濕。
軌古讀如九:車軸的兩端。這句是說濟水雖滿也不過半個車輪子那麼高。那時人常乘車渡水,所以用車軸做標準來記水位。
牡:雄。
雝雝庸yōng:群雁鳴聲。
旭日:初出的太陽。
旦:明。
歸妻:即娶妻。
迨:見【摽有梅】。
泮叛pàn:同『胖』,合。以上兩句是說男人如來迎娶,要趕在河冰未合以前。古人以春秋兩季為嫁娶正時,這時正是秋季。
招招:搖擺,一說號召之貌。舟子:船夫。
卬昂áng:我。女性第一人稱代名詞。
否古讀如痞pǐ:不。
須:等待。末章說舟子搖船送大家渡河,人家都過去了,我獨自留着,我本是來等朋友的啊。